楼琳总算不负众望,风风光光出阁了。
这场婚礼选在饭店的池畔举行,户外的场地经过精心的设计后,充满了欧式的浪漫风情,淡淡的粉红花色配上湛蓝的天空,简直是绝配。
双方亲友共六七百人,浩浩荡荡,热闹非凡地为两人见证这段说来颇为离奇兼不可思议的婚姻,再将两人送人新房,临别还说了一卡车的吉祥话,祝福他俩早生贵子,永浴爱河。
非常解风情知分寸的亲友们点到为止地闹了一下下洞房之后,纷纷告辞离去,把最宝贵甜美的时光留给他们。
才关上别墅大门,楼琳马上准备月兑掉礼服,提着她早先已收拾好的行李,去机场赶飞机。
“不用急。”孟师尧一把拉住她,“你妈妈已经把班机的时间延后二十四小时。”“什么!”楼琳睁大眼睛,接着沮丧地跌回沙发上。“我早该防到她这一招的。”
“她也是一番好意。”孟师尧动作温柔地帮她把头纱和发饰一一取下,让她一头乌亮青丝得以呼吸新鲜自由的空气。
“只是对你比较抱歉,我得在这儿多打扰你一天。”楼琳见地凝望着自己精心修饰过的彩颜,不觉脸上一红,忙把头转开去。
“你已是我的妻子,这儿就是你的家,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他的目光仍舍不得离开她那张娉婷绝伦的容颜,没想到只需一点点脂粉,她就可以美丽成这样。一阵不怀好意的窃喜涌上心头。
“哦,说得也是。”只因一切来得太快,她犹来不及感受,却已拍板定案。她,楼琳,从此时此刻起就是孟家的媳妇。
原本闹哄哄的屋子忽地沉寂下来,安静得教人有些无措,两人无言地彼此对望了数分钟,楼琳开口问——
“你要喝点什么吗?”大半天忙下来,不仅渴还饿着哩,当新娘子真不是盖的,累死人了。
“咖啡,谢谢。”尚未学会相亲相爱,倒很懂得相敬如宾。
楼琳走进厨房,又转了出来。“对不起,我不知道府上的咖啡放哪儿。”
“不是‘府上’,是我们‘家’。”孟师尧牵着她的小手,重新走进设备新颖宽敞,干净得几乎纤尘不沾的厨房,打开流理台上方的一个柜子。“目前只有少数几样用品,将来你可以随个人喜好加以添购。”
是啊,偌大的柜子,居然只有一包咖啡、一包女乃精、一包代糖和两个杯子。
楼琳左右瞧了瞧,惊喜地发现一只水壶和三四罐的可乐。
十分钟后,她将两杯散发着浓醇香味的曼特宁放在餐桌时,孟师尧正在和公司的秘书通电话。
她知趣地不打扰他,兀自走向窗台边,缓缓打量这整栋房子华美的装潢。
敞亮的客厅约有二十几坪,三面采光,质地细致的窗帘布从高高的墙上直曳至洁净光亮的木地板,与人一种恬淡舒爽的感觉。虽然不清楚每样家具是否均出自名家之手,但看起来都很赏心悦目,很高雅。
靠窗的茶几上放着一只青瓷花瓶,上头插满了各式鲜女敕欲滴的花朵,是这栋用来当新房用的屋子里惟一象征喜气的东西。
别墅外有个花木扶疏的中庭,棕榈耸立,里边还有假山和喷泉,整个环境看来相当悠闲宁谧。
方才进来时,楼琳曾瞥见社区外墙镶刻着“夏园”两个字。
孟师尧年纪轻轻,竟能拥有这么一栋价值数千万的豪宅,想必他的收入一定高得令人咋舌。
想想她也工作了几年,全部的收入加总起来,恐怕连一间小型公寓都买不起。她妈妈都不知抱怨过多少次,要她另谋高就,但她就是不听。
当初决心从事研究工作,她就已做好了安贫乐道的准备,毕竟要找一份和自己的兴趣相符的工作,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孟师尧还在讲电话,而且短时间内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楼琳枯坐着,已喝了两杯咖啡,只好比手划脚的告诉他,想先上楼把一身笨重又可笑的礼服给换下来。
他不知有没搞懂她的意思,继续拿着话筒高分贝地向秘书小姐下达指令。
楼琳提着搁在沙发上的行李,步伐轻盈地登上二楼。楼上有四间房,她立在走道中央越起地不知哪间房才是她的。
没辙啦,一间一间打开来看吧。
第一间是客房,第二间是书房,第三间最大也装潢得最气派的一间是主卧室,通道底端又是一间客房,不过比先前的那间要大上许多。
现在问题来了。她和孟师尧尽管已公开宴客,又有两人以上的证人,但,他们到底算不算是一对夫妻,需不需要履行夫妻义务?
楼琳考虑了一会儿,走进主卧室。
这间卧室真有味道,所有摆设全是中欧复古式,慵懒浪漫中透着帝王般奢华的尊贵气息。
她把行李搁在茶几旁,觉得不妥,又提起来搁往椅子上,也不配,再摆到垂着纱缦的古铜大床上,觉得更突兀了。
怎么会这样?她立在原地托腮思忖了下,终于明白了。是寒碜,这只过于廉价的行李袋,和这整个卧房的华丽精美严重的格格不入。那么她呢?
楼琳想找一面镜子,看看镜中的自己,是否也不属于这个空间。但在房里环视了一圈,镜子没找着,倒在玻璃橱柜内发现了一张孟师尧和某个女人状似亲昵的照片。
她是谁呢?
楼琳淡淡地望着照片中,那笑得甜蜜的漂亮小姐,心底没丝毫异样的感觉,好像那只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她把照片放回原处,才忽地醒悟,照片里高傲自信的男子,已非单纯的孟师尧,而是她的新婚夫婿。
但,那又如何?每个人都会有过去的,就算他之前曾结交过数以万计的女友,也无损于往后成为顾家爱家的人呀。
“她是我表妹,叫丁聆。”
孟师尧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了楼琳一大跳。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乱动你私人的物品,只是刚好……”
“无妨。”他不以为意的说:“以后这屋子里的任何东西,你都可以随意翻阅、更换,或丢弃。”
“谢谢你给我这样的权利。”她一时还不能适应女主人这样的身份。“我想,我该先去把这身快束缚得我透不过气来的衣物换下来。”
“我来帮你。”他很自然地伸手替她把背后的拉链拉下来,霎时大片雪白柔女敕的肌肤在他的面前,孟师尧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如凝脂般的香肩上啄了一口,双手下意识地环向她盈盈一握的小蜜腰。
楼琳仿佛遭蜜蜂螯到,麻刺得她慌乱地转过身子,拨开他的双手,不料,那礼服居然就顺势滑落地板,教她羞赧得不知如何是好。
“慢慢来。”孟师尧似乎“见多识广”,对她铱纤合度的好身段,虽心动却也不至于鲁莽造次。他弯,拎住礼服,“来,现在一脚一脚的抬起来,很好。”口气温柔如慈父。
楼琳怔怔地看着他从行李袋中翻寻良久,眉头愈皱愈深。
“呃,我来找好了。”这样光溜溜的站太久会冷耶。
“就这些衣服?”他勉为其难的从其中挑了一件鹅黄色的长袖T恤为她套上,“你不该这样亏待我老婆的。”
“还好吧,我不觉得这些衣服有什么不好。”穿起来很舒服呀。
“请记住,楼小姐和孟太太是不同的,以后不管你做什么都要稍微替我设想一下。”
楼琳心想,幸亏她明天就要出远门,否则两人这样相处下去,肯定要出问题的。
“我现在要到公司去处理一些事情,等我回来吃晚饭。0k?”
“好的。”由着他在额前用力亲了下,楼琳傻乎乎的立在原地,不知该体贴的送老公出门去乃是为人妻子第一条的基本义务。
趁孟师尧上班的这段空档,她正好可以做点事情,首先利用她的手提电脑上网和非洲的安吉拉博士接上线,了解一下他们的工作进度,并且告诉他她得延后一天到达。
新娘子这个名词对楼琳并不具有特别的意义,既不兴奋也不惶恐。她甚至没注意到孟师尧的双亲只有父亲出席婚礼,不见他母亲的踪影。
晚餐前妈妈来了电话,旁敲侧击的问她现在怎么样呀?好不好啊?师尧人在不在?
“很好很好,不要担心,师尧先到公司一下,晚餐前就回来,对,我们会一起吃晚餐,当然不是我煮,你要我煮饭给他吃?开什么玩笑!你以前又没有教我下厨。”
婉拒了妈妈要她当个贤妻良母的提议,楼琳依然故我的端坐在书桌前,和安吉拉博士交换各种研究心得。
不知不觉已过了晚饭时间,好饿呀,也许公事太忙了,孟师尧一时走不开,索性自己到便利商店买个便当吧,难得没有妈妈在旁叨念个没完没了,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吃饭,她很开心的把一个便当吃个精光。
快九点了,接近她就寝的时间,去洗洗澡,刷个牙吧。
***
接连着两个会议让孟师尧忙翻了,看看桌上的钟指着八点正,他收拾好公事包,正准备赶回别墅,赵佳敏竟毫无预警地出现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孟师尧见她两眼红肿,脸颊还残留着泪水,顿时蹙紧浓眉。
“为什么?!”赵佳敏恍如嘶吼般的质问他。“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用这种方式来伤害我?”
“我早提醒过你,要你尽早离开。”他面无表情的说。
“带着一颗破碎的、千疮百孔的心?我做不到!”她激动地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臂使劲摇撼。“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我挖肝掏肺的对你,结果呢?”
赵佳敏气愤至极,咬牙切齿的说:“宁为王碎,不为瓦全。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心有多刚烈!”
像一阵风来得急去得快,留下的只是无限的叹息和错愕。
孟师尧耳里传来她“砰”的一声损上木门的声音,心情坏到了谷底,偏偏他老妹也选在这时候赶来凑热闹。
“我警告过你了不是,先斩后奏是行不通的。”孟师禹拎着两盒炒面,一盒递给他,一盒自己吃。
他和孟师尧相差七岁,是很时髦的现代女性。
“我还有事,没空陪你。”该先打个电话给楼琳的,她这时候铁定饿坏了。
“嘿,”孟师禹一只胳膊挡在他面前,“我刚从医院回来,你不想听听妈对你连知会都没知会她一声,就擅自结婚的看法?”
孟师尧急于离去的脚步停了下来。事实上他妈妈会有何反应,他已猜中十之八九。
“如果不是她强迫我娶赵佳敏,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孟师尧痛苦的叹了口气,“你去告诉她,婚我已经结了,宴席也办了,过两天,我会到医院向她请罪。”
“带大嫂一起去,妈说,她看看新媳妇长什么模样,配不配得上她的宝贝儿子。”
“她说的?”这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原以为他妈妈这一气,大概一辈子都不想见楼琳了。
“唔嗯,爸是已经有跟她大略描述了一下,不过妈还是想亲自看看。”孟师禹边吃面,边睁大眼睛注视着他老哥脸上的表情变化。
“爸对楼琳的观感如何?”
“还用说!爸常遗憾年轻时不懂事不肯好好念书,才会只混到一个高职夜校文凭,现在家里娶了一个既漂亮又有学问的博士媳妇回来,他乐得跟什么似的,在医院里说得赵佳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那就好。”
“好什么好?”孟师禹不以为然的说:“我就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娶她,她又为什么要嫁给你,你们俩根本就不配。”
“感情的事,外人是很难窥知一二的。”孟师尧并不认同他老妹武断的批评。
“你们俩有感情?”见鬼!“才认识三天两夜,你告诉我,你们的感情是从何而来?”
“瞬间爆发,就像天霄勾动地火一样。”孟师尧脸不红气不喘的辩驳,“从古至今,海内外多少知名人物的情爱不是衍生在初初相遇时的片刻。你这是少见多怪。”
“哦?”孟师禹压根就不信!“那么请告诉我,你们这段婚姻将维持多久?三个月还是半年?时间长短是不是要看楼琳多久后从非洲回来而定?”
“我不懂你的意思。”孟师尧开始有些动怒。
“你当然知道,这桩婚姻分明是你的权宜之计。”猜中你的企图了吧?“你想利用楼琳来打消妈和赵佳敏的念头对不对?可怜的楼琳,她一定还被你蒙在鼓里。”
“何以见得,她嫁给我不也是另有图谋?”他大声反问,火气已明显燃在眉间。
“她怎么可能,楼琳一看就知道是个老老实实的好女孩。”孟师万忿忿不平的说:“漂亮的女人我见得多了,十之八九光有二张好看的皮相,骨子里不是心胸狭窄就是脑袋空空,像她这样集智慧、美丽和品德于一身的学者,我还是第一次遇上,真不知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她答应嫁给你。”。嘿,你现在是在帮谁说话?”胳膊要往内弯,懂不懂?
“我谁也不帮,我只说公道话。”孟师禹囫图吞枣,两三下就把整盒面吃个精光,最后一口还没咽进肚子里,就忙着为楼琳叫屈,“不只我这样觉得,爸爸也觉得楼琳嫁到我们孟家来,迟早要毁在你手里。”
“孟师禹!”孟师尧气得大声咆哮。
“别跟我大小声,问问你的良心,像你这样一个用情不专的公子,你适合婚姻吗?”
这一问把孟师尧给问住了。
他激越地动了一下双唇,重又紧紧抿上。
楼琳嫁进他孟家大门,前后加起来不过半天,居然就能获得他这精明过度的妹妹推心置月复的信赖,是她真的有那么好,还是他实在坏得够彻底?
不,他有什么坏?男女之间分分合合原是天经地义,再自然不过的事。
婚姻是道堵墙,懦弱的人才会躲在里头,寻找虚无缥缈的幸福感,等到浪掷完了一生的精力和春青,蓦然回首时,才赫然发现悔不当初呐!
他并非不适合婚姻,而是不需要婚姻。他和楼琳的结合乃基于他们彼此并不相爱,因此一旦他日协议分手时,谁也不会受到伤害。
师禹不明就里,难怪有这么激动的情绪表现,他不怪她,也不愿多作解释。
“怎么不说话?”孟师禹睨着他,料想他是百口莫辩。
孟师尧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是的,我不适合婚姻,楼琳也不适合,正因为如此,我们俩才有可能天长地久。”
他这段话像个哑谜,什么也没说明,却又好似把一切都说尽了。
孟师禹目送着他壮硕的身影阔步迈向外头的走道,消失在电梯口,却仍揣测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
客厅里静悄悄的,楼琳为他留了一盏小灯,和一壶才泡好不久的咖啡。
孟师尧轻轻啜了一口曼特宁,脚步低缓地来到二楼卧房。昏暗的灯光告诉他,里面的伊人已然入睡。
他无声地来到床前,见楼琳穿着保守的长袖裤装睡衣,拥着被褥,睡得十分香甜。
他的指头轻轻拂过她如墨画般浓密的黛眉,来到如樱的唇瓣,停驻良久,不舍离去。
和他交往过的众多女友相较,她的柔媚、娇艳稍嫌不足,细致的五官处处散发着一股不让须眉的英气,这就是为什么令他起不了邪念的主要原因,她,不是他喜欢的那一型。
轻巧地为她拉好被子,他缓步转进浴室,简单冲了个澡,躺回床上,竟久久无法入眠。
是因为身畔的她?三十几年,独来独往惯了,即使与家人同住也甚少受到干扰,如今却要和一个算来仍属陌生的女子同床共枕,的确很难适应。
幸好就这么一个晚上,否则他铁会疯掉。
到隔壁客房睡吧,反正新婚之夜对他和她而言都是一样,没多大意义。
怎知楼琳一个大翻身,将半个身子覆在他胸前,股淡淡的清香喷鼻而来,柔缎般的发丝骚扰着他的脸庞,令他体内兴起微微异样的变化。
是男人的本能吧,他弯起臂膀环向她纤细的背脊,唔,抱着她的感觉挺好的。悄然加大手劲,让她更紧实地贴向自己。
动情激素开始慢慢流窜,要不是她陡然醒来,孟师尧不敢想象他接着是否会要求她和自己共度春宵,毕竟她已是他的合法妻子,他有权要求她善尽义务。
“你几时回来的?”楼琳揉着惺忪睡眼,一只手撑开彼此的身体,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刚到。”孟师尧拢着她披散的秀发,拿起床头柜上的手绢帮她束在脑后。
“唉,都快十一点了,你这人真不准时。”她想上洗手间,找半天找不到拖鞋,只好光着脚丫子踩进浴室。
湿的!是谁洗澡也不拉上帘子?
“我习惯晚上十点过后再吃晚餐。”孟师尧在外头拉大嗓门解释着。
这是哪门子的坏习惯,根据能量医学养生法则,十点都该上床睡觉了,还吃什么饭。
她痛快解放完毕,走回到床畔,见他噙着笑脸的躺在那儿,楼琳一下子迟疑地不知该不该窝回被子里去。
“上来呀!”他不明白她呆呆的立在那儿干吗。
“不了,我在这儿坐一会儿。”原本打算把“回房”这个问题留待半年之后再来解决,没想到需要提前面对,让楼琳颇为头疼。
“怕我非礼你?”他忽地挺起身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拎上弹簧床,右脚快速压往她的小月复,让她无处遁逃。
楼琳这时才注意到他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内裤,多毛的大腿令她雪白的脸蛋霎时红得像秋日的晚霞。
“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这种事需要一点时间做心理建设。
“准备好做什么?”他明知故问,只为了看她羞涩无措的可爱模样。
“你很清楚我指的是什么。”楼琳气恼地拉长脸,黑自分明的眼珠子直睨着他,“很抱歉,我一下子还没办法接受已婚的事实,因此恐怕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做你真正的妻子。”
孟师尧谅解的点点头。“如果你愿意陪我吃顿宵夜,我就原谅你的‘失职’。”
楼琳又皱起眉头了。“可是我不擅长厨艺,事实上,我只会煮泡面。”
“没说要你下厨呀。”他知道一卡车吃宵夜的好去处,何必还要劳烦她动锅动铲的。“换件衣服,我带你到阳明山去。”
“现在?”向来习惯晚九朝三的她,从没这时候还出去觅食的。
“现在去刚刚好,午夜的台北灯火比任何时候都漂亮。”孟师尧边说边套上牛仔衣裤。
楼琳见他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拉开已打包好的旅行袋,想从里面掏出衣服来,他却马上又把拉链给拉上。
“试试看我帮你新买的。”他吹了一声口哨,“刷”地推开衣橱门,里面顿时现中琳琅满目的衣饰。
楼琳眼睛都看花了,这么多呃,洋装、套装、长裙、短裙都是给她的?
“老天,你这是……几时去买的!”她的衣着很简单的,三两件T恤加牛仔裤就够穿上一整年,这么大一个衣柜,怕好几年都穿不完。
“今天晚上。”他已迫不及待想看看她穿上洋装的模样,主动的为她解开上衣纽扣,套上一袭粉紫色及膝的小礼服。“快把长裤月兑掉。”
“哦。”这种只存在于夫妻或恩爱情侣之间的举动,令楼琳非常不自在。
“呵,好看极了。”孟师尧像欣赏艺术杰作般,对她玲珑有致的好身段赞不绝口。“你以后应该多穿裙装,这让你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穿这个样子窝在研究室里,让我觉得太过拘束。”怯生生地往镜子前一照,连她都不相信,这个翩然幽雅,顾盼生姿的女子叫楼琳?
“别忘了,你现在可不在研究室里,”他略显不悦的说:“以后但凡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你都必须穿得美美的,这是家规。”
楼琳闻言,冷然回眸。“我们说好的,不互相干预对方。”
“我改变主意了。”他说得理直气壮。
闻言,沉潜如她亦不免动了气。“你想食言?”
“不,我这是择善固执。”他捏了捏她鼓胀的腮帮子,哄道:“还好意思生气,想想我所做的让步,你该十分庆幸嫁给一个像我这样的谦谦君子才对。”想想倒也是。楼琳是个教养良好,又讲理的人,他这么一提,她便不好意思再多作坚持。
两人坐上孟师尧的Sl55,从别墅车库出来,冷不防地差点撞上一名小姐。
那瘦瘦高高的小姐大刺刺的站在车道正中央,仿佛故意挡住他们的去路。
“你坐着别出来,我去打发她走。”
孟师尧冷着脸孔走过去,不知跟她说了些什么,那小姐突然发狂一样的朝车子冲过来,两手猛烈的拍打车门,似乎要她出去理论。
楼琳错愕地从车窗望出去,这位小姐二十七八岁左右,黑夜里看不清楚她的长相,只见她满脸的泪光在街灯下闪闪发亮。
闹了约莫七八分钟,她终于走了,临走前还不断对着楼琳嘶吼。
孟师尧疲累而忿怒地回到车内,一言不发惟脚上踩足油门,令整部车子像火箭一样朝前笔直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