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半夜,小公鸡都等不到任何人来接他回去,如今只剩下子时他灵魂出窍这一条希望了,所以他等,等到乳母们全离开他的寝宫时,他就能灵魂出窍进入假死状态了,他可不想一天之内死两个皇子吓坏全皇宫的人。
小公鸡环视一下周遭的环境,忍不住哼了一声,呿,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婴儿哪需要用到这么大这么奢华的房间啊?虽说他的身份是皇子,但是这样的享受也未免太超过了……要不是太子已经夭折所以他没戏唱,也许可以考虑留下来多享受几天。
小公鸡看了一下寝宫外的天色,确定子时已到,便闭上眼睛,让气息慢慢沉稳,终归于虚无,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就看到今天刚投胎的肉身一脸苍白横在他面前,吓了他好大一跳。
“喝!好可怕的孩子……怎么皮肤这么皱啊?脸色还那么苍白,五官小得跟鸟儿似的,这真的是我吗?好丑喔!”小公鸡皱了皱脸,不敢置信自己居然长得这般丑,不是,是凡人的孩子居然长得这样丑,像只猴子似的。
听说人类不像它们飞禽类成长过程短暂,他们的小孩长大要花十几年,若它真无法回天庭,那它岂不是要困在这么丑的身体里一辈子?
“不管了!先去看看那个夭折的太子再说。”小公鸡双脚一蹬一跳,跃下小皇子的床后直奔东宫而去。
很快的它就发现到一个问题,它……根本就不知道东宫在哪里,要怎么找啊?小公鸡在御花园里抱着头到处乱窜,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到最后正想放弃打道回府时,却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
有人?小公鸡喜上眉梢,只要有人经过,跟着他到处乱跑总比自己乱闯的好,于是它屏气宁神躲在一旁等待。看着远方的人影逐渐接近,然而随着人影的接近,小公鸡的脸就愈拉愈长,到最后那一双漂亮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不会吧?”又是那个死小孩?要是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又教那个孩子给看到的话,八成又要被抓去煮成三杯鸡、苦瓜鸡汤什么的……等等!小公鸡低下头看了一体,然后吐出一口大气,呼,幸好,它因为投胎的关系必须以灵体入肉胎,所以它现在是透明灵体的状态,凡人想看到它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小公鸡的嘴巴喀喀喀的直笑,等到人来到它面前时,它就跳出来大摇大摆直接跟在傅玉衡的身后,一路摇着翘跟着人家走。
傅玉衡的身份虽是小王爷,但是能够在三更半夜还能在宫廷内院里走动,代表皇帝给了他许多特权,所以他所经过的站哨与关卡都没有人敢拦阻他,让他一路直闯御书房,守着御书房的守卫似乎早料到他的到访,连拦都没拦就让他进去了,一路上傅玉衡所受到的种种礼遇直让小公鸡咋舌。
这个小王爷的身份看起来跟皇子一样大呢,小公鸡跟着进了御书房,却看到傅玉衡与皇帝并肩坐在龙椅上正在批奏章……
小公鸡的下巴差点掉下来,照这个样子看起来,这皇帝根本不需要太子嘛,他只要收养这孩子再给他一个太子名份,照样后继有人,反正他的权力身份也与太子相差无几了,能批奏章耶,真不知道这孩子长大后会是昏君还是好皇帝。
若照它来说啊,这个傅玉衡铁定是昏君,一个爱记仇抓住了人家小尾巴就不放的孩子将来长大能成什么大器?哼哼,就连它一只小公鸡吃了他一碗饭也让他这般计较,想来他对其他人应该更小器吧!
小公鸡站在书桌前胡思乱想,桌案上的一大一小却已经开口。
“皇上,节哀顺便。”傅玉衡停下手中的狼毫笔,笔尖上的红色硃砂不小心在奏章上拖出一小点,显示他的心不在焉。
“无妨,是朕福薄。只是可怜了那孩子一出世就夭折,皇后她……唉,皇后伤心欲绝,抱着死婴不肯放手,让朕不知该如何是好。”皇帝也放下手中毛笔,笔上的硃砂水滴落在宣纸上,渲染开一圈一圈的红色,如血。
“皇上,皇后是太悲伤了,谁会相信前一刻还好好的孩子怎么会突然猝死,除了太子的死因有待查清外,明天一早还是得让太医们带走太子尸身,否则对皇后不好。”
“玉衡,你的意思是说太子的死不是意外?谁能够在皇后的寝宫行凶?”皇帝寒着一张脸,今日的大悲大喜已让他疲惫不堪,加上皇后神智又受丧子影响,身心交瘁之下又听到太子的死因可能不单纯,这叫他怎么冷静?
那夭折的可是他的亲生子啊,就算他不是身负国家重责大任的太子殿下,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身为父亲面对丧子之痛,谁能够坦然面对?
“玉衡不是肯定,只是怀疑,毕竟太子出生时太医替他诊断过,说是除了一点黄疸症状外其他并无大碍,这么多人在身边照护,又不是大雪的寒天,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死呢?”傅玉衡单手支颌,一脸的苦思。
“……笨蛋!当然是因为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灵魂啊,孩子没有灵魂就会变成痴呆或是夭折,这是任何仙人都知道的事嘛!”小公鸡听到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忍不住鸡婆起来,那个太子应该是没有下凡来投胎,否则太子的肉身绝无可能夭折。
“说的有理,明天一早朕就下令让人彻查太子的死因,要让朕知道是谁害死了朕的孩子,朕……”皇帝突然咳了起来,剑眉在俊颜上纠结,咳到喘不过气来时,粗厚的大掌忍不住抚着胸口以平稳呼吸。
“皇上!”傅玉衡惊呼,马上从书柜上的暗格里取出药丸让皇帝服下,眼角余光瞥见方才皇上捣住口的大掌里有些微血丝。
小公鸡见状忍不住睁大眼,乖乖,这皇帝恐怕是病入膏肓了吧,有事没事就吐血很伤身的。
“皇上,要不要让玉衡帮您宣太医?”傅玉衡漂亮可爱的眉毛也纠结在一起,皇上是他的亲舅舅,从小视他如己出,在以往无所出时曾想收他入宗室立为太子,要不是父亲极力阻止,现在的太子之位绝不会悬而未决。
但是舅舅对他的照顾与爱护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为了这份恩情,他曾经暗下决心要尽全力帮舅舅稳固江山,替他的后代铺就一条康庄大道,可是现在……
“不用,朕的身体早就油尽灯枯了,就算是神仙也没办法救了,原想在有生之年好好培育太子接掌大位,怎知天不从人愿……咳咳……玉衡,朕现在只剩下唯一的皇儿,朕就把他交给你了。”玉瓶中的药物开始作用后,皇帝的咳血总算缓了下来,他拉住傅玉衡的手,眼里绝望与希望并现,容颜看起来顿时苍老了好几岁。
小公鸡闻言开始咕咕叫:“喂!你们不能这样随便决定我的未来啊!我可不是下凡来当什么太子的,我只是倒楣运气背才会被选下来辅佐太子,为什么现在换成我要被辅佐了呢?咕咕,我不要……”小公鸡激动地表达它的意见,可惜在场众人全都沉浸在悲恸的气氛中,没人知道有一只小鸡神正在面前张牙舞爪。
“皇上……”傅玉衡无奈,却又无法婉拒皇帝的要求,小小年纪的他虽然从没让舅舅失望过,但那不代表他就可以接手救江山扶杜稷的重责大任,况且,母亲也不会答应让他插手政务。
“皇上,我想严亲王应该比玉衡适合才是……”严亲王是皇帝的亲侄子,让他来辅佐不但明正言顺更有助朝臣的向心力。
“严亲王?呵,那不如把皇位直接让给他还快一些,免得到时候又多添亡魂!玉衡,你年纪还小,很多事你都不懂,可是你是我唯一能托付的人了,就当舅舅求你好吗?”
“皇上……”傅玉衡仍是一脸为难。
小公鸡简直就要吐血了,这一大一小是怎样?他们决定就好完全不用理会别人的意见是吧?它不管啦!管那个太子有没有死透,它都要回天庭去!
小公鸡绷着一张脸,晃着翘走出御书房大门,却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走。
“哪个王八蛋敢拉我?!”小公鸡又惊又怒,根本没想到它现在是个灵体,一般人没有办法动它,只有同属仙界的同伴或是灵体可以碰得到它。
“我这个王八蛋!”雷老气冲冲又有些虚弱的声音从后脑冒出来,吓了小公鸡好大一跳,还以为见了鬼,不过惊吓过后则是惊喜了,既然是雷老,那代表是来接它回天庭的。
“雷老,您是来接我回去的是吗?太子都死了,我也没必要留下来吧?”待到角落,小公鸡便迫不及待挣月兑雷老,难掩雀跃。
“……就是因为太子死了,事情闹大了,所以我们更不可能回去了。”雷老一张脸比死人还难看,说出来的话也气若游丝。看来这一次倒楣的不仅是小公鸡,连他也给拖下水了。
“……雷老,您开玩笑的吧?”小公鸡僵着笑容,下意识把方才的话全当成玩笑,对嘛,太子的死又不关它的事,为什么不让它回天庭?天帝再霸道也不能枉顾它的意愿与权益吧?
“开什么玩笑?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在开玩笑吗?你看看我这副死样子,法力都比你还不如了!我来是要告诉你,太子的灵魂跑了,没经过神塔加持,一时半刻内也不知道他是跑了还是投到别人家去了,太子的肉身一旦没了灵魂就死定了,所以天帝惩罚我要投入太子体内,至少先维持他肉身的生命,等找到他的魂魄时再做打算。”
“……雷老,这玩笑开大了……”小公鸡的嘴不断抽搐,眼睛不停闪啊闪的,期望能眨出几滴泪光引人同情,可惜它怎么都哭不出来。
雷老叹了一口气,跨步向前,一把捧住小公鸡的头,然后猛力摇晃。
“你以为我希望如此吗?我堂堂一个小阶层的管理神居然要沦落为一个小白痴的看守者,你以为我愿意啊?要不是太子灵魂失踪,临时找不替死鬼,我干嘛要委屈自己待在一个小白痴的身体里又不能吭声?啊,你以为我愿意吗?”
说到最后,小公鸡被晃到头晕了,雷老也声泪俱下,最重要的是,御书房的开门声让两人停止了一切的动作。
“皇上,这么晚了,您应该回寝宫休息——”傅玉衡伴着皇帝出了御书房的门,让雷老与小公鸡住嘴的是,皇帝居然是让一个小孩子扶出房门的,虽然表面上看不太出来,可是皇帝略微苍白的脸色与傅玉衡微微的吃力表情,让两人看出了皇帝的不妙。
“皇帝……”小公鸡看着傅玉衡把皇帝扶下阶梯,表情惊讶到仿佛方才的争吵不曾发生过。
“……就要死了。所以太子不能死。”雷老放开小公鸡正在晕眩的头,转向皇帝离开的方向。
“雷老,你要去哪里?”不会要丢下它回天庭吧?小公鸡紧张起来,连忙追出去,它可不想被丢在这里啊。
“我要去找太子的身体啊,要趁着他们还没将尸体入殓前让他复活,不然一旦下葬,那可是连天帝都没法子了。”
“找太子的尸体是走这一条路吗?”这皇宫那么大,谁知道皇帝是要去哪里?方才它好像听到那浑小子说要送皇帝回寝宫休息,皇帝的寝宫应该不在东宫吧?不在东宫的话那雷老怎么找得到太子的尸体?
“笨呐,皇帝是太子的父亲,太子要入殓前他总是会去看的嘛,我只要跟在皇帝身边还愁找不到太子吗?”雷老在心里暗暗哼了一声,身后这毛小鬼想跟他这种老智慧的神祗比还早得很呢。
小公鸡愣了一下,雷老说的话好像有些道理,可是又好像有些什么它想不通透的问题存在,例如——
“雷老,您是不是不知道东宫在哪里啊?这皇宫这么大,路不好找啊……”就比如它好了,跟着一个浑小子居然跟到御书房去了,还好死不死得知皇帝命将尽的消息,这下好了,它不仅回不了天庭,这下还得自求多福。
雷老回头爽快地赏了它一个爆栗,疼得小公鸡哇哇叫。
“笨呐,谁会第一次走就认得路的?雷老我也需要一段时间认路好吗?要不你就乖乖跟着我走,要不你就安静给我滚!”突然,雷老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忽然停下的身子让小公鸡撞得眼冒金星,只差没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了。
雷老一把跩起搞不清楚发生何事的小公鸡,咄咄逼人问道:“说!你灵魂出窍多久了?”
灵魂出窍?它灵魂出窍多久了呀?小公鸡算了一下时辰,他从子时就出来了,方才这样一折腾……好像要一个时辰了耶。
“一个时辰。”它老实回答,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
“那你还不快给我滚回你的身体里去?!难道你想让你未来要住几十年的肉身死掉吗?”雷老重重踢了它一脚,然后把它小小的身子拎起来。
“说!你从哪个方向来的?”雷老吹胡子瞪眼睛的表情还挺可怕的,所以小公鸡更老实地指了个方向。
“给我滚回去——”话还没说完,雷老就大力一扔将一只渺小的公鸡灵体给扔了出去,那鸡影愈来愈远、愈来愈远,直到看不见了,雷老才又重新跟上皇帝的脚步,嘴里还不断喃喃自语。
“唉,长眼睛以来没见过这么笨的,果然是只会啄米的小公鸡!”
***
小公鸡被雷老扔了出去,当然不可能就那么刚好扔回小皇子的寝宫里去,幸好在它摔得头晕眼花时碰到一个要探视小皇子的乳母,这才想起太医好像交待过乳母们要每隔一个时辰查看一次小皇子的情况,免得又出错触怒龙颜。
所以它便揉着疼痛的跟在乳母的背后,一路走回小皇子的寝宫,不料才刚踏进寝宫里,小公鸡就瞧见一道黑影闪出去,它眼中精光一闪,顿觉大事不妙,身子以极快速度跳上小皇子的睡床然后躺下去……
身子果然是冰凉的,它虽赶在一个时辰内回来,但小皇子仍是遭到不测了吗?小公鸡躺在冰凉的身体里难过的想,要是任务搞砸了不知道天帝会不会派它去征讨四海龙王,唉,为什么它都当了神还是那么命苦呢?
“殿下?殿下?身子怎么凉了呢?殿下!”乳母已经发觉婴儿情况不对劲,抱起那软软的身子用力晃动,期望婴儿能够醒来。
小公鸡被摇到头晕脑胀,这种摇法就算没被黑衣人杀死也会脑震荡而死,小公鸡想让乳母不要摇了,哪知一开口就是惊天动地的哭声。
“哇哇——哇哇——”小皇子宏亮的哭声惊醒了疯狂的乳母,她赶紧抱着大哭的婴儿直奔太医院。
一路上像是怕人家不知道小皇子险遭不测似的,扯开嗓子就大喊:“快来人啊!有刺客要暗杀小皇子啊!快救命啊——”乳母又哭又喊,生怕叫不醒任何人来帮忙,又怕刺客回头来刺杀小皇子,要是小皇子死在她手头上,她就算有十颗头也不够让主子砍!
“哇——哇——”小皇子的哭声引来许多宫人,小公鸡悲哀的想,要是它这次能够逃过一劫的话,一定要把这大嗓门乳母换掉。
问题是,它又不能说话,要怎么把她换掉呢?唉,真是难题啊……
小公鸡最后被送进太医院医治,太医院所有太医一齐会诊,证明小皇子是被人下了药,原先应该早已气绝,但小皇子身强体壮加上天佑元圣皇朝,所以才留了一口气给小皇子等待医治,总之,那群太医在救回小皇子后还不忘努力喷口水歌颂皇帝有多圣明,所以小皇子一定会吉人天相等等,全然无视于一旁已哭花脸的兰贵妃及皇帝脸色有多难看。
而小公鸡经过太医们一连串的会诊、解毒、通气后,早已累到无力,让皇帝抱起来的时候头一歪就睡在他口口声声讨厌的皇帝怀里了,睡得又香又熟的小脸蛋上还挂着一串唾液,惹得皇帝忍不住碰碰他的小脸,确认他的爱子还活着。
就在众人终于松一口气,确定小皇子性命无大碍之后,东宫传来更惊人的消息:太子生还了!
原已断气一晚的太子在凌晨时分突然又有了呼吸,吓坏了一干宫女,皇后则是喜极而泣,连忙叫人来太医院宣太医会诊。
“此事当真?!”最惊讶的莫过于皇帝了,他昨晚还在为夭折的太子伤心,没想到今天却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消息。
“千真万确!老奴亲眼看到太子在皇后怀里睁开眼睛放声啼哭,老奴还亲自上前探了太子的气息,只觉虽然微弱但还算稳定,太子复生事关重大,所以皇后特派老奴来告知皇上,并请皇上下令让太医会诊太子。”
皇帝虽然对死而复生这种事半信半疑,但是父子连心,即使他心里有无数疑惑,仍是带着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到东宫去探望死而复生的太子,由于皇帝探子心切,所以忘了自己手中还抱着刚月兑离险境的小皇子直奔东宫,迫得兰贵妃一行人也跟了过去。
“哇哇——哇哇——”一行人尚未踏进东宫的朱红大门,就听到里头传来的婴儿啼哭声,皇帝心急,未让宫人通报就率着众人急步闯入皇后的寝宫,才刚到皇后寝宫门口,皇帝一行人就让门口的傅玉衡给拦了下来。
“皇上,您带着大队人马直闯皇后寝宫,对大病初愈的太子不好,还是先让众人到前殿去休息,您带着几名太医进去会诊就好。”傅玉衡故意不提死而复生而改成大病初愈,一方面是小小年纪的他不信鬼神,所以不信有死而复生这种事,另外一方面是太子夭折的消息根本还没对外公布,此时再说死而复生难免会让有心人士趁机作乱,不如改成大病初愈还比较妥当。
皇帝心头一震,心知是自己乱了阵脚,还让他的外甥来提醒他一些细节,不觉又羞愧又欣慰,羞愧的是他为了两个孩子急得乱了脚步,思考能力连一个孩子都比不上了,欣慰的是玉衡不愧是他从小带在身边的孩子,果然事事都看得比常人通透。
“你说得对,玉衡,来,这是方才抢回一条小命的小皇子,你先带着他到前殿去等朕的消息,帮朕照顾他,好吗?”皇帝将手中的小皇子交到傅玉衡手中,不理会兰贵妃的请求将一干人等斥退,先让太监通报皇后太医已到,这才率着太医们进入皇后的寝宫。
等到小公鸡醒来时,见到的就是傅玉衡抱着他坐在华丽前殿里的景象,他一双大眼睛直瞪着傅玉衡,昏沉的脑袋里还在思索为什么他会在死小鬼手中?
“醒啦?小皇子,你还认得我吗?唉,当然是不认得了,你才出生不到两天,也不过就见我一次,怎么可能会认得我呢?不过没关系,咱们俩可是血亲兄弟,就让我来自我介绍吧。我叫傅玉衡,按辈份呢,你得叫我一声表哥,因为我的母亲是你父皇的妹妹,按地位嘛,我得叫你一声殿下,毕竟你是皇上疼爱的皇子啊,身份地位本就比较崇高……不过,你现在这么小,我叫你什么你应该不会介意吧?你真小、真可爱,小表弟。”傅玉衡抱着小皇子在前殿里亲着蹭着,像个小哥哥一样百般爱护。
可爱?小公鸡瞪着圆亮的眼睛,这个身体长得这么像小猴子又皱又红的,哪里可爱啦?它以前的模样虽然没有凤凰美丽,可至少也称得上雄纠纠气昂昂的帅公鸡一只。
“噫呀噫呀……”虽然很想争辩,但是小公鸡的满月复心酸到了嘴里都成了婴儿无意义的发音,实在是让它欲哭无泪。
“唉,叫什么呢?想跟我说话是吧?可是你现在还不会说话呢,等你长大以后再告诉我想说什么好了……你该不会是在怪我占你便宜吧?你这么小,哪里听得懂我在说些什么呢,就算我亲你打你,你也会咯咯直笑吧?”傅玉衡将婴儿抱起,将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凑近嘴唇,啵一声用力亲下去。
现场一片安静……
然后是小皇子伤心欲绝的哭声,那声音之宏亮,就连后头的皇后寝宫都听见了,吓得一干宫女太监连忙来询问发生什么事。
“哇哇……哇哇……”可恶的浑蛋!王八蛋!它的初吻啊——原本还以为可以留给可爱的小母鸡或是凡间的美人说,为什么它保存了千年的初吻最后却给了个连牙齿都还没长齐的小鬼呢?
哇……它不依啦!这浑蛋小鬼头这么色,连刚出生的婴儿都能亲下去,那再过没多久岂不是直接剥光它把它给……呃,虽然它很期待能在凡间发生艳遇,可是这样的艳遇谁会想要啊?!
“小王爷,发生什么事了?殿下怎么哭个不停呢?要不要让奴婢去唤太医来瞧瞧?”皇后的贴身宫女闻声而至,她听说这小皇子昨晚也是险遭奸人陷害,如今虽无大碍,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哪里经得了折腾呢?像太子殿下,不也是从黄泉里走一遭回来吗?要是这小皇子再有什么意外,怕这皇宫的屋顶会全给掀了吧。
就是因为事态可轻可严重,所以皇后直接派她来探视。
“我也不知道,好端端的殿下就哭起来了。”傅玉衡被哭得手忙脚乱,直把婴儿抱起来哄,还不停地轻拍小皇子的背。
“不哭不哭!你怎么了?哪里疼了或是不舒服了?唉,我都糊涂了,你还只是个婴儿怎么会说话呢?对了,你一定是饿了吧,我去找乳母给你喂女乃喔。”
宫女看了直想笑,她是个女人,比男人与小孩还懂得处理这种情况。
“小王爷,让奴婢来吧,也许殿下是尿湿了呢,乳母等一下就来,先让奴婢检查一下好了。”宫女向傅玉衡伸出手讨孩子,傅玉衡迟疑了一会儿。
这宫里不大平静,昨晚小皇子才差点遭到刺杀而已,照理来说任何人都不可轻信,可是孩子在他怀里又不停的哭,他没法子,若是不想让小皇子哭哑了嗓子或是哭坏了身体,他只好一试。
更何况,这里可是东宫,有谁那么大胆敢在天子面前放肆?
傅玉衡最终还是把嚎啕大哭的孩子递了过去。
“殿下乖,不哭不哭喔,让奴婢看看……”宫女解开小皇子的襁褓,当她月兑下小皇子最后一件遮蔽的衣物时,小皇子的哭声停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场的两人都看到小皇子的脸蛋在一瞬间红得像是可以滴出血来,傅玉衡下意识探了探婴儿的额头。
种种的动作都让小公鸡无言,它在今天莫名其妙被一名小毛头轻薄,现在又被一名小宫女月兑光衣服……当初真该喝一碗孟婆汤的,起码现在它就不会欲哭无泪了。
“怪了,没尿湿啊,那一定是饿了吧,奴婢去传唤乳母过来——”宫女手脚俐落地将襁褓再次包好,躬身退了出去。
傅玉衡再次把眼神呆滞的小皇子抱起来放在怀里轻轻逗弄。
“乖呀,要不舒服就哭出来吧,可是哭久了对你身体又不好,唉,你怎么这么小呢?要是能快快长大就好了……咦?”傅玉衡顿觉下摆一湿,一种不好的直觉袭上心头,他往下一看。
“啊啊——你怎么尿在我身上?”
随后东宫乱作一团,太子康复的消息外传,小皇子也安然无恙,只是这两个新生的小生命让整座皇宫胆战心惊,生怕摔了、病了、饿了,所有人全捧着他们当宝贝,其中,世袭安王爷傅玉衡又更喜欢活泼爱哭的小皇子一些些。
翌月,皇帝赐名太子元凰、小皇子赐名如凤,元圣皇朝国姓为姬,故全名为姬元凰,以及姬如凤,两人出生时辰只差三刻,命运却有如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