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幸福的人多吗?她不知道。艟艟坐在车后座,紫瞳流映过一幢幢往后退去的建筑物,心中倏然冒出这个想法。
或许不多、也或许不计其数,但无论如何她都是其中的一个。得到她爱、爱她、如天神般守护着她的遨,倘若她再觉得自己不幸福的话,必定遭受天谴无疑。
遨总教她要贪心点,她觉得好难,也难了上天,因为再宽宏的上帝也难允许在无上的幸福上再重叠另一份幸运呢!她很贪心,非遨不要。
不认识她的人,常流传她除容貌外一无可取,她不在意,只要遨能看进她的内心就够了。什么都不会?或许是吧!任遨长期的纵容下,有关玩的技术她全玩得精熟,得天独厚的绝佳音感让她能很快地学好乐器,时常的旅行及家庭教师的教下,她至少会说十种语言,但比起别人,她总觉得自己会得不够多。
只要有遨的爱,其他的都不重要,如果失去美丽的容貌,他仍爱她如昔,那么她可以丢掉这张脸皮。若是没有财富,他俩仍能厮守朝暮,那么她可以一生贫穷,现在的她只知道,没有遨的她,什么都不能,什么都不是!
八年前,她遵照父亲的指示,使出浑身解数地楚楚可怜留住遨,软弱自己地让他照顾,久而久之她真的软弱了,没有他便站不起来。
觉得自己是自私的,需要一柱支撑就夺整座神殿,所以有了遨的同情后便谋求他全心的爱,他等待她的长大,有了他她不舍离开,想相偕一世直至白首。
有了这种长长久久的呵护,她便能永远活在安全的心灵下,在宽大的羽翼包围中,自己是幸福的,也情愿自己永远活在被保护中。她是贪心的,无能?或许是吧!
车子在她的冥思中静止,习惯性地往大楼前广场的喷水池旁望去,已见尔霄遨在那里等待,远远地见他俊脸含笑,温柔且喜悦。
不等司机,艟艟迫不及待地自己开了车门,奔向尔霄遨,纤细玉臂挂在他的肩膀,小脸凝笑瞧着他,“等很久了?”
长臂圈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尔霄遨故作模样道:“是啊!我在这里足足罚站了一个钟头了呢!”
“怎么会?”艟艟知道他故意捉弄她,也蓄意装成一副错愕,微皱细致柳眉,瞪着灵丽紫瞳,女敕莹小嘴微张着。
“怎么不会?”尔霄遨眸中映笑,但犹接着语气道:“为了等你来,我跷了班呢!”
噗哧一声,艟艟咯咯地笑了起来,葱白玉指刮着雪女敕脸颊道:“羞羞脸,当老板还自己须头跷班,竟敢理直气壮大吐苦水。”
“谁说不行?”尔霄遨霸道地说,湛黑的眼睛射出童心未泯的笑意。
“我说的。”艟艟动人的小脸上尽是一副说了至理名言似的不可一世,笑靥像是泛在她紫瞳上的光亮,耀得她更加照人。
尔霄遨呵地一声取笑道:“为了每天三点约会而跷课的人不知道是谁哦!”
不依地努起了小嘴,艟艟耍赖地道:“人家才偶尔溜半个钟头而已嘛!”
为了约会,有课没课,时间一到她照走不误,其实三点的见面是无意义的,因为他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根本毋需特别约会,但虽然如此,她仍然要求尔霄遨抽出几十分钟,陪她谈天说地。
短短的时间,但温馨甜蜜,像热恋中的男女般,说着情话,这种方式让她觉得新鲜。
“好!乖女孩,要不要我带什么回去给你?”将她的小手包住掌心,尔霄遨的声音流露低沉的温柔。
扯着他的领带,艟艟抬眼笑得认真,“人记得带回来就好了。”她觉得自己像个怕丈夫跑掉的新婚妻子。
“遵命!”尔霄遨大声回道,一顿又邪笑地问:“心呢?”
“你……”艟艟睁大紫眸瞪向尔霄遨看似玩世不羁的脸庞,又笑又嗔的。
快意地大笑起来,尔霄遨-了-她俏挺的鼻子,道:“放心,我的心早已让你带着走了。”
“那岂不永远回不了家?”艟艟笑睨着他。
“哪里有你,哪里就是我的家。”他的痴心情深全表于言语中,说得自然,没一丝一毫的浮夸。
艟艟赧然一笑,雪颊不禁透出红晕,觉得从心口散出的热烘暖了全身,仰着小脸朝尔霄遨娇柔地笑着,道:“可是我觉得有屋顶的家比较安全,你最好是把心带在身上,时时刻刻都在我身旁就好。”
“好狡猾!”吻她细女敕的小掌心,尔霄遨的双眸分秒不离她的俏容颜。
“哪有!”艟艟娇嗔,抽回小手,向他吐了吐舌头,眉目仍是盈笑。
尔霄遨只是微笑,从怀里拿出一只盒子,酒红色的天鹅绒质的,颇为精巧,他又握住她莹润的左手,开盒拿出戒指,以她反应不及的速度将她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但却适时地在第二关节处停止。
艟艟微愕,讶于他突然地为她戴上戒指,也不解于他为何不将它完整戴好,而让它悬在手指中间。
“嫁给我?”尔霄遨柔声软语地道。
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艟艟只是微敛着眉头,紫眸疑惑地看着他道:“为什么你不把戒指戴进去?”
抿嘴一笑,尔霄遨爱煞她的天真无心机,“如果压到底,那便是背叛了我自己的承诺,虽然现在不是正式的婚礼,但它却真的是我的心意,第一次将它送给你,我重视它。”
最近的他愈来愈甜言蜜语,仿佛一簇得到源源不尽薪材的烈火,不吝于发散它的熟给它所挚情的人儿。
“婚礼,现在?”艟艟又展欢颜,笑睨着他。
“如果现在有心呢?”艟艟自己将戒指戴好,笑视这只设计别致,做工精美的戒指,一双银色的手捧着璀璨紫钻,心型的紫亮仿佛她的眼、她的心,被恰似一双尔霄遨的手掌保护在掌心。
“那我只需即刻将你抱进教堂,所有的事项我都已教人准备好随时待命了。”托起她巧致的下颚,他俯首温柔地印上自己的唇,在她小睑上的如樱唇办间。
艟艟喜欢他的吻,也专心地享受着藉由唇的胶着所交换的浓情蜜意。从不厌倦他的拥抱,反而像着了迷似的,她也爱上了他的身体,这是在她爱上他的灵魂后,唯一又让她倾心的钟情。
闻着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没有嗅到任何烟草味,为了她,他不碰那些会伤害她的危险物,但这却半分不减他的男性魅力,古龙水混合唯他独有的淡淡粗犷味道,让他更加迷人性感。
有时艟艟会觉得不敢置信,因为这么一位完美的男人会属于她,他果断、能干、理性,但却又不失做为一个情人所该有的温柔、热情及呵护备至,而且他拥有最帅气的睑庞及挺拔的身材。最重要的是,他的黑眸能燃烧她的心!
她一直不能相信能够拥有他,总是觉得他值得更好的际遇,所以她为自己的幸运深幸着,因为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正圈着他的所有、他的爱!
“你没回答你愿不愿意。”尔霄遨将右手放在她彷佛一折即断的纤细颈项上,大拇指抵着她的下颚,抬高她泛着嫣红的小脸蛋,忍不住他又轻啄了她粉菱似的小嘴一下。
笑意蒙胧了她的紫眼睛,如氤地覆在两弯笑月间,和扬起的小巧嘴角勾勒出绝美的风姿,刹那间就要让人以为她会消失在从泉水激荡出来的泡沫中,因为她美得不似人间所应有的。
“你又没问。”艟艟反对着,俏靥也不离似水盈笑的小脸。
“我现在问了。”尔霄遨的声音因为她的动人而变得有点沙哑。
“我没听见。”艟艟故意淘气,漾笑的脸蛋不由得多了丝可爱的邪气。
尔霄遨轻淡地一笑,认真地注视着她的双眸,清晰且温柔地说道:“亲爱的艟艟小姐,请告诉我你是否愿意嫁给我?”
迎着他的目光,艟艟的眼睛闪烁着灿烂的明亮,眼里凝着晶莹的泪珠,泫然欲滴,衬得她的笑容更加楚楚动人,“我愿意。”
千万份喜悦在她的心中一齐爆炸,化成无数个碎片,让她无法形容此刻心里的感动和雀跃,但随处俯舍皆是快乐,兴奋的光彩晃得她眼花撩乱,现在的她,只知道自己是满足的,再无所求了。
她向上天要了一份最贵重的礼物,她得到了它,也让它占据了她,成全了她对幸福的贪图,让她别无所求,只要它。
***
天方亮晓,艟艟已在昏睡与清醒间游荡,睁着迷蒙的紫眸,她想瞧清尔霄遨,但却不料枕痕犹在,他已不见人影。
“遨——”她起身穿上睡袍,揉着惺忪睡眼,低声唤道。
她找遍了起居室,却仍只见一片空荡荡的,黎明的曙光在房间里投射出晕暗的阴影,她循着光线走出阳台,看见他背对着她,像尊神只般傲立在未明的朝阳中,令人感到无比的昂藏挺拔。
轻悄地走近他,取暖似地贴靠在他背后,感觉他忽然一阵颤动,好像是意识到她的触模般,他伸臂将她揽至身前,让她面对乍放的晨曦,而他用着双臂将她保护在怀里。
“以后不准你这么早起床。”尔霄遨低垂双眸,仿佛有意却似不经心地道。
背对着他,艟艟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能从他的平淡语气中分辨出他的情绪,她只好勉强仰头向上,想藉此瞧清他的脸庞,但只见他刚毅的下颚,看不到他的眼,这令她感到不安,“床上找不到你,所以……”
尔霄遨的笑声打断了她的话,他低下头来正视她紫色的眼睛,不禁地,他轻吻了她的眼睛,“是我不好,但是别在微凉的早晨穿着那么单薄的衣服出来吹风,这对你的身体不好。”
瞧见他满是呵护与笑意的黑眸,艟艟放心地笑了,是她多疑了,虽然方才背对她的尔霄遨感觉距离离她好遥远,彷佛随时会离她远去,但这只是她的不安作祟罢了。
“真正为我好,就是陪我在床上,哪里都别去。”艟艟笑说着,却把心中的愿望透过言语表达出来。
闻言尔霄遨邪气一笑,将她转了个身,瞅着她淡笑的小脸蛋,开始吻着她,由温柔渐至狂热,从她的唇办吮取着自己想要的琼浆玉液,探索着她两片唇瓣间的神秘,双手抚拥着她纤细姣好的胴体。
“遨……”艟艟心神迷醉地申吟着,抓住他墨绿色的袍襟以防自己的双腿虚软不支。
但尔霄遨并没有继续深吻下去,只是将她一把抱起,走向屋里,宝贝地将她放回床上,自己也在她身畔躺下,为两人盖上了丝被,让她偎躺在他的臂弯里。
“你知不知道最近佣人都不太敢早上来打扫我们的房间?”艟艟的手指画过他有型的脸庞,眼珠子随着自己的手而游移。
“为什么?”尔霄遨斜睨着她专注的脸蛋,颇有兴味地问道。
呵呵地笑了出来,艟艟的手滑下他的胸膛,“他们根本搞不清楚我们会睡在谁的房间,怕撞见我们在亲热,而且你每次出门时都交代他们别吵我,又不说明白我在哪里,害得他们连开门都不敢。”
闻言尔霄遨放声大笑,好像对自己造成多大的麻烦恍然大悟,他轻吻了下艟艟的眉梢,“下次我会记得改进的。”
“不对。”艟艟翻上他的胸膛,半趴在他的身上,紫眸紧盯着他,微恼道:“不对,你不能再叫他们别吵我,而是要叫我起床。”
“为什么?”尔霄遨不解地笑视着她。
艟艟噘嘴低声道:“因为睡太晚会错过你出门的时间,这样我就不能向你道早安了嘛!”
尔霄遨不禁为她可爱的理由纵声大笑,伸手压下她正经八百的小脸,撒下无数旧怜爱的吻,“与其多一句早安,我宁愿让你多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然后晚上才有体力陪我。”
听了他的话,艟艟雪女敕的粉颊映着羞红,移开视线,不好意思再瞧他,脑海里浮现昨夜的缠绵,他的温柔与激情现在仍在她身上起著作用。
“别转头。”尔霄遨扳回她的脸蛋,抚着她细雪似的肌肤,“让我好好看看环。”
艟艟俏皮一笑,侧首将唇印在他的手掌,眼睛直注视着他,“从十岁让你看到现在,什么都让你看见了,还看不烦?”
仔细地巡赏着她的小睑,尔霄遨眼底尽是温柔,如夏天里半温的水,让人感到玎从心底的舒服,“我不怕烦,只怕在我不注意时有丝毫的错过,那会让我遗憾。”
他的话让她心头一暖,主动地低头吻他,想将自己快乐的心情告诉他,哪怕她能表达得不到万分之一,因为她的喜悦早已无法估量。
仿佛从亘古以前就在彼此找寻的两副躯体此刻正拥得难分难舍,胜过有声的激情早巳淹没了他们,让他们载浮于的狂潮中,不愿自拔。
天色已然全亮,不理云雀的报晓,他们缠绵在晨光中,初秋的凉风卷过落地窗的白色窗帘,撩起纱浪放进曙光,使他们沐在七彩的暖阳下,让他们的周围也好像发着亮光。仿佛在天堂!
***
睡醒已经近午,艟艟在微笑中睁开双眼,半刻也不浪费地下床梳洗,沐浴中,她发现自己的胸前多了几处吻痕,比起昨晚所留下的,它们显得较为嫣红。
她很明白,这是今早尔霄遨在她身上放纵所留下的证据,不知是热水的缘故,抑或是对脑中如新记忆的害羞,她的脸颊泛起如樱的潮红。
里上浴巾,她关水走出浴室,睡醒后冲澡让她显得神采奕奕,换上浴衣,她坐在镜台前,发现一张用新鲜红玫瑰压着的纸条。
是尔霄遨留下的,告诉她今天下午他有会议,不能陪她,除此之外,他写了好多个对不起,希望她知道他有多抱歉。
“我知道的。”艟艟笑着在纸上印了一个吻,开始用纸条折起了纸鹤,不片刻,一只有字的白鹤在她手中完成。
她开启镜台最底层的抽屉,将纸鹤放下去,在里面可以见到同样的纸鹤,这是她八年来的搜集,有些已经褪色,但数目却显得稀落,因为尔霄遨非到不得已,否则绝对不会留下让她失望的纸条。
每个人都希望纸鹤愈多愈好,但是她的纸鹤不能多,因为每只纸鹤的翅膀都乘载了她的落寞,因为尔霄遨不能陪她;但她的纸鹤永远也不会算多,因为她有尔霄遨宠爱的体贴。
吹干头发后,她进入更衣室,挑了套家居服穿上,为自己编了发辫,闲适地走出房门,嘴里哼着小曲,也向每个向她道好的佣人微笑。
刚刚看过行事历,今天她整天没课,悠哉游哉地,一时之间她反倒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到餐厅,就见到厨师夫妇恭候着。
“早安,小姐!”厨师大卫一张憨厚的脸满是真诚的笑容。
“不早了。”扮了鬼脸回他,艟艟已经习惯,早就不会因为晚起而害羞了。
大卫的太太玛姬的慈蔼脸庞也堆积着笑容,她递给艟艟一份菜单,“请小姐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加上去的?”
艟艟拉了张椅子坐下,看着手上的菜单,午餐的菜色已经在准备了,所以只能添加,晚餐的样式却仍可凭她的喜好而全盘更改,但她通常都不这么做,因为菜单的草稿都是她前一天拟好的。
“我突然想吃清淡一点的,所以口味太重的就别端上来了。”艟艟将菜单还给玛姬,对她像个小女孩似地盈笑着。
“我知道了。”玛姬接回菜单,慈笑地向艟膛点了下头,和丈夫一起去忙了。
不一会儿,菜肴一道道地端至艟艟的房间,果然照艟艟所吩咐的,口味部颇为清淡,她慢条斯理地用着餐,脑袋里思考着待会儿要做什么。
用餐完毕,艟艟在宅里闲晃着,不经意地经过尔霄遨的书房,听到传真机运作的声音,她好奇之余,试图打开门,但却发现上锁了。
基于旺盛的好奇心,艟艟毫不死心,她跑上隔壁房间的阳台,费了番手脚爬到书房的那端,很幸运,落地窗只是阖上没锁。
顿时冒险之情盈溢她心,她先看了传真机上的留言,发现没什么后,她开始巡视书房的四周,但除了摆饰较为阳刚外,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同于她书房的地方。
才正想转身从窗台爬回去,不料一只封尘的木盒擦眼而过,它被摆在书桌下的暗橱,橱门只是微掩,这不应该是细心的尔霄遨会做的事,突然她想起昨晚自己兴匆匆地把尔霄遨拉出门去,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艟膛回到桃木书桌旁,盯着木盒,心中不禁踟旷,尔霄遨总是反覆叮咛她别碰他书房的东西,也希望她能遵守这唯一的要求。
可是尔霄遨的过去对她而言,是个谜,她对他的身世好奇得很,但又不能问他,因为他总说忘了,艟艟不喜欢看到他脸上表现出愁郁,所以决定不再向他提起,可是又不能遏抑对所爱的他的好奇。
如今看到木盒,她迟疑不决,终于,她蹲将木盒捧出来,放在地毯上。她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留下手印,屏气凝神,缓慢地将木盒掀开,盒身不大,也没什么装饰,里头也只见到几份文件和照片。
几张已经褪色的照片让艟艟很感兴趣,年代最久远的那张只拍了个像刚会走路的小孩,小小的睑蛋展现纯真愉悦的笑容,仿佛不知世事的纯洁。
遨居然也会有那么小的时候,艟艟一眼就看出那是尔霄遨,心里感觉又好笑又奇陆,也顿是不可思议地想,且有种想暗自收起这张照片的。
笑着又看了下一张照片,只有侧脸,年纪约是五、六岁,看着照片中人的表情,艟艟的笑意不禁在唇边隐去,心头蓦然浮现一丝不舍与心疼。
他不快乐!艟艟悲哀地想,他的睑上不再有笑,嘴角紧抿着,仿佛不再有任何事能够牵动他的情绪,怎么可能?照片中的他还是那么地年幼啊!
艟艟想着鼻头不禁一酸,这怎么可能是总对她温柔地笑着的尔霄遨?她不敢相信,在逃避的念头作祟下,她翻开下一张照片。
猛然一看到另一张照片,艟艟的泪珠不禁扑簌簌地掉了下来,照片里的人,他的表情-疼了她的心脏,空洞、无神,完全不像个十岁左右小孩该有的眼神,这怎么可能是倾尽心思来爱她的尔霄遨?!
她不相信,闭上双眼,她勉强自己稳定,但是心脏仍隐隐地抽搐着,泪水一颗颗地滑落,沾湿了胸前的衣裳,不敢捏皱照片,她将看过的照片放回原位,但仍然一直哭。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得遨的童年如此的不快乐?她为照片里的小孩感到伤心,但她明白心口的疼痛是为了现在她所爱的尔霄遨。
含着眼泪,她又翻开下一张,是年少的遨和一名男子走在一块儿的情景,从照片的取景角度,可以看出是偷拍的,
看着少年时的雨霄遨,肩负着一支勾着棒球手套的球棒和另一名男子谈笑风生,艟艟欣慰地一笑,她总算在遨的睑上看见笑容了。
只剩一张,艟艟抱着满怀信心地看下去,突然间,她宁愿自己是个瞎子:水远都看不到尔霄遨的脸上曾经有过这样的表情。
这张照片上的他不会比上一张大多少,但神情却是迥然的不同,冷漠、阴霾、且有着化不开的恨意,仿佛恨尽世上的所有事物,一身的黑色丧服,他似乎有意识到照相机的存在,眼睛看着镜头,毫不避讳地展露心中的憎恨及厌恶。
艟艟盯着照片愣在当场,掩饰不住内心的震撼,泪水在喉咙哽咽住了,仅有蒙在紫眸上的一层水气,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转。
是看错了吧!艟艟蒙住自己的理智,如此地劝服自己,她眼中的尔霄遨总是无比地柔情,面对她,他的睑上从没一丝的不悦,但照片中那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男孩,却明白地表现他的愤恨。
艟艟无意识地翻面看了拍照日期,距今十九年前,离她出生的日子只有五个多月,那时候的她还在娘眙里,尔霄遨却已是经历一身的风霜。
“遨,莫怪你会忘。”艟艟凝视照片,喃喃自语道:“把过去彻底忘了吧!你已经有我了,让我弥补你曾失落的,把过去忘了吧!”
她的心为尔霄遨惨澹的童年而疼痛,如果可以,她愿以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幸福交换,只愿他的过去能多一点欢笑。
将木盒阖上,艟艟不愿再看另外几份文件,她知道这盒子决计不会出自尔霄遨的收藏,见它尘封的程度,足知有许久未开启过,悟出这细节,又引起了她的好奇。
但她不会当面问尔霄遨,已经了解他的痛处何来,她不忍再勾起他分毫的不愉快回忆,如果过去是痛苦的,那就不该去深究,更何况她深爱尔霄遨呢?
心头的沉重压得她无力起身,在地上呆坐了会儿,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暮色渐浓,凉意阵阵,拂得她的脑袋一清,才从冥思中醒转。
完了!遨快回来了?艟艟心里暗叫不好,连忙将木盒放回原处,匆忙间,她险些忘了不能留下手印,还好盒面满布的灰尘提醒了她。
待一切恢复原状,她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走出窗门爬回隔壁阳台,为求保险,她三步作两步地跑回房去。
洗了把睑,确定睑上没有残留的泪痕后,她对镜子作了个鬼脸,深怕自己的表情太僵硬,让尔霄遨看出什么不对劲。
自嘲一笑,她出门奔下楼去,不顾佣人们错愕的眼光,她扑进刚进门的尔霄遨怀里,一句话也不说,她热切地吻着他。
“怎么了?”尔霄遨宠爱地盯着气喘吁吁的她,一只手臂支撑地拥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为地拍背顺气,举动看得出全然的呵护?
嫣然一笑,艟艟仰着美丽的小睑,晶莹紫眸眯着笑意翩翩,真有诉不尽的绝灵动人,“人家想吻你嘛!不行?”粉女敕小嘴噘起。
“行,我乐意得很。”尔霄遨俯首又是缱绻一吻,道不完的浓情蜜意,不知何时方了。
他们心里都明白得很——天不荒,痴情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