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阿哥和玲彼此知道了对方的情感之后,便形影不离,天天相偕到医院探望冷风。
这天,阿哥的MTV外景也宣告杀青,一行人将返回台湾。临行前,他们抽了空到医院探望她。
“风,听说浩磊也来到纽约了,你知道吗?”玲小心翼翼地探口风。
她本来不想提的,但这些年也不见冷风谈恋爱,就连薛为奇那么帅的男孩等了她多年,还是无法赢得美人归,不知是否冷风还惦记着郑浩磊?一直以为冷风和他将会是一对佳偶,岂知他会音讯全无,而冷风虽然有众多仰慕者,却无所替代。
“是吗?我怎么会知道呢?”冷风冷冷的回应。她气他多年来不闻不问,这算哪门子的朋友!她玩捏起泰迪熊的鼻子。
“风,你老实告诉我,你在等浩磊吗?即使他毫无音讯?”玲一问,阿哥也跟着好奇起来,睁大眼睛等待冷风的回答。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冷风才微微颔首,语重心长地说:“没错!我就是要等他给我一个答案!”
阿哥和玲闻言像泄了气的皮球。这是什么鬼回答!原本以为他们的爱情够懵懂也够浪费光阴了,竟然还有比他们更夸张的。阿哥早从玲的口中知道郑浩磊和冷风有好多年没见面,而且也没联络,这样如何能让一段纯真的爱情继续?
阿哥忍不住了,天底下怎会有比他更白痴的!冷风和郑浩磊两人都是不相上下,排名第一白痴。
“是什么答案?”阿哥和玲异口同声。
“其实我也不晓得。”冷风无奈地扯出一个笑容,似乎也在嘲笑自己,唉,
“天啊!”他们又是异口同声。
“拜托!你们两个何时从情侣变成双胞胎了?”
“算了,我败给你了!”玲第一个投降。
“我也无话可问了。我们搭下午三点半的班机回台湾,我托了人随时注意你。不过这家医院开刀得等上好久,所以我没经你的允许,已找人帮你办了转院手续,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怪你呢。阿哥、玲,谢谢你们!”
“不客气!”他们一起回答后相视而笑,爱使两人变得更有默契了。
接着三个人七嘴八舌的一同忆儿时,笑成一团,小时候的情景,此刻仿佛又重现在眼前。
***
经过两小时的车程,冷风由阿哥的汪姓友人开车载她到这家纽约医院。据说此医院是脑科权威,全美的脑科菁英大多是从这家医院栽培出来的。
想必阿哥是费了一番心力,才能将她转到如此高档的地方,而且会再重新针对病情做更精密的检查。
说不定真的只是太累,才会让脑袋有如此沉重的感觉。冷风单纯地想。
但是冷风不但脑袋长瘤,而且还有日益增大的危险,转诊过来不过三天,竟增大到压迫视觉神经,视力日渐模糊,这对一个专业画者而言,无疑是项打击。
冷风倒也想的开,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而她也做了心理准备,居然就把医院当度假圣地,趁着还没完全瞎之前,拿着画板到处串门子,发挥自己擅长的速描能力,为每位上门求诊的病号作画。她甚至把病房当画室,大费周章地把颜料、画架、笔、纸等全搬了进去,以便可以即兴作画。
冷风的开朗及独树一格、笔触细腻的作画态度,在这所医院深得病人、护士、医生的喜爱和赞赏,尤其一幅题为“门庭若市”的水彩画,更是深得院长的欢心。
***
郑浩磊右手拿着笔、左手持着病患的,光片,聚精凝神,仔仔细细地观察。
他来到纽约已有一段时日,甚至也开了医界先例——尚未试聘期满便成功的完成六名病患的脑部肿瘤手术。一来是因为他在校时的优秀以及实习时精湛的医术,二来是许多华人病患大多是冲着这位台湾医生而来,只愿意让郑医师执刀。
美国是一个重视民主与人权的国家,更重视技术,只要有一技之长,在美国就不难生存了。更何况郑医师确实是医界的奇葩,对脑部构造钻研透彻、精细,每条神经、血管、每个细胞他都了若指掌、倒背如流,对开刀的病患他都细心的加以解释、分析整个手术的过程,及可能会发生的情况,让病患及家属安心,以消减紧张情绪。
他长时间纪录、观察、关心每一位患者,直到痊愈出院后仍常以电话关怀、问候,这样面面俱到的一位医生实在不多见,并且还是一位容貌俊逸、身材伟岸,才气过人的小伙子!
院长因此经常抚嘴窃笑,自喻伯乐。幸好老早就到台湾高薪挖角,不然就错失良马。
“LeengFeng!”郑浩磊看着这个名字,脑海里刷过了千百种的可能性,一一过滤后,惟一的可能就是——冷风!内心顿时涌现千万种情绪。他喜是能见到冷风,忧的也怕是冷风。天啊!尽管自己有多么想见她,可也不愿她有病痛。他到夏威夷义诊五天,一回来马上接到这个病案。他拿出光片端详许久,幸好是颗良性的瘤,不过它的成长速度是过快了些,可能已压迫到视觉神经,必须尽快安排开刀。
他将,光片再放回牛皮纸袋,赫然发现病患的英文译名和冷风一模一样,赶紧再抽出、光片一看——真是东方女性的头型。
一股异样的感觉自他内心扩大,再加上医生的义务——了解病患与病情,他得马上看到此人的念头立刻占据他的心。
于是,他马上抓起电话筒。
“吓!”
“郑医师,院长请你到院长室。”
原来是护理长早他一步拿起话筒对他讲话,真是自己吓自己!
怎会如此紧张?风应该不可能来纽约的!前阵子冷大哥不才说冷爸把二巷的房子买下来给风当画室,她若不是教学生,应该就是开画廊……还是等会打电话回台湾问清楚才好。郑浩磊如此安抚自己内心的不安。
“叩!叩!”他敲了门。
“快请进!”
“院长找我有事?”
“郑医师这趟义诊如何?还顺利吗?”院长手持着一幅画,用着极轻松爽朗的声调探问。
“嗯,满顺利的,只不过这几天不在,让院长和同事们多费心了。”
“哪里的话!你顺利就是我顺利。来,快来帮我看看,这幅画该挂哪!”院长把画递给了郑浩磊。“这幅画的名字,套用你们的一句成语叫——门庭若市,呵!极有意思吧!”院长表情是十足的得意。
“门庭若市”!哈!想不到院长的中文造诣进步神速。郑浩磊接过了画仔细一瞧。
色彩鲜亮,令人心弦相扣,人物多而不杂,有趣、巧妙的肢体语言栩栩如生,笔触自然生动。哇,精采万分呢!从画里可感受到作者的丰富人生,也是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一幅画!好个门庭若市!难怪院长笑的眼都眯了。
这幅画呢,病人看了心旷神怡,病自然好得快!二嘛,“门庭若市”就财源广进,院长当然开心。郑浩磊脸上露出一抹浅笑,这作者真是极富巧思。瞥见作者洋洋洒洒的签名——LeengFeng!中文落款“冷风”,郑浩磊霎时瞪大了清澈无比的双眼,这画风?这病患!
“嘿!你看挂哪好?”院长没发觉郑浩磊的里一常,自顾自地道:“这位女画家住进病房才几天,医院上上下下无论是病人或医护人员,人人都有一幅她亲笔签名的画作,真了不得!最近医院里欢笑不断,都是她的功劳。本来昨天该为她动手术的,但CT家出了意外,我让他请了十天假飞加拿大。而其他医师这些日子也都安排了手术,我年纪大了,脑部手术精密,不能有丁点差错,心想你就回来了,正好让你为她执刀。昨晚那个女孩双眼状况又恶化了些,原本左眼还能清楚作画,挺看得开,十分乐观,但今早去看她却愁容满面,说怕自己不能再画了,也不能看见自己想念的人,真是令人感到不舍。我告诉她,不用担心,很快的就能再看清楚,也可以再画了。她一听,马上就展颜欢笑,那双清澈闪亮的眼眸,任谁也不会知道那是一双看不见的眼睛。”院长言情并茂,百感交集地描述着这位特别的女病人,不知此刻的郑浩磊早已忧心忡忡,慌乱失措。
院长正打算再问一次郑浩磊画该挂哪儿时,却见着了平日沉稳、慢条斯理,永远一副大无畏精神的郑医师竟剑眉深蹙,细致的五官明显地纠结在一起,一副柔肠寸断的神态,院长大为困惑。
郑浩磊随意比了比一面墙,说了声:“就挂大厅吧!我有事先走一步,请原谅我的无礼。”便转头带上门。
院长环视了周遭。这明明是我办公十多年的办公室。“这哪里是大厅呀!”
***
“该死!”他再一次责怪自己。
郑浩磊用力地深吸一口气,才将忐忑不安的心律调整过来,恢复了他那恬逸俊洒的容颜,慢步走进病房。他站在冷风床前,幽幽地望了她许久,仿佛要在这一时半刻将冷风镶入心里。
熟睡中的冷风白皙的脸颊染上一层红晕,曼妙的身形在纯白的棉被下仍曲线明显,激起了他一身的燥热。原来真是风!真是我朝思暮想的风!
分别多年,却是在这种情形下与她见面!难道是上天在考验我吗?让我选择医学,选择主治脑科,选择来美国,就是为了帮我爱的人开这一刀?……
郑浩磊豁然明白,冥冥中早注定好一切,在他与冷风相识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生的不悔!
他走近冷风,拾起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来回摩挲,柔情似水的眼眸深深地审视着冷风洁白清丽的面蓉,喃喃细语着:“风!你好美,终于见到你了。我是磊呀,你感觉到了吗?”
昨晚眼睛视线恶化,所以冷风已适应了黑暗,反正也没事做,所以她只好一直睡。
“是谁握着我的手?”通常早上吃了药就会睡觉,除了医生不会有访客来。但这手轻柔、温暖,而且像有股电流在缓缓触抚着身上每一个细胞似的,她被电醒了。她将枕头靠向床头,警觉地坐正,手里紧抓着泰迪熊。
郑浩磊在冷风睁开眼皮的刹那已将她的手迅速摆回腰边。
“你好,我是Leei,从现在起,我是你的主治医师。刚刚看过你的病历后便过来看看你,见你睡了,就抓起你的手替你把脉。不好意思,吓着你了?”他用着十分流畅的英文为这适时出现的爱情重新开场白,他发现她还留着他送她的泰迪熊。
他决定要把这十多年的空白一一追回,以弥补他这些年来的失落感。他要重新让冷风熟悉他,要她清楚郑浩磊已经长得高大成熟,不再是当年那个小萝卜头。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已有能力爱她了,他要拥有冷风一辈子,他要她!冷风笑了笑。“不!”她想掩饰他放开她手时那一刹那的失落感,故意虚张声势地提高了音调。“不!怎么会吓到我?我不怕的,‘看’你长得一表人才,高大俊秀,这年头英俊潇洒的帅哥不会傻到作奸犯科。就算你是真有意图,也不会是我这个空手道九段的对手,可别小看我。”
冷风故作严词冷静状,让郑浩磊看了又好笑又心疼。冷风这十多年来性格还是没变。
他决定作弄她。他饶富兴致的调侃:“你真的‘看’到我了吗,”
一听,冷风不好意思地用中文喃喃自嘲着:“啊!还真不是普通的白痴!人家都说了是自己的主治医师,还乱瞎掰说什么‘看’到人家一表人才,高大俊秀的,哇,说不定是个秃头肥佬……哎呀,也不对,怎么能那么没礼貌的形容这么伟大济世救人的医生?真笨!”冷风又是摇头又是摆脑的,直是怪自己被那奇异的电流给乱了方寸。
郑浩磊的嘴角微微上扬,双臂自信的交叉在胸前,漆黑的双眼深情地瞧着她。冷风真是美得惊人,纵然眼睛看不见了,依然令人无以复加地想多看她一眼,表情仍旧生动自然。
终于,在手足无措、脑中浑沌之余,让她寻得一个台阶下。
于是她用英文说:“哈!这你就不懂我的用心良苦了,我是故意考考你够不够专业,也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看过我的病历。嗯,不错!果然是一位专业又细心的医师,那么我也放心把自己托付给你了。一切拜托。”冷风用力地点头。
冷风反应倒是快,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硬是让她给拗过了。郑浩磊听了冷风一席话,不由得想狂笑。托付给我!这可是你又再度亲口允诺的哦!别想赖!
他抑住想笑且悸动的心,用着很轻柔的声调低喃:“谢谢你!”谢谢她再度给他机会。他缓缓靠近她。
冷风屏住气息。看不到他的长相,又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她只觉得空气中有着诡异的静寂,不单只是令她紧张,还弥漫了像是能扣人心弦的温柔。他不再说话,而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男性味道,不自觉的舌忝了一舌忝嘴唇,好燥热。
转移话题!对!转移话题,这是冷风惟一想到的方式。“Leei,你懂得中医把脉?”
啊!他就差那么一点便能一亲芳泽了!这小妮子!
“啧啧!我们中国的医学很难懂的,竟让你这个老外给学会,你那把脉功夫若不是随口唬人,那你便是天才!”冷风和他闲话家常。不知为啥,她很自然地使用中国人说话的口吻,或许潜在的意识里有那么一丝希望对方是东方人。
“我是中国人,曾和大陆来的教授学过中医,所以懂一点。”他改用中文。
啾!我就说嘛!是中国人才行!什么?
“中国人!”冷风一惊,狼狈的吞下一大口口水,差点噎着,频频地拍胸顺气。
郑浩磊见状,急得不得了,慌忙间想伸手过去帮她拍背,直到手快贴上去时才愕然想起自己在冷风的世界里,还算是陌生人,这才停止那慌乱无章的举动。但他仍控制不住心疼,用一口流利的中国话道:
“长这么大了,讲话还是这么慌忙,这么不小心!”
大舒了一口气的冷风,思绪还在原来的问题上打转,根本没空去理清他这些话中的含意。
人家能在此脑科权威医院当主治医师就已是天才了,还会中国医术,真是我们中国人的荣耀!唉唉唉!自叹不如呀。
“啊——”她又惨叫一声。糟!刚刚不是说了人家秃头肥佬,不知他会不会借机报复,硬是在我脑子里留下棉花、钳子什么的,那不就完蛋了!冷风的脸上立现一阵阵的惨绿。
听到她又是一声哀呼,郑浩磊连忙仔细推敲她这回又是为了什么?看着她变化多端的表情,实在是一种享受和乐趣。只不过这时而噎着,时而惨叫、叹气的,真会把他的三魂七魄给吓得四处逃窜。
“Leei,从你进来到现在,我说过的中国话你听了多少?”她脸上划过一抹艰涩与羞窘。但愿这位Leei医师能大智若愚的放她一马。
原来她的忧心是为这桩?哈哈!这个傻丫头,“秃头肥佬”都想的出来!
“啊,真抱歉,可能你在说话的时候,我正在欣赏房内的作品,不知你说过了些什么中国话。不介意的话,可否请你再说一次?”郑浩磊故作懵懂。
呵呵!她轻笑了两声。阿弥陀佛!她吁了一口气。
“没!没讲什么Leei,你喜欢哪幅画?我送你。真可惜了,我暂时无法作画,不然我一定当场画一幅画送你,当作第一次的见面礼。”冷风总算放心了,又恢复爽朗的笑容。
“风,不必担心,有我在。”郑浩磊温柔地低喃。要是冷风早些开刀,也许现在已可复元。唉!或许是上天故意如此安排我们再重逢吧!
“Leei,虽然你说的很小声,我还是听到了。我相信你,你真是好人,我谢谢你。”她很感激。
“不必谢了,你一定有机会当场画一幅送我的,我可不怕你食言。”嘿!逃得过我的五指山吗?
“说的也是,等我康复,一定画一幅最好的送你!”冷风拍胸脯保证。
“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哦!”
“当然,我一向说话算话。”
“我知道。”
郑浩磊顺口回了这么一句,惹来冷风的后知后觉。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我说话算话?”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医生讲话怪怪的!
郑浩磊一听,快露马脚了,赶紧找个理由。“我是看你一副正气凛然的态度,以及那双清澈晶莹的眼眸知道的。”他是真心的赞美。
“嘿,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形容,好像才认识几分钟的时间,你就把我看的很透彻。不过有一点你是错的,我的双眼现在恐怕是毫无生气、两眼呆滞吧。”冷风无法忽略眼睛看不见的事实,很恼人呢。
她这个烦恼在郑浩磊心里是多余的。“怎么会两眼呆滞呢?你只是脑瘤压迫到视觉神经,短暂的看不见,不是眼疾所造成的,开完刀便可慢慢恢复视力。况且我现在看到的你并没有任何异样,一样那么美丽。”
“Leei,你很会安慰人哦!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冷风放心的一笑,衷心的向他致谢。不知为啥,对这个十分钟前还是陌生人的男人在意了起来。
“我得去探探别的病房了,你要开心哦!”郑浩磊看一看表,虽然不想离开,但下午他有一堂课要上,他可没忘记求学的目的。
“嗯。那——再见了。”真舍不得他现在就离开!才刚知道这个人而已,他却像一阵风,下一秒再抚一抚脸,却找不到拂过的痕迹。
“风,明天见……或——晚上下了班再来看看你?”郑浩磊突然想到晚上只有一堂课,也许来得及。
“可是探病的时间只到八点——”冷风已经在期待他的再度探访。
“放心吧,我有法子。”郑浩磊此刻的心情像初恋的少年,既得意又如春风拂面,他吹了吹口哨,走出了病房。
冷风愕然,她居然向一个陌生人撒娇、耍赖!
“冷风呀冷风,你是神经病!是不是犯花痴啦?”她用力甩甩头。
***
不过,话虽如此,她还是等了,不知等了多久,因为她眼前总是一片黑。
其实她还有一点点视觉,看得见光,至于人或物只是黑影,索性当作看不见,如同她常道的:眼不见为净,何尝不是一种美!
不过这当儿,虽然看不见,她却很“用力”的在瞧着、很“努力”在听着。果不期然,终于让她给盼到影子了!那影子踩着细碎的脚步,轻轻的来到她面前。
从她吃了药之后就一直在等,现在总算能放下一颗心。她表情自然,内心却澎湃不已。
“风!”时间已过八点,因为这里是脑科病房,病人是需要相当的休息时间,所以很严格执行晚上八点后不得来探访。他悄悄的走入病房,担心会碰到护理长巡房,所以声音放得很轻。
“你真的来了!”冷风兴奋的像个小女生。
“我说话也一样算话。送给你!”郑浩磊从背后递出一朵花放在她眼前。
“什么东西要送我?”冷风高兴的伸出手。
他随即想起她看不见,把花凑到她鼻前,“你闻一闻味道。”真是蠢!他暗骂自己。
冷风再凑近些。“是花,好香!一股清新的香气,是百合,”她笑着。
“聪明,是野百合。刚刚趁四下无人偷采的。”他很得意自己还有这样的年轻气息,也还有机会为自己心爱的女孩做出这么冲动不理智的行动来。他不自觉的莞尔一笑。
“哈,你是采花贼!”冷风笑得妩媚,没有一丝责怪。
“花到采时终须折!何况鲜花配美人,这是我第二次送花给女孩子。”郑浩磊慎重的发表感言。
冷风长那么大,第一次有恋爱的感觉。小小的一朵花就能这么轻易打动人心,冷风不明白,难道女人都一个样?虽然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花,但却不是第一一个收他花的女人……冷风先前开心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怎么了,不喜欢吗?”看到冷风令人费解的神情,以为她不喜欢。
“喜欢呀,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她咧嘴故意扯开个笑容。心想一定是自己有些妒意吧!
“是第二次。”郑浩磊小小声地说。
仍被她听到了。
“你又知道了,有几次难道我这个当事人会不清楚吗?真以为我脑袋长瘤就没记性啊,就算有人送,那也不过是上台领奖、人家献花,那每个人都会有。再不就是每年生日时,冷云那个小器儿只送自己种的花,一个礼物也没。”
“冷云,”郑浩磊好久没见过她们姐妹了,除了冷大哥。
“是我三姐啦!她就喜欢种些花花草草,和很久以前我们隔壁的一个邻居郑爸一样爱花。冷云她每年都以花草代替礼物送给家里的寿星,大家一致认为她是小器王,只不过也很开心就是了。因为有诚意嘛!”一提及家人,冷风脸上尽是难以掩饰的骄傲。
“哦。”哈哈,难得她还记得我老爸!
***
这两天郑浩磊一有空便往冷风病房跑,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其他的医生、护士,就连病人都觉得郑医生和往常不一样了,笑容更多,神情不似以往只是一抹浅笑,那一分隐隐的孤寂感已不复见。尤其他三不五时就往冷风病房走动的举止,不禁令许多人揣想——郑医生和病人谈起恋爱了?一若干的问号,郑浩磊全报以笑容。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和冷风的心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下午我们两个人都要进手术室了,我已有万全的准备,百分之百的信心。你呢?告诉我,对我有没有信心?”郑浩磊握住冷风的手,双眸盈满深情,专注的等她的肯定。
“嗯!”冷风颔首后又怕Leei没看见,就猛点头。“我对你有信心!”
郑浩磊搭着她肩膀,两人很有默契的高声同呼:“加油!加油!”整个病房里环绕着高昂士气,以及杂乱尚无分章的爱情。
“Leei?”她想确认一件事。
“嗯?”
“当我眼睛复元时,你会是我第一个看见的人吗?我是说,我恢复视力后的第一眼,我希望见到的人是你,我一直不知道你的样子。”冷风低头扯着指甲,含羞说出心里的盼望。
郑浩磊双手捧起她的脸蛋。“傻瓜,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第一眼看见的人一定是我,因为我会无时无刻守着你。至于我的样子、我可不是什么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大家可都形容我是潘安再世、容貌俊俏、玉树临风呢!”郑浩磊用着俏皮的字句以抚平她那颗既期待又紧张的心。
冷风解除了心中的疑虑,会心的一笑。想不到你如此自恋。”
“那可不!总而言之,别担心,我不会离你太远。”
“嗯。”有Leei在,她像似有了依靠。
其实她内心很矛盾。眼前的Leei深深吸引她的心、她的渴望,可是另一方面,她也期待着郑浩磊,想知道她自己跟人家约定了些什么,让她认真的想了十多年,不可否认的是,Leei和郑浩磊竟有着许多相似之处,一样体贴、一样善解她意,一样学医,只不过对郑浩磊有十多年的空白,而对Leei。也不过是数天的相处……郑浩磊在哪?变得如何?他只留下童年那遥远的记忆,她该再等他吗?而Leei就在眼前,他的表现很明显是喜欢自己的,一个活生生、有爱有温柔的人就站在眼前,她该如何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