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十九峰,峰有塔,有古塔便有古刹,而崇圣寺在大理城外点苍山中岳峰之北,背负苍山,面临洱水。
崇圣寺有三阁、七楼、九殿、百厦,建筑规模之大,即是中原各地名山佛寺,也少有比得上它的。
小雨是名副其实的“城市土包子”,既是土包子哪会在意到佛门净地需要庄严肃静的大道理。
同理可证,配上游如意的荤素不忌的无拘无束个性,小雨公主挽着游姑娘的手,悠悠哉哉的晃过天门,长驱直入门内。
“哇!如意,好漂亮的佛像喔!”她啧啧称叹。
游如意既不附和也没赞同,因为她横看竖看也看不出那尊黑黝黝的大佛像有什么好看的。
“我要去找个朋友,你要一起来吗?”如意四下张望,贼溜溜的眼睛直往后殿瞄。
“你自个去,我自己先到处逛逛。”四处探险比较符合她的个性。
“就这样,待会儿我在雨花院等你。”她也不勉强小雨,各自分道扬镳。
对游如意来说,崇圣寺是大理皇室的家庙,每逢皇帝出家或节庆、在位皇帝生日时,皇室的人必到寺中拜拜,如意曾多次女扮男装跟着她大哥来过,不用多说,她可是把崇圣寺的每个小角落全模得一清二楚。
小雨在她迷糊的个性中也有坚强的面,即便只有她独自一人也颇能自得其乐,于是,和游如意分手后,她到处游荡,漫无目的的穿过一道种满花树的长廊,眼前赫然开阔。
时节虽然入冬,但也还不到寒梅绽放的时候,奇怪的是在厢房雨厢房的庭院理竟有一棵硕壮的梅树。
梅树树根龙蟠扎结,枝桠万头伸展,而枝梢像绿海似的绿梅酥艳莹女敕的开满一片,风来,如绿雪飞舞。
多奇怪的梅花树。
云南属于热带气候型的地区,在这种先天条件不利于梅树,后天季节又不对的时候,看到一棵开得奔放灿烂的梅树,小雨难掩好奇。
梅树下站了个穿藏青色衫子的公子,远远一看像一缕青烟似。
不用说,小雨的脚已经在短短几步路后,绕过铺卵石的蜿蜒走道,来到梅花树前。
梅香纯素纯净,随着轻风吹来,丝毫不受大殿佛神感动的小雨净因为看见这棵树而心生端庄肃穆的感觉。
“好壮观的梅树。”小雨安静不到半秒钟。
那青衣人注意到小雨的存在,轻轻一瞥后,在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浮掠过一抹极淡、极淡的木然。
那木然好像十分勉强施舍似的。
说他施舍,因为即使他肌肉牵动,仍给人一抹抹不去忧郁的感觉,仿佛无喜无悲,几乎达到老僧入定的程度。
“你——姓萼?”小雨摇头。
这会儿,他连脸上少得可怜的木然也不见了。
那一瞬间,小雨在他明净的眼中看见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和落寞。
他痴痴的眼神回到梅树身上。
他凝睇那梅树的眼神十分温柔,就像在看待情人一样。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小雨以为自己眼花。
怎么可能有人以那么温婉多情的眼神看一棵树?真是奇怪透顶。
“喂!你叫什么名字?”她不问不痛快,这样闷着回去,晚上甭说一定是睡不着了。
青衣人不语,好半晌,像梦一样低语:
“燕不悔——”
“雨儿!”
段骁明明在几尺外就已出声警告一直低着头走路的小雨,结果,她还是笔直撞上了他。
而且,还撞得不轻呢!
“好痛!”她眯起眼,“段郎,你干嘛杵在这里?我还以为撞到柱子了。”她抚着撞痛的鼻子,嘟嚷着抱怨。
“来,我瞧瞧,你一直埋首走路,脑袋里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段骁心里想着,八成他这迷糊的小妻子根本没把他的警告听进耳朵里——
那么,她在想些什么?
“我一直在想着那个男人。”小雨公主的心底放不下一根针,老老实实的招认。
“男——人?”他被呛住了,两道浓眉立刻蹙成一条直线。“我就这么一下没看牢你——”
“哎呀,段郎,你的脸又变丑,太难看了。”
真是搞不懂他干嘛老爱吃醋,以前日子过得多闲暇啊,没人管少人理的,现在倒好,嫁了个动不动就要打翻醋桶的丈夫,这算不算自讨苦吃呢?!
游铁刀也非常捧场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而且毫不给段骁留情面。
段骁狠狠射他冷冷一眼。
果然,那不识相的男人马上把嘴封了起来。
“我还有好多地方没玩到呢,你净问一些有的没有的。”她急着想上雨花院和游如意会合去,竟嫌自己的老公碍手碍脚了。
他们才新婚头一天呢,她就急着要摆月兑他。想到自己在雨儿心中地位如此之低,段骁的心情着实感到悲哀。
“你还没告诉我你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谁?”
尽管男子汉气势低弱,他仍不忘重点问题。
“我也不知道,我不过陪他看了下梅树。”
事实本就是如此嘛!
“哦?”这么说来,他似乎有点小题大作了。
“这样吧!”小雨骨碌碌的眼睛一转,“你要放心不下我就把这个别在腰上,只要远远听到声音,我就知道你来了,那么,我就再也不会发生撞到你的事了。”她掏呀掏的居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那只牛铃,把它递给了段骁。
“你要我把它别在腰上带着走?”段骁为之傻眼,他又不是牛,何况真是计较起来她才是那个该带铃铛的人。
千辛万苦找不到她人的是他耶!
“你不喜欢?”
他宁可上刀山、下油锅、悬梁刺骨、被蚂蚁咬、被蚊子叮,他也不要戴上那玩意儿。
“小雨,这东西不适合给人带,你懂吗?”
小雨嘴角扬了扬,“为什么不?我天天都带着它跑来跑去呀!”
段骁第一个涌上的念头是——回去他非得掐死那个叫郎冀的男人不可,瞧他送的好东西?!
“到底要不要嘛?”她肩膀一垮,竖起两弯月眉儿,脸也拉长了。
段骁发现自己很难把“不”字说出口,他微笑贴近她,改用怀柔策略。
“我收下来,而且以后天天都带在身边,这样可以了吧?”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段骁讪讪一笑。什么时候他的小妻子居然学到击掌为誓的招式,他不打鸭子上架,随样涂鸦也不行了。
小雨嘻嘻一笑,露出了一排贝齿,灿烂动人。
“好了,我和如意约在雨花院,再不走人,她要气得跳脚了。”
段骁不置可否,却见游铁刀赞同的点点头。
他越来越佩服他的主母,他虽然是如意的大哥,花了十几年的时间也还模不准他自己妹妹的脾性,而她不过认识那丫头片子几天而已,居然了若指掌,而且还有凌驾他的趋势哩!
真是佩服!佩服!他打由心底的佩服!
她不等段骁的任何指示,蹦蹦跳跳的便往前走。
“雨儿,你知道雨花院在哪里吗?”段骁急急赶过来,拦住她的去路。
“对喔!”小雨赏给自己的小脑袋五颗小爆栗,不好意思的伸伸舌头,但是灵光一现,她就想到好办法,“这里香客多如鱼鲫,随便抓一个来问不就结了,要不然,你也会带路啊!”
幸好他没有放她一个人出来溜达,真是太危险了。他的小妻子深谙“路长在嘴上”的大道理,假使他稍稍大意,早晚“警告逃妻”或“千里寻妻”的布告憾事情准会落在他身上——
“不行!不行!”段骁瞪她大半天,低头闷声咕哝了两句。
小雨当他不吭声是为默许,挽起段骁的手,一路飞奔。
如她所料,他们晚来了一步,游大姑娘不在雨花院,三个人前前后后找了半天,还是不见如意小姐的芳踪。
“分头找吧!”段骁心里苦命的怨叹,“我去找方丈问问,你去问小沙弥或香客,等一下在大殿碰面。”
游铁刀飞也似的走掉了。
“段郎,我们也分开找,效果会好上许多。”
“你保证不闯祸,不惹麻烦?”他考虑了好一下子。
“我从来没闯祸、出乱子,你又胡说八道了。”干嘛他老喜欢“抹黑”她!
“或许我们一起我比较安心。”不将她绑在他视线所及的地方,他一刻也不安心。
“我保证!”小雨的态度不变。
“你哦!”段骁又好气又好笑,他拿她没法子。
小雨远远就看见一堆人围蹲在角落里,吱吱喳喳的声音不时传来。
她看见游如意了。
她也在那一堆人里。
“如意。”
游如意听见她,头也不抬的对她挥挥手又专心的埋首。
“如意,我也要玩。”原来她正沉迷在掷骰子里,比手画脚的玩得天昏地暗,快乐得很呢。
那庄家睨了小雨一眼。“你有银子吗?”
“钗子可以吗?”她下定决心要下海,拔起一根浅蓝的飞凤金钗。
即使是门外汉也一眼能看穿那根金钗的价值不菲,来了肥羊庄家自然满口欢迎了。
小雨摩拳擦掌,双手才堪堪伸到骰子前,却觉衣领一紧,整个人就被拎了起来。
“赵小雨!”段骁连名带姓的吼她(不过,可惜的是他喊错了,小雨的真正、确切的字叫赵霓裳!)。
小雨不甘愿的瞪着踏离她越来越远的骰子,她连边边都还没模到,程咬金的丈夫居然杀出来破坏了她的大事。
“不准骂我,你不公平!”她恶人先告状。
在这种“危及存亡”的时候一定要比嗓门大,若一先示弱,她肯定会死得很难看。
段骁果真被她虚张声势的嚷嚷给唬住了。
“我哪里不公平?”
“你不让我玩就是不公平。”
“小雨,想想你的身分。”堂堂一个公主耶,居然跑来和一些素不相识、三教九流的人赌博,他如果晚一步发现她,让她撩下去,会闹出什么事来,他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公主也是人哪!”
幸好那些赌徒玩得入迷,没人留意小雨,要不然她这一嚷嚷可就揭穿自己的身分了。
“我不反对你小玩,但是今儿个时间和地点都不对。”
“那……为什么如意可以,我就不行?”为了自身利益,她“义无反顾”的背叛了她的死党。
每当她要替自己月兑罪、辩解的时候,反应就特别的灵敏,他只顾着纠正她,哪有半点空间插手管另一个闯祸精呢!一疏忽,就被她拿来当成借口了。
不过,老天爷的心显然是歪的,因为正当段骁无法平衡的时候,一声媲美魔音传脑的惨叫声马上堵住小雨的嘴巴。
“游……如……意!你……跟我……回家……算帐去……”游铁刀咬牙切齿,冷冷地对游如意做了以上的宣告,然后押着一脸“大意失荆州”、懊恼的不得了的游如意离去。
小雨咋舌。
比较起游铁刀的粗鲁,段骁对她真是太“小儿科”了。
她认分、收敛的偎进段骁的怀抱,表示自己的忏悔之意。
段骁把这一切全放在眼里,轻轻揽着小雨的娇躯,心底十二万分的感激起游铁刀来。
只不过,这游大小姐可有得苦头吃了——
“段郎,如意回家后不会受罚吧?”
小雨舒适的窝在段骁的肩胛,在回家路上还担心着游如意呢!
段骁将累惨的小妻子搂紧些,“你放一百二十个心,铁刀不过嘴上说说,他从来舍不得碰如意一下的。”
“这就好!”她吁了口气。
她眼前还残留着游铁刀抓到如意时,那一脸的气急败坏和暴怒。
“其实玩骰子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说来说去横竖她还是无法认同游铁刀凶巴巴的样子;纵使游如意的态度也不弱,可就气势上还是因为心虚而少了一截。
“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是的。”看聚赌的那群三教九流货色,可就教人不敢恭维了。那些人为了钱,没什么不敢作的事,自己的小妻子和游如意又是两个娇滴滴的靓姑娘,能省一事总是好的。
“段郎,你也教我赌骰子好不好。”她一边软声哀求,张嘴却打了个大哈欠。
“雨儿乖,眯上眼歇一会,马车一会儿就到家了。”段骁不由得佩服起小雨来,一窍不通的外行人,居然还兴匆匆的跟人玩骰子,害他莫名其妙的发一顿脾气,唉!
看她爱困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舍不得不说话,段骁无可奈何的摇头,手却搂紧她细瘦的肩。
“好。”
说的也是,一天筋疲力竭的玩下来,她还真有点倦了,马车辘辘,规则的马蹄声如歌行板,她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双眼悄悄的阖上了。
冬至过去,大寒便接着来了。
天气也由施热转为凉冷。
“公主,该起床了,都已经辰时了。”樱桃一一将窗户打开,让清凉的空气透进来。
“哦。”含糊不轻的回应从丝被下传了出来。
“公主!”樱桃又喊了声,动手撩开纱帐。
这阵子的小雨公主有点反常,非常容易累不说,经常才入夜便哈欠连连,一钻进被窝不一会就梦周公,更畸形的是这一觉不睡到日上三竿绝不起床,这才教人诧异。
她自己归咎于她怕冷,而且冬天又到了,冬眠是理直气壮的事……拿诸如此类的借口安慰着自己。
“我起来了。”小雨受不了樱桃魔音传脑的聒噪声,投降的爬起来。
樱桃手脚俐落的拧来温热的手巾,“公主,人会越睡越懒的,这种习惯不好喔!”
擦过脸后的她终于清醒了些,“我又不是故意的,瞌睡虫一来我也没办法。”
她把责任推卸个干净,归诸瞌睡的错!
“方才木姑娘已经来探过好几次,你还在睡觉,樱桃不敢让她进来,免得吵了你。”
“呃——欢姊姊来过?”她双眼雪亮,“我找她去!”语毕,捞了丝鞋便要走人。
“公主,你还没用早膳呢!”她手里抓了把梳子,连她主子的头发也还没碰到。
“我不饿!”真是急惊风碰上慢郎中。
“好公主,”樱桃拦在寝宫门口。“这是驸马爷特地吩咐御膳房做的,你好歹也尝一尝吧!”
“驸马呢?”她终于正视到枕边人不在的事实。
其实不止今天,一连半个多月,段骁总是一早(其实已经不早了)就不见人影,等他三更半夜(天不亮出门,理所当然是三更半夜才回,这是“必氏”定理)回寝宫,小雨早不知睡到第几殿去了,一对小夫妻想碰头,真有点难呢!
“驸马爷上早朝去,迄今还没回来。”
早朝?都已过了大半天,搞不好又被她那皇帝公公给拘留在御书房商讨国家大事了。
也罢!毕竟段骁是嗣君的事实已不可改,何况民生社稷,国家大势的确比儿女私情重要多了。
小雨公主往好处一想,立刻释然了。
“他若回来,你告诉他我上潇湘馆去了。”
“公主,你又丢我一个人——”
小雨没收到樱桃的埋怨,她一溜烟的直奔木清欢的潇湘馆,她的脚力之佳,真是愈来愈进步了。
穿回廊,过台榭,小雨眼尖,瞄见有个眼熟的人影从另一道拱门走过。
“段驹!”她嚷嚷。
人影停下步履,果然是他!
“皇——嫂。”段驹显然不是挺愿意见到小雨,喊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小雨可不!她爱死了“长嫂如母”这句话,她没有兄弟,如今升格作人家的嫂子,段驹就等于是她平空捡来的弟弟。
唯一奇怪的是,好像自从她和段骁举行过大婚典礼后便极难得见到段驹了。
今天难得逮到他,应该跟他好好一叙,表示一下关心才对!小雨打定主意。
“你最近忙些什么呢?怎么不到紫宸殿来玩?”不止紫宸殿,就连御花园也不见他的踪影。
“没事。”他耸耸肩,“最近驿马星动老是往外跑,绝少留在皇宫,所以没上紫宸殿向皇嫂请安,请见谅。”他说得既生疏又客气。
“请安?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干嘛要来跟我请安?”小雨不以为然,把两道弯眉拧成一团。
她不喜欢段驹那种认生的口气!
“你又不是酸儒生,说话的口气怎么酸溜溜地?”
段驹胸口先是一阵难受,而后又放松,小雨公主还是小雨公主,她没有变成一个叫做“皇嫂”的势利女人,他本来就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被小雨一说,段驹满心的不舒服和压抑许久的不快乐竟奇迹的烟消云散。
他抬起眼,正视她。
她比成婚前更美了,柔亮的发丝在冬阳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金光,罩着清湛如星子的眼眸,双颊红润如玫瑰,浑身上下盈满一股少妇的绰约丰姿,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又水灵如山涧百合。
“撇开我是二皇子的身分,我本来就是一介手无寸铁的酸书生,我可比不上我皇兄十八般武艺样样皆通!”才说不捻酸,马上故态复萌。
幸好小雨没听出究竟来,她百分之二百认真以为段驹在夸奖自己的夫婿,心里还有点沾沾自喜!
“齐家、治国、平天下可不是靠武力就能解决,文与武缺一不可,你又何必妄自菲薄?”难得她会端起文章来训人。
“承教了!”段驹一凛,这才惊觉自己真是太意气用事了。他忽而悠悠一叹,“我下定决心了。”
“干嘛?”小雨被他那倏然变亮的眼神和语气骇了一跳。没事说话那么大声作什么?
“我要出宫去,找一个和你一样的女孩子当爱妃!”
太好了,公子的二太子竟然开了窍,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你一找到一定要带回来见我们!”
“没问题!”
他真该离开一成不变的皇宫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花花美女!
“你要出宫不介意送我到西夏国界吧?!”李非燕的声音冷冷传来,她从另一道八角门走了出来。
“非燕公主!”小雨笑逐颜开的打了招呼。
李非燕里也不理,瞪向小雨的眼光饱含敌意和不善,美丽的脸庞和一身西夏盛装都掩饰不住她释放的恨意。
小雨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一头雾水,她们见面的次数用一只手手指就可以数得出来,但是她每次都是用那种想要致她于死地的眼光仇视她,乱没道理的!
听见李非燕要回西夏的消息,小雨居然有古巴不得她尽速离开,早走早安心的感觉!
李非燕浑身散发的那种恨意让她很不安。
“反正是顺路有什么不可以,拣日不如撞日,咱们收拾好行李就出宫。”
李非燕那肆无忌惮的眼光太霸道,惹得段驹也不舒服,他是情场老手,李非燕眼中清楚传达的敌意他看得一清二楚,趁早送走她肯定是没错。
段驹很够义气的给了小雨一朵安心的微笑,又促狭的眨眨眼,这才和李非燕并肩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