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雪纷纷,落地无声,针叶树上厚重的雪块压得枝桠都往下垂,放眼一片粉雕玉琢辽阔无垠的银色世界。
无视洞穴外气候的改变,盖敖天守着例日沉睡美丽的贝叶,目光浓烈神情不改。
她的脉搏虽弱却隐客,对盖敖天而言,这已经是奢求的希望了。
他小心翼翼地触模她越发削瘦却温润如常的粉颊,用手指轻抚她的肌肤,每一下碰触都是他无言的深情和痛苦。
自从独眼龙离去后又过了好几天,虽然天气不再狂风大作,粗雪纷飞,他仍然不敢冒险带贝叶下山,他怕奇寒酷冷的天气上了贝叶还在复元的身体。
黑夜与白天的进递并不明显,莹莹的雪光经常舞蹈他的错觉,但他不在乎,时间对他不再有任何特定的意义,他怕的是一天又一天更深重的无力感,失望的滋味教人难以忍受。
每一天对他都是周而复始的折磨。
他一向平稳如磐石的手指,每每想到这里纵不能自已的颤抖。
他的贝叶难道就这样一生一世也想不过来了吗!
老天何其残酷!
他不能自已的收回自己的手,撑起庞大身体,跌跌撞撞的冲出洞外一跤跌在雪地上。
唯有彻骨的寒冷能够冰清他马不停蹄终要崩溃的思绪,盖敖天捏紧拳头,把脸深深埋进雪堆里。
鸵鸟是吗?管它,他只要他的贝叶活过来,他只要她啊!
良久。
“敖大哥!”一声模糊的申吟震动了盖敖天。
他把头埋得更深,顾不得满头满脸沾结在他胡须上的冰雪,倾耳细听声音的来源。
然而,好半晌万籁俱静。
他的心脏急剧跳动,他有一股奇特的感觉,全身的血液因为他的蓄势待发凝固了似的,他按住狂跳的心一步步走向洞口。
帘内,土炕下一团淡淡的鹅黄映入盖敖天的眼帘,他的心脏在那一刻漏跳了好几拍。
“贝叶!”他发呆狂奔。
不是梦,不是梦,真的不是梦,老天爷听到他的哀求了!
盖敖天温柔的抱起贝叶,他神情激动,风霜的眼底因为兴奋和不敢置信而漾满了水雾,胡须簌簌抖动,他拥紧她,凝视她,屏视她,因为专注,眼瞳连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
贝叶低阖的眼睫微微掀动,仿佛为了熟悉洞内的光线,缓缓地才睁开双眼,她茫然的眼神定定的锁住盖敖天的眼,四目交望,好一会儿情不自禁的又阖上眼,如梦低语:“我怎么在这里?”
盖敖天浑身一震,真实的感觉回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又温柔:“贝叶,你终于醒过来了。”
“我睡了很久吗?怎么——”她睁大眼珠,怀疑的摇头,“你长了胡子?”
盖敖天抱紧她弱不禁风的身子:“好了,好了,全都过去了,你知道吗?我向你想得心都碎了,你要再不醒过来,只怕我也要随你而去了!”
贝叶抬起泛着薄雾的眸子直视盖敖天那沾满白雪的五官,她哽咽,“你瘦了,人也变得好憔悴”她伸手向轻触他的脸庞,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蓦地闭上眼,好一会儿再睁开,往昔的记忆都点点滴滴回到她的脑海了。
“敖大哥,你可来了,我盼你盼得好苦!”
“没事,没事了。”盖敖天痴痴望着她,然后不顾一切的低头俯身吻住她,他把贝叶搂得更紧了,仿佛生怕有什么力量再次把她夺去。
贝叶用所有的感情看进他那对黑黝黝的瞳孔里,在那里寻到撼动她一根神经的深情,她扬眉对他微笑,把自己交给了盖敖天和他炽烈的吻。
盖敖天又在雪池天顶多待了十几天才下山。
他在天山下的道观牵回汗血马,又付给道士们一笔钱,然后才带着贝叶往盖世堡走。
“我记得好像还是春天,怎地所有的树叶全变黄了。”贝叶一下天山就发觉眼前景象完全不同于她记忆中的了。
“是初秋了。”盖敖天在她的发顶轻啄了下。
“我居然病了那么久的时间?”山中无甲子,她几乎忘记市静安的流失。
“最重要的是你痊愈了。”什么快意恩仇,什么纵横天下都比不过他拥有她来得重要!
“敖大哥,我是不是变丑了。”贝叶忽然捂住脸,声音里有些忐忑。
“为什么这么问?”
“我怕盖世堡里的人全不认得我了。”原来是近乡情怯。
“在我心中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永远是最漂亮的。”
今天的她特别把头发放下来分成两股,再编成许多细细的麻花辫,轻俏中更添可爱,淡绛色缎子袄裙,古铜靴子,眉不点而翠,双眸清灵,虽然削瘦依然,在神韵上却比往日更美丽三分。
“真的?”她害羞的扯起辫子,俏脸一红,把身子偎进盖敖天的胸膛。
盖敖天爱怜又宠溺的空出一只手来搂搂她的纤腰,“小东西,你放心,我早就把我们要回去的消息送回盖世堡,别说欢迎,我想他们见到我把你带回去,搞不好嫌敲锣打鼓、放鞭炮都不足以表示他们的高兴于万分之一呢!”
“这样我就放心了。”
为了顾及贝叶大病初愈的身体,盖敖天刻意放慢赶路的速度。
于是,盖世堡所有的人在接到盖敖天的消息后,足足望眼欲穿的苦盼三个月,在出动第一场大雪来临前才把他们给盼了回来。
一进盖世堡的势力范围内,贝叶的嘴就再也没有合拢过。
他们经过的每一处,全是欢迎回来的亲切笑语和鞭炮,有些人还激动的挥舞着他们的生财器具大吼:“欢迎盟主夫人月兑险归来!”
曾几何时她又有了另一层新身份而不自知?
这些人完全把贝叶纳入他们的羽翼下,把她当成盖世堡的人了。
盖敖天自始至终嘴角含笑,坦坦荡荡的接受大家的贺词。
“你瞧!我们回家了。”
盖世堡广大的练武场上站满沸扬的人群。
盖敖天才把贝叶放到地面,四面作响的叫声和笑声立刻从各处炸开。
贝叶和盖敖天被众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问题和欢欣的面也惹得贝叶眼圈一红,无边无际的温暖占满她的心。
盖敖天霸占性的搂住她,但笑不语的看着这壮观的场面。
“阿爹!”贝叶挣月兑他飞奔向薛献忠。
薛献忠老泪纵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薛家六姊妹从人群中围拢过来,每个人都十分用力的抱住她久久不放。
汲取众人的温情,贝叶的心头暖洋洋的,是的,她回来了,回家的感觉真好!
哥舒折箭挤到盖敖天身旁,一张女圭女圭脸笑得像三月阳春般灿烂。
“难得你还知道要回来,我这代盟主已经做的快发霉了!”
盖敖天笑意横生,“这不正遂了你的愿?”
“去你的!”哥舒折箭咧开白牙“幸好你完整的把她带回来,要不然我这些日子白干了的话,可难邀功了。”
“不就的将来我还要再借重一次你的‘长才’。”盖敖天满眼宠爱温柔的追寻贝叶的身影,若有所指的说道。
“你是说婚礼?”哥舒折箭眼一亮,故意装出来的为难一扫而空。
“在不就的将来!”他重申一次。
他没忘记曾答应过薛献忠的承诺,这次,他要以“非常”的手段雷厉风行他曾经该做却还没做到的事。
为了早日把贝叶娶进门,必要时只好“牺牲”兄弟们了。
哥舒折箭斜睨盖敖天那过分笃定的笑容,心坎一折,忽像吊上十五个水桶似的开始七上八下起来。
盖敖天没来得及使出他“强迫推销”的非常手段,曹奇峰、卜长发和虚方却从吴县来到盖世堡了。
“虚贤侄,这段期间真是辛劳你了。”薛献忠对虚方的好感因为无央山庄那把无名火,而更加深了。
他不似外表般的文弱是在山庄毁坏后,才表现出来的,卜长发为了维持薛家正常的商业运作而无法兼顾到山庄重建工程时,他义无反顾的承担下来,而且做得有声有色,及至曹奇峰从盖世堡赶回吴县,三人同心协力,在短短的半年内就把无央山庄重建起来,其规模还远胜以往呢.
他们三人这趟联袂而来,就是想把薛家六十几口人接回去。
按理说这本该是喜事,欣喜欲狂都来不及了,怎地却几家欢乐几家愁。
贝叶才回到盖世堡,和盖敖天的难分难舍是大家可理解意料中的事,教所有人(其实只有还没进入状况的贝叶姑娘)跌破眼镜的是薛家未出阁的四个仙女的激烈反应。
贝叶不禁存疑。
是不是有些事在她离家的这段期间内发生了?
首先是半年前早嚷嚷着想月兑离她“控制”的段驹还住在盖世堡,这就让她着实一惊,她早早就对他“解除禁令”了啊,他还甘之如饴的住下,此一大疑点也。
根据她这两天“不小心”的观察后,发现哥舒折箭和沙平之出现在后屋的次数也是多得教人想不怀疑都难,此二大疑点也。
她摇头晃脑,还是想不出所以然来。
另外,还有一对更教贝叶瞠目结舌的人是她父亲和盖中恒。
原来一对见面眼红,老喜欢斗来斗去的老人家,不知从何时开始关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贝叶经常见他们俩勾肩搭背像好哥们般,尤其一谈起天来更是没完没了,感情好得如胶似漆,哪里还看得到以前的横眉竖目、针锋相对?
她拉住盖敖天的袖子,把所有问题一股脑全倒给盖敖天。
他温柔地揉着她的头,说了句十分有哲理的话:“时间永远是最大的赢家。”
贝叶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不懂也。”
“不懂没关系,反正两个老人家相见恨晚是事实,也是好事,既然是好事我们就乐见其成,在一旁敲边鼓,冤家变朋友,朋友变亲家,亲上加亲。”
贝叶的小脸顿时布满红潮,“我这一回去,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提亲?”
小丫头一点也不懂害臊,只巴望能早日回到心爱人的身旁。
“我会尽早的。”他想了想,心中了然又莞尔。
贝叶不太满意他的答案,神情明白的表露了她的失望,她一心还以为他会很快、很快的把她明媒正娶的带回来呢!
看到她那不痛快的表情,盖敖天虽然有些心疼不舍,迫于情势,只好忍痛往后延上一延。
盖世堡虽人多于脚多,但要举办这么浩大的迎亲工程,也可不是三天两天就赶得出来的,毕竟,同时有三个新郎官要娶亲,说什么也要一点时间准备啰。
于是,以薛献忠为首的浩荡人群,在各怀心事的情况下离开了盖世堡。
贝叶她们前脚离去,段驹也尾随她们之后离去。
新建的无央山庄在气派中多了份金碧辉煌的感觉,在她们一行人安顿下来后,贝叶迫不及待的跑进她三姊薛香凝的房中,打算来场“严刑逼供”。
“三姊,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蛀米虫?”经过一阵子的休养生息,玫瑰般的气色又回到她吹弹可破的健康粉颊上。
她两脚悠闲的搁在床上,百般无聊的晃着脚。
薛香凝未语脸先红,啐道:“什么蛀米虫?难听死了,以后不许这样没大没小的叫人。”
贝叶的眼中净是顽皮,“哈哈,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那个米——喔,段公子,真可怜,好端端的风流才子生活不过,竟然喜欢上你。”
他什么人不好找,居然看上她们七姊妹中最严肃、最一板一眼的老三,依照段驹那种不受拘束、吊儿郎当的个性,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薛香凝不悦的拧起优雅的柳眉,“你这小鬼,净顾着笑我,我还正纳闷得紧哩,古有名训:‘淑女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你浑身上下没半点秀气温柔,我真怀疑盖敖天是怎么看上你的。”
贝叶做了个鬼脸,理直气壮的说:“谁教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事啊。”
她说来中气十足,仿佛盖敖天对她的爱好从来都不曾怀疑过。
薛香凝溜了一眼无邪天真的贝叶,心头有些隐约明白盖敖天对自己妹妹深情不悔的原因了。
很简单,就“信任”两个字。
他们的爱情以信任做基础,所以比任何人都来得坚实稳固,就算有风吹雨打都不怕。
原来,在贝叶生死不明的那段期间里,盖敖天为了她滞留天山不归,盖世堡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所有人发挥了互相合作的精神,人与人的感情很容易突破缘由的藩篱障碍,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薛家老四和老吴就在这种情况下和沙平之以及哥舒折箭有了情愫,半年想出下来,感情已经发展到某一个程度了。
被蒙在鼓里的贝叶这才恍然大悟。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月老早就把红线牵好了,还差点被她这乱点鸳鸯的糊涂红娘给破坏了呢!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无央山庄来了一队引人侧目的队伍。
鲜明亮的旗帜,遒健剽悍的骏马,一眼即使人觉得是受过良好训练的军队,领队的两个男人挺拔出众,气度非凡,队伍一进吴县,立刻引起万人空巷,急相目睹的景象。
薛家虽是富商,这等浩大慑人的阵仗还真没见过,一时所有的吓人仆佣全乱成了一团。
领队的一个男人小心翼翼的从一顶豪华轿中接出一个美少妇和一对粉雕玉琢的女娃儿,在众人的赞叹欣羡和啧啧称奇声中走进薛家大门。
薛献忠在好一阵子惊愕后才发现这群气质非凡不是中土人士的人群中竟出现段驹的身影。
他鲜衣怒马,神采奕奕,气势一点也不输给另一个容貌与他酷似的男人。
“薛伯父,这是我大哥、大嫂及两个侄儿、女。”段驹没有侍权傲物,依旧笑开了一口白牙。
经过一番介绍后,众人落了座,薛献忠这才有空仔细打量段驹命人如潮水般送上来的礼品。
“段贤侄,我只知道你是大理人,但不知你们家里以什么维生?”
人家都把聘礼送到家里来才开始打探人家家世,不会有点嫌晚吗?
“我们一非文人,二不是商贾,也不是农人,和工人更有段距离。”换言之,他们不在士农工商的排列中。
不是一般老百姓——莫非是官宦之家,但是,就算官宦之家也不敢随便打着旌旗出来招摇。
难难道——
薛献忠一接触到段驹那笑容可掬的笑脸,除了紧紧抓住椅把免得自己因为惊讶失态丢脸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他如果没猜错,那气宇轩昂,少言少语的男人可能是大理国的当今大太子,那美少妇,她的来头更大了,她极可能是数年前由大宋国嫁至大理和亲的大宋公主。
如此说来,看上他女儿的段驹不就是大理的二太子了?
薛献忠一想到这里,心脏差点因为负荷不了这连串的消息而爆开来。
“草民”他结结巴巴。
那简言少语的男人比出手势,“老丈人千勿多礼,我们以后是亲家了,这套俗礼可以省略。”他的声音清亮宏远,态度不卑不亢,甚得人好感。
薛献忠挥掉一头汗,心底因为他这席话自在了许多。
“我们冒昧前来,是想请您将令嫒许配给我的皇弟,但不知老丈人意下如何?”
“当然,当然!”
皇亲国戚可不是随便人可攀得上的,薛献忠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爹!我不肯!”薛香凝掀起帘大大方方的出来,显然她把大厅中所有的对话全听了去,漂亮的瓜子脸上有股受骗的怒气。
“香凝。”段驹不知所措。
薛香凝笔直走到段驹面前,杏眼圆睁。
“为什么骗我?你从来没告诉我你你太过分了。”枉费先前她听到下人来报喜讯时,心中还万分雀跃,怎知
段驹可傻眼了,向来他在女人面前别说吃得开,根本是无往不利,偏偏那一套用到薛家人身上时却老是吃瘪,薛贝叶如此,薛香凝更是把他吃得死死的。
基于情势,他不解释自己没有坦白相告的原因又不行,一时乱了手脚,在没有任何人声援他的情势下,他把眼光投到美少妇身上,可怜兮兮的求救。
美少妇没见过这样的情急的段驹,于是莲步轻移,来到大眼瞪小眼的两人面前。
“香凝妹妹,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姐姐!”薛香凝仔细一瞧这气质斐然,颇有大家之风的少妇,一颗心不由得被她清脆如珠的声音和容貌吸引了去。
美少妇轻轻把香凝拉到一旁,“我和你是同一国的哦,你知道吗,我一个人在南疆人单势孤的,好不容易盼到你,你不忍教我失望吧?”
“但是他”薛香凝被她的哀兵政策一困惑,心中早软。
“关于他不够诚实的事,等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拷问他,到时候不管你对他做什么我都会帮你,你说如何呢?”
薛香凝轻瞥了眼坐立不安的段驹,瓜子脸下垂,半推半就,“全凭姐姐做主。”
谁教她爱上他呢!
不过,她可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他的,未来的日子里,段驹、段太子、段公子,你等着看招吧!
美少妇完成任务的朝自己的丈夫及小叔一笑,这又莲步轻移的回座。
段驹这才放下心来。
他就知道,凡事只要他大嫂出马,铁定是没问题的。
他四平八稳的坐下,浑然不觉自己被“陷害”了。
两日后,薛香凝风风光光的出嫁,在吴县和苏州县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佳话。
你以为薛家办完三女儿的婚事后终于能歇口气了吗?那可不,常常出人意料的。
虚方接在段驹后面也来到薛家求亲。
求亲的对象是和他老不对盘的薛如烟。
双喜临门的薛献忠乐不可支,几乎天天眉开眼笑的入睡。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后,原本热闹非凡的薛宅顿时变得冷清不少,向来自诩活动力过人的贝叶,突然面对一屋子冷清,生平第一次发现什么叫做寂寞。
她愈发想念起盖敖天的好处来了。
偏偏自从她回家后,盖敖天却像石沉大海似,别说派人来提亲了,连一点问候也没有,贝叶闷着头过日子,感觉自己就像怨念的弃妇。
就在她决定“杀”到盖世堡问清楚究竟时,她朝思暮想的人却出现了。
她被一双强有力的双臂拥进一个宽大的胸膛,那胸膛中有她日夜思念的温暖,不用抬头,贝叶就已知道来人是谁。
“我不会原谅你的,不管你拿什么理由来搪塞我。”她偎进他,双手鸭霸的环住盖敖天富有弹性的腰,心口不一的说道。
盖敖天聆听她责备的声音,细心地隐藏脸庞和胸口的笑意,他故作可惜的一叹。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的,因为我花了许多心思才找到他的。”
“它?”贝叶忍不住抬起好奇的小脸,“是什么东西?你那么就没消息就为了它?”
“他不是东西,是我送给你的一样礼物。”结婚礼物,盖敖天在心中暗想。
“真的?”惊喜霎时布满她整脸,什么“弃妇怨”、“闺女愁”全被她抛到脑后去了,“它在哪里?”
“我带你去。”
迷惑毫不隐瞒地爬上贝叶的眼,“很远?”
“你去就知道了。”对于她那表情丰富的小脸,他有说不出的喜爱,他轻轻在她心头一啄,温柔的推开她些。
望着盖敖天那温柔、坚定的眼眸,贝叶会心一笑,即便她的敖大哥此刻要她一起浪迹天涯她也会毫不迟疑的跟他走。
于是,在温柔的阳光下,一双轻灵耀动的黑影无声地耀上薛家瓦墙,又轻飘飘落地,没着初更而去。
一顿饭时分后,他们来到太湖旁。
贝叶心底的惊疑更深了,难以掩饰的疑惑统统写在脸上,“敖大哥,我们到梅坞来做什么?”
月光的梅坞就像她记忆中的过去一样。
“进去瞧瞧!”他鼓励她。
她被动的举步。
曲折的桥道、紫藤棚、略为斑驳的竹门——
令她心跳加速的是由竹门射出来的一地晕光。
竹门一推,烛光掩映中站着一个碧衣人。
“师父?”贝叶惊喜交加冲进燕不悔的怀中。
他依旧清癯,更见沧桑的脸在很迟、很迟之后才显现一丝温暖的表情。
“我听说——你大喜的日子近了。”
“师父?”她昂起漂亮小脸,泪珠和赤意同时在她脸上杂交错,“贝儿好想你!”
燕不悔轻轻叹息,黑眸依旧深沉如星海,“他——是个好男人。”
贝叶因为他这夸奖,害羞的瞟了眼正由门外进来的盖敖天,脸色显得更好看了。
燕不悔凝视眼前这金童玉女般的佳偶,和夜一样冷寂的眼浮起温馨如暖风的笑意,他轻轻把贝叶的小手拿到盖敖天手中,如释重负般低语:“我——把她交给你了。”
“是!”盖敖天强壮的大手稳稳握住贝叶的女敕白小手。
“孩子!”燕不悔满脸都是罕见的温柔,他亲昵的朝贝叶微笑。“祝你幸福!”
贝叶强忍着鼻头酸冷的感觉和眼眶滚动的泪珠,她有预感,今夜一别,她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他
她咬着唇,眼睁睁的看着燕不悔的袍角在竹门消失,终至隐进夜色中,这次,他真正从她的生活中隐退了。
成串的泪从她满溢的眼眶中滑落,一双熟悉的臂膀轻扳过她的身子,温柔地替她拭泪——
“我们也祝福他,希望他早日寻到他要找的人,嗯?”
贝叶坚强的点头。
她已找到她的幸福,她也希望命运之神不要遗弃她的燕大哥!
她奉上最衷心的祝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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