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
“今天可以跟你一起睡吗?”路晓阳洗好澡后,跑到丁翼的房间间道。
“我们哪天不是睡在一起的?”
路晓阳瞬间脸红,几乎每天晚上,丁翼都会利用两人房间中间的那扇门,跑进路晓阳的房间要求跟他一起睡。美其名是要抱著他才能人睡,不过到了最后总是激情收场,到了天快亮的时候丁翼才会回自己的房间。
“谁跟你说这个,今天晚上我想跟你聊天。”
“聊天?”
“我记得我们以前常在被窝里手牵著手,聊天南地北,突然觉得很怀念,我们今天来重温一下旧梦,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就只有聊天吗?”
“不然,玩扑克牌吗?好啊,以前我们也常在床上玩桥牌的。”
“不,我想玩另一种游戏。”
“什么?”
“你说呢?”丁翼故意嗳昧地盯著他瞧。
路晓阳倏地会过意,抓起一旁的抱枕就往丁翼头上砸去,瞠道:“满脑子思想的笨猪!”
“哇,你谋杀亲夫啊?”
“谁跟你是亲夫!”又是一顿伺候。
“好好好,我投降,我先去洗澡,你找本书看看打发一下时间。”
等待丁翼洗澡的同时,路晓阳爬上床,孩子气地将头埋人棉被中。
好香,男性麝香加上淡淡的菸草味,是丁翼独特的味道。他喜欢这样的味道,因为这让他有安全感,就像丁翼的胸膛,霸道却不失温柔。
什么时候他才能公开和丁翼的关系?虽然在其他人面前他们很有默契地像往常一般生活,但是两人之间的亲密却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来,一个眼神,一个关心的拥抱,只要是有心人都能看出。
他知道有些佣人已经开始在窃窃私语,但是他不想澄清,他甚至天真地幻想,也许谣言传著传著,就能让大家接受事实。
“小笨蛋,再不出来就会把自己给闷死。”
路晓阳只露出一双大眼,但是鼻子以下仍在棉被中,声音透过棉被闷闷地传来,“我喜欢这样。”
丁翼擦著湿漉漉的头发,水珠沿著他精壮锻链过的肌理滑下,没人他围在腰际白色的浴巾里。
“怎样?”丁翼不解。
“喜欢棉被里的味道。”
“你好像小孩子。”丁翼戏谵。
“才没有。”陆晓阳拍拍床沿,“翼,过来。”
丁翼顺著他的意,走到床沿,陆晓阳接过他手上的毛巾,“我来帮你。”
丁翼坐在床沿,路晓阳则跪坐在床上,他轻轻地擦著爱人细黑的发丝,聿福的氛围充斥房内。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丁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转过身,拉低陆晓阳的身体,用自己的额抵著他的,眼对眼,“我们会幸福的。你忘了吗?我说过我一但下了承诺,就决不放手。”
“我知道,我还是担心,我怕这份幸福会就这样溜走。”
“你不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只是这个世界容不下我们。”
“何必在乎其他人?我们没有妨碍到任何人,我们只是相爱,难道也错了?”
“不是,只是…”
“别说了。”丁冀打断他,“不管有什么阻碍,我都不会放弃。”
“翼……”
丁翼吻住他,吻去路晓阳的不安,将自己最深的情感传达给他知道。
“答应我,不要再说这种话。”
“我答应你。”
“为了惩罚你对我的不信任,我们来做点运动。”
“我是来聊天的,不是……”陆晓阳还没抗议完,丁翼就又吻住他。
“等一下……你的头发没乾……”
“没关系……”
清晨的微风徐徐吹人窗缝中,掀起一片帘海,顽皮的阳光趁机钻人屋内,一闪一闪地落在木制地板上。
床上相拥的两人因为昨晚的激情依旧沉沉睡著,丝毫没有察觉屋外掀起的风暴。
“老……老爷厂张伯看清楚进屋的来人不禁慌张起来。
“少爷呢?”风尘仆仆由国外赶回来的路镇宇,威严的声音中带有压抑的怒气。
“少爷还在楼上休息,您要不要先用早餐,我马上差人做。”
“不用了,我上楼找他。”
张伯连忙挡住路镇宇的去路,“老爷,还是我上楼请少爷下来吧。”
“让开!”路镇宇愤怒地大吼,随即迈开脚步步上二楼。
张伯慌张地跟上去,还不忘交代身后的一群佣人,“谁都不准上来。”
杂沓的脚步声还有张伯慌张的声音惊醒了沉睡中的两人,当他们还来不及会意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房门就已经碰地一声打开。
路镇宇难以置信他所见到的景象,他居然看到自己的儿子跟一个男人赤果地躺在床上,而那个男人还是他最信任的人!
“爸!”
“孽子!”路镇宇冲上去就是一巴掌。
“老爷!”
“路先生!”
张伯赶忙上去拉开路镇宇,“老爷,请您冷静一点……”
“你早就知道了?”路镇宇质问张伯,难怪他刚刚一直阻止他上楼来。
“爸,不关张伯的事……”
“你闭嘴!”
“亏我还这么相信你。还有你,丁翼,你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我……”
“老爷……”
路镇宇扬手阻止他们的辩解,“什么都不用说,晓阳,马上穿好衣服,我在书房等你。”说完,路镇宇转身就走。
凝重的气氛侵蚀著两人的神经,原本能轻易穿好的衣物在此时却显得格外困难。
“要我陪你进去吗?”丁翼担心地询问。
“不用了,我怕爸只会更生气。”
“可是要是他又伤害你怎么办?”丁翼心疼地看著陆晓阳,刚刚那一巴掌,把他的脸都打肿了。
“不会的,刚刚爸是在气头上才会那样。”
丁翼心疼地抱住路晓阳,“我不想留你一个人单打独斗。”
路晓阳将脸深埋人丁翼的胸膛,’强压下心中的那股不安,“我真的没关系,你不要担心。”
“要是路先生怪你,你就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
“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我不要这么做。我是爸唯一的儿子,他会谅解我的。”
丁翼拔下住院后路晓阳戴在他手上的那枚戒指,“这个你戴著,也许它能给你一些好运。”
“翼,答应我,不要放弃。”
“你也是,好吗?”
准备面对现实的两人,伸手打开房门,未料门外站了两个彪形大汉。
“你们想干什么?”路晓阳直觉地站在丁翼身前护住他。
两人不说话,推开路晓阳一左一右架住丁翼。
“放开他!”
“路先生要我们将这位先生请出路家大门。”
“不!”
“没关系,晓阳。”丁翼甩开两人对他的箝制,“放开,我自己走!”
“你要对我有信心,我会回来的。”说完,他不舍地看了路晓阳一眼便走下楼。
叩叩!
“进来。”
路晓阳开门走进书房,看见脸色不佳的父亲。
“爸。”路晓阳怯怯地唤了声父亲。
“多久了?”他指的是路晓阳和丁翼的关系。
“翼出车祸后不久。”
“那好,还不算久,我要你立刻跟他分手。”
“爸!”
“什么都不用说,就是这样。”
碰地一声,路晓阳跪了下来,“爸,我求你成全我们,我很爱他!”
“这种见不得人的话你也说得出来!你是男的,他也是男的,你要我怎么成全?你不知耻,我还丢不起这个脸!”
“这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我们相爱,没有伤害到任何人,我不知道我们错在哪里!”路晓阳辩解道。
“你没错?爱上一个男人还说你没错?”
“我爱的是他的灵魂,跟他的性别无关!”
“只要我活著一天,就不可能看你走人歧路。”
“如果我执意要他呢?”
“那你就等于要我毁了他。依路镇宇的势力,要毁了一个人不是件难事。
“爸!难道你忍心看我痛苦?我是你的儿子啊!”
“总比让你遭人非议来的好。晓阳,你还年轻,你不懂人心险恶,这件事可是会毁了你的。更何况,也许将来你会发现,你对丁翼只是一时的迷恋,根本不是爱情。”
路镇宇开始动之以情,“晓阳,我是你父亲,难道我会害你吗?听爸爸的话,跟他分手。我保证不会为难他,甚至替他找一份更好的工作。”
“为什么您不能了解?我和翼的感情不是说分手就能切断的,我们一路走来,您以为我们不曾抗拒过这份悸动吗?我们试过!可是感情这种事一但爱上了,谁都没有办法。像您对妈一样,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您不再娶呢?因为您知道,只有妈才是那个能撼动您灵魂的人,翼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感觉!”
“不要拿你们的事和我跟你妈的事来相比,那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我们都爱上了一个人,哪里不一样……”
“就凭你们的关系不能公开!”
“我不在乎!我求您,爸,成全我们!我答应您,我绝对不会让其他人有毁谤我们的机会,求求您,爸!”
“说穿了你还是不肯答应跟他分手?”
“我绝不答应!”路晓阳的眸光闪著决心。
“就算我毁了他,你也不在乎?”
“无论丁翼在哪里或落入什么样的绝境,我都决定跟随他。”
“很好,很有骨气!”路镇宇脸转向房门,“来人!”
进来的是刚刚那两名彪形大汉,他们恭敬地低下头,“路先生有何吩咐?”
“将少爷关进房门,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放他出来,也不准跟他说话!”
“爸,您不能这样对我!”这样一来他就见不到丁翼了!
“既然你执迷不悔,我只好使出强硬的手段,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将少爷拖出去!”
“爸!不要让我恨您!”
“与其让你成为一名抬不起头来的同性恋,我倒宁愿你恨我。”路镇宇撇过脸不看儿子。
“为什么从小到大您从不管我,到了现在却又摆出父亲的威严?”
一句话剌中路镇宇的痛处,他脸色铁青,“拖出去!”
丁翼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离开路家已经有三天了,却始终得不到路晓阳的消息。
那天他被赶出路家后不久,他的行李也随即被丢出大门,来人还附带一句,说他以后不必再到路氏上班。
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后果,只是他没想到路晓阳也不跟他联络,连通电话也没有,加上他现在是路家的拒绝往来户,所以他一点消息也打探不到。
焦急的他等了又等,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决定硬闯路家。
这天,他来到路家大宅外,还没走近大门,就有保全人员站出来拦阻他。
“丁先生,请留步。”由于过去丁翼也是路家的一分子,所以保全人员对他还有三分敬意。
“我只想看看晓阳。”
“丁先生,请你不要让我们为难,路先生交代过,绝对不能让你再进屋子。”
“我已经三天没有晓阳的消息,我只想看看他好不好,我不会为难你们,我见他一面就走。”
“这恐怕不行。我们也是领人家薪水的,请丁先生见谅。”
“看来我只有硬闯了。”丁翼的态度坚决。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闻讯而来的张伯连忙拦下即将发生冲突的两人。
等等,小王,你先进屋去,让我来。”
受命的人看看丁翼,再看看张伯,“那我先进去了。”
“张伯,我求你,让我见晓阳一面。”
“翼少爷……”
“我已经三天没有他的消息了,我很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
“少爷很好,只不过他被老爷软禁在房间里,连吃饭都是我送进去的,少爷才会都没有跟您联络。”
“他怎么可以这样?有什么事冲著我来就好,为什么要把晓阳关起来?”
“那天你您被赶出去后,老爷和少爷在书房里谈了很久,后来老爷怒气冲冲地命人将少爷关进房里,也许是少爷坚决的态度惹怒了老爷吧……”
“什么意思?”
“少爷说无论如何他都要跟您在一起……”
“他……”丁翼好恨自己,恨自己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让他独自承受那些沉重的压力。
“还有……”张伯欲言又止的态度让丁翼受惊。
“怎么了?您快告诉我!”
“自从被关起来后,少爷便滴水未进,整天只是看著窗外……”
“什么?他的身体那么差,怎么能不吃东西?难道你们都没有人想办法?”
“我们试过,可是少爷把我们当空气,视若无睹,他现在只沉浸在他的世界里……”
张伯担忧地说道。
“路先生知道吗?”
“老爷知道,可是他也不肯妥协。我知道他很担心少爷,只是不肯松口。”
“张伯,让我见晓阳,我不能让他再这样折磨自己下去。”
“我也想,可是我不能。”
“路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他决定亲自和路镇宇谈判。
“就快了。”
“我在这里等他,我亲自跟他谈。在这之前,张伯,可以麻烦您帮我向晓阳传句话吗?”
“什么话,您说。”
“帮我跟他说,要他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爱他。”
“翼少爷“张伯,麻烦您了。”
转身离去的张伯走了两步却又折回来,“翼少爷,我是看著少爷长大的,少爷从小就很孤单,直到您来了之后他才开始改变,您对少爷来说有多重要,我相信您心理也有数。我老了,看多了人世间分分合合的情事,我不想评价您和少爷究竟对不对。
但是,您和少爷彼此之间的付出和挣扎我都看在眼里,爱一个人没有错,错的是这世间加诸于人身上的枷锁和束缚。别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怎么看待自己,人,只要活得问心无愧,这一生也就没有白活了。”说完,张伯就转身离去。
“谢谢您,张伯……”丁翼低喃,知道张伯想增加他信心的用意,并感激张伯尊重他和晓阳的这一份感情。
夜幕低垂,月光倾泄在摇曳的树木上,寒冶的空气将水气冻结成霜。
宾士轿车在司机沉稳的驾驶下缓缓地驶近路家大宅,不过尚未进入雕花铁门就被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给拦了下来。司机吓了一大跳,直觉地采下煞车板,突如其来的停顿惊扰了后座的主人。
“怎么回事?”路镇宇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路先生,是有人突然冲出来……”
透过挡风玻璃,路镇宇瞧见了丁翼,“别理他,继续开。”
“可是那位先生不让开……”
摇下车窗,路镇宇待丁翼走过来,开口问道,“你还来做什么?”
“我想和您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路先生,我是真心爱晓阳的。”
“别说了,开车。”
“等等。”丁翼用手阻止车子的行进。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求您给我个机会跟您谈谈。”
“不需要。”
丁翼双膝一屈,跪了下来,“路先生,拜托您。”
“如果你以为这样可以让我心软,那你就错了,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妥协的。”
“难道连晓阳的死活您也不顾了吗?”
“那是我家的事,不劳你费心。”
“我会跪在这里直到您答应的那一天。”
“是吗?那你就跪吧,开车。”
像是要考验丁冀的毅力般,隔天,大陆冷气团就报到了,气温骤降近十度,丁翼身上的单薄衣物自然抵不住冶冽的刺骨寒风。
接连三天,路镇宇出门或回家的时候都可以看到丁翼的身影,纵使狼狈,丁翼依旧散发出王者的气息,他的一身傲骨决不允许自己屈服。
丁翼的毅力,路镇宇不是不知道,从他以前学习的态度和努力就可以知道。
其实路镇宇不是没有感觉的,毕竟丁翼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在心中多多少少已把丁翼当成儿子在看待。只是这件事情牵涉到晓阳,所以他不能妥协。
一天晚上,路镇宇在书房中批阅公文。
叩叩!
“是谁?”
“老爷,是我。”
“进来。”
暂时停止手中的工作,路镇宇的视线落在张伯身上,“有事吗?”
“少爷又吐了。”
路镇宇深深皱起眉头,请医生看过了吗?”
“看过了。”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少爷的身体底子原本就不好,加上这一阵子饮食不正常,所以身体变得更加虚弱。”
“难道你们都没有好好盯著他吃东西?”
“三餐都有按时送到少爷房间,这几天开始少爷也开始进食,只不过少爷吃下的东西没过多久就会又吐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说这是因为心理压力的关系,虽然少爷极力想把东西吃下去,但是到最后身体仍是会自我反应,将东西吐出来。”
“那少爷人现在呢?”
“医生为少爷补充了营养针,因为体力不支的关系,少爷已经睡了。”
“老爷,医生也说了……”
“说什么?”
“要是不找出少爷心中的症结,再这样下去,就算打了营养针,少爷的身体仍撑不下去……”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老爷,人说强摘的果子不甜,强求的姻缘不圆,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为何不顾其自然呢?”张伯叹口气,关上门离去。
半夜。
路镇宇轻轻打开路晓阳的房门,走到儿子的床边,看著熟睡中儿子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他不禁心痛了。
他从来都没有好好尽过做父亲的责任,把他丢在家里让佣人照顾,也许今天他和丁冀会变成这样他也有责任。
该成全他们吗?那晓阳的未来和路家的香火该怎么办?
不成全,眼前他的儿子就活不下去了。
他到底该怎么做?
睡梦中的路晓阳突然呓语起来,“爸……我求求你……我和翼是真心相爱的……求你”
“晓阳……”路镇宇心疼地看著儿子。
回到房间后,路镇宇打开书桌最底下那层上锁的抽屉,拿出其中尘封已久的铁盒,打开它,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中美丽的妇人温柔地笑著,眼中充满著幸福的光彩。
照片的背后,是属于女人娟秀清丽的字迹,上面写著:“愿吾爱一生平顺、了无牵挂。”
路镇宇喃喃低语,“怀雪,难道我这样做错了吗……”照片中的人没有回答,依旧是一脸温柔笑意。
是夜,在睡梦中路镇宇仿佛感觉到有一双温柔的双手抚著他的脸颊,他睡得很安稳、很平静,直到天明。
隔天一早,正在吃早餐的路镇宇突然向张伯开口:“去叫丁翼进来,我在书房里等他。”
欣喜溢于言表的张伯连忙称是,赶忙走向大门,去找整整跪了四天的丁翼。
四天来几乎没有进食的丁翼,加上寒风的袭击,几乎要撑不下去的他,在听到路镇宇愿意见他时,兴奋地站起身。不过因为跪得太久,血液循环不良加上体力不支,瞬间又倒下去,聿好张伯及时搀扶住他。
顶著未梳理的头发、连日来没刮的胡髭,加上一身满是污泥的衣服,丁翼狼狈得像个流浪汉。但是他的心情是欣喜的,因为上天给了他——个机会。
在张伯的带领下,丁翼进入了书房,但路镇宇却像是没看见他似的,只对张伯说了句,“先带他去清理乾净,然后吃些东西后再来。”
“不,路先生,我不要紧。”丁翼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但是我不想跟现在的你谈。”路镇宇冶冷地泼他冶水。
丁翼用足以打破世界纪录的速度吃完东西、清理自己后,立刻又回到路镇宇的书房内。
“坐。”
“是。”
“现在我给了你机会,你想要跟我说什么?”
“路先生,我能理解您的愤怒和反对,但是请您相信我,我曾经试著要抗拒这份感情,因为我和您一样,都不希望晓阳受到任何伤害。但是,感情这种事,不是我说不要就能拒绝的了,因此我情不自禁地沦陷了。不过我从来不后悔,我不后悔爱上晓阳;甚至我是庆幸的,因为晓阳让我了解到生命的美好,他将我灰暗无光的生命燃起了希望,让我知道爱人的幸福,知道总是会有个人在关心你的那种感觉有多美好。这一切,都是晓阳教我的。
“我爱晓阳甚于我自己的生命,为了他,我可以牺牲一切,就算要是我的命,我也能毫不犹豫地为晓阳奉献。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我相信路先生您也能体会,不然,您不会在晓阳母亲过世这么多年后都未再娶,因为她是那个生命中最特别的人,不是吗?”
该死的小子,居然跟他儿子一样拿他母亲来威胁他,路镇宇暗暗瞪他一眼。
路先生,我诚心地恳求您,成全我和晓阳,我发誓,我会用我的生命来守护他,我保证,绝不让晓阳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拜托您!”
“那路家的香火该怎么办?”
“这……我……”这是他永远无法解决的问题……
“我昨天晚上梦见了晓阳的母亲……”
“我好久没有梦见她了,也许她怪我没有好好照顾晓阳,所以不愿意来看我。昨天晚上,她就像以往一样,温柔地笑著,陪著我一起聊天,我们聊了很多,最后她告诉我,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串福,而不是将自己自以为是的认知加诸于他的身上。
“她还告诉我,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你对晓阳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她很感激你。
最后,她还威胁我,如果我不答应,她就再也不来看我。”话完,路镇宇的脸上竟浮现了丁翼曾不曾看过的宠溺表情。
“路先生……”
“我尊重她的决定,她怎么说,我怎么做。”
“您的意思是……”丁翼有些惊喜。
“这件事,我不管了。”
“谢谢您,路先生!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晓阳的,请您放心。”
“不过……”
“不过什么?”
“你说你绝不会让晓阳受得伤害的,是吗?”
“是的!”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路镇宇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他递给丁翼。
“这是?”
“你看了就知道。”
丁翼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东西,是他和晓阳照片!
丁翼记得那一天,他抱著晓阳从公司准备开车回家,在停车场的时候,他吻了晓阳。而这一切,全都被拍人了他手中的照片!
丁翼很震惊,怎么可能,那天在停车场,明明就只有他和晓阳两个人!
“路先生,这……”
“不要问我,是有人寄给我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突然从美国回来?还知道晓阳就在你房里?我查过了,但是找不出是谁寄给我的。我不懂他寄这些照片的目的为何,原本我以为是勒索,但是我到现在都没接到电话。因此,我猜想,这个人针对的对象应该是你。”
“我真的不知道,路先生……”
“我不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之你要将这件事情处理好,而后我希望你行事能更加小心,要是因为你的关系让晓阳伤到毫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而你,也别想和晓阳在一起。”
“很抱歉,路先生,我一定会设法查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希望你说到做到,在这之前,你先去看看晓阳吧,他的状况很不好……”
“晓阳?他怎么了?”
“他……”路镇宇话还没说完,丁翼就一溜烟地跑掉,“死小子……”路镇宇低声咒骂著。
“晓阳……”丁翼心疼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儿,消瘦的脸颊、苍白的脸色,纤细的手臂还插上点滴针,天,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像是怕碰坏他似的,丁翼巍巍地伸出手贴上路晓阳的脸颊,红了眼眶的他,哽咽地呼唤著爱人,“晓阳……”
细长的睫毛微微地颤了颤,缓缓地睁开原本漂亮有神,如今却失去光泽的大眼,他似乎看见了翼,他分不清楚现在究竟是梦境抑或是现实,如果是梦,他宁愿不要醒来,“翼……是你吗?”
“是我……是我来了……”
“不是梦吧……”
“是我……真的是我……”
“抱我……”路晓阳必须要靠体温才能确定丁翼的存在。
丁翼依言,轻轻地扶起他,将他拥人怀中。
“紧一点……”闻言,丁翼加重了力道,将头轻轻靠在路晓阳的肩上。
“再紧一点……”泪水早巳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楚来人的脸孔,只能依著熟悉的怀抱和味道来辨识来人。
“我来了,晓阳……”
“你怎么那么久才来?我等你等了好久,你都不来。你要张伯告诉我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有,我都有吃东西,可是一下就都吐出来了,我又吃,可是又吐,我没有办法,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别说了,晓阳,别说了……”
“你怎么让我等这么久……我好害怕,怕再也见不到你……”
“对不起,对不起……”
“爸爸好坚持……他不答应让我们一起,我求他,他不理我……又把我关起来……我打不开门,也没有办法跟你联络……我……”话还没说完,路晓阳就像个小孩般在丁翼的怀中大哭起来。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别说了,嘘……”丁翼好心疼,他居然让自己在深爱的人受到这种折磨。
过了一会儿,路晓阳发泄完毕,哭过的他身心俱疲。但是他就是不愿意闭上眼睛休息,因为他怕一闭上眼,就再也见不到丁翼了。
知他如他的丁翼当然知道爱人在担心些什么,像是哄婴儿般,丁翼轻轻摇著孩中的人儿,“乖……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我会一直在这里陪著你的。
“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
“是吗……说话要算话喔……”再也经不起周公的邀约,路晓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不过手中仍是紧紧抓著丁翼的衣服。
看著爱人安祥的睡颜,连日来的疲累一涌而上,累极了的他和怀中人儿同眠。
事情终究足雨过天晴,两人的关系总算能在家中公开化,就算有些佣人对于这种情形仍不太习惯,但在两人大方且幸福的生活方式下,也渐渐被这份真爱和亲密关系给打动。
路晓阳在调养身体后便回到路氏上班,想当然尔,丁翼也复职了。在路镇宇的安排下,丁翼由总裁特助跃升为副总裁,和路晓阳同心协力经营路氏。此举,让以往曾经得罪过丁翼的人都战战兢兢地来赔罪。
周围知道他们关系的朋友都为两人高兴,其中最兴奋的莫过于江沂行。他一路看著丁翼走过来,现在丁翼好不容易历尽千辛万苦才得到幸福,他高兴得好像自己才是当事人一般。
关于照片的事,丁翼没让路晓阳知道,既然连路镇宇都查不出来幕后的人是谁,那么让路晓阳知道也是徒增他的烦恼罢了。
想来想去,丁翼还是不知道究竟是谁会这么做,他在商场上的确是得罪过人没错,但是也没严重到要让人用这种卑鄙的方法来对付他。既然用明的方法找不到人,他找上了江沂行的“好朋友”顾泛森来帮他这个忙,依他在黑道的势力,要找出幕后的人并不难。
原本顾泛森对于丁翼没太大好感,原因在于他和江沂行之间的默契。但是当舱知丁翼早已有心上人之后,便一口答应要帮他这个忙,条件是,他要丁翼帮他“追”
江沂行。为了路晓阳,丁翼只好把江沂行给出卖了。
不出三天,丁翼就接到顾泛森的电话,他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叶玉婷的女人,下少翼想了好久,才想起这个女人是大庆企业董事长的女儿。
原来叶玉婷对于丁翼得罪她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原本她只是想派人跟监丁翼他有没有什么丑事可以揭露,好让她报仇,不料却意外发现到路晓阳和丁翼的关系,为了报复丁翼,她将照片寄给了路镇宇,因为她知道,依照路镇宇的个性籼身争地位,是不会允许丁翼和路晓阳在一起的。只要路镇宇拆散了他们,她的目的也就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丁翼没有太大的愤怒,相反地,他还感激叶玉婷这么做。因为的关系,路镇宇承认了他和晓阳,也算是因祸得福。所以他也不打算对付她,只希她能将底片还给他,然后对他和晓阳的关系守口如瓶就行了。
但依照叶玉婷的个性哪有可能就这样算了,不过在顾泛森的威胁下,她要是不答应,他就会把她丢到没有人会发现的山区,让她自生自灭。叶玉婷不得已也就乖乖地照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