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翼用手揉著眉心,但是紧绷的身体却怎么也舒缓不下来,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身后走出了一个人。
“丁先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个女人的声音。
刺鼻的香水味扑鼻而来,丁翼皱起眉头,他觉得头开始痛了。
丁翼转过身,天!又是她!
“叶小姐,你好。”是叶玉婷,丁翼冷淡地打著招呼。
自从上次在路氏出了糗后,叶玉婷可是痛定思痛、下定决心。她觉得对丁翼这个男人来硬的足不行的,所以她决定改头换面,利用女性的本钱,再加上她刻意营造出来的温柔。她相信凭自己的姿色,应该可以轻易掳获丁翼的心。
因此当她听说丁翼会出席今天的宴会,她可是三天前就开始精心打扮,为的就是这一天。
“真是巧啊,在这里遇见您,我一直都想再找个机会跟丁先生见个面呢。”天知道她是尾随著丁翼上二楼来的。
“不知道叶小姐有何指教?”
“就是上次在贵公司,我似乎对丁先生不太礼貌,事后回想,我一直都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想找个机会向丁先生赔罪。”说完,她还朝丁翼抛了一个大媚眼。
“其实我也有错的地方,叶小姐不必自责,倒是丁某还得向叶小姐赔罪。”丁翼有礼地应对,给了叶玉婷一个大面子。
“呵呵呵……丁先生太客气了,那我们的误会总算冰释了,您知道吗?我为了这件事都睡不著觉,直担心该如何向丁先生赔罪。幸好丁先生是个明理的人,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对了,怎么不见路总裁呢?”
“总裁和齐董在房间内会谈,丁某便到阳台采透透气。”
“唉呦!丁先生哪里不舒服吗?”说完,叶玉婷黏上丁翼的身体,“来,我看看有没有发烧,生病可对身体不好。”
丁翼来不及反应,叶玉婷的右手就贴上他的额头,左手趁机在丁翼的胸膛搓揉了哼!她就不相信有男人逃得过她这一招!
“不料丁翼一把甩开叶玉婷,“叶小姐,请您自重。”
叶玉婷见这一招还不行,连忙找台阶下,“人家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发烧而已嘛!”她娇瞠道。
“丁某的身体情况自己知道,不劳叶小姐费心。”丁翼有些不耐烦,口气开始强硬起来。
叶玉婷见状,连忙安抚丁翼,“丁先生,人家只是关心你,你别生气嘛!”男人应该都吃女人撒娇这一套吧。
“叶小姐言重了。”
叶玉婷仍不死心,“不然这样,我们到下面去喝杯酒,品尝美食,然后再跳支舞后,也许我们还可以……你知道的,找个地方好好认识对方一下。”
叶玉婷还故意拉了一下低胸礼服,她就不相信以她的美貌,提出这样的条件丁翼还不动心。
“对不起,恐怕要让叶小姐失望了。”丁翼觉得自己的头快裂了,居然还得继续在这里跟这个疯女人周旋!
“丁先生,我一片真心诚意,你难道感觉不出来?”话完,叶玉婷还做作地掉了两颗泪。
丁翼的怒气真的快爆发了,“是丁某高攀不上,丁某劝叶小姐还是别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丁某身上。”
“可是人家就是喜欢你嘛……”叶玉婷惺惺做态,扭捏地踱到丁翼身前。
叶玉婷决定了,她要使出最后一招,她突然吻向丁翼,眼见她涂满鲜红色的血盆大口就要贴上丁翼的唇。丁翼的右手本能地掩住自己的嘴唇,左手扯住叶玉婷的手臂将她往后拉。
叶玉婷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她恨恨地瞪著丁翼,“你竟敢如此对我?”
丁翼也不跟她客气,二个人要是自重,别人也会尊重她。
和齐扬声谈话谈到一半的路晓阳,因为等不到丁翼,又很担心丁翼的身体,所以便撇下齐扬声到阳台来找丁翼。不过他没想到,看到的竟是叶玉婷跌坐在地上,而丁翼一脸怒气。
“翼……叶小姐!你怎么了?”路晓阳走过去将叶玉婷扶起身。
“这是怎么回事?”路晓阳不解。
“我要你马上向我道歉!马上!”叶玉婷尖叫道。
“丁某何错之有?为何要道歉?”
“该死,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叶玉婷看向路晓阳,“路总裁,贵公司的助理对我不礼貌,为了贵公司的声誉和双方公司彼此的合作关系著想,我要求你立刻将这个人辞退。”
“叶小姐,丁翼的人格我可以像您担保,他绝对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跟他计较。”路晓阳连忙为丁翼说话,他不希望丁翼因此而惹上麻烦。
“没想到堂堂路氏企业的总裁,居然会不分是非地包庇一个野蛮无礼的员工,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不知道路总裁以后该如何在商场上立足?”
“对于底下员工的品行我要求绝对严格,该惩罚的我绝不宽待。丁翼在商场上这么久,不只是我,就连令尊对丁翼都是赞誉有佳。以丁翼的为人来说,我绝对不相信丁翼会态意做出任何腧矩的动作,除非是别人大过分了。”路晓阳虽温和,但是对于太过放肆的人他绝不会忍气吞声。
“你的意思是说是我的不对了?”
“刚才的情形路某并没有亲眼瞧见,所以也不能妄加评断孰是孰非。只不过希望叶小姐给我一点时间,待我查明了,要是真是丁翼的错,我自当秉公处理。”
“等你查明?现场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是信我就是相信他,请问你要如何察明?你还要问谁?问月亮吗?”叶玉婷气疯了。
“至少不是依叶小姐一面之词就定丁翼的罪。”
“你刚才也看到了,他把我推倒在地,这不算是证据吗?”
“是你想强吻我,我才这么做的。”丁翼受不了这女人的一派胡言,皱起眉冶冶地开口……
“我……我只是想帮他把肩膀上的头发拿下来,是他误会我想吻他的。”叶玉婷睁眼说瞎话,可是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她不得不这么说。
“原来是误会一场。叶小姐是否可以看在路某的面子上,这件事就算了?”
“再怎么说,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该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他如果向我道歉,我就当作没这件事情发生。”叶玉婷依旧忿忿不平。
“我不认为我有道歉的必要。”丁翼出声拒绝。
“不道歉的话,我就把这件事告诉楼下的那些人,你想想看,一个女人哭诉著另一个男人对她动粗,你觉得大家会站在谁那边?”叶玉婷高傲地双手交叉在胸前,嘴角还挂著嘲讽的笑容。
“你要说你就去说吧。我丁翼行得正,坐得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丁冀打死就是不道歉。
“不道歉是吗?好,有你的,我就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叶玉婷说完就准备下楼去演戏。
“等等,叶小姐,我代替丁翼向你赔罪。”
“总裁,这不关你的事!”丁翼惊讶极了。
叶玉婷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著丁翼。
“翼,你不要说话。”
“叶小姐,丁翼冒犯到你的地方,我在此代替丁翼向你赔罪。”
“晓阳!”丁翼气到连礼节都不顾了,直呼路晓阳的名字。
叶玉婷得意地笑了,“好吧,居然路氏总裁都向我道歉了,我如果再计较就显得我气度小了,好吧!路总裁,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算了,不过下次可就不是道歉能够了事的。”
“丁翼,这次算你走运,有路总裁替你撑腰,所以我就算了,但是我不会忘记你带给我的羞辱,你最好小心不要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不然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叶玉婷踩著盛气凌人的步伐离去。
路晓阳转头看著丁翼,丁翼的脸色铁青。
“为什么这么做?”丁翼的声音紧绷,显示出他的怒气。
“翼……”路晓阳无言。
“该死,我问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做?”丁翼转身一拳捶在墙壁上。
“翼,你别这样尸路晓阳伸手抓住丁翼的手,深怕他又伤害自己。
“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我难道还需要你处处保护我?在你眼中我就这么没用吗?”丁翼朝路晓阳吼,栗色的眼瞳中尽是狂乱和怒气。
“翼,不是的……你听我解释!”路晓阳慌了,丁翼从来都不曾对他这么凶。
“我说过,我不要你为了我跟别人低声下气,他们要怎么样,烬管冲著我来,我不在乎!你刚刚也看到了,那个女人根本存心找碴,她想强吻我还理直气壮?要我道歉?
凭什么?而你居然向她低头?你居然向他道歉?你当我没有自尊、没有感觉吗?”
丁翼抓住路晓阳的肩膀,力道之大,连手指头关节都泛白了,路晓阳一阵吃痛,却不吭声。
“翼,你听我说…”
“这明明就不关你的事,你为什么要淌这混水?我难道不能自己处理这件事吗?你为什么老是要挡在我前面,当我的挡箭牌?不管我是不是对的,你这么做算是保护我吗?我就这么无能?老要你来替我解决麻烦?你想过我的心情吗?”丁翼摇晃著路晓阳的肩膀。
“翼,我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为了我?”丁翼大笑,“我看你是为了你们路氏企业吧?你怕事情传出去,会替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你乾脆未雨绸缪,先把事情压下来,以免事情真传了出去,无法收拾是吧?说什么为了我,那是藉口吧?”丁翼气到口不择言,他只想藉著伤害路晓阳来平复他心中的怒气。
路晓阳挣月兑丁翼的箝制,给了丁翼一巴掌,力道之大,把丁冀的头都打偏了。
“你说什么都可以,可是我不准你侮辱我,什么为了我自己?你知道吗了我可以为了你放弃路氏不吭一声,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你还不清楚吗?而你居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羞辱我!”
路晓阳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但是他硬是不让它们落下来。
丁翼不语,他知道路晓阳对他的用心,可是他心疼他啊!
“我知道叶玉婷那女人是故意找碴,我也知道你受的委屈,可是丁翼,她要去跟别人控诉你的不是,有谁知道她会加油添醋多少不实的东西。流言的杀伤力有多大,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一个人要是在商场上的名声不好,而后他要如何取信于人?可以化解的恩怨为什么要扩大?
“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啊!翼,我不要你受到伤害,你要我相i想看你的感受,那你为什么不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想想?而你居然说我是为了我自己?你知道我……我……”
路晓阳的泪水终于溃堤,他哽咽到说不下去。
丁翼仍是不语,他看著路晓阳落泪,但是他的手脚就是就是动不了。才说好了要谨守身分,他怎能在趁路晓阳脆弱时,对他做出不该有的举动?这时候的他该有什么反应?看著他哭?还是抱住他安慰他?
丁翼紧握双拳,克制自己不将路晓阳纳入怀中。
路晓阳倔强地用手抹乾眼泪继续说,“我母亲为了生下我而失去她的生命,我父亲因此不愿亲近我。他宁愿长期旅居海外,就是不肯跟他唯一的亲人共一旱天伦之乐。
加上我这该死的破身体,我可以说是没有亲人或朋友。
“八岁那年我遇见你,我利用你的同情心强迫你留下来,我不问你愿不愿意,因为那时候我知道,如果我让你走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所以我缠你、黏你,目的就是让你留下来,我常常会害怕你突会然消失。所以我半夜去敲你的门,我需要感觉你在我身边,我要知道你不会离开我。”
“我也知道你为了我牺牲很多,我记得你以前很爱看(洛城法网),只要时间一到,你就会准时地坐在电视机前,还买了一大堆跟法律有关的书来看。我也一直以为你一定会当个伸张正义、帮助弱小的好律师。可是你大学却选择念了企管,后来还接任路氏的代理总裁。我本来不懂,可是后来我就知道了,你都是为了我,所以你甘愿放弃你最爱的法律走上从商这条路。”
“不是这样的,晓阳。”丁翼不想让再路晓阳自责下去,企图反驳。
路晓阳捂住丁翼的嘴,“你让我说完。不然我们老是要为了同一件事吵架,我不要这样!”
“小时后我可以无理取闹,可以要你为我做任何事。可是自我懂事以来,我就觉得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我剥夺了属于你的人生,我限制了你的发展。但是你从不抱怨,你只是默默地守在我身边,为我挡风挡雨。
“你该是只老鹰,你的傲气,你的锐利足以让你在天空中称霸。而我却像是拴住你的铁链,让你无法展翅高飞,我恨我自己,可是我放不开手,我只能看你空有鸿鹄之志却无地伸展。我知道该让你走,可是我却做不到。”
丁翼摇摇头,要把路晓阳的手拿下,可是路晓阳却很坚持,“让我说完。”
“对于叶玉婷的中伤,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我在乎,我对我自己发过誓,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我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情,就算放弃路氏我也绝无贰言,那么为了你牺牲我的自尊又算什么?
“我什么都不怕,我就怕你误解我。你知道你的话有多人伤人吗?什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我突然有些恨你,恨你不懂我的用心,所以我必须把一切都说出来,我要让你了解我的苦心,我不要你胡思乱想,更不要你伤害自己,你懂吗?翼,你知道我的用心吗?”路晓阳终于将手放下。
丁翼激动地将路晓阳纳入怀中,“我懂,我都懂。天啊,我是个什么样的笨蛋,居然会说出那样伤害你的话,对不起晓阳,对不起。”
“没关系,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路晓阳将脸埋人丁翼的胸膛中。
“我从不认为我做的是牺牲,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别再说什么你剥夺了我的人生这种傻话了,好吗?”
“我…”
“别说了。都是我不对,对不起。”丁翼懊悔。
“还痛吗?我说……你的脸颊……”路晓阳抬起头,伸手抚上丁翼刚才被他打过的脸颊。
丁翼将自己的手覆上路晓阳的手,“不痛,是我该打。
“对不起…翼……”
“别再说了。”
此时路晓阳的眼睛因为哭过而红肿,双颊也因为刚才的激动情绪染上一抹嫣红,薄唇的颜色更是引人遐想的蜜桃色,看的丁翼既心疼又……心动。
丁翼缓缓低下头,攫住路晓阳的唇,丁翼左手扶住路晓阳的后脑,右手则在路晓阳的后颈上。他的舌沿著路晓阳小巧的唇形轻柔地划著,紊乱带有烟味的温热气息喷洒在路晓阳的脸上,路晓阳的身体轻颤著,对于丁翼突如其来的吻,他有些不知所措。
丁翼的舌窜人路晓阳的口内,挑逗著他害羞的小舌,在丁翼的带领之下,路晓阳怯怯地回吻丁翼。得到回应的丁翼,热情地加深这个吻,他的舌交缠著路晓阳的,与之共舞,同时吸吮汲取路晓阳口腔中的蜜汁。
激情的两个人,藉著这个吻向对方诉说彼此之间的热情,升高的体温、狂乱的气息,让两个人忘了身处何地,现在他们只感觉得到对方的存在。
丁翼的唇来到路晓阳的脖子上,啃咬著路晓阳白皙的颈项,所到之处,皆留下爱的印证,他的手抚上路晓阳的胸,轻触著胸前两颗蓓蕾,承受不住的路晓阳,由口中逸出吟哦声。
路晓阳发出的申吟,将理智拉回丁翼的脑中,他强迫自己离开路晓阳。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丁翼不敢看路晓阳,他怕在他的眼中看到鄙弃。
等不及路晓阳回话,丁翼便慌张地转身离去,他没看到路晓阳受伤的表情,“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来不及跟齐扬声打声招呼,丁冀慌乱地走出会场,随手招了部计程车,他回到路宅。
张伯看到丁翼有些惊讶,因为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和少爷一起参加宴会吗?“冀少爷,您怎么这么早,少爷没跟您一起回来吗?”
丁翼没回答,他匆匆地上了二楼,进了房间,抓起桌上的钥匙,随即下楼到车库将他的车开出来,急驶而去。
“翼少爷……”来不及叫住丁翼,张伯只能站在大门看著丁翼的车绝尘而去。
丁翼在超商停下买了一打的啤酒后,将车开往无人的海岸公路。他一手扶著方向盘,一手握著冰冷的啤酒,将音乐开得震天价响,想藉此赶走心中的苦闷。
窗外的风呼呼地怒吼著;黑色的保时捷高速行驶在只容纳的下一个半车身的公路上,驾驶者技巧高超地驾驭车子,安然地越过每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狭窄弯道,犹如一头追赶猎物的黑豹,,姿势优美且从容不迫。
但就旁人看来,这种超乎常人的驾驶方法,仍不免让人为驾驶者捏一把冶汗。
丁翼再度抬起头狠狠灌下一口啤酒,随手将空了的瓶身一捏,丢往后座,铿啷一声,又是另一瓶用来被发泄怒气的啤酒罐,一同加入其他的可怜夥伴。
丁翼视线不离前方,伸出右手,又拿起另一瓶啤酒。
脚下的油门不曾松过,仪表板上的数字愈爬愈高,高速不能让丁翼减少心中的痛楚,反而更加深他的无助与自责。
他居然吻了晓阳?他怎么可以?这下他还有什么脸面对晓阳?他该如何跟他解释那一吻?
难不成要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时情不自禁?跟他说其实自己爱他好久了?
上天怎能跟他开一个这么大的玩笑?难道他想就这样好好地待在晓阳身边都不行?
非要他像现在一样无地自容、无处可去?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到底该怎么办?
收音机里传来主持人甜美诱人的嗓音,“接下这首歌送给大家,不管是寂寞的你、“该死的……”他已经够烦的了,那见鬼的主持人居然还放这天杀的歌!
丁翼火大地关起收音机,心烦地开著车,速度不减。车上的电话突地响了起来,现在有谁会打电话找他?丁翼来不及思考要不要接,车上的自动转接系统已将来电者的通话接过来了。
“丁翼?”是江沂行。
“沂行?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你在哪里?”
“我……在开车。”
“你还好吗?告诉我你在哪里?”江沂行整晚都心神不宁,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必须要确定他关心的人都安好。
“我在北海岸,你怎么了,沂行?”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安。
“我不知道,我一整天都静不下心,好像有什么事会发生,我很担心,所以我必须要知道你没事。”
“我没事,只是心烦,出来兜兜风。”丁翼简单回答,“我刚刚吻了晓阳。”随即又丢下炸弹。
“沂行,你错了,晓阳不爱我,他只把我当哥哥,我原本想就这样下去算了,就算当个哥哥也无所谓,只要我能看著他就足够了。谁知道,今天晚上又发生了一些事情,而我吻了他,我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他,所以我逃了,像个懦夫般逃了出来,很可笑,是吗?”
“翼……对不起。”他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早知道他就不该鼓励丁翼向路晓阳吐露心声。
不是你的错,这样也好,让事情有个了断,让我死了这条心,不该有的期待是不会实现的。”
“翼,你停车,我去找你。”一边开车一边说话很危险,他一定要亲眼看见丁翼才能安心。
“不必了,这么晚了你又不开车,怎么来?”虽然他很想有个人陪。
“翼,告诉我你在哪里。”他不能让丁翼一个人。
“既然这样,我去找你好了。”沂行拗起来也不是池能阻止的,他说要来,就二定会想尽办法来。
“我等你,你小心开车。”
丁翼将车子回转,才开了近半小时,丁翼体内的酒精开始发酵,使丁翼的视线开始模糊。丁翼放慢速度想停下车稍做休息,不料在下一个弯道转弯时,一台大卡车迎面而来。
丁翼来不及反应,硬生生地撞了上去,强大的撞击力将丁翼的身体弹出车外,丁翼瞬间失去了意识,他昏迷前唯一想见的人就是路晓阳……
路晓阳惨白著一张脸走进医院,刚才他接到电话,警察局的人说丁翼出了车祸,有生命危险。
路晓阳走向护理站,问丁翼在哪里?”
护士看了他-眼,低头寻找病例资料,“他已经送进手术室了,请问您是他的家人吗?”
“是的,我是。”
“那么这里有些文件需要您签字,还有一些手续要办理。”护士将一叠资料递给路晓阳。
路晓阳看看跟著他来的张伯,“张伯,拜托你了。”
张伯点头,一脸担忧地看著路晓阳,问道:“少爷,您的脸色好差,要不要先休忌一下?”
“我没关系,我要先去看翼。”说完,他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手术室外的灯仍亮著,路晓阳无力地靠墙而坐,他将脖子上的戒指项链取下来,握在手心中,想要汲取一丝振奋自己的力量。
垂下眼,用手指轻柔地抚著戒指内缘,抚著那个刻画在心中的名字,泪,就这样滑落下来,低落在银白色的戒身上,熨烫了冰冷的手心。
他不该让丁翼独自离去的,他不该!那些想要逼丁翼面对自己感情的方法,在此刻都已经没了意义,没有了丁翼,他还能活吗?
懊恼的眼泪一滴滴地落下,焦急的情绪揪紧了他的心脏,周遭的空气弥漫著寂静和死亡的味道,像是刻意折磨人地,时间也过得好慢,脑中一片空白,眼神也渐渐对不住焦距,路晓阳却不愿意闭上眼,为的都是心中牵挂的那个人。
“少爷……”张伯来了。
路晓阳呆望著来人,脸上的表情令人心疼,他的脑袋没有办法思考,他只能凭著本能寻求著声音来源。
“您回去休息吧,我来等就可以了。”
“下,我来等…”
“少爷……”张伯担心路晓阳的状况。
“您走吧,张伯。”路晓阳又开口,“别再让我烦心了,走吧。”
“那我回去帮您拿件衣服,顺便请厨房熬些粥给您。”
一会儿又有脚步靠近。
“张伯,您怎么还不走……”路晓阳抬起头,却发现不是张伯,是一个长的很清秀的年轻男子,身边跟著另一个充满霸气的男人。
“丁翼呢?”
“还在里面。”路晓阳这才发现,年轻男子的脸色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他没事吧?”
“我不知道……”路晓阳再度低下头。
“都是我……”年轻年子突然痛哭失声,跟著他来的男人立刻将他拥人怀中细声安慰著。
他哭了?他为什么哭?路晓阳很想问,不过他现在没有心力去管来人是谁,他现在唯一记挂的,就是丁翼。
就这样,他们不再交谈,静静地守在手术室门外。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路晓阳和另外两名男子站起身,门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哪位是丁翼的家属?”
“我是,请问他现在状况怎么样?”
“因为病人经过强大的撞击力,有脑震荡的现象,肋骨断了两根,右大腿骨折,左肩则是粉碎性骨折,身上有多处撕裂伤及擦伤,经过手术后应无太大问题。但是脑震荡需经过观察才知道情况如何。目前病人已送往加护病房,假如情况好转才会转普通病房。”
“会有后遗症吗?”开口的是江沂行。
“还不知道,不过只要病人修养情况良好,应该不至于有后遗症产生。”
“我可以见他吗?”路晓阳问道。
“在不打扰到病人的状况下,家属可以进入加护病房。”
“医生,那就麻烦你了。”
“跟我来。”
江沂行拉住路晓阳,“可以请你出来后,告诉我他的情况吗?”
“没问题,你在外面等我。”他,该是丁翼的朋友吧,路晓阳猜道。
“谢谢你!”江沂行感激不已。
医生出声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丁翼也从加护病房转往普通病房,只不过他不曾醒来。
一如往常,路晓阳依旧陪伴在丁翼身边。他不去公司,把公事都给底下的人。家,没回去几趟,回去的目的也只在于换洗衣物。
他的身体一向不好,劳累再加上长时间待在易受到感染的医院里,他的气喘犯了灯几次,不过他仍是坚持不肯离开。张伯说不动他,只好替他多送些补身体的食物和暖的衣物。
路晓阳趴在病床边,手中握著丁翼的手。他把丁翼送他的戒指戴在丁翼的右手小上,想要藉此传达一些力量给他。他从没想过丁翼的手比他的大那么多,他能戴在无名指的戒指,到了丁冀手上却成了尾戒的尺寸。
柔柔的阳光射进窗内,扰醒了休憩中的人儿,路晓阳缓缓醒来,看见那张让他心疼的苍白俊脸。
“你睡得好吗?一天又要过去了,你还不醒来吗?我还以为贪睡的人只有我一个,原来翼你也一样,等你醒来后我一定要嘲笑你。”
“我知道你听得见我,我有好多话要告诉你。我一直以为等待可以让我的梦想成真,可是我错了,等待只会带来后悔,所以我不等了。我决定主动去追求我想要的,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我现在不告诉你,我要等你醒来后才告诉你。所以,你快点醒来吧!”
路晓阳的吻落在丁翼的手心上,“我在等你,你为什么不醒来……”
房门被打开,是江沂行,他是个大学教授,不能像路晓阳随心所欲地请假,只能在没课的时候来看丁翼。
经过一个礼拜,路晓阳认识了他,不过也仅止于名字和职业罢了。
“沂行,你来了。”
江沂行点点头算是示意,“丁翼的情况如何?”
“老样子。吃水果吗?我去削。”
“不必了。我还得赶回学校去。”
“学校很忙?”
“就是一些行政会议。”
“晓阳。”江沂行又说道。
“怎么了?”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我们到外面去谈。”
“这里不行吗?”他不想离开丁翼。
“出去讲比较好,丁翼他不会有事的。”
“好。”
路晓阳和江沂行落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江沂行打破沉默。
“丁翼是我当兵时候认识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因为车祸双亡,自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是寄住在伯父家。就算是亲戚,他们仍视我为拖油瓶,他们只是认为对我父母有一份责任所以才愿意收养我。所以在那个家,我可有可无,没有人会在乎我死了没有。
“打小受尽漠视,我很懂得如何去保护自己。我不跟主动跟人家打交道,因为我认为这样就可以不受到伤害,所以,我没有真正的朋友。
“当兵时,我也是抱著这种心态入伍,殊不知我的这种态度却惹恼了一帮人,他们说我高傲、瞧不起人,还放话要我好看,当时我根本不把他们当一回事。
“一天晚上,我在床上被人捣住嘴,强压至一处晚上不会有人出现的地方,到了那里我才发现我真的遇到麻烦了,是那帮人,他们想要……强暴我。”
“我的天!”-向养尊处优的路晓阳不能想像有这种事情发生。
“我害怕极了,极力反抗却又寡不敌众。当我绝望的时候,丁翼救了我。他把那帮人狠狠教训了一顿,又顾及我的名声没将那些人提报上去。从此,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后来我发现,原来丁翼是睡在我隔壁床位的,我一直无心与人打交道,自然也就不认识他。
“丁翼一直很照顾我,当兵那两年能安然度过,都是他的功劳。他跟我一样,都不轻易向人交心。但是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让我们遇见了彼此,成了莫逆之交。
“我很重视丁翼,我希望他快乐,可是打从我认识他,他的眉宇间总是有化不开的忧郁。我问过他,他总是避重就轻不肯正面回答,我也不想逼他。不过在当兵的期间,他老是拿著一张你的照片在发呆,每到放假和会面时,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了。我隐隐约约知道他的心事,但是我没有点破。
“退伍后,有一天晚上,他来找我,那天他喝得很醉,到我家门口时已经站不起身,口中直嚷著“晓阳”,顿时我证实了,他不快乐的原因。”
江沂行转头看著路晓阳,“丁翼他爱你,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没有说过。”
“一个星期以来我一直在观察你,你也爱他,是吗?”
“我爱他……我爱他好久了。”
“你知道丁翼为什么发生车祸吗?”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算是肇事者之一。”
“沂行?”
“那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他时,他说他一个人心情不好在北海岸开车兜风,又跟我说他吻了你,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因为你说你只把他当哥哥。我不放心他一个人,于是我要他停下车,让我去找他,不过他说还是他开车来找我比较方便。我当时没多想,也不知道他喝了酒,车祸就这样发生了。”
“不是你的错。”
“车祸都已经发生了,是不是我的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确定丁翼为这场车祸受的伤值不值得。”
“你说你爱他,却又告诉他你只把他当哥哥,我不懂。”
“翼总是为我想,要是我先告诉他我爱他,你想他会有什么反应?”
“他会说一大堆狗屁不通的大道理,然后逃跑?”江沂行说道。
“没错,这就是他,他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愿意让其他人受到伤害。所以我在等,等他厘清自己感情后再来告诉我他爱我,那个吻是两情相悦的,我相信他感觉到了。我以为这会是我们关系的催化剂,没想到却是引爆点,还害他出了车祸。”
“说来说去,你们两个都是笨蛋?”江沂行幽他一默。
“是啊,是全天下最笨的两个人,彼此相爱却又不敢说,让双方都痛苦。”
“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等他醒来后,我就要告诉他,我爱他。”
“其他的人怎么办?”
“有翼在身边,再困难的障碍我都会想办法克服。”
“你不怕?”江沂行担忧地间道,毕竟路晓阳是商界名人。
“大不了放弃路氏总裁,依我们的能力我不相信没有饭吃。”
“那我就把丁翼的幸福交给你了。”
“你不用担心。”
“晓阳,如果你们遇到困难,一定要来找我帮忙。”
“谢谢你,沂行。谢谢你告诉我翼的一切心事。”
“说什么,只要你们幸福我就放心了。”
病房内突然传来杯子打破的声音,两人赶紧起身向病房走去。
“翼哥哥,张伯说你要去当兵?”路晓阳稚气的脸庞上尽是委屈。
“对,下个月报到。”
“爹地不是说会帮你想办法?”
“我拒绝了。”
“为什么?”
“因为当兵是男人应尽的义务,而且是一个磨练自己的好机会。”
“不一定要当兵才的得到磨练,到爹地的公司上班也可以啊。”
“那不一样。”
“哪里下一样?”今天的晓阳很难缠。
“当兵除了体力上的锻链之外,可学习到团队精神,训练意志力,同时也可以交到很多一辈子难能可贵的朋友。”
“你说的这些,出了社会一样可以得到。”
“最重要的是训练出独立自主的人格。”
“……”路晓阳沉默了会儿,“如果我说我不要你去?”
“晓阳?”路晓阳不是这么任性的孩子,怎么今天这么拗?
“你去了没人叫我起床,没人教我念书,我要联考的,你知道。”
“我相信你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我不要,你去了我的生活会一团乱。”
丁翼叹口气,将双手放在路晓阳的双肩上,“晓阳,你怎么了?一点都不像平日的你。”
路晓阳避开丁翼的视线,我一向都如此,是你没发现而已。”
“晓阳,看著我,怎么了?
路晓阳一抬眼,豆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可是我会看不到你。”“我有假可以放,而且你也可以来看我,不是吗?”
“可是那要好久才能看你一次。”
“我写信给你?”
“不够。”
“加上打电话?”
“……”
“每次放假都回来?”
“你说的喔。”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