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的朝阳不似盛夏的骄烈灼人,却依旧一大早穿过织云纹的冰绡窗纱,将整个寝宫照得金碧辉煌。君无双和伏羿沐浴在淡金暖冽的阳光里,席地而坐,悠闲地享用着早膳。
没多久,君无双的吸引力似乎就压过了矮几上的大堆美食,伏羿开始心不在焉地拨弄起粥点,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撩君无双的发丝,模模他的手背。
“又不老实了!”相同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君无双拍开那只禄山之爪,嘴角却含着近乎宠溺的笑,粉色薄唇朝旁边沙漏一努,提醒那个在自己面前就变得嬉皮笑脸的人:“该去上朝了。”
“你就不能晚点告诉我吗?”伏羿似真似假地埋怨,一口气咽下剩余的半碗芙蓉鸡片粥才抹抹嘴,挽起君无双胳膊一齐出殿。
走到半路,前面慌慌张张跑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细长的丹凤眼儿,模样甚是伶俐,跪地请了个安,细声细气道:“大王,二公主刚进宫,说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要同君大人商量,现正在养心亭等候,二公主她还受了伤。”君无双虽受了王位,亲躬国事,却并不以大王自称,以免与伏羿混了称呼,是以宫中泰半称他大人。
“王姐受伤了?”伏羿一惊,就想跟去探视,君无双一笑止之:“有我替她医治即可,你还是快去上朝罢。”不然那班始终对他心存芥蒂的臣子又要在私底议论纷纷,说他这外族人误主误政,让伏羿左右为难。
那小宫女甚是机灵,一骨碌爬起身:“奴婢这就给君大人带路。”小步碎跑,领着君无双折去养心亭。
七拐八绕,走过长长一段繁花似锦的曲径,远远便见二公主独立六角琉璃亭下,一侧肩膀裹着厚厚纱布,面颊青白,眼底两圈黑影,望见君无双,她扑通一跪,凄声道:“君公子,救命!”
她突行大礼,君无双倒是怔了怔,无暇细想,身形微摇业已掠进养心亭,弯腰去扶。就听头顶几声巨响,数面精铁栅栏从天而降,紧贴亭子围成一个牢笼,将他和二公主困在其中。
中计!
君无双一掌斩上铁栅,那粗如儿臂的栏杆只是往外弯曲,竟然未断。
“不用白费力气了,这是用永昌国特产的陨铁炼制,什么利器也砍它不断。”
小宫女笑嘻嘻地拍拍手,完全没了适才的拘谨,居然笑得有几分男儿气概,抿唇尖啸。“嗖嗖”数声,亭顶又跳下几人,弓箭满弦,团团对准了亭内两人,大有再见异动即刻放箭的架势。
清俊的眉轻轻一挑,他当然没把这区区弓箭放在眼里,但乱箭之下,二公主恐怕就要变成刺猬了。悠悠负手于背,斜睨二公主。
脸一白,二公主吞吞吐吐道:“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若非知你是受人胁迫,你此刻早已身首异处。”君无双优雅含笑,墨玉眼瞳盯视那小宫女飞奔离去,渐渐泛起锐利得耀眼的冰光雪芒。
这份轻灵身手,绝非一个普通宫女!
整个圈套,只是要令他与伏羿落单,那伏羿……
倏忽一笑,清越华丽,宛如天籁。纷纷扬扬摇落无数凝露花叶,飞旋空中。
连续不绝的惊叫自弓箭手口中传出,如见活鬼似地看着手里弦崩、箭折。
“魔音摄魄,再不走,这里就是你们葬身之地。”
微笑着握住两根栅栏向两边一拗,刷地就从空隙中窜出,在那些弓箭手目瞪口呆之际,运指如风,点了众人穴道。以电闪雷鸣的速度急纵消失,只留下呆若木鸡的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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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羿坐在殿上,牵挂着王姐伤势,对大臣奏请也只敷衍两句,草草了事。好不容易熬到退朝,出了殿门,先前那小宫女已侯在门外,见他现身,笑道:“君大人已经替二公主治了伤口,返回寝宫去了,还说等着大王回去商议要事。命奴婢前来禀告,免得大王白走一遭养心亭。”
心头大石顿时落地,伏羿大步流星赶回寝宫,刚踏进殿内,就被绊了一脚,低头一看,竟是个守门的侍卫,软绵绵地趴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雪白的织花锦毯上一行鲜血,蜿蜒迤俪,一直滴进两人就寝的偏殿。他大惊失色,冲上前甩开偏殿珠帘——
君无双披头散发,侧着脸蜷在大床边,簌簌发抖,水银色的衣衫上更是血迹斑斑。
“你受伤了,无双?!”射月宫中竟有人能伤到君无双?不过伏羿已经顾不上思考,近前半跪,扳过他身子,目光触及那道划过额头眉心的血红疤痕,不由愣住。
与此同时,君无双紧闭的眼睛骤然张开,漆黑深沉仿佛浓得化不开的夜色,瞳孔最深处却熊熊燃着两团火,要将伏羿烧成灰烬的怒火。
这个人,不是无双!
伏羿的思绪也就到此遽断。眼前白光忽闪,一柄冰冷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没入他小月复。
狂吼震动了整座寝宫。
狠狠拔出匕首,红尘拎起血如泉涌的伏羿,冷冷又凄凉地笑了:“这一刀,是还你当年劫持我爹娘,还栽赃嫁祸给无双。”一切误会缘此而生……
又一刀刺落胸膛:“这一刀,是还你那颗假雪融。”隐居山林的愿望转眼化为泡影,换来的是无双的怨念,竹林前那一场彻底改变了两个人命运的噩梦般的凌辱。
“你,……是,是谁?……”这面貌酷似无双的男子,到底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伏羿断断续续地问,却在红尘眼里看到一丝怜悯,是错觉?
“你其实也是个可怜人,机关算尽,无双依然没有真正爱上你,只能靠血咒得到一个忘记了过去一切的无双。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他用来逃避我的工具罢了。”
红尘自嘲地笑了笑,他和伏羿,究竟谁更可怜?但这个问题,已不值得再深究下去,种种仇隙,就在此刻做个了断。
手再次举高:“你和我,犯的或许是同一个错,不该死心塌地爱上他!”
爱到无法回头,纵然前方是万劫不复的不归路,也只有继续走,至死方休。
双眸一阖,匕首带血,向伏羿颈中挥去。
脸上一烫,几点带着血腥味的液体溅了上来,匕首却无法再刺落半分。
睁眼,面前是君无双愤懑欲狂的容颜。刀锋牢牢捏在手中,如铜浇铁铸般难以撼动。
还没仔细看清那双千变万化的眸子里究竟蕴涵了多少震怒和痛惜,奇劲的掌风已当胸拍到,声音不再优雅迷人,而是冰硬如刀,刮过他耳廓。
“他若死了,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搓骨扬灰。我绝对说到做到!”
字字咬牙切齿,刺耳生寒。红尘就怔怔地站着,听着,忘了躲避,忘了反击,眼看着洁白如玉的手掌狠狠印上胸口。
巨大的冲击似乎要从心房开始,由里到外将他整个身体撕裂。
血止不住地涌出嘴角,身躯像断线的纸鹞,飞撞到墙上,沿墙跌坐。可他的手,还是紧揪着伏羿,死不肯放,匕首依然架在伏羿颈中。
仰望满脸杀气的君无双,想说什么,却只是不停轻轻咳血,笑容凄然哀绝。
本想乘胜补上第二掌,但对望着那双流露出任何言语笔墨也无以描述的哀伤的眼睛,君无双愣住了。
好熟悉的眼神……
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仿佛被拉了一刀,痛楚的感觉就源源不断地自缺口流泻。茫然垂手,呆呆凝望红尘双眼,浑不知是梦是幻。
“……无……无双……”
微弱的一声呼唤突然响起,君无双一震惊醒,看着伏羿挣扎着向他伸出手,胸月复间两处伤口还在缓缓渗血,衣衫已全然染红,气息越来越低,好似转瞬便将死去。他惊惶大叫,却是色厉内荏。
“段红尘,你放开他!”
“不可能!”刀锋反而往肉里陷进两分,红尘苦涩的笑容毫不妥协:“只有杀了他,才可以解开血咒,让你重新找回过去的感觉。无双,是他害得你我反目成仇,你难道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个仇人过一辈子?”
君无双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可他确定,自己绝不忍伏羿命丧黄泉。眼看伏羿血流不止,平素轮廓分明如雕刻的俊美面庞灰扑扑地再也瞧不出半点血色,情知不用多久,即使红尘不动手,伏羿也势必因失血过多而亡。
一阵热流直冲咽喉,他蓦然直挺挺跪倒,嘶声道:“快把他还给我,让我帮他医治啊!段红尘,是我君无双负了你,你怎么恨我,想怎么报复,我绝不会有一字怨言,可我求你不要害他!我求你!”
“哈哈哈……”似是听到天下最好笑的事情,红尘笑得流出了眼泪:“你居然肯为他下跪求情,当初我被那帮禽兽侮辱时,你却都做了什么?去了哪里?”
本已决心让岁月尘封掩埋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耻辱,却在此刻,被挑开了刚结起女敕疤的伤痕,红尘浑身颤抖着,刀身倏沉,在伏羿脖子割出血丝。
君无双的凄叫盘旋殿内:“段红尘,伏羿若死,我绝不独活!”
一字一顿,切金断玉,凝住了红尘所有的思维和动作。两人定定对视,宛如泥塑。
时光,也嘎然静止,死一样的沉寂。
“伏羿一定要杀!”清脆的大喝从门外传来。
幽凤舞踌躇满志跨入,身后人头攒攒,跟着数十名精壮死士。二公主和矢牙亦赫然在内,均被五花大绑,刀剑架颈。这声大喝却非出自幽凤舞之口,而是他身边那个小宫女。
笑嘻嘻地月兑下宫女衫,底下珠光闪烁,竟是件绣工考究之极的镶金滚边箭袖,一针一线,将青涩柔韧的骨架衬托得恰到好处。叉着腰,少年细长的眼眸扫过那一跪一坐似已呆滞的两人,落在奄奄一息的伏羿身上,得意而笑:“凤舞王兄,你一直将什么伏羿吹得如何厉害,我看也稀松平常,略施小计,他就落入局中。早知道,我也不用大老远地从永昌赶来助阵了。”
轻松地一拍双手:“四宫门,六城楼的守官应该都让你那位中原朋友的手下给解决了罢。只要杀了伏羿,射月国就是我永昌囊中之物,哈哈。”
二公主杏眼圆睁,怒视少年:“你们答应过我留他性命,怎能出尔反尔?”
“可笑,敌人的话你也相信么?”少年微微眯起眼,像在笑,却漏出远超年龄的锋锐目光,忽然跃近,抽出死士挂刀,“噗”地自二公主胸口对穿而过。
“十一王弟,你——”只是一眨眼,二公主已然香销玉陨。幽凤舞骇然惊叫。虽说夫妻情薄,终究是同床十年的枕边人,心头一痛。
少年弃刀,讥笑道:“王兄你不会舍不得这女人了吧?哼,既然要并吞射月,就该斩草除根,不单这女人,连伏家旁支外戚也统统一个不能放过。”高傲地仰头:“我才不会像王上哥哥那样妇人之仁,如何成就不世功业?凤舞王兄,你说是不是?”
幽凤舞叹了口气,少年又笑眯眯地指了指似是周身无力倚墙而坐的红尘:“王兄,你这朋友好像没力气下手,可会误了大事,让王上不高兴的哦。”
被他颐指气使,幽凤舞也不着恼,只走近一步,面对红尘笑容可掬:“段兄辛苦了,既然段兄伤重无法再动手,就由幽某助你一臂之力。”偷眼一望君无双,见他仍跪立如初,双眼瞬息不眨地盯在伏羿身上,仿佛外界万事万物都与他毫不相干,不由暗喜。
握住红尘执刀的胳膊,正想借刀杀人割断伏羿喉咙,红尘猛抬手肘,迅如雷电,撞在他心口。
幽凤舞闷哼着,腾腾连退了三四步才拿桩站稳,怒道:“姓段的,你这是做什么,居然阵前倒戈?你还想不想要解药了?”少年也变了面色:“你不是受了重伤了么?”
红尘冷冷地不发一言,拉开衣领,露出胸前明晃晃的一片护心镜,正中凹进一个手掌形状,轻轻碰了碰,镜片发出一连串细微的爆裂声,眨眼工夫便碎成无数粒屑,纤若粉尘。
若非这面护心镜转移了君无双八成掌力,他想必早已全身筋骨寸断。
无双这一掌,用尽全力……
扯开一个比哭更悲哀的笑容,站起身,掏出枚哨子,用力吹响——
屋顶上,殿门外,窗棂前,四面八方刹那间冒出众多红尘教高手,将寝宫围得水泻不通。齐声呐喊,直震宫宇。
“遵吾皇号令,永昌国谋刺射月王伏羿,幸得我贺兰皇朝匡张仁义,拿下凶手。百官感戴圣恩,尽愿归服入属我朝臣国。左行军大司空、公孙弼射将军冥顽不灵,不思知恩图报,反率众顽抗,已授首在此!”
血光闪处,十数颗人头破窗飞入,矢牙看得清楚,正是都城执掌兵权的那一干重臣。
“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嘴的肥肉飞入他人碗里,少年气极,狠狠剜了幽凤舞一眼:“你找的好帮手!”心底飞快盘算着如何月兑身。
神游天外的君无双却陡然抬头,愕然望着红尘:“你做了皇帝?”
“没错!那不也是你的心愿么?”
抹着嘴边开始凝固的血块,红尘哀伤又怅惘地笑了笑:“你高兴吗,无双?”
冷冰冰的一副镣铐递到君无双面前,凝睇那双墨玉魔眸,慢慢又清晰无比地道:“想我留伏羿一命,就跟我回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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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日当正午,都城东门大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踏上返回中原的官道。为首一赤一白两匹骏马昂然撒蹄,扬起半天黄土。烟尘过处,城门内仍是一片寂静,唯有空气中流动着丝丝沉闷的压抑和愤怒。
射月国的臣民,就在九王叔统领的万名大军虎视耽耽下,默默聚集城门口,目送那强占了他们疆土的贺兰皇一行离去。矢牙站在最后,死咬牙关——那队伍中间青帘低垂的马车里,是他重伤的大王伏羿。贺兰皇说得好听,要带大王回中原延请名医救治,还不是将伏羿当作了人质?
但最可恨的,便是君无双!居然面无表情地跟贺兰皇并驾齐驱,绝尘而去,看不出有半点为大王悲戚担忧的模样。
忘恩负义的中原人!
一路上,明处暗处,无数和矢牙相同的怨恨目光毒箭似不间断地射向高头白马上的水银色人影,伴随窃窃私语,不绝其耳——
“听说贺兰皇就是为了他,才来霸占我们射月国。”
“都是这个中原人,害惨了我们大王,枉费大王那么掏心挖肺地待他,结果他却引狼入室……”
“我说呐,他根本就是中原的奸细,故意来迷惑我们大王的。你们看他和贺兰皇长相一模一样,分明是两兄弟嘛!”
“……”
远远驰出城郊十里,议论辱骂方始渐自耳根淡出。君无双脸上依旧似戴了个面具般木然。红尘一直静静地看着他淡漠如水晶的侧面,终是微一皱眉,传令众人暂停路旁小憩。翻身下马,指着道边一处翠绿浓荫:“无双,我们去树底歇脚好不好?”
不好又如何?君无双摇了摇手腕,宽大银袖下传来冰凉的金属撞击声,冷冷提醒着他的处境。身为阶下囚,还有什么拒绝的权利?
“无双,累不累?”举袖替始终沉默无言的男子擦着额头薄薄的一层汗水,才发现那双墨眸深深幽幽,一日比一日沉静,越来越像两潭无波的古井。眼角平添了好几条皱纹,细细的,近看,却很深。
指尖颤抖着轻轻抚上,无双,年方三十……
这些皱纹,就在这短短半月里,在他眼皮底下,无情地爬上无双为救伏羿,连续四日夜不眠不休变得乌青发黑的眼角。直到第五日凌晨,伏羿终于从鬼门关转了一遭醒来,他也再无法冷眼旁观,威胁无双离开伏羿病榻,逼他在自己怀里入睡。
可每次他夜半梦回,枕边总是空空如也。本该在自己身畔的人却站在了窗前。背对着他,塑像一样伫立在黑暗中。
那时刻,他突然脊背冒起一股寒气——在分离的三年多里,无双是否夜夜都是如此,站在一片漆黑中等着漫长孤独的夜晚慢慢过去……
手指剧烈震了一下,他大口呼吸着充满阳光味道热辣辣的空气,让酸涨的心脏熨贴平静下来。不要再去胡思乱想,无双,已经重新陪伴在他身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把玩着君无双腕上的玛瑙红珠链,那是他亲手为他戴上的,同那副镣铐一起。拿衣袖当扇子扇着风:“无双,凉不凉快?”
“无双,喝水。”
“悃的话,就别再强撑了,靠我肩膀睡吧。”连日来夜不成寐,便是铁打的金刚也迟早垮掉。他不管君无双答不答应,硬是把他的头按在肩上。
只起初略微抗拒了一下,君无双也就不再动。几缕发丝随细微轻绵的呼吸拂过红尘下颌,痒痒暖暖。太阳穿透过浓密的枝叶在两人衣上、发上、前后、左右投撒下深浅不一的淡金光斑,宁谧而和谐。
间或一两声蝉鸣从头顶树冠飘来,惊起马儿一个突兀的响鼻。
一切恬淡得不似真实。
“……以后我们屋前也种上这么一棵树,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长如此高呢!说不定那时我们都已经七老八十了,呵。等我们老得路都走不动的时候,还可以在树底下一边纳凉,一边对弈,我就不信一次也赢不了你……”
红尘微微笑,轻轻地说着。眼皮在宁静得催人入眠的树叶低摇声里一点点阖起……
倚靠他肩头似乎早已睡着的人却忽然开了口,还是一贯的优雅温和,却萦绕着形容不出的倦怠:“你体内的毒素正越积越深,慢慢吞噬你的体力,若无解药,年内必死无疑。”
“我已让人传话给永昌王,有幽凤舞和那十一王子在手上,不怕永昌国王不拿解药来换。”
虽然他派去找风惊雷的教众不日前已传回消息,岳阳风门似是收到魔教来袭的风声,竟走得空无一人。红尘却出奇坦然,反微笑道:“你是在为我担心么,无双?”
君无双幽澹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转,又闭上了眼睛,默然不语。
红尘涩然一笑,答案就在心中,呼之欲出。可他,宁愿自己永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