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走得飞快,离了君无双视线,却没有继续去方挽晴处,脚下一折,来到竹林外的草地上,仰天一躺晒起太阳。
风吹在脸上,烦闷缓缓消散,红尘一吐积郁,眯起眼。春日的阳光暖而温柔,像君无双魔魅惑人的嗓音,轻轻地抚过他的耳廓、脖子……
闭上眼帘,脑海里飞旋着形形色色的画面,方挽晴和君无双的脸交错浮现,最后却只剩下水晶般的雅洁面容。
粉色的唇,女敕红的舌,形状优美又充满男性力量的锁骨,还有衣领下看不见、但想象得出同样诱人的洁白胸膛……
说不出的,在胸口骚动,痒得心都痛了。他难耐地侧转身,夹紧双腿,衣料的摩擦反令胯间本已敏感勃发的部位越发高昂起来。低低申吟流出火烧似干渴的喉咙——
他一定是疯了,居然光想到君无双的模样就抑不住冲动。如果被那个出尘绝俗的人发现他竟抱着如此肮脏的欲念,绝对会轻贱他,不再当他是朋友了罢。
他还真是没节操的家伙!连相识不久的朋友都图染指!红尘自嘲地一笑,可涨痛着,让他已没时间再臭骂自己,手顺从钻进衣内,握上了滚烫颤动的硕长……
幻想着那紧热包容自己的是君无双的手掌,是君无双的嘴唇,是君无双的……
低沉的喘息吟哦飘逸风中,鲜红的衣衫在草地上辗转反侧。手搓弄得越来越快,炽热液体迸发的一刹那,红尘仰直了颈项——
“……无……双……”
剧烈起伏的胸膛逐渐平复时,他失神半眯的眼终于也找回了焦距,撤出衣下的手,满是粘稠浊白。
好像一切都乱了套。
懊恼地坐起身,支着额头,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中,该怎么办?
那么清贵优雅的君无双,一定对此等腌脏行径嗤之以鼻。还有那个方挽晴,毕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双亲又不知身在何方……
眼前唯一能让他全心信赖依靠的人,只有君无双!可他,却对无双起了绮念。
“啊——”好烦!红尘大吼,奋力甩着混乱不堪的头脑,仍是一团乱麻。倏地回手抽了自己一巴掌,指着自己鼻子,大声道:“打你这色迷心窍的混帐东西!不许再胡思乱想!”
“段公子?!你在这里干嘛?”
小蝶拨开竹叶探出头,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突然患了失心疯的人。红尘急忙在背后偷偷擦去手上污迹,展开一个自认可迷倒天下女子的笑容:“没什么,刚才有好大一只蚊子叮我,呵呵……咦,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暗自祈祷,千万别让小蝶看到他适才自慰的丑态,否则,段红尘纵横花丛的一世英名和风流英姿势必荡然无存!!!
蚊子?!小蝶扮个鬼脸:只是被蚊子咬一口,犯得着骂它色迷心窍吗?还打得那么用力,连半边脸都肿了。看来这位段公子,还真不是普通的自恋。教主怎么会把如此肤浅自大的俗人留在府内?虽然凭良心说,这段公子长相确实不错,也极有气派,可又哪里比得上教主万一?
暗地里一撇嘴,面上却恭恭敬敬地回道:“小蝶是来送东西给段公子的。”递过红尘先前丢在屋里的面具:“还请公子戴上,免得多生事端。”
又来!红尘蹙眉,但终究是君无双一番好意,懒洋洋站起,戴上了面具。望望侍立一旁的小蝶,突问:“对了,小蝶,你在君公子府上多久了?”
“差四个月就有十年了。”警惕地看他一眼,她可没自作多情到以为这公子会对她产生兴趣。
“段公子若是想打听府中情况,小蝶只是区区下人,一概不知。”
小蝶先发制人,堵住了红尘的嘴,教主严令,不可让段公子知晓身在红尘教。不美却颇有灵气的眼珠滴溜溜一转,抿唇笑道:“公子真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我家主人啊!”
这狡猾的小丫头!红尘暗骂,却点点头:“说得也是。”走出两步,终是心痒难搔,止了步。
“你家主人俊俏不凡,嘿嘿,不知是否有了心上人?”
红尘一边傻笑,手心居然捏了把汗。看见小蝶一摇头,他欢喜地险些要蹦将起来,但立即又泄了气。
“小蝶一个小小丫头,怎么清楚主人心事?不过,主人倒常有一个人发呆微笑的时候,这算不算?”
教主凝望红日,模着胸口,一脸回忆往昔的陶醉神情,她见过不下千次……那种温柔的样子令她忍不住心里酸酸的,真羡慕那个藏在教主心底的人。
咬了咬唇,猛地一阵困惑:“段公子,你问这做什么?”忿忿一瞪红尘,他不会是被自己妻子冷落,居然把主意打到教主的情人身上吧。
这小丫头,难不成竟看出了他的心事?要不,为什么忽然变得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凶巴巴地似要扑上来咬他几口?红尘心虚地摆摆手:“我是一时好奇,好奇罢了,还能做什么?哈哈……”
脚底抹油地溜走,笑声里带上苦涩——没错,他还能做什么?君无双有否心上人,都改变不了什么。
可他,就是很嫉妒,嫉妒那个让无双时常发呆微笑的人。
算了!还是去看看新娘吧!那娇滴滴的美人儿,虽说目前对他没什么好感,但拿出在青楼练就的甜言蜜语,不出数日,定能俘获佳人芳心,帮他忘掉那些不该有的荒唐念头。
叹着气,他走回屋,轻轻推开门,却见床上仅留一床丝被。
人呢?
红尘躺在床上呆呆发愣,倒一点也没想到要去找方挽晴。窗外阳光映着竹影,渐渐暗淡。
天快黑了……
百无聊赖地抒了口长气,一伸懒腰,起身出门,顺手勾起桌上一壶美酒。
与其在这里枯等,还不如去跟君无双饮酒谈天来得痛快。红尘替自己找着理由,私心里,自然不肯承认是想重温那魅惑迷人的声音和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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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姑娘?……”
木立良久,君无双回到竹屋,远远就望见俏立门前的女子。洗尽尘埃后的方挽晴,秋波流慧,雪肤凝脂,果是少有的美人,无怪红尘对她念念不忘。
含羞带怯地注视着银衫翩翩的男子,方挽晴心头又开始怦怦跳,脸泛红晕更艳似芙蓉,微欠身:“挽晴特来谢过公子相救之恩。”
“方姑娘不用多礼。你是段兄爱侣,无双自当相助。倒是方姑娘在此等候多时了?”
“不碍事!”方挽晴急急一抬头,见到君无双温和含笑的眼眸里映出她羞赧面容。她粉颈低垂,细声道:“挽晴喜欢在这里等君公子。”
君无双一怔,魔眸流幻间已悟,不由微微在心里一叹:时下礼防森严,似方挽晴这等大家千金,非得夫家行问雁之礼,才可告知闺名,她却将名字说与了自己,其意不言自明。
一望方挽晴羞红的脸颈,君无双垂落眼帘,温言道:“段兄是无双好友,朋友妻,不可戏。瓜田李下还是避嫌为好,无双不愿累了方姑娘名节。天色不早,方姑娘请回罢,免得段兄担心。”
他说得固然委婉,但方挽晴冰雪聪明,怎会听不懂?脸色一白,头越发低了。
“挽晴与段公子虽有婚约,但如今还算不得是他的妻子。”她咬咬牙,蓦地直视君无双,毅然道:“君公子是嫌挽晴蒲柳之姿,不屑垂顾吗?还是,还是说,公子已有心上人?”
“无双岂敢有嫌弃之想?”
君无双苦笑:“方姑娘兰心蕙质,当该明白无双意思。其实段兄对姑娘一往情深,方姑娘莫要辜负了他。”一按脑门——头痛。
方挽晴一个女儿家,说那几句,实是鼓足了勇气,又听君无双婉拒,她难受之极,眼圈微红泫然欲泣,终究不死心,上前拉住水银色的一角衣袖。
“君公子,我……”
面对这么个痴情美人,君无双也实在不好意思甩开她,心念转了两转,决定还是要快刀斩乱麻。歉然一笑:“姑娘垂青,是无双荣幸。只可惜无双心中已有牵挂,无福消受方姑娘的美意了。”
手一颤,方挽晴放开了他袖子,羞惭失望一起涌上胸口,她捂着嘴掉头就跑,骤然看到他身后不远处伫立的红衣人影,她不禁轻呼。君无双回头也是心里一咯噔。
被方挽晴扰了心神,竟未发觉红尘的到来。见木讷呆板的面具上镶嵌的那双漆黑星目睁得大大的,瞬息不眨,显是已听到了适才的对话……
红尘,会不会误会?会不会一气之下,就带着方挽晴翻脸离去?君无双的表情难得现出一丝不自然,心,不可避免地有点乱。
哎呀一声嘤咛,方挽晴脸刷的红到脚底,她居然在未婚夫婿面前对另一个男子示爱,虽然对红尘无意,但不晓得他会如何看轻自己。又羞又慌地瞧着无声对视的两人,到底受不住这压抑怪异的气氛,以袖掩面,奔了回去。
红尘一眼都不看她,只盯着君无双——终于听到他亲口承认心有所属。
那个女子,一定是人间绝色。才能让如此出众的君无双也为之倾倒,连方挽晴都不假辞色。
酸溜溜的感觉再一次翻腾而起,撞得胸口隐隐涨痛。红尘恨不得啐自己一口,他干吗像个女人似地吃醋?可嘴里苦苦的,好难受,就像自己喜欢的东西被人抢走,心有不甘又无力夺回的挫败和无奈。
他大概是真的无可救药了。
自暴自弃地挤出一声干巴巴的假笑,摇着酒壶转过了身。
还多亏了这个面具,才不至于让君无双看到他嫉妒丑陋的模样。笑叹着模模脸,红尘仰脖猛饮一口,大步流星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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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回日间那片草地,余晖敛尽,周遭很快暮色沉沉,寒气大盛。
对着壶嘴,冰冷的酒水如线顺喉而下,立即火辣辣地烧灼咽喉,像流动的刀子一直插进胃里。
“咳咳……”
红尘突被呛到,皱紧了眉心连咳。喘口气又举起酒壶。
但这次,还没碰到嘴唇,掌中一轻,酒壶已被劈手夺过。
“还给我!”已有三分醉意,他连眼皮都懒得抬,就叫嚷起来。
君无双担忧地慢慢坐在他身边。果真不出他所料,红尘在借酒浇愁。也难怪,平时看红尘言语神态,对那方挽晴是何等迷恋,又怎承受心上人公然向他人示好?
眼光垂视地上无名杂草,默然片刻后,清冽平静的声音低低响起:“方姑娘只是一时糊涂,假以时日必能体会段兄对她的一片真情。”怅惘笑了笑,续道:“况且无双业已心有所属,绝不会对方姑娘有非分之想,段兄尽可放心。”
是无双!红尘神智陡然一清,腾地坐起。幽暗夜色下,君无双的银衫笼着一层朦胧,如梦似幻。背着光的脸看不真切,眼眸似乎蕴涵无数迥异复杂的情感,变幻流转,却比平日更多几分忧伤。
全身的血瞬间冲上胸臆,红尘第一反应就想伸手拉过面前忧郁的人,但手指将触,终是无法落下。这白天还沾染了自己肮脏的手,怎配去触模那清如水晶的人?僵了半晌,突然抢过酒壶,又躺平地上。
“别来管我!”
色厉内荏地吼,拼命想灌醉自己。可平素练就的好酒量让他越喝越清醒。嘴里又苦又涩,心头绯念却在酒精刺激下加倍肆虐,月复间如有烈火在烧——
好想,好想把君无双搂在怀里,狠狠碾磨他粉色的唇,用高亢龌龊的深深贯穿他……听他是不是会用优雅迷人的声音发出yin荡的啜泣申吟……
真是禽兽不如!红尘嫌恶地猛灌自己,开始布上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瞪着君无双:“你为什么还坐在这里?等着看我笑话么?”快走吧!不然,他都不知道下一刻还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
君无双黯然摇首:“你醉了。”正想拿走他抓得紧紧的酒壶,却被红尘一个反掌扣住了手腕,他不由面露诧异。
红尘的手,高热异常。
“为什么不走?”
红尘暗哑的嗓子流露着压抑的痛苦,逸出几声君无双听不清楚的咕哝,猛然大力往下一拉,君无双整个人差点压在他身上,忙一撑稳住,眉尖微微收紧:“段兄,莫闹了,随无双回去饮些醒酒汤可好?”
“不好!”大叫着将君无双伸来扶他的另一只手也捉入掌中,借酒意一骨碌翻身,顿时反客为主,把他压在身下:“我没有醉,才没有!”
君无双叹了一口气:“好,好,你没有醉,不过,也该让我坐起来说话啊。”
“不!”
红尘想也不想地拒绝,一个冲动,就要低头吻落,看到君无双眼里划过的讶然,胸膛如受重拳狠击——
那么干净的,像水晶一样清澈透明的双眸……
而瞳孔里映出的红衣男子,却是满眼扭曲的。
如此丑恶污秽的他,如何配作君无双的朋友?!倘若就此吻下,两人朋友情分想必也将一刀两断。
可他,绝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缓缓松开钳制君无双的手掌,红尘嘻嘻傻笑:“我好像是有些醉了……”见他作势坐起,却又一阵不豫,一扑搂住了他脖子,痴痴凝望。
喝醉酒的人果然不可理喻。君无双释怀,却也暗嘲自己多疑,先前看红尘的举止,还以为他是要亲吻自己,原来,只是醉了。
红尘,又怎么会来吻自己?他喜欢的,是那个天姿国色,我见犹怜的方挽晴啊!
他这就叫做自作多情罢……晦涩一笑,试着去扳红尘搂得死死的双臂:“段兄,我送你回去方姑娘那边,好不好?”
“……你的眼睛,真美……”答非所问地喃喃低语,令君无双悚然一震,眼光顿转幽邃,望向似乎还懵懂痴醉的红尘。
“好多年前,也有个人的眼睛,跟你一样美。”感觉到搂抱下的身躯微颤,红尘苦笑——君无双,果真不习惯这种亲昵暧昧。
倏地放手,仰天躺下,遥望树梢上不知何时升起的一弯银月,怅然道:“他的双眼,也像水晶那样漂亮的。可惜,我连他的名字也来不及问清楚。”一望身边似听得呆滞的君无双,他咧嘴一笑:“他当时的脸好脏,嘻嘻,不过脾气却倔得很,呵,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声音恍恍惚惚地低了下去,君无双忽然凑近,动容道:“你一直都挂念着他么?”
“那倒没有,我也是刚才突然想到。”红尘慢悠悠地晃着膝盖,君无双的气息近在咫尺,竟令他真有种熏熏欲醉的错觉。目光转上淡粉微张的唇,又吃吃笑了起来。
那个少年,虽然可爱,也只是他生命中一个匆匆过客罢了。让他想起他的,是无双的双眼……
他,喜欢看无双的眼睛。更想做无双心里牵挂的那个人,虽然他知道那不可能。
“没有吗?”
刚露出一点喜悦希冀的眼神又复晦黯,忧郁更甚。没来由的,一股热流猛卷上身,红尘再也顾不上其它,没头没脑地就把君无双拉进臂弯,牢牢地,用尽全力地抱住。
“段,啊——唔,唔嗯——”
滚烫的舌头毫不犹豫舌忝过他唇瓣,又性急地滑进他嘴里,挟着不容忽视的掠夺气势刷遍他齿间每一个细微角落,浓浓的酒味随即弥漫了口腔,还有浓烈的属于男人特有的气味……
燥热的、太阳的味道……
魔眸震惊到忘了转动,君无双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红尘在吻他?!
红尘,真的是醉了。要不要推开他?要不要!!!
内心激烈挣扎,身体却留恋着红尘强有力的拥抱不舍挣月兑。他像傻了一般任红尘狂热亲吻着,双眼眨也不眨地望着木讷面上满含的眸子。
那震撼的难以置信的目光让红尘如坐针毡,君无双一定厌恶他了,一定是!他几乎就想拔腿飞逃,可怎么也舍不得离开那湿热又甜蜜的唇舌……
在他面前,他是真正无以自拔地醉了!也罢,就当喝醉了罢,容他放肆一回。至于明日,无双的怒气、鄙夷,他都不管了。
统统都不管了,他现在,只想抱着他……
“让我再亲一下,唔啊……哈……”
舌尖缠住君无双仿佛已僵硬的舌,撩拨翻卷。热炭般的手在银衫游移良久,最终下了决心滑入衣襟,颤抖着找上同样火热胸膛的一粒小小突起,用指尖轻捻……
猛抽一口凉气,君无双拉直了脊柱,情意渐升的面上显出一丝不合时宜的伤楚。立掌如刀,轻轻一劈,却迅若奔雷斩中红尘后颈。
所有的动作骤然停顿,红尘意乱情迷的星目直盯着不住大口喘息的君无双,终于苦笑着闭上眼,晕了过去。
无双,的确是不喜欢他的亲近,不喜欢啊……在彻底沉入黑暗前,红尘悲哀地唾弃自己。
静坐半天,激跳的心方徐徐恢复正常。君无双抚过自己被吻得微肿的嘴唇,幽幽一叹,抱起了红尘。
“你实在醉得太厉害了,我只是那个又脏又倔的人,又不是你的方挽晴,呵!”
带着无穷惆怅自嘲的喟叹随水银色的衣衫一同没入暗夜,月华冷冷,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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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万般不愿醒来,怕面对君无双的愤怒指责,但在耳边小蝶一声又一声催魂似的呼唤中,红尘再也无法装睡,无奈地张开了眼睛,怒视床前晨光里笑得一脸无辜的人。
“嘻嘻,就知道段公子是在假睡,我家主人交代过,公子半个时辰前就该醒的,绝不会有错。”小蝶无视他的怒气,端过桌上一碗薄粥:“公子慢用。”
“我怎么在这里?”红尘接过粥,昨夜稀里糊涂地一番胡闹,也确实饿了,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才有空打量周围,一呆。是君无双的屋内,心突然急跳两下——是君无双抱他来此的吗?那个人,没有生气?
“小蝶,你去伺候方姑娘吧。”
君无双慢慢走进,声音平淡如昔。小蝶脆生生地应了,乌溜溜的眼珠在两人身上一转,伶俐地退了出去。压抑沉凝的空气顿时堵得红尘透不过气来,一阵心虚,他低头狠盯着地面,仿佛想把地皮看出个洞来。
“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了,伤身乱性,不是什么好事。”君无双缓缓打破屋里难耐的沉寂。
红尘惊讶抬眼,见到优雅不变的澹泊笑容,不觉张大嘴巴:“你,你不生气?”他还等着接他的痛斥呢!
“段兄只是酒后失态,无双也是男子,岂会为这区区小事怄气?”微微笑着,君无双心里却牵痛地难受,一旋身,避开红尘诧异的注视,他轻舒胸中闷气:“今后段兄还是多陪陪方姑娘去吧,免得这般心绪不宁。”
咬着下唇,红尘漆黑的眼瞳定定望地,呼地站起:“我要出府逛逛。”
“你不陪她?”
“不陪,不陪!”
君无双不着痕迹的淡定疏离勾起了红尘所有失落彷徨,又不能对他发作,一腔怨气便尽数泼在了方挽晴头上,冷笑道:“她既然无意于我,我段红尘又难道非要爱她不成?哼,外面美女多的是,我何必委屈自己?”
一望君无双错愕神情,他哈哈大笑,掩饰着慌乱不安:“君兄你可是又要说小弟的不是了?呵呵,我本就是俗人一个,不比君兄高洁。”自我讥笑声中,挽起君无双手臂:“来,来,来,小弟今天就带君兄去见识一下这软红十丈,就当昨晚的赔礼罢,啊哈哈……”
久久沉默后,君无双轻轻拂开他的手。
“段兄要寻欢作乐,只管请便,恕无双无暇奉陪。”
意料之中的拒绝,红尘笑着大步走出——就知道他不会去,不会和他这庸俗之人同流合污。
大笑远去,君无双仍怔怔望着那一点鲜红背影,直至不见。提手微一击掌。
夜罗刹形如幽灵,无声无息跪伏门前。
“跟着段公子,好生暗中保护。记着,莫扰了他的兴致。”
躬身一礼,夜罗刹飞快领命而去。君无双抚胸长叹一声,寂寥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