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随着柏烈旭关门的动作降临。
他没有朝她逼近,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末了,以叹息作为开头:
「-挂我电话。」他指控。
「嗯。」梁雨萍乖乖俯首认罪。
「为什么?」
「因为……」支吾半天,梁雨萍决定闭嘴。
动机说不上来,她怎么能回答那是出于一时的直觉呢?
暧昧不清的界线最难捉模,他对她是何心态她隐然可知,但她毕竟不是他,无法确定自己想的究竟对不对;而她自己对他抱持什么想法也尚未厘清,在这种情况下,避而不见是最简单的方法。
「若不是叶秋多嘴,我并不打算这么早让-发现。」果然,计画永远赶不上变化,在生涯规画上,他得多考虑身边不可控制的变因。「本来,我想等到取得CFA证照之后再告诉。」
「告诉我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想追求。」
注意到她倒抽口气的细微动作,柏烈旭不禁自嘲一笑。
「还是吓到-了?」他已经尽量缓和口气了。
吓?不,与其说是惊吓,倒不如说她有种「啊,原来如此」的感觉。
这些天来,她不断地思考他们这几年来相处的情形,试图从中推敲出他对她之所以用心的原因,答案其实隐然成形于心,但想法毕竟只是想法,当他亲口对她说--仍免不了本能反应的怔仲。
「但我真的想在-身边,以学弟、朋友之外的身分,留在-身边。」
「我大你四岁。」
「我知道。」他耸了下肩头。「但年纪只是年纪,无关乎我对-是什么感觉,就算-今天大我十岁也一样,令我心动的是人,不是年龄。」
心动……这两个字让梁雨萍低下头,不知如何面对他这么坦白的话。
她打算以沉默带过,可;但他并不想放过开诚布公的机会:
「-呢?对我抱持什么样的想法?」
这问题问倒了她。
心底,她肯认他已然是个男人的事实,也知道了这几年他对她的好,源出于男人对女人的用心,但--
「我不知道。」她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一直以来,我没想过你对我的好意味着什么,只是很单纯地以为我们是朋友,现在突然要我回答你,我真的没有办法。」
她怕,怕说出来的话会伤了他,是以,非常小心地注意他听她说话时的表情,戒慎担忧的情绪老实地写在眸子里。
柏烈旭理解地笑了。「我懂,-不必担心,就算最后的结果会让我失望,那也是-的选择,只希望-不要用年龄来拒绝我。为了这四岁的差距,我努力过,也因此,倘若-真的决定拒绝我,请别找这理由作借口,我会无法接受。」
努力过?梁雨萍不禁启口,想问他所谓的努力是什么。
只是柏烈旭的动作更快,在她说话之前,移动脚步走向她,将她想问的话给吓回肚子里。
「如果-对我有一点点动心,就接受我,别考虑这枝微末节的小问题,更别拿它来拒绝,给-我一个发展机会;如果没有,我们还是可以作朋友,只不过--」涩然一笑,他连最坏的结果都考虑过了。「我得先花点时间消弭自己对-的感情,也许是一年半载,也许要更久,毕竟我对-的感情不是一天两天的激情,我保证,绝对不会给-添麻烦或让-为难。」
突地,他又笑了起来:
「话虽然说得这么满,其实我已经给-难题、让-为难了不是吗?」
不!梁雨萍直觉地摇头。她不会为难,也不认为这是难题,她只是接得彷徨,一时间无法因应。
只是,有时候肢体语言无法表达内心的想法,看在柏烈旭眼里,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对于她即将给的答案,柏烈旭心底已经有最坏结果的认定。
「倘若可以顺其自然,我也想。不过-一直拒接我电话、躲我,这让我开始紧张起来。本来,-跟我的工作性质就不同,再加上生活圈的差异,遇见的机会少之又少,如果就这么断了联络,没了交集,老实说,我会很不甘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是会让人泪流满襟的,他自嘲暗忖。
「我等-的答复,雨萍。」
语罢,柏烈旭转身离去,留下安静的办公室供她沉淀思考。
思考关于她与他的事……
「-跟烈旭都有这个毛病,一遇到解不开的事就会躲到『独身主义』来。我这里可不是供人逃避现实用。」
「对不超,只是我习惯了。」被柏烈旭不知不觉传染的习惯,不管是公事或私事,只要觉得困扰,她就会跑来这,喝杯咖啡也好,心情会好一些。
陆云槐没有再说,以一径的优雅送上她钟爱的摩卡。
梁雨萍的视线落在自己面前的咖啡,话却是对着煮这杯咖啡的人说的:「陆大哥,你一定也知道了。」
「嗯。」陆云槐承认。「我想除-之外,认识你们两个的人都看得很明白。」
「是啊,除了我不明白。」像个被蒙在鼓里的笨蛋一样。
「他瞒-是不想给-太大的压力,请我们不要多事也是基于这个原因;不过看样子还是有多事的人对吧?」比他还明目张胆的多事人。
「其实……我是很高兴的。」在视为兄长的陆云槐面前,她很老实。「乍听之下也许觉得有一点惊讶,但是在不断回想过去和他相处的情景之后,我想这是最自然的结果对吧?无论是他喜欢上我,或是我喜欢上他,都是再自然也不过的事对吧?」
陆云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吧台内。
本该收店的时间,除了她,再没其它客人;是以,他可以放松自己,像与朋友谈天似地说话:
「感情得靠自己去确定,如果-以为我年纪长于-,就能提出什么绝对正确的见解,那-是太抬举我了;没有人能在感情面前表现得像个无所不晓的先知,每一个人都是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一步登天的毕竟是少数。在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还是缴了学费、掉了眼泪、受过伤,才能找到真正的归宿。」
「这些我懂,但真要做,很难,说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后者需要更多的勇气,谁都不知一旦做了,是不是会再受伤。」
「的确,但我认为,重点不在于自己是不是会再受伤,人生的路谁能无病无痛地走过一遭?」啜了口水歇息,陆云槐转动手中的杯子,凝视水面因转动旋起的波纹。
「受伤会痛。」梁雨萍——道,承认自己在这方面真的很怯懦。「我很怕痛。」
一次情伤就让她痛到现在,甚至影响她之后面对感情的态度,无法像最初遇见冯定邦的她,什么都不怕,冲动且极带自信地一头跳进爱情海。
那时差点灭顶的她现在很怕水。
陆云槐低笑出声:「谁不怕痛?但是……一个人独处时的寂寞更可怕。」
「寂寞?」梁雨萍的表情像是头遭听见这个字眼,一副跟它不太熟的样子。
不,她从来不觉得寂寞,在结束上一段感情之后,除了伤心,她没有寂寞过。
在她身边一直都有人陪……
人?梁雨萍的思绪登时一顿,脑海瞬间闪过熟悉的脸孔,想起一双不时自愿提供,让她倚靠、躲进去压抑哭泣声的肩膀。
是的,失恋应该觉得寂寞,一个人也会感觉孤单,但她没有,她没有!
因为从头到尾,在她身边都有个人陪着她。
而那人总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从不缺席。
为什么到现在才想通?
老天,她竟然这么迟钝,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梁雨萍捂住自己的嘴,怕抑不住惊讶叫出声:
「我没想过,真的没想过寂不寂寞的问题,我根本--」她根本没有时间寂寞!
考试、工作榨去她大半的时间,剩下的,全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填满。
从他当兵开始就不曾间断的通信往来,到退伍之后的来电,总是准确地在十一点响起,天南地北闲扯,经常说些别出心裁的笑话或军中趣事,逗得她时常笑倒在床头。
还有许多次,她实在累极了,聊着聊着,抱着话筒睡倒在床上,一觉到天亮。
她没有时间寂寞,真的没有。
陆云槐仔细打量她的表情,知道自己没有多说的必要。
不过,基于与柏烈旭的交情,还是忍不住多事地丢下一句:
「倘若对自己的感情还无法作定论,就想象一下,少了他之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吧。」
正面思考不成,采反面逆向操作又何妨?
等待,与裹足不前,同样让人焦心。
但等到她主动联络,却也没让柏烈旭多好过,除了焦心,更多了忐忑不安的紧张。
本以为这通电话将会为他带来希望或绝望,非零即和的结局。
不料,电话中,她只问一句:这个礼拜天能不能跟她到宜兰一趟?
他不敢不答应,于是乎,星期天的下午,他抱着同样战战兢兢的心情,开车载她往宜兰去。
一路上,他只感觉到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掌心冷汗直冒,副驾驶座上的人却像不知情似的,沿途看尽北宜公路的自然美景。
而他,心绪始终保持在高度警戒状态,像北宜公路著名的九弯十八拐,一路牵肠挂肚到望见兰阳平原,抵达宜兰亲水公园,只差没吐出来。
天知道,这种像是青涩少年、惶惶不安的心境,他有几年没经历过了。
从发现自己的感情之后,他已经尽力要求自己成熟、内敛,决然挥别男孩青黄不接的尴尬期,全心全意催促自己变成一个有可靠肩膀的男人。
事实证明,这几年的努力下来,他或许是有长进,但在偷偷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面前,还是会破功,像个初次告白的少年,焦虑地等待心仪少女的响应。
心跳急促、心慌意乱、心神不宁--唉!修为不足、修为不足。
重重叹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
「到了,下车吧。」他说,带着必死的决心。
梁雨萍察觉到他的口气有异,看了看他,开门下车,进入亲水公园后,像早来过了似的,无需看标志,往某个方向徒步前进。
柏烈旭静静跟在后头,两人一前一后,途中,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直到冬山河滨,梁雨萍才停下,坐在泊船池岸边河堤的台阶上,不忘回头招手示意他坐下。
他依言,与她并肩同坐,因为不知道她到此的用意,故而保持沉默,等待她主动开口。
没有令他失望,一会儿,梁雨萍终于开口:
「每年七夕,这里都会有活动。」她指着右方的河面。「我还记得上次来的时候,那里搭了一座长达一百三十七点五公尺的临时鹊桥,横跨两边河岸,供情人漫步,晚上还有很漂亮的烟火表演。」
收回远眺的目光,梁雨萍仍然没有看他。
「七夕的时候在这个地方听到告白,任谁都会心动是不?」
什么时候来的?又和谁来?这两个问题他都没有开口问,答案已在心里隐然浮现。
所以,他静静地听,不发一语。
「那时候的我没想那么多,也没想过自己是否会受伤、将来是不是会分手,因为心动、因为喜欢,所以决定和他定下去,一定就是四年多;那段时间里当然有过争执,也有伤心的时候,但我还是没想过两个人走到最后会以分手作结,一直到亲眼看见他抱着别的女人……这件事真的伤我很深,不管是在当时或现在,叶秋说得对,我被这件事影响太多且太深,深到--不敢再接受另一段感情。」
这表示什么?他被拒绝了吗?
感觉她还有话要说,柏烈旭按捺住发问的念头。
「我好怕,怕到一听见你对我有男女之间的感情,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但接着想到的就是将来分手怎么办?万一连朋友都作不成又该怎么办?对我而言,你是特别的,是不可或缺的朋友,我……我不想失去你……」
「我说过,就算被-拒绝,我仍然是-的朋友,这点不会改变。」
「为什么是我?」这样的她,为什么会让他对她动心?为她默默付出这么多年?「我没有为你做任何事,为什么是我?」
「因为-让我心痛。」
没预料到是这种答案,梁雨萍难掩讶异。
柏烈旭苦笑了下:「记得吗?那晚下着大雨,我送-回去,冯定邦刚好来找-,而-当着我的面坐上他的车离开;那时候,被留下的我很难过,也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问喜欢上。」
啊?那天吗?
忘不了的记忆忽地涌上心头,包括坐在车里回头看他时,自己的心情……
那晚雨势很大,她坐在车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莫名觉得难受。
当时的她并未多想,前男友的出现让她无法顺利思考。
但如今再想,也许当时她是希望他能留住她吧。
柏烈旭接下来的话将她从记忆中带回到现在。
「那一晚我睡不着,因为我明白得太晚,-已经选择回到他身边;但第二天,-说-对他死了心,虽然知道不应该,可是那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说,但那是事实。」
他说着,俊脸微红。
「有人说失恋像是罐头食品,总有过期的一天,我想我的失恋保存期限之所以这么短,大概是因为喜欢上-的缘故,不是有人说过,治愈失恋最好的方法就是再谈一场恋爱吗?这对我来说似乎很受用。」
「啊?」
「不敢告诉-,美其名是不愿趁虚而入,实际上是提不起勇气;再者,我担心-会在意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还有就是……江采妮给我的教训。」
似曾听过的名宇。「你的前女友?」
他点头。「和她之间,一开始是年轻气盛之下的意乱情迷,后来的确也投入真心喜欢上她,但毕竟年轻、想得不够深,盲目迷恋到最后才知道对方只当是游戏,并没有认真,这些事-都知道的。」
「嗯,我记得。」
「但我也要感谢她,是她让我知道一段感情不能全靠冲动,如果是认真的,就必须好好地计画,一时的冲动无法长远;再者,男女之间的感情不能光靠爱情成就,还要有足够的面包才能维持下去--所以,我不断要求自己进步,无论是在心智或能力,我想等到自认够成熟的那一天再告诉-,我不希望被-以少不更事为由拒绝。」
「你……」梁雨萍拨弄头发,藉此遮住自己羞窘的表情。「你想得真多。」
「因为我很认真。」
「但你难道没想过,也许这段期间你会喜欢上别的女孩,或者我会爱上别人?」
「前者我压根儿没想过,愈认识-,我就愈在意愈放不开,否则当兵的时候不会每隔两三天就写信给-;至于后者--坦白说,我很担心,但是叶秋叫我尽管放心,她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接受另一段感情。」
梁雨萍闻言,双唇抿起不满。「好一个手帕交,原来你跟她早就串通成一气。」
「我承认自己是用了一些手段,但看在动机的份上,请-原谅。」
她怪得了他吗?叶秋也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她能怪谁?
他对她,真的费尽心机可不是?
一时情动使然,梁雨萍旋腰,忘情地伸手托捧他脸颊。
「你不怕吗?如果我拒绝你怎么办?」
这话的语气、她现在的举动--是不是意味他是有希望的?
握住她的手,紧紧扣进掌心,柏烈旭难掩兴奋,双眼直勾勾看着她。
「我怕,但我还是想知道,我不是在自作多情吧?-的回答也不会让我失望吧?」
梁雨萍凝视他一脸希冀的神情,她真的说不出一个「不」字。
更何况她已经想清楚自己该如何面对他的感情,也不愿再逃避。
那天和陆大哥谈过之后,她试着假设没有柏烈旭的日子自己会怎么样--
再也没有电话会在十一点钟响起。
再也没有人会在周末一大早叫醒她,强拉她出外散心。
再也没有人会突然提着夜市小吃上她家门,和她大打牙祭。
她的生活再也没有惊喜和期待的乐趣。
柏烈旭对她的好,在不知不觉间养刁了她!
只是--
「我还是很怕受伤。」她说。「对于感情,我怕我的患得患失会让你觉得有压力。」
「我会乐于接受的。」他理解道:「其实我跟-一样,也会怕。」
「咦?」真的假的?
「真的,遇到感情,我想男人女人都一样,会因为怕受伤而怯步,只不过我同时也认为,感情上的不顺遂只是一时的,是为了让自己在下一段感情来临的时候,能从之前的经验学到教训,不去犯同样的错误。我深信,过去所累积的痛苦,是为了让将来过得更好;倘若每次都栽在同样的问题上,之前感情受创所造成的伤不就白挨了?」
原来他是抱持这种想法啊……
反观自己,紧守着过去失恋的沉痛经验不放,始终不敢跨出脚步再次碰触感情的她,是不是很傻?
「你真的不在乎我大你四岁?」
「在乎就不会暗恋-三年,也不会这么努力只求-认同我的能力,也不会希望-不把我当学弟看!」他说,语气因为感受到她的接纳变得激动起来。「我怕的是-在乎我小-四岁,怕的是-认为我配不上-!」
望着他许久,梁雨萍鼓起勇气开口:
「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发现自己不再喜欢我,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让我最后一个才知道,我宁可你是因为不喜欢我而提出分手,也不要是因为我发现有第三者、知道自己被你背叛之后才分手,同样的痛我承受不起--这样,可以吗?」
未来会怎么样她不知道,但她想试着和他一起走下去。
在终点处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她不知道,但她真的想再试一次。
「-也一样,」知道她顾虑的是什么,柏烈旭也坦然相告:「一旦爱上别人,或有更好的选择,不要怕告诉我,或许我无法笑着和-分手,但我会尽量试着放手,不让-为难。」
情动难抑,梁雨萍双手滑至他颈背,整个人偎进他怀里。
其实,她要的就只是坦白与尊重--毕竟两个人爱得再深再久,也无法洞悉彼此的想法,仍旧是不同的个体。
如果不坦白,怎么安心、怎么相互信任?如果不尊重,怎么在拥有彼此之余,还能给与对方一个独立私密的空间喘息?
她要的,就是这些啊!
这样的肢体语言再明白也不过,被搂着脖子的男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我没有失恋了?」
怀里的人重重地点头。「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语带哽咽。
「无妨,」柏烈旭轻轻搂着她,怕自己太激动,吓坏好不容易愿意再接触感情的她,埋首在她肩颈低声说:「本来,我原先的计画是再等三年。」等他取得CFA证照。
用六年的时间暗恋她?
梁雨萍只有一个结论:「……你疯了。」
「是啊,是有点疯。」他不得不承认:「因为我不知道-的失恋保存期限到底有多久,只好继续等。」
他的傻气和幽默成功逼出她眼泪,又哭又笑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过期了,早在不知不觉中就过期了!」好傻的男人……
「那么,我可以吻-吗?当作我们的开--唔!」
主动贴上的唇代表了回答,接下来的,不必谁来提点,柏烈旭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收紧双臂将怀中纤躯搂贴着自己,化被动为主动,投注压抑长达三年的感情。
昔日失恋的难友,今天搂吻的情人,未来会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衷心希望--
幸福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