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第一波寒流来袭,冷得真是不像话,连高雄自傲的冬阳都躲进被窝里了。不过幸好,幸好我的工作是在家里完成就行了,真是谢天谢地!
但是话又说回来,我已经好些天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加上这种冷得情稂都苏醒了的日子,我真他妈的无奈!唉!谁叫我爱钱呢?喷!真讨厌!又画歪了,除了大脑想睡之外,连我的手指也开始赖皮了。
唉!算了,去泡杯热呼呼、香浓浓的咖啡提神解冻吧!
“碰!”外面的铁门在哀嚎,一阵开门关门,月兑鞋加上噼哩叭啦的走路声……不用猜,那一定是我的宝贝室友——胡美珍。
“哇!冷死我了。这什么鬼天气嘛!喂,柳蓉,你实在好命呐,连工作都可以不必出门。”美珍又跑又跳地冲进她那日式的房间,木质的地板也像在附合她似的吱哑作响。
虽然我性喜安静,但此时睡意正浓的我,倒也还能容忍美珍的吵杂。我踱出工作室走进厨房,加了些水准备泡咖啡。而她好像就是知道我懒得开口,索性边穿外套边走出来,嘴巴似是怕结冻般仍聒噪不休。
“蓉!还在赶啊?几天没睡了?瞧你,已经可以列入国家保护了。”
“快over了,等这个案子结束,我可要好好地休息,谁也不能吵我。要不要咖啡?”
“不了,阿文在楼下等。要不要我们带点什么回来?”
“多谢,我还不是很饿。”我深知她和邵允文的约会节目是又长又多,我想等她带吃的回来,可能早就饿死了,所以我宁可随便泡碗面吃吃。
“真是拿你没办法,你想成仙啊!又不是没钱,干嘛老是搞得三餐不继似的……”美珍唠唠叨叨地翻开冰箱及贮藏柜。我则悠闲地喝咖啡。
“天啊!怎么连个蛋也没有?真是糟糕!喝,泡面也没了?你想饿死啊?看来等会儿要逛超市了。”美珍一边说一边大摇其头地表示不满。可是我仍无所谓的依在沙发上,等她接下去说。
“你想吃什么口味的?最近又新上市一些不同名称的,像蛤蟆面、稞仔条,要不要?”美珍知道我是个道地的泡面族又不常看电视,所以介绍一些新产品给我。
“好啊!随便买买,罐子里应该还有零用钱吧!”我们把每星期或每月的薪资都各拿三千元放在一个用鱼松罐头做成的钱筒,分别缴交电费、水费、管理费……等一些零碎支出,有时也买饮料、零食之类的。罐头里还有一个用王子面包起来的铜板袋呢,现在这零用罐就是摆在厨房的冰箱里,不错的点子吧!“先帮我买两千元存货,等会我再补进去。”
“你啊!变成木乃伊也没人会同情你!”美珍一副我无药可救的样子,走向门口穿鞋。
“祝你玩得愉快,顺便代替我向允文致上最高谢意。”
“谢什么?”要出门的美珍回头问我。
“谢谢他将安宁赐给我。”我故意说她。
“什么?……可恶,好,今天我就全买排骨鸡面,看你怎么吃!”美珍了解我的意思后,双手插腰生气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使我忍不住想逗她,虽然我不爱吃排骨鸡面。
“随你,反正到时候,你一看到新奇的包装就会忘了刚才说的话。”我耸耸肩不以为意,一副吃定她的模样。
“你就会欺负我,改天没人帮你买泡面,你就去喝西iC风……天啊!我忘了阿文还在楼下等。拜了厂美珍拍拍额头怪叫一声后立刻冲了出去,留下巨大的关门声,告知全大楼住户,她要出门了。
我摇头笑笑,再替自己倒了杯咖啡,整个人干脆就躺在沙发里;我还真是懒,懒得连打开电视机都觉得麻烦。唯一能活着的是发呆这个嗜好。
胡美珍是我的高中同学,算算也有十多年的交情了,真可说是青梅竹马了。
她的活泼热情与我的懒散还真是不搭调,从很久以前就有人怀疑怎么我们感情会融洽?我想互相容忍又互不干涉彼此私事,才能长久相处和协吧!、她的热力四散常使人觉得温暖,有点聒噪却不讨人厌;她没有惊为天人的美貌,也没有足可做人的身材,却是十足令人难以忘怀的小女人。她只有一五五公分高,细瘦的曲线常令人误以为发育不良的小男孩,为此她特意留起一头有光泽的直发。美珍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看似无邪纯真的大眼睛,不说话时,还真能唬得别人以为她是柔情似水、一碰即碎的珍品;可是,说起话来,却又生动得教人羡慕她用不完的活力。
美珍在一家颇有知名度的广告公司当企划。能力应该不错,瞧美珍在案子前后认真的模样,任何人都相信她是高手。她的男朋友邵允文是个大男人,接近一九O公分的身高,你说大不大?真的很难想像他们两人站在一起或拥抱的情景……就像一只无尾熊吊在大树上一样?挺真实的。他俩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小时候的邻居,因为搬家而失去连络,却在工作多年后才又巧遇一起,从此邵允文就接收我的工作,陪她、疼她……
记得有次美珍回家后——
“蓉!蓉!你知道我遇见谁了吗?”美珍又叫又笑地拉我进门。那时我还是个上班族而且刚兼完差下班,凌晨二点,真亏她有那么大的兴致,不睡觉地等我。
“小姐,你不说我哪里知道?”我无力的吐着。
“就是小柱子,那个邵允文啊,好多年没见了,你知道吗?他说我一直没变,所以一眼就认出我来了。可是他变得好帅哦,我一直想我真的认识眼前的帅哥吗?直到他说他是小柱子,我才想起来,真好!”美珍提着我的公事包跳向沙发。“可是,他一定在笑我的身材没长进,一点女人味都没有,而且,还留个男生头……”说着双眼就立刻愁绪满溢。
“喂!才见到初恋情人,应该高兴点啊!怎么自怨自艾起来了呢?”虽然我累得直想上床睡,但基于好友的立场还是应该鼓励她一下。我拍拍她的双颊:“你的条件也不差啊!”
“哎呀!你不知道啦,光是身高我就没得比了,一九O呐,真不知他是喝什么长大的!还有啊,他帅得不得了,好比电影里的男主角,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才不会注意我呢!”美珍丧气的咬指头。
“我想没那么糟吧?至少是他先认出你,可见你还留.在他的记忆之中,况且你还是他的童年玩伴呢!”我努力地分析情势给这个从小学就爱慕人家的美珍。而我怎么会知道?当然是聒噪的她告诉我的。
“嗯!这样一想,我还小胜一步。从明天……不,从今天起我要长发为君留!”美珍似是下定决心的站起来用力地说着她的未来。
唉!单恋的哀伤免不了一重又一重。我在心底忍不住叹口气。从此我的睡眠时间少不了又是一翻最新战况报导,真是可怜我疲累的脑神经细胞了……
想着想着,差点就睡着了,幸好沛淇回来了。
她与美珍就像月亮与太阳,一个散播光和热,一个传达浪漫和柔媚。但是沛淇也有她恶作剧的时候,例如现在她就是用她冰冷的小手握住我好不容易温暖的脖子,还娇嗲地说:“亲爱的蓉,睡在这里会感冒的!”
才见鬼呢,我脖子橡被冻坏了,该死!怎么连她的外套都像是才从冰箱拿出来的?她窝在我身旁像在取暖。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没去约会?”我问她。
“人家今天专程来邀你共进晚餐的。”沛淇握着我的手掌,紧紧地,很快我的手就又凉了。
“鬼才信你!怎么?这次又是和谁吹了?”沛淇是我见过最会换男伴的女人,很难相信她小我四岁。我不介意她的私生活怎样乱,只要别带到家里一切好说,别说我没尽到做姊姊的心态,因为我认为只要是成人,就有责任处理自己的事,而沛淇也一直处理的很好,所以就随她吧!反正她的人生是她自己的。
“还不是老样子!”沛淇皱着好看的眉毛。“蓉,我突然觉得好烦哦!’我想我应该休息一阵子,否则会被烦死的。”
我想沛淇的休息指的是不交男朋友,让感情放轻松。
“谁要你每一次都专心全意,又每一次都轰轰烈烈,累了吧?早说玩这种爱情游戏很没营养的。”我忍不住说说她。
“蓉,你好像真的不打算交男朋友?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你就是我专属的爱人了。”沛淇又用她闪亮亮的眸子直直瞅着我,瞧得我有点害怕。
“得了吧!哪天我被人用盐酸毁容,你得贴我美容费。”我捏捏她秀挺的鼻梁。“去!去!去!别来这套,不管用了,太无聊就帮我去买点吃的回来,我有图要赶,不和你出去吃了。”我起身走向我的工作室。
“怎么又开始摆大姊的威严了,也不体谅我才刚回来。”沛淇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讲义气地去买晚餐了。
我坐在工作台前一边替图纸上墨线,一边想着沛淇的故事。
袁沛淇是我在一间有现场乐团的pub里认识的,那时候我在那兼差端盘子,她是熟客。第一次见到她时,我二十一岁,她十七岁,那时她缓缓地将焦距对向我时,我就有预感,她和我的感觉颇类似。
“哈-!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沛淇以一种地盘大姊的姿态问我。与她一起的也站在她身后,像在护航。
“可爱的小妹妹,姊姊我名字叫柳蓉。”我故意强调前面那一句,虽然此刻她的装扮非常的女人,却被我看穿她的年轻。
“哇!姊姊不怕我哦!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耸耸肩再看她们一眼,转身就回去忙了。我心想,还是赚钱要紧,管她是谁。
后来那夜下班时我才知道现在的青少年赌气赌得厉害。一群年少的女孩等在门外的路旁,说是要给我一点教训,哇!真不懂敬老尊贤……八个人呐!我一抬眼就看见那少女跨坐在一辆重型机车上,还喷着烟。
“喂!你知不知道我们大姊看你很不爽广不是疑问,而像是在指责我似的,一句话由站在中间的少女挑衅着。
我真担心这群丫头会搞砸我的工作,于是小心地瞪她们一眼。而或许她们仗着人多吧!把我的沉默当成是害怕,喷!真是麻烦,一整天工作下来已经有够累了。
“喂!我们也不想为难你,道歉陪个不是就放了你。”中间的少女像是代言者。引得我仔细瞧瞧这不怕死的小丫头,难道她不懂强出头的后果?
我不想浪费多余的唇舌和体力,认定了一辆应该是她们其中一人的摩托车,但我还是问了一句:
“这是你的车严我问站在车旁,穿了一件火红色紧身衣的另一名少女。
“干嘛?”穿红衣的少女口气很不好。
“是不是?”我再确定一次。
“你有病呀?我的车干你啥事?”红衣少女及其他人一副当我脑筋有病的样子。
我拿出皮夹,数了五张千元大钞交给红衣少女。
“拿去修车。”有点心疼钱,但也不想输了眼前的仗阵。
我推开红衣少女,等不及红衣少女的恶言相向,我双手一使劲,用力抬起机车抛了出去,只听见巨大的碰撞声,我也懒得理她们的反应,我想她们应该不会再来缠我了吧!我骑上我的小迪奥,回家睡大觉了。
后来,她们一群人再来店里时总是用一种看怪物的眼光偷瞄我,很有趣的是当我一回头,她们又假装没事,难道是怕我也将她们丢出去?我有那么可怕吗?
但说到彼此真正熟了起来,还是缘于另一件事——
那晚夜班的客人很少,我刚送走了一批客人,正在清理桌面,莫名其妙时听到有人着急的喊我。
“蓉姐!蓉姐!”那群少女的其中一个跑来我面前,气喘呼呼的。
“什么事?”我停下手边的工作看她。什么时候我变成蓉姐了?
“小淇有麻烦了,除了你,没别人帮得了她,求求你去救救她吧!”少女说着像是要跪下的样子,我用左手阻止她。但店里人早已被这项声明给惊吓到了,统统围过来了,而少女仍说着:“求求你,蓉姐,求求你!”
“什么事这么紧急?小淇发生什么事了?”店长关心的问。
“哎!拜托别问了,老板,我没时间解释了,蓉姐快!迟了怕来不及了。”少女拉着我往外跑。
直到跑到店门口,我才甩掉少女的手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不是帮我,是小淇真的惹毛黑老大了。”少女急得直跳脚。我心想不得了了,十七八的少女去惹黑社会的?
“你一边骑一边说。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今天去KTV唱歌,起先还好,后来……”
老天啊!我真不敢相信她会编出如此幼稚的借口。
袁沛淇和一群玩伴首先与隔室包厢“车拼”,对方唱什么,这边也立刻点来唱,当然就惹火了别人,而不知死活的沛淇还大方地去敬酒,这么一来人家就认为她很上道,接下来不外乎是消夜或其他什么节目之类的,待沛淇看到走廊上一列的人马时才暗叫不妙,原本只是想“唱免钱”好玩的心态,闹一闹的,怎奈还来个续集?沛淇只好推说已有约在先,可人家已经不管那么多了,连沛淇自掏腰包想结对方帐时,才知道那人是这家KTV的老板……唉!沛淇只有谎称她是不与男人玩的,而恋人就是柳蓉——我。
当然对方是不相信的,以为是小女生的花招,可是她和同伴信誓旦旦地又生龙活虎地把我形容一番,对方在宁可信其有也不愿得病的心态下,招来一个清秀型的男生问了问他们圈子里是否有我这号人物。
当然是有的,而且算得上是大牌;可能是那男生曾在店里见过我吧!
于是那大哥就想见一见我这号人物,所以……
一来到一栋透天式的KTV前,就遇到了阿凯,这大概是少女莎莎提到的清秀男生吧!我想又要欠人情了。
“阿凯,怎么你也在啊?”我拍拍他的肩。
“蓉姐,没想到里面那小鬼真的是你的人。”
“嗯!”我心想这下又多了个小麻烦了。
“是你的人就好说了,下次叫她小心点,我真看不惯这种任性的小鬼……”阿凯带着我们进去,还念念有辞。
我用眼神示意正要抢白的莎莎。拜托,在人家的地盘上怎么就不知轻重?唉!少不更事。
一路爬上楼梯,还没比就失了信心,累死了双脚才到了四楼,一旁各色不怀好意的人马净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所以我就更气定神闲地走着,直到包厢门口,阿凯才回过头来说:“到了,蓉姐,不好意思!大哥说不想惊动客人,所以才走太平梯。”
“没事,进去吧!”我吸口气面对将到的仗阵。
“大哥,蓉姐来了。”
才一打开门就传来一票女孩的呼唤,“蓉姐来了!小淇姊你有救了。”
我以不悦的表情瞪视那班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
略略打量了这间豪华的超大包厢,此时所有的灯是全亮的。她们一群人站在左边墙角,其余或坐或站的是一群看来颇有纪律的男人,心中想着该如何化解这件事。
“你就是柳蓉?不像,一点都不像。”男人,坐在里头看起来就像是个善于发号施令的人。
本来就不像!我在心里哼道,因为我原本就不是,怎么可能会像?只是出入那团体久了,身旁又没特定男伴,自然地,就被视为那圈子的一分子了;而我也不以为意,甚至不出面澄清……
我瞪视眼前这位颇可观的男人,怪不得沛淇会来调情,他没有时下一般大哥的样子,反而像那种刚正不屈的时代青年,很有权力的压迫感,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喂!我们大哥在问你话!”一旁看来有些过分张狂、忠义节气的男人逼进一步。
怎么到处都有这种喜欢强出头的人?我在心底默念。
“蓉姐……”
一旁的沛淇正想开口,却被那个称为大哥的人止住了,他说:“这个任性的女孩,当真是你的人?可惜啊!真是可惜了。”
我看他一眼,不了解他说的话,是可惜沛淇这样的美少女竟是同性恋?还是可惜些其它的因素?算了!我也不想弄明白,于是顺着他的语气接着说:“是沛淇年轻不懂事,得罪之处请你原谅!”
“喷!喷!多会说话。是不是今晚我被这群无知小鬼戏弄,只凭你一句话就自认倒楣?”他挑了挑眉,唇边泛起一抹看似无意却颇危险的微笑。
“不敢!”我实在无话可接,没有筹码怎么下赌注?于是我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请问怎么称呼?”
“连大哥的名号都不知道也敢出来混!”一旁的人又开始张扬了,我皱起双眉,不悦的表情落入他眼中。
“乔正绍。”他自报姓名。
呵!原来是娱乐业的大老板,各媒体的宠儿,英俊多金的第三代法籍华侨……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大人大量,高抬贵手,乔先生。”我立正站好微欠身以表示抱歉,说实在的,我也只会说这么多了。
“开玩笑!大哥,咱们就这样放了那骚货?”一旁乔正绍的手下又哇哇大叫起来。
“什么条件?乔先生。”我直接道出心中疑问。
乔正绍挥一挥手止住了一旁仍想发言的手下。
“乔先生?”
“蓉姐!”沛淇的声音。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与我同时开口的沛淇,心想这惹祸精真不上道,这时候哪还轮得到她说话?
乔正绍站了起来。
“你住口,还没你说话的分!”冷人人心的低沉声调由他口中说出,充满了无法轻视的威严。
我停住了言语看他,而那不知死活的沛淇却选在这时冲了过来,拉着我的手。“蓉姐!我们不必怕他!”沛淇突然义正辞严起来。
开玩笑,你这个还在发抖的笨蛋想逞强,我可不想奉陪。抓开她的手我说:“你乖乖的一旁站,回去等着这笔帐!”
乔正绍一手格开沛淇,我才发觉他真高啊!还得仰视……这是我最讨厌的事之一。
“你提什么建议?”显然他开始有不耐烦的倾向了,他用非常严厉的眼,瞪着沛淇走回她原来的位置。
我这才仔细的打量他,的确是一张相当可观的脸,轮廓分明略带刚毅的线条;粗犷的体格,是刚才坐着时无法看清的力度。他也在打量我,我知道;但我才不怕他泛着危险气息的逼视。
“不会是要换人吧?”读出他眼中的兴趣,我怀疑的道出他的意思。
他眼底的惊讶与赏识,我可没错过,等不及他开口我又说:“乔先生,好奇心会杀死猫哦!”我认定他的心思于是开心的想,幸好。
“把我比成猫,可真有你的!”他低笑了起来。一点点的异样泛在我心底,我呆呆的看他一眼。
“再一次说一声对不起,袁沛淇!过来。”我叫沛淇到身边,“还有你们!”
看了一眼那群少女,我压低沛淇的头,等她说声对不起。
乔正绍是没有拦住我们,倒是出了门到楼梯口被一群有点狂傲的少年拦下来了。
“想不到大哥这么快就放人了,我可不服气!”为首的那人一边说一边把玩着一把开山刀。
我上前两步,气定神闲地用右手比了比心脏的位置对他说:“红心在这里,别插歪了,否则你别想我会放过你。”这群不知死活的少男少女,不下点威严,还真不知什么才叫做老大。
狂傲的少年们与沛淇她们都被我的话唬住了,少年狂叫着可怕的声音:“别以为我不敢,操你娘的!”
我立在他眼前动都不想动,直到刀子在我身前停下来,我冷冷地瞧那微微抖动的手及汗珠都冒出来的脸;无知的眼瞪得好大、好大,他似乎是不相信真的有人不怕死。
我转身催着少女们走人了。
少年的不甘心形成一股疯狂的杀气,我感受到了那股往我背后来的力道和伴随乔正绍的一声:“住手!”
但是来不及了,我已爆发的反射神经来不及收回了,那可是会得内伤的。一转身打掉迎面而来的刀子,右手拐个弯顺着少年的手劲抓住他的关节,一推一甩,借力使力他就飞出去了,伴随着哀嚎和一群少女尖叫的是一声巨大的落地声……他掉到楼梯转角的平台了。
“你去看看他死了没?”我推了一把呆站我身旁的沛淇。
“我不敢!”没想到沛淇竟如此胆小,与印象中不同。
我回头用眼神告诉尾随而来的乔正绍,这不是我的错,不能怪我,谁叫他从背后攻击。
“小马,过去看看。你们走吧!我都看到了。”乔正绍的回答。
他的回答令我很满意,我道声谢,带着一群小鬼下楼梯,临走前看着动也不动的少年,心里有些愧疚。
“我想他大概脑震荡了,不要随便移动比较好,万一有内伤可不好了,先去请医生……”我建议着。
“我就是医生!”小马不悦地打断我的话。
“那就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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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我们就走了。
出了KTV大门,我不再理会那群小鬼,叫了一辆计程车回到PUB。
向老板说一切没事就继续我的工作。
而那群少女也跟到店里来了,难道她们真没大脑,不知道我在生气?不知道以后若乔正绍来讨人情的麻烦?真是一群不懂装懂的无知少女。
除了小淇,其他人可都在吹捧刚才的事,大概是小淇看到我眼底的怒气吧!她低着头走到我面前,轻轻地说:“谢谢你!蓉姐。”
“不要叫我蓉姐!”我突然心生厌烦,出口便遏止她。
或许太过严厉了吧!她抬起惊慌的双眸看我。呵!多美的一个女孩啊!娇艳如朵红玫瑰,美得惊人,却浑身带着刺,粉白的双颊涂满了她这年纪不应该有的化妆品,高挑的身材比例完美如模特儿,可惜举止间非但没有该有的气质,反是处处可见逞勇好强的任性……
我挥一挥手。
“别再来烦我!”一转身瞧见老板正在看我,他要我过去,我只有叹口气:“真是倒楣!”
到了办公室,我等着下文。
“柳蓉,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不是我怕事,实在是我得罪不起啊!我了解错不在你,但……”
“我了解,明天我不会再来了!”
“唉!难得你这么一个好帮手……这是你的薪资,我多算两个月给你,谢谢你这么明理。”
我手握着厚厚的薪资袋,不带任何感情的说:“让我把今天的事做完,这是我的习惯!”
“唉!原谅我这个怕事的老板。那个乔正绍我真的惹不起啊!”他拍拍我的肩,表情是一副真的很惋惜的样子。我心里可不真的这么认为。
后来不管我转到哪兼差,袁沛淇总是会找到,她似乎是赖定我了。知道我买了预售屋正在筹工程款,她二话不说的拿了三十万给我应急,说是等房子盖好后的装潢钱,她要跟我租间欧式造型的房间,由于我不知如何连络她,索性也就大方的去交工程款了,心想反正是她欠我的,不过她哪来那么多钱?
后来才知道,原来她爸可是有钱得很,专门借钱给人的金主,听说每个月,光她老爸存在她户头的利息,她花都花不完了……真有些愤慨这种暴发户,不用工作就有钱花用。
于是,房子盖好了,装潢也好了,沛淇也就以要独立生活为由住进来了;其实我看她是大学没考上,想玩吧!
美珍也以工作方便为由搬进来了。
刚开始,她们有些互看不惯,不过倒也还相安无事,现在算算我们同居一处也开始要迈向第四个年头了。
说来好笑,美珍是一个痴恋的女子,所以往往在看连续剧时和多情放纵的沛淇吵得日月无光……我想她俩的感情也是由此培养起的吧!
爱情这东西对美珍来说就像一个幻像、一则童话,有些不切实际又浪漫得令人无法认同。
反之对于沛淇来说,就像植物需要水一般自然。有了爱情她会更加艳丽,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美丽,也了解男人容易被她吸引,她说她的每一次恋爱都是全心全意;而美珍老是怀疑她哪来那么多全心全意?
其实我认为她根本还不了解她要什么样的生活,所以只好在男人与男人之间找寻和汲取智慧吧!我想。
我最气的一点是,每次当沛淇的恋情失去热度接近尾声而对方却又紧抓不放时,我便是那可怜的幌子,因为她总是对男人说:“对不起,我想我还是无法忘记柳蓉,对不起!”
之后在男人惊讶不已时又补了一句:“除了柳蓉,我再也无法去爱别人了。”所以,就是这样,我默默接受男人投来“异样”的眼光,有时候的确挺怕被人泼盐酸的。
或许是因为我的默许吧!所以我成了沛淇躲藏的港口。
而我也懒得去理会那些批评,我总认为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沛淇说我好似得道老僧,完全不因周遭的世界如何改变而改变自己,太过内敛的情感总像金钟罩,除非识破罩门;没看我泪流满面过,情绪也不曾激动过,也很少谈自己和家里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一切淡淡的就好……
沛淇还说,我是个很好找的朋友,像一棵立在平原上茂盛的大树。我了解她依赖我的原因,是因为我永远不必也不会去束缚她……
一阵电话铃声,打散了我的冥想。
“喂,柳蓉,请问找谁?”接电话先报上姓名是我的习惯。
“嗯……你好,请问袁沛淇小姐在吗?”一个年轻的男孩子。
“对不起,她有事出去了,方便留话吗?”我记起刚才叫沛淇出去买吃的。“哦?那没关系,我再打来好了,谢谢!”满有礼貌的孩子,我等他挂了电话才收线。
“铃……”又是一通电话,不过这是为哥来催稿件的。
“柳蓉,都完成了吗?”厚而平实的声音透着一丝小心。我暗自好笑他每一次都不敢对我大声说话,好像我一个不爽就会“翻桌”似的……其实说不定我会呢!
“明天下午二点来拿吧!”我用肩膀夹着话筒,双手仍在替设计图上墨线。
“太好了!业主催得我都快疯了。那么明天下午我会准时到,谢了!”
挂了电话,我立即投入工作,深怕明天会交不出来。
陈有为他是我的主要客户之一,当初我会从室内设计公司跳出来跑单,可说是他鼓吹的;而他也没让我失望,介绍许多CASE让我画个没完。
他是设计公司的承包商之一,长期配合下来默契不错,于是他希望我能私下帮他画CASE,也就是让我赚外快的意思。因为他的案子大都是住宅,所以利润不是很好,若是交由公司处理,那可真没赚头了,而且我原本的公司是以商业规划为主,因此公司根本不会在意他的CASE。陈有为只有抱着结构图跑来我住的地方找我了。
由于他承诺往后的CASE都交给我,佣金也不错……所以我将晚上的兼差辞了,反正画图的钱比固定钟点费多,而我需要钱缴房子贷款,只有拼了……
第一年是有点累,但总算辛苦得有代价,至少口碑做出来了,后来经陈有为介绍而来的承包商愈来愈多,于是经过一翻考量,我决定专职画这些设计图,所以……依目前的行情,我的利润还不错,至少比在原来公司领薪度日好多了,而且有了属于我自己的房子,我的心里还真有一点点满足了。
“蓉!蓉!来吃卤味了,我排队等很久才买到的,还热着呢!”沛淇敲敲我工作室的门。
“刚才有人打电话找你,不过没留下姓名。”我将针笔盖套好,拍拍身上的橡皮擦屑屑。
“哦,别管他了,快来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才用竹叉子瞄准了一块被切得形状怪异的贡丸,电话铃声又响了,我说:“沛淇,一定是你的。”
“你又知道了……”她咕哝了一声,还是接起电话。“喂?哦,阿辉啊……什么?……好吧。随你……对了,你等一下。蓉!他说要过来,好不好?”沛淇等我点头应允后又接下去说:“你过来的时候,顺便带一些型录过来……我想看呀!……唉呀!你到底来不来?……拜了!”
等沛淇挂了电话我才问:“什么型录?”
“车子啊!我要买车的事你忘了?”沛淇刮走了堆酸菜。
“是你男朋友吗?”我立刻抢走剩余的酸菜。
“阿辉?他应该算是吧。哇!他等会儿要过来,我先去烧开水,他只喝茶的。蓉,我们家还有菜叶吗?”
我奇怪的看着沛淇有点慌张的跑来跑去,我怀疑那个阿辉在她心目中真正的分量,但我没说出来。
这是第一次她表现得如此不同,首先她会让男朋友来家里,又记得他只喝茶……不得了。我再仔细观察沛淇的表情——此时正充满兴奋与期待。
然后,葛家辉来了。一个完全不同于沛淇以往的男朋友的人,长得颇壮硕,举止却又斯文有礼,有着一张爱笑的面孔,一进门直对沛淇和我傻笑。那笑容里有着真诚与温暖,呵!对了,像阳光般的男人正是适合这长期在黑夜里活动的沛淇。
“蓉,这是葛家辉。阿辉,她是我的室友,也是我最爱的人,柳蓉。”了不起,沛淇竟然那么正式,又把我的定位首先抬了出来。光是看那葛家辉宠爱的神情,我想这回不再需要我这个幌子了。他不因沛淇的话而动摇情愫,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她的未来突然间都亮了起来。
而沛淇,我想她还没发觉自己的心态,满心以为可以吓退这个葛家辉。可见她根本没看见他眼里的包容。
“葛先生请坐,想喝什么?不用客气。”我笑着看他。而沛淇双眼张得大大的,似乎很惊讶我如此和颜悦色。
“谢谢,热茶就好。”他客气的声音透着男中音特有的悦耳。
“呀!我忘了沛淇特地泡了一壶茶,我去拿来。”我没漏掉葛家辉眼中的神采、惊喜。“是菊花普洱吧!”
“其实你不用麻烦,你泡什么茶,我都会喝!”葛家辉小声地对沛淇说。但我偷听到了。
“那么引幺四声,喝不喝?”沛淇突然又任性起来。
“沛淇!”我刚端茶过来,连忙喝止她。尿?她也真够粗口的了!
“没关系,没关系,小淇只是开玩笑的,是不是?”葛家辉打圆场的说,我想是我的表情太严厉了吧!
“柳小姐……”葛家辉正想说些什么,不过被我阻止了:
“叫我柳蓉,阿辉。”我们相视而笑。
“你不是有带型录吗?快拿出来。”沛淇推了推葛家辉的手臂,催着。,
“你在卖车子?”我问。“业务吗?一点都不像!”
“校长兼打钟的小生意!”他模模鼻子谦逊的说。
“卖宾士还小生意,吓死人啦!”沛淇有点受不了他的客气,嚷了起来。也让我知道了葛家辉的底。
“沛淇,你想买宾士?280还是300?”我惊讶不已,真是有钱,才考上驾照,就买高级车。
“宾士才耐撞呀,我爸说的。”沛淇任性的说着。
我和葛家辉同时恶了起来,心疼车子呀!
“拜托你好不好,不要没事拿钱在路上砸人!”我厌恶的说。“才刚拿到驾照,不要买那么好的车。”
“是啊!柳蓉说得有理,不如这样吧,先买二手的好不好?别太浪费。”葛家辉也露出小生怕怕的模样。
“喂!你们别老是当我是小孩子,我已经二十二岁了厂沛淇有些生气我们联手说服她。“况且我的技术好得很呢!”
“葛家辉你几岁?”我不回答沛淇的话,反而问葛家辉。
“二十七……”
“小姐!听到长辈们的告诫了没?”我再一次打断葛家辉的话。
“喂!至少基于安全理由好不好!”沛淇了解我是真的不同意,开始娇了。
“二手车。”我的最后底线。
“就二手车喽!老是管我,比我妈还-嗦!”沛淇闷闷的说,我知道她趁隙白了我一眼。
“不敢相信,柳蓉你真能制得住这小霸王。”葛家辉向我投以钦佩的眼光。
“阿辉,你那里有哪些车型?”我提出主题。
“我都忘了有拿型录来,其实有很多车主开不到三个月就卖掉了,原因不外乎是付不起车款或是养车太麻烦了……对了!沛淇,你有车位吗?”葛家辉突然想到这个伟大的问题,而沛淇正用一双贼眼看我。
“我在地下室有个车位,一直停放着我的宝贝车,现在只有让位了。”我摊开双手以示大方。
“那怎么好意思,不如沛淇再向管理室租个车位好了。”显然葛家辉是真的爱惜车的。
“天啊!你以为她的宝贝车是什么高级房车呀?”沛淇拍拍额头倒向沙发背。
我也笑了起来。
“不然呢?”
“我早就叫她换车了,真是好笑!阿辉,你想那么大的车位只停那辆小小的迪奥机车……不如这样吧!反正你存款多多,就一起买一辆吧!以后我们再一起开出去兜兜,多拉风……哇!最好是同款式的跑车,蓉,你说好不好。”沛淇一口气说那么多,亏我还赞过她是个不聒噪的人呢!
“不换!”我才舍不得花这种钱。
“其实你们一起买的话,我还可以用内行价买,更便宜了,尤其跑车的款式并不多且也不好卖。”葛家辉也插上一脚的说服我,“交通这么乱,骑摩托车真的很危险,而且现在天气冷,开车的话也比较温暖。”
奇怪了,本来不是只有劝沛淇不要买新车而已吗?怎么连我都有分?而且说得我心动极了。
“不用了,原本我就很少出门,买了车还不是供在那里好看而已。”我还是打定主意不买,凡是五位数以上的支出我都会再三考虑,所以才能在户头里存钱超过七位数。
“你不用上班吗?怎么会很少出门?”葛家辉惊讶的话配合着他那什么都藏不住的表情,让我知道他正怀疑我是被“包养”的情妇。
“柳蓉是个室内设计师,还颇有名气呢!只画熟家的案子,你说大不大牌?”沛淇又去厨房加冲了壶热水,一会儿菊花的香味便流窜满室。
“真的呀!那改天得请你光临寒舍,给一些建议了。”葛家辉又换上那种类似崇拜的眼神看我。
“阿辉,你想不想看柳蓉的作品?”沛淇问。
“当然,而且就在眼前,不是吗?我刚才一进门就有个冲动想问这房子的布置,是哪个大师的杰作?很特另引”
“还有更棒的,我去拿给你看!”沛淇有点像在献宝的孩子,匆忙地跑去工作室拿我的存档资料。
“不好意思!献丑了。”我觉得今夜我的话突然多了起来,或许心情好吧!
“你一定觉得很无趣。”
“不会的!我对于专业人士都很佩服,而且你的工作就像魔术师一样,把一个空洞的壳变得舒适又美丽又必须完全适合居住的人……”想不到葛家辉还真会用形容词。
“阿辉,你瞧,柳蓉的作品还上过杂志呢!”沛淇捧了一堆厚厚的资料夹……于是那晚我们就在房子、车子……愉快之中度过了。
而我更是喜见他俩那种偷瞄的神态,太有趣了。想不到这回沛淇是玩真的。但是依葛家辉的谈吐及职业看来,他一定有个传统老旧的家庭背景,不知道沛淇这回的认真是幸还是不幸?我无法预知,只有静观其变了,但愿一切都有美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