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南宫炜认命地磨着珍珠粉,掌心的水泡丝毫无法使他晕陶陶的脸色消失。
据老哥上次「夜宿青楼」的事件已经过一个月了。而现在事情的状况则变成是—
苏语苹面无表情地站在南宫凛后面当助手。
「语苹,夹板。」当南宫凛正在为城郊造桥发生坍塌意外的病患医治时,话声一落,夹板马上迅速地自后方传递过来。
「语苹,倒杯茶来。」
话声一落,他面对的是他这个月以来很熟悉的木板,上面写了五个字—我不认识你。
南宫凛尝试改变困境。
「语苹,今天晚上要煮什么呢?」现在饭桌上不要说他的第二最爱—苦瓜镶肉没了,何时他才能吃到他心爱的清蒸鱼呢?
看来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第二块木板竖起——我不跟婬虫说话。
为了不让这两块丢脸的木板在回春堂众多病患面前举起,南宫凛也只能利用看诊时间全部结束后,试图引起未婚妻的回应。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幸好木板上没写出他们已经解除婚约。
不过他们的冷战,还是让许多对南宫凛倾心的女子重燃希望,城里人现在都在打赌,看南宫大夫的未婚妻何时才会跟南宫大夫说话,妇道人家早藉此范例训诫自家丈夫,夜深了,早点回家。
「语苹嫂子,我的手起水泡了,有没有什么药让我涂?你都不知我老哥多狠心,居然叫我磨那么多珍珠粉……」一道凌厉的目光扫射,南宫炜幸福的笑容马上僵在脸上。
好……好可怕,吃醋的女人果真恐怖。
「我跟你哥已经解除婚约,现在只要我爹回来,我就跟你哥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你不要开口一直随便乱叫。」苏语苹的脸色不悦极了。
事隔一个月了,连她也无法明了自己究竟在气什么,她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不是吗?那她的怒气是要惩罚谁呢?她又以什么资格来生气?
南宫炜自讨没趣,模模鼻子走到柜子前拿金创药。忽地,窗外出现了一张白皙邪诡的脸。
「蔼」在幸福的笼罩之下,让他忘了唐宗的存在。
「要我帮你吗?一点水泡用不着你哥的药,我来就行了。」唐宗的声音阴森森地飘荡在空气中。
「不、不用了……」南宫炜抖着声音拒绝唐宗的好意。
但哪有他拒绝的余地,唐宗已从窗口将他整个人拖出去。
「语苹嫂子—救我呀!」
苏语苹故意无视于南宫炜的惨叫声,谁教这小子让她煮了那么久的苦瓜镶肉给他哥吃,让唐宗给他一点苦头吃也好。
「你……你想做什么?」南宫炜全身戒备地看着唐宗,出乎他意料之外,唐宗居然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扔给他。
「拿去,将你的水泡治一治,我有话跟你说。」唐宗好整以暇地撩起下摆坐在南宫炜房间的椅子上。
南宫炜倒是一点也不害怕,很干脆地将瓷瓶的瓶盖拔出,将药粉洒在水泡上。
若唐宗真要害他,也不用特意将他带回房里还拿药给他涂。再者,他在他老哥的薰陶下,若连个金创药粉都认不出来,他活该被唐宗毒死算了,连他老子都不敢认他,免得愧对南宫家历代祖先。
他拉来一把椅子也跟着坐下,静待唐宗说明。
唐宗也不啰唆,单刀直入。「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你哥跟苏姑娘的事。」
「怪了,几年不见,曾几何时四川唐门连未婚夫妻发生口角时的解药都发明了?」南宫炜出口讥讽,对唐宗的提议一字也不信。
「没错,我的确有办法。」对南宫炜的讪笑,唐宗也不以为忤。
这下换南宫炜惊讶了。
「不会吧?什么法子?」南宫炜月兑口轻呼。
「就是『生米煮成熟饭』。」唐宗淡淡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南宫炜击掌称赞,这下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吗?
直接从未婚夫妻跳为夫妇,一夜夫妻百日恩,一旦生米煮成熟饭,语苹嫂子想赖都赖不掉,搞不好到时她的肚子里都有了南宫家的长孙。
明明两人就是互相喜欢,为什么要搞成这个样子?还怪说是他从中作梗,他只是没说实话罢了,他只不过说老哥不喜欢苦瓜镶肉,又没说老哥不吃。
看着手上的水泡,南宫炜笑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是要如何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呢?你想想,一般的药怎么可能迷得了我大哥……等等,你不会是都准备好了吧?」既然事情是唐宗提出的,那想必他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唐宗从胸前掏出多年研究的心血放在桌上。
「你将这包粉末撒在你哥的房里,最好床上枕头多撒些,然后再点上这根蜡烛,如此一来,保证万无一失,你哥绝不可能发觉的。若苏姑娘从此留下,你哥除了感激你外,更不会怪你。」
这包粉末他命名为「处处闻啼鸟」,加上蜡烛内含药物的助燃,可说是双管齐下。
只要南宫炜成功地将这包粉末撒在南宫凛的房里,当南宫凛蜡烛一点燃,事情可就再无挽回的余地。
这可是他最自傲的作品,若论施毒解毒,他自承比不上南宫凛,但若论火器药,南宫凛远不及他,这只能说各有专精,无人能囊括全部所长。
「这么简单?」南宫炜有点怀疑。
「当然。药除了这个功用之外,还有什么?」唐宗给予确定的回答。
一般药要瞒过老哥的耳目是不可能的,即使唐宗真在那什么「处处闻啼鸟」里下了毒,老哥一定也有办法解的。
「好,何时行动?」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
两人击掌为誓。
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南宫炜乐观地想。
☆☆☆
结束一天的看诊,南宫凛回到黑暗的房里。
今天晚上根本没吃到什么,自那次之后,煮的菜不是太碱就是太甜,而饭则是半生不熟。
点燃蜡烛,他颓疲地坐下来。
这种日子究竟何时会结束呢?真有如艳艳所说的这么简单吗?只是姑娘家的害羞而已?
他揉着眉心的皱折,连肚皮也不捧场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忽地,他发现下月复有异,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往全身流窜。
该死,他居然忽略了唐宗的存在。
南宫凛拿起随身携带的解毒丸服下,虽知这对目前的情况一点帮助也没有,现下只有指望炜帮他拿「冰心露」先减缓药的药效,他再来研判药的成分,以求破解。
「炜—」雷霆吼声直传夜空。
南宫炜早就躲到银钤儿那边去了,要是让老哥联想到这件事他也有一份,他就完了。
叫不到南宫炜,南宫凛脚步维艰,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向门口,希望能走到药堂取得「冰心露」。
该死的唐宗,几年不见,什么没进步,居然只有药搬得上台面。
下月复的炙热几乎使他丧失理智,南宫凛苦苦寻思破解之法。
这时,唐宗的声音自屋顶上传来。
「南宫,乖乖就范吧!这可不是一般的药,在鸡呜粉与合欢烛的药力双管齐下,在一炷香内你若不找一名女子,一旦欲火攻心,只有逆血而亡一途。」唐宗很好心地仔细做注解。
「可恶,你居然用这种下流的手法……」南宫凛说不下去了,现在他只能静坐让奔腾的血液缓和。
屋顶的声音继续传来。「南宫,别挣扎了,就算你目前的情况到得了药堂,那『冰心露』是解不了我这独家秘方的,你应该知道现在只有谁能救得了你。」
「你将解药交出来,否则我绝不放过你……」这种丑态他怎能让她看见,干脆让他死了吧!
这时,苏语苹平日凶悍的模样忽然浮现在他脑海,使得欲念如火燎原,霎时让他的脸涨得血红。
屋顶仍然传来隔空喊话。
「喔,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根据我的习惯,我为这药取了一个不错的名字,叫『处处闻啼鸟』。你说如何?」
南宫凛咒骂着,努力抵抗身上的热流。
在西侧的苏语苹早已被他们制造的喧闹声吵得受不了,本来不想理会他们,他们倒是越吵越有兴致,越吼越大声。
她再也受不了了!
迈步冲往南宫凛房间,莲足不客气地向门踹去,发出砰然巨响。
「现在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吵什么?!你们不想睡别人还要睡呢!」
「喔,正主儿上场了。」唐宗好心提醒。
南宫凛抬头向屋顶怒吼:「唐宗,有种你给我下来,我们面对面来挑战,不要耍这种卑鄙的手段。」
「够了没!」夜宿青楼的恶行她都还没原谅他,他居然如此嚣张,扰人清静。
看着她站在门外,烛光摇曳的房里仿佛亮起更炫目的光芒,阵阵少女的幽香袭来,让南宫凛的理智几乎溃堤。
「你走!没你的事,回你自己的房里。」南宫凛大吼,挥手要她回去。
发现南宫凛额暴青筋,挥汗如雨,苏语苹这才发现不对劲。
「你怎么了?要不要我替你看看……」她当然知道以南宫凛的医术自是用不着她帮忙,但情况似乎非比寻常。
她走进房里,拿出手巾想帮南宫凛擦去额头的汗水,却遭南宫凛一手挥开。
「你别过来!」这女人为什么这时还是不听他的话,南宫凛快发狂了。
这时,屋顶又传来唐宗的声音。
「苏姑娘,你来得正好,你的未婚夫有难了,正需要你的帮忙呢!他中了我的独门奇药『处处闻啼鸟』,一炷香内你若狠心不肯出手相救,他就死定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中了唐宗的毒?」她向前想拉过南宫凛的手诊脉好查出病因。
昏暗的光线加强了暧昧的氛围,她突然感觉房问变小了。
「你走,别让我再说第二次,否则……」南宫凛说不下去了。
「我这时怎能走开,唐宗究竟向你到底下了什么毒—」
看着南宫凛双颊涨红的脸,以及异常火热的双眸,她伸出手一探他的脉象。
「南宫,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叨扰多日,谢谢你的盛情招待,改天欢迎你们夫妇亲至唐门,唐门必定扫径以待。」
接下来就剩下留个离别礼物给南宫炜就可以离开了,谁教他们都比他先找到伴侣,太没意思了。
「喂、喂!唐宗—」
真要走了?不会吧!南宫凛急吼。只要他能月兑离这窘境,他一定要到四川亲自将唐宗的脑袋摘下。
「好友多年,离别时奉劝一句,别做无力的挣扎,好好享用你提前到来的洞房花烛夜吧。」
唐宗施用轻功,足下一蹬一越,南宫家的恶客终于离开。
☆☆☆
好好享用你提前到来的洞房花烛夜……
事情全有了答案!
「你中了药!」指下紊乱的脉象显示了一切。
南宫凛仿佛被烫到一般,甩开她的手。
「对!不过那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刚刚不是还说我跟你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吗?」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耍脾气!赶快想办法解毒呀!」中了药要男女才能将药性去除,两人同是学医,自是知道解救的方法只有一种,她心里非常清楚。
「我不用你救!你不是说你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吗?」南宫凛硬脾气发作,情况陷入胶着。
现在还要拗有没有关系?她真服了他。
「人命关天,岂可混为一谈。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眼前逆血身亡。」只要他能活下来,这点牺牲算什么!
偏偏南宫凛一点也不打算乖乖地合作,面对节节进逼的她,他反倒一步步向后退。男方的宁死不屈,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还以为她是施暴者呢!
退到无路可退,南宫凛失足跌入床榻,手肘压在枕头上,使南宫炜撒在床褥上的粉末扬起,使他更陷入药性中。
现在也顾不得女性的矜持了……羞红着脸,她率先月兑下外衣。
「你—你想做什么?」南宫凛颤抖的手指向已经露出藕臂的苏语苹,失声大叫。
「废话,救你啊!」说话中,腰带已随语声落下。
血液冲向南宫凛的脑部,自那天他无意中看到她胸部如此丰满后,脑中不时忆起当时景象。
「我不要你救……」他的抗议在苏语苹的决心下显得薄弱。
「这没办法啊!我不能让你就这样在我面前死去。」
什么叫没办法?那今天若中毒的是别人她也救?
「今天要是中毒的是阿猫阿狗你也会出手相救吗?你:…你别过来了:…」南宫凛已无后路可退,她的一双小手已经伸至他的领口,显示他的意愿有遭到剥夺的倾向。
这个也拗?
「这时候你还这么别扭?因为是你,我才愿意出手相救。我怎么可能用这样的方式去救其他人呢!」苏语苹真是服了他。
是的,就因为是他。不管今夜之后他俩会如何,她都不想失去他!
就因为是他?
幸福的感觉在南宫凛心中荡漾,就因为是他,她才愿意相救?看来改天他真的要偕同她去唐门好好感谢唐宗。
不再抗拒,他迫不及待覆上娇艳的粉唇,在柔女敕的唇瓣里尝到熟悉的甘美,她甜甜的津液不自主的从口里被他勾挑而出,甜味也越来越重:…
苏语苹小脸红透,一双藕臂悄悄爬上他的颈背。
「啊!蓦地,她倒抽一口气。
他以手揉弄她胸脯上柔女敕的敏感点,以唇舌吸吮着另一边。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几乎蹦出胸口,他柔软的舌头舌忝吮着她的。
「碍…」
火烫的同体、娇软的吟喘、红艳的小脸……在在都令南宫凛更为疯狂,他早就分不清自己是因为药性的发作,抑或是隐忍多时的渴望欲求此时已倾巢而出。
南宫凛耐不住心火和身火交炽之苦,低头轻问:「可以吗?」
见他被药整得满身热汗,轻颤不已,苏语苹俏脸一红,轻轻点头。
获得老婆大人的许可后,他提腰一挺。
「嗯……」好痛!
「会痛吗?」
沉默。
「语苹?」怎么都没回应,难道是他太粗鲁了?南宫凛忍得额头冒汗,不敢再有下一步的举动。
「你少啰唆,要不我就不救你了!」她全身窘红得像一尾烫熟的虾子。
笨蛋,他真是太不解风情了。没听过无言胜有声吗?
此时南宫凛对艳艳所说的「姑娘们的娇羞」完全心领神会,不过他当然不会笨的在这时候发表感言。
「我真的爱你。」他开始期待之后的每一天,吵架、共同医治病患:…
「笨蛋!将『真的』两个字去掉啦!」回答他的真心话是一个爆栗。
哪来的真的假的呀!
爱就是爱了。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争执,她相信两人都能共同度过,不过一顿脾气是少不了的。
「明天煮清蒸鱼吧。」
「再说吧,看你的表现。」他要是再敢夜宿青楼的话,皮就绷紧一点,明天她会好好问清楚他跟艳艳到底是什么关系。
「表现?当然没问题……」南宫凛双手撑着,邪邪地笑了。
「我说的不是那个—」!
外头传来唧唧的和鸣声,云儿掩羞月,此时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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