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高悬,绽放亮丽的光华。颜大人府邸门前车水马龙,挤满了祝寿的人潮。
“颢麟你这没良心的,好久都不来找我,人家好想你喔!”琪莲娇嗔着,粉拳轻轻捶着俊美的颢麟。
颢麟早已将父亲交代的寿礼送上,好不容易支开其他碍事的狐朋狗友,本想独自在凉亭里静静,可是这小小的心愿因遇上了旧情人而无法达成。
颜大人的女儿琪燕和颢麟曾有一段情,他还记得她热情需索的同体,不过当初大家各取所需,谁也没有立下山盟海誓。
颢麟在佳人白洁的额上落下轻吻,张口本欲说出一堆骗死人不偿命的甜蜜谎言,却发现脑中一片空白。
“琪莲……”颢麟无法置信,辞穷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他身上,唤了名字后,他竭尽脑汁,硬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月色昏暗,两人的身影完全笼罩在芭蕉叶完美的掩护下,琪莲没有发觉颢麟的迟钝,一双手积极地在他上身模索。
“你今天好静啊,跟以前都不一样,记得以前你总喜欢说些有趣的话,逗得我笑得捧月复不已,让人肚子又疼偏又想听。”嘴里虽抗议着,但身躯却主动偎近他。
他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颢麟苦笑着。
此时雪晴和煦嘉两人也来到正厅大院,雪晴个性内向鲜少露面,众人看到出落得如花似玉的雪晴,纷纷赞赏,不堪人群纷扰,兄妹俩有默契地闪躲到花园里。
“你们也来了?”阿图鲁在花园阴暗的一隅向他们招手,另一侧是弘观。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刚刚一路走来,许多女眷们都在问你们的下落。”煦嘉走向前会合。
“妈的!你就不知道那群女人看我的眼光,活生生想在我和弘观身上铐上铁链。”阿图鲁低咆。知晓阿图鲁的个性接下来又是咒骂连连的粗话,煦嘉脚往右一跨,露出身后的雪晴,意思请阿图鲁嘴巴自律,阿图鲁果然很识相的停口。
“颢麟呢?”冷面肃穆的煦嘉无其他乐趣,就是喜欢模八圈,自安徽回来后,手不停犯痒。
“想也知道那兔崽子八成又跑去招惹女人了,真不知那风流种除了一张嘴皮子和能看的皮相外有什
么好,一群女人疯也似的一股脑送上门。”阿图鲁啐了一声。
倏地,阿图鲁痛叫一声。“唉唷!弘观你干嘛打我?”
雪晴视线不自在地往下看,关于颢麟的事她仍隐瞒着兄长,不知如何向兄长启口。她该相信颢麟才对,颢麟哥哥一定是喜欢她的,她只要乖乖等他上门提亲则可……她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没什么,你头顶上有一只蚊子。”弘观表情淡然地将行凶的扇子放在手中把玩。
痛死了!弘观刚那一下运含着内力往他脑袋敲,想让他变白痴喔!阿图鲁虎目含怒,正欲破口大骂,弘观已率先住深僻的林子走去。
三个大男人一边斗嘴一边找寻隐蔽的地方躲藏,打算等寿宴结束后回去模两把,雪晴神色黯然地跟随于后,心中一阵酸楚。
忽地肩上有人轻拍,雪晴仰首一望。
“别想太多,记得我的话。”弘观露出温煦的笑容。
雪晴勉强想拉出一个笑容,却力不从心。
阿图鲁、煦嘉两人领先向前走着,雪晴知道弘观刻意放慢脚步等她,她想起额娘说的话。
“若是我喜欢的人是弘观哥哥就好了……”雪晴难过的低语。
“小傻瓜,真的喜欢我,你就惨了。”弘观黑瞳闪过一抹诡灿的光彩。
“怎么会?弘观哥哥你人这么好……”雪晴停住不言,可是为什么偏偏不是弘观哥哥呢?她可以举
出弘观数不尽的优点,像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可是为什么有这样众多优点集一身的弘观哥哥在身旁,她的心就是为一个有着灿然笑容的男子怦然心动,为他的一言一行迷失心魂?
自上次绝香楼一别,颢麟讯息全无,没有任何一封信与问候,那天她看到的灿然笑容有如做梦一般。
“知道了吧?”弘观露出心知肚明的微笑,蓦地放低声音喃喃自语。“人永远说不准自己爱上的会是谁。”
“什么?”弘观哥哥刚才说什么?她没听清楚。
“没什么。”弘观拍拍雪晴的头,“你瘦了。瞧你丰润的脸儿都变尖了,记得多吃点。”
“嗯……”喉头涌起苦涩,她多希望这句话是颢麟说的……
前方阿图鲁呼声要他们过去。“来,大家这里坐。”
亭子幽暗僻静,有着芭蕉叶作屏障,完美地避开了骚扰的人群,一行四人正待坐下,忽地暧昧的嘤咛声自芭蕉叶中传来。
“唉呀!讨厌……”话声夹杂着吱喳笑语,明眼人一听就知不是真心话。
三男一女闻声一怔,除雪晴尚未会意,煦嘉三人已知道自己撞见情侣幽会现场,尚未做出任何反应时,树丛里的声息忽地变得断断续续。
正不知如何是好,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到她耳际。
雪睛不敢置信地向前望去,那曾经拥着她的身躯的大手正落在一名冶艳女子的果胸上,极尽挑逗之能事。
心仿佛碎成一片片,自己也是这个样子吗?沉醉在他高明的挑逗里,相信一次又一次的谎言,还傻傻地问人家是否喜欢她……雪睛红润的双颊霎时变得苍白,身子有如秋风中的落叶摇摆着,不愿接受这不堪的事实。
阿图鲁一愣,妈的!颢麟这家伙真的无处不风流!
煦嘉则在心中诅咒连连,他已认出女子的身份,混账颢麟!连人家举行寿宴还不忘诱拐寿星公的么女,他拥着雪晴的肩,想悄然将亲爱的妹妹带开yinhui的现场,免得污染纯洁的雪晴,天晓得接下来会进行到哪个阶段。
只有平常玲珑心窍的弘观忽地变得痴愚。“雪晴,你怎么了?没事吧?”刻意提高的声音,仿佛怕树丛里的人没听见似的。
颢麟身躯顿时一僵。不会吧?
急忙的整衣声传来,琪莲羞惭地掩脸而去,这下完了!居然被弘观贝勒他们撞见。
颢麟强自镇静,告诉自己这就是他所想要的,既然雪晴已经知晓,岂不正好?这下连解释都不用就能让雪晴知难而退,这样他也不必被迫娶她,以她温和娴良的个性,相信也不会死缠烂打、哭天抢地。
现下他只要接受哥儿们的制裁就好了,他闭目不忍看雪晴衰恸的眼神,风流无数,他从不曾感到亏欠一位女子这么多,但是,心头涌起的刺痛是什么呢?
煦嘉感觉两人神情不对,心知自己去安徽办事时一定发生了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他太低估颢麟的狼性了!
这一切弘观一定知情,煦嘉阴森一笑,望着颢麟的眼神噬血而凶残。
弘观自若地摇扇而立,像个无事人儿,只有阿图鲁呆愣着还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
“哥,我们回去吧!”雪晴强忍住眼眶的泪水。她告诉自己不要哭,不可以哭,但虚弱抖颤的双腿让她寸步难行,她只好握住双拳,不让自己崩溃。
为什么她不骂他?他情愿她痛骂他一顿,他最喜欢的那抹嫣红已经消失,被一片惨白代替,他心里的刺痛更深了,他想向前拥住她、安慰她、呵护她,这是什么心情?
就在颢麟极力想捉模出自己的情感时,弘观悠然地开口了。“煦嘉,我想娶雪晴为妻。”
平地一声雷,炸得所有人发晕。
“弘观,恭喜你了!”搞不清楚状况的阿图鲁首先大笑视贺,蒲扇大掌欲拍弘观肩膀,却被弘观一个侧身闪过。
煦嘉按兵不动,看着脸色发白的颢麟,决定静观其变。
“弘观哥哥……”雪晴水眸怔愣地转身望向身后的弘观。
“记得我当初所说的,相信我。”弘观眸中诡彩更盛,低头在雪晴耳畔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量说着。
两人交谈的姿态看起来就像亲密的伴侣,外表温和斯文的弘观与腼腆可人的雪晴,站在一起有如天造地设的佳偶,看在颢麟的眼里碍眼极了,终于明了心中屡屡涌起的刺痛是什么。
那就是——他爱着雪晴!
但一切是否还来得及呢?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大厅内冷风咻咻,煦嘉的声调降至冰点。
雪晴在回程的途中,泪水终于决堤,哭得梨花带雨,惟一说的就是对不起额娘、阿玛与兄长,教他怎么忍心苛责她?
煦嘉不怪雪晴,想也知道一头天真的小羊如何能躲过道行高深的大野狼,都是他交友不慎,认识了颢麟那色胚,还有弘观这不中用的朋友,连要他看好雪晴都没办法。雪晴从头到尾只不过是个受害者。
“就是你眼中所看到的,还需要问吗?”弘观接过下人奉上的香茗,拿起杯盖,怡然地闻着飘散的茶叶馨香。
“到底怎么了,你们在吵什么?”阿图鲁不解地问,从头到尾都没有进入状况。
“你笨死了!这么笨怎么不去当猪?”煦嘉难忍怒气,大掌一拍,可怜的茶几顿时一分为二。
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阿图鲁苦笑地模模鼻子,知道煦嘉正处于难得的震怒中。
“气什么?有什好生气的?颢麟的个性你又不是不清楚,大胆如他,被太后宠上了天,真要制止他是不可能的,只要一有疏失,颢麟就会乘隙而入。”弘观无辜地说,将责任轻易地撇得一干二净。上次他到的太晚,来豫王府时雪晴的白女敕豆腐差点被吃光抹净了,没想到颢麟那色胚居然敢在光天
化日之下在树丛里月兑得精光。
“况且……”弘观语带保留的停口。
“况且什么?”煦嘉捺住暴烈的情绪。
“你怎知颢麟不会真的喜欢上雪晴呢?”弘观嘴角噙着笑意。
“不可能!我死也不相信!”煦嘉马上强烈反驳。
“你不必用死来见证颢麟的失足,他不值得。”弘观啜了一口香茗。
事情终于明朗,阿图鲁总算听明白了,原来讲了半天,就是颢麟和雪晴有了一撇。
“那……现在怎么办?逼颢麟娶雪晴吗?”阿图鲁建议,总不能就这样让颢麟拍拍就走,便宜了他。
“我不允许!颢麟风流成性,想也知道他现在只是一时兴起,真将雪晴许了颢麟,没多久雪晴就要
独守空闺,整天以泪洗脸,与其如此,我情愿让雪晴一辈子不嫁。”煦嘉三言两语就将心爱妹妹的未来勾勒得一清二楚。
当初要颢麟抬轿子来娶人不娶,如今却趁着他去安徽办事时,将雪晴欺负了去。士可忍,孰不可忍!
“今非昔比,若是以前的颢麟,我相信事情真会如你所说,可是天底下一物克一物,凡事都没能说个准。”弘观道。
“你不会是说,颢麟真的喜欢上雪晴了吧?”煦嘉不相信弘观,弘观对此事积极得有点怪异,说服他答应雪睛和颢麟在一起有什么好处?真是令人费解。
“没错。”弘观放下手上的茶杯。
“如何证明?”煦嘉问。
弘观勾勾手指头,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明月高悬,冷风咻咻,颢麟一路上施展轻功来到豫王府。
他纵身一跃,来到雪晴的窗前,想推窗而入,但这次并不如以往顺利,窗户已落栓,任他怎么推都推不动,他隔着窗听到隐约传来的抽噎声,他的心瞬间紧绞成一团,全是心疼与不舍。
用内力震开门闩,跃入房内,颢麟犹豫地走向床榻前,看着被窝下起伏不已,一阵阵抽泣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显示里面的人儿正伤心不已,他的心都拧了。
“雪晴……”颢麟出手推推裹成人形的被筒,被窝里的人儿闻声一颤,没有回应。
颢麟伸手将棉被一拉,棉被里的白玉人儿正闭目无声地哭泣,明知他的到来,却不愿张开眼睛看他。
泪水不停地自紧闭的眼睫流出,颢麟心痛地望着雪晴,心理好自责。他怎么忍心伤害这个无辜的小人儿呢?
他忍不住向前拥住她。“雪睛,你张开眼睛看着我,今天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你相信我,我已知道我爱的是你了。”颢麟心里虽然难受,但仍是自信满满,他知道雪晴一定会原谅他的!
雪晴终于张开双眼,眼底布满伤痛,看着眼前逼近的俊美脸庞,“不……我不会再相信颢麟哥哥了,之前当你说喜欢我时,我心中多么高兴,本以为只是自己一往情深,没想到能得到你的回应,谁知道一切都是骗人的!”
事到如今,雪晴已经不再相信颢麟了。想起之前她傻傻地在家中等候他来提亲迎娶,甚至鼓起勇气跑去绝香楼表明自己的心意,但是他给她的全是谎言……
颢麟无法承受雪晴眼里浓浓的失望,这双水眸总是含羞带怯地凝望着他,的温柔笑容里写满对他的情意,如今让这一切消失的始作俑者却是自己。
“雪晴……”颢麟慌了,原以为可以简单搞定,没想到向来单纯没脾气的雪晴竟会如此坚决,有史以来他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失去信心。
“颢麟哥哥,你走吧!”雪晴一咬牙,狠心地别过头去不愿看颢麟。
无法接受这样的情况,颢麟一把将雪晴拉到自己怀里,“雪晴,我爱你,你相信我。这次是真的,我明天就叫人来提亲。”
雪晴闻言身子一震,脑中响起警讯,忆起颢麟和其他女子亲密的行径,此时着她的大手,同样也曾施加在其他女子身上……
不!不行!她无法相信他0不!不要……”雪晴伸手一推。
颢麟完全没想到雪睛会推开他。
雪晴拉起被子掩住身体,她气恼自己竟忘我地沉浸在颢麟的挑逗里。“你别想再骗我了,我不会再相信你的,别把我当傻瓜。”
“雪晴,我说的全是真的!”颢麟气急败坏地道。
他不是向她道歉了吗?他从来不知道女人这么难搞,在他的想法里,雪晴应该会对他的浪子回头感
到欣喜若狂,待他派人来提亲后,煦嘉的怒气也会消失,从此他和雪晴两人就可以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谁知一切全不是如此,与他所预想的完全走样!面对雪晴意外的坚持与拒绝,颢麟心里不禁狐疑地想起弘观在寿宴上向雪睛求亲一事。
气愤之下,颢麟开始口不择言:“你不会是在考虑弘观的求亲吧?莫非你真喜欢上弘观了?告诉你,你喜欢他也没有用,因为他爱的是……”
清脆的声音响起,雪晴扬手打了颢麟一巴掌,伤心地哭喊着:“你走!你走!对,我是想嫁给弘观
哥哥,他比你好多了,至少他不会像你一样,随便去勾搭其他女子。”
他居然这么不信任她,将她对他的情意当作什么?那是一朝一夕就可轻易改变的吗?她心如刀割,忍住眼眶中亟欲奔流的泪水,口出绝言。
他伤她太深了!他与其他女子亲热的景象盘旋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教她如何能相信他的承诺?那双亲密她的大手并不是属于她的,包括那俊美灿烂的笑容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