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
“喂……”燕芸接起响了半天的电话。
“燕芸吗?我是颜娟秀。”颜娟秀柔声地在电话的另一头道着。
“喔!有什么事?”燕芸平淡地回答。
她觉得莫名其妙,跟颜娟秀又没啥交情,找她干嘛?
“燕芸,别挂我电话,我只是想表达我对你们的歉意。”颜娟秀先下手为强,免得遭到拒绝。
“歉意?”燕芸顿时高了几度的声音说道。
她可不知道颜娟秀有做错什么事,需要向她道歉的,就算有,她也承担不起。
谁知道颜娟秀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膏药……
“是啊,前阵子我的行为举止,让你跟欧睿康很困扰,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跟你们解释一下。”
“我想不用啦,反正我们也没放在心上,你不用太介意。”燕芸想了想,才道。
她实在是搞不懂颜娟秀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还是别轻言答应,尽量少有瓜葛比较好。
“你这么说,就是还在怪我介入你们之间,让你跟欧睿康冲突不断。”颜娟秀使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套技俩,哽咽地道。
因为她明白……柳燕芸绝对受不了这一招。
“没有啦——你别哭了。”燕芸一时之间,完全无力招架。
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这下子如何收拾场面。
“还说没有,听你说话的语气,摆明了就是要跟我撇清关系,连我想表示友善都不接受。”
颜娟秀指桑骂槐,硬是给燕芸套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惹得燕芸不知所措,只好急忙安抚她的情绪。“你先别哭了,有事慢慢谈就行啦。”
“是吗?那你是答应我的邀约。”颜娟秀给自个儿找了个台阶下。
“耶?”燕芸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何时答应颜娟秀的邀约了。
“太好了——那今天晚上七点在磨豆坊见,至于睿康那儿,我自己会跟他说,这样比较有诚意,磨豆坊的地址是……”颜娟秀交代完毕后,不等燕芸的反驳,就慌忙地收了线。
“喂——喂——”燕芸朝着早已挂掉的话筒口喊着,回应她的只是无人气的嘟嘟声。
她莫可奈何地放下话筒,不知所以然地回想着刚才的对话,她从头到尾似乎都未曾答应过要赴约的。
为何被赶鸭子上架?偏偏颜娟秀硬是塞了个住址给她,这下——她要是不去的话,岂不是表现得太明显,摆明了就是跟颜娟秀画清界线。
天——她无奈地搔了搔头,叹了口气。
☆☆☆
欧睿康才到磨豆坊店门外便看到守候多时的颜娟秀。
才见到颜娟秀,欧睿康就没给她好脸色。
要不是燕芸也会到,他才懒得理她。
“睿康,我……”颜娟秀嗫嚅地道。
“有话快说,我没什么耐心。”欧睿康看了看手表,思忖着燕芸为何还没到,根本没空在乎她的好言好语。
“你别拒人于千里之外啊,我是诚心诚意地想献上我的祝福,没想到你这么不领情。”
“挺有自知之明的嘛!我就坦白说吧,只要你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就阿弥陀佛了。”欧睿康相当冷漠地回堵她。
“你……”经他这一说,颜娟秀难忍心中的怒火,差点咆哮出来,但是她告诉自己,千万别坏了她千辛万苦想出来的计谋。
“我怎样?”欧睿康心不在焉地道,随即他的视线从街道上移到颜娟秀身上时,他瞪视着她。“你跟燕芸约几点,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没来?”
“六点半!”颜娟秀心虚地望着他。
她是刻意与柳燕芸订下七点的约,因为到时……柳燕芸出现时,就是好戏上演的时候了。
欧睿康听了话,便转身继续盯着街道上的人影。
大概是临时被什么事给耽搁了吧!
接下来等待的时候,是一阵的沉默,二人都不想打破这尴尬的僵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颜娟秀紧望着路上有可能的身影,她可得抓准时机,才能一举攻破。
啊——看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颜娟秀突然应声倒地,猛烈的撞击声,引起了路上行人的侧面,也让一旁的欧睿康不明究里地盯着地面上虚弱的身躯。
“你怎么了?”一时间,欧睿康慌了手脚,连忙蹲子询问她。
“快……快……送我到医院去。”颜娟秀拉着他的衣袖,痛苦地申吟着。
“可是——”欧睿康转身看向街道,但视线已被不知何时围观起来的群众给挡住了。
他叹息着,世上就是有这么多好奇的人,此时他听到有人发出不肩的声音。
“奇怪?女朋友躺在地上,他怎么好像无关紧要的样子。”
“对喔……”此时彼落的声音,惹得欧睿康处于无地白口容的窘况。
逼不得已,他只好应大众的要求,不甘愿地抱起了颜娟秀,想将她送往医院。
但——待会儿若是燕芸到了,没看到他们,会不会做不当的联想?
怎么办?
“喂……怎么还不快去?”有人叫嚷着,催促着欧睿康快送病人到医院去。
他踩着不甘愿的步伐,走到路边,伸手拦下了部计程车,扬长而去。
当燕芸来到群众聚集的外围时,她所看到的一幕景象就是……
一位潇洒的男人抱着一名艳丽的女子,而女子幸福地依偎在男人的胸膛上,朝着她这方向,嘴角一扬,似乎是在向她发出胜利的微笑,宣示着主权的归属。
这个笑,占满了燕芸的心胸,她妄自地联想着所有可能的情节。
她忽然警觉地意识到,原来……睿康对她的一切,全都是假象,如今她所看到的,才是真实。
天啊她居然被骗得团团转,颜娟秀的那抹笑看在她的眼里,简直就是冷嘲热讽,在她的心上画下道道的伤痕,刻着她满目疮痍。
原本对自己的恋情就抱持着微弱信心的燕芸,更加地无法接受既定的事实,她不相信……欧睿康对她的笑、对她的包容、对她的爱护都是假的。
但是眼前的画面,就是一个赤果果的铁证,让她不相信都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她?她好不容易淡化的伤疤,加上如今这道,让她的心已成了碎片,随着她的前进,慢慢地散落在黑暗的夜幕中。
☆☆☆
“Shit!”欧睿康边走边咕哝着。
将颜娟秀送到医院后,眼见着医生忙进忙出的,却不见得有人来告知颜娟秀病情如何。
这一折腾下来,时间也逐渐消逝,使得他更加担心燕芸的情况。
所以,他不管医生的劝阻,毅然决然地离开医院,他才不在乎颜娟秀的状况有多严重,他现在的心,全被燕芸的面容所填塞着。
在路上,他拨打家中的电话,有的只是冰冷冷的答录机,他无力地挂上电话,如今……先回家一趟再说了。
“燕芸——你在家吗?”欧睿康打开门,眼见屋内乌黑一片,并无半点人气,他只好试探地问着,并随手按下电灯的开关。
屋内里乍现的人影,让他吃了一惊,燕芸死气沉沉且红着双瞳,无情地盯着他,眼中所含带的是股哀怨与恨怼。
他着急地奔向她。“燕芸,你没事吧?”
正当他的手要抚上她惨白的脸颊时,突如其来地一挥,让他整个人呆滞了。
她的沉闷更加深了欧睿康心底的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死心地再次靠近她,却见她节节后退,总是跟他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啊……你别这样不说话。”欧睿康催促着她。
她的不出声,让他内心浮起不安的感觉,虽然他说不上来这诡谲的气氛代表着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内情一定不简单。
否则燕芸哪有可能如此对待他,就像是看到仇人般。
仇人——这奇异的想法,使他一笑置之。
“燕芸……”欧睿康呼喊着。“你说个话啊,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滚——”此话一出,让欧睿康惊吓于燕芸语气中的寒冷,就像是透露着……绝望。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欧睿康想确认他没听错。
太奇怪了,他已被扰得一头雾水了,没头没尾地叫他滚,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是……打从他进门到现在,燕芸看他的神情,已不再有热情,真的就像是在看仇人的眼神。
“欧睿康,我不想见到你,请你从我的视线里消失。”燕芸不带一丝丝地感情,指着门口。
她极力忍住见到他时,想要号啕大哭的冲动,但是她告诉自己……为了这种人哭,不值得的!
她不想再让他看笑话了,谁知道他已私底下嘲笑她多少次,跟着颜娟秀一起耻笑她的无知与愚笨,被他们玩弄在掌心里。
“你没说错吧,到底是怎么了……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啊!”欧睿康不明所以地凝视着她,尽可能地稳住亟欲窜出的些许愠火。
“哼——还需要理由吗?敢做就要敢当。”燕芸嗤之以鼻。
“我实在不懂你在说什么,而我又做了什么?”欧睿康试着碰触她,却被她一再躲开。
“离我远一点,你这个伪君子……叫你滚,你没听到吗?”燕芸克制不住地喊着。
“你在发什么神经啊!”欧睿康被她莫名其妙的话语激得口气已有点不悦。
“对……我就是没神经,才会被你跟颜娟秀当成白痴在耍。”燕芸叫嚷着。
“搞什么?”欧睿康出其不意地抓着她的肩头,稳住她因激动而摇晃的身躯。“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那要问你自己!放开我——”燕芸努力地想摆月兑掉他的束缚。
他的碰触,让她感到反胃与……恶心。
“我就是不知道,才会问你。”欧睿康朝她吼叫着。
整个晚上,因颜娟秀的事,已令他有点精神不济,没想到回到这儿,还得面对一个……似乎有点神智不清的燕芸,他简直快被榨干了。
“哈哈——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打从一开始,你就不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这全是你跟颜娟秀想好的诡计,想看着我落入你们的圈套,好大大嘲弄我一番。”
看着燕芸的胡言乱语,欧睿康实在无力应付,逼近她怒骂着。“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你一点都感受不到我对你的用心吗?难道你只是听信谣言,就全盘否定我之前所做的每一件事吗?”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跟她站在一起,是多么令人称羡的一对,有人会笨到不想跟配得上自己的人在一块,反而想跟不搭轧的人配成一对吗?没有!绝不会有这种事。”燕芸不甘示弱地回吼着他。
“你……为什么我怎么解释你都听不进去,却偏偏去相信别人告诉你的话。”欧睿康无力地垂下双手。
原来他的付出,得到的仍旧是她的不信任,那他付出这么多有什么用!
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纠结成一团,全因为她一再地否定他的真心。
“别人说的话比得上亲眼目睹来得真切吗?”燕芸不堪回首于所碰到的画面。
“你……算了!现在我再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随你怎么想……”欧睿康失志地垂下头,背着她吐出这番无力的话。即使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对于感情,他也无能为力。
“不想为自己抗辩了吗?”燕芸的话刺中了欧睿康疼痛的心。
“抗辩!如果我抗辩有用的话,你就不会一再怀疑我的爱,也不会一再胡乱猜测我们的关系,你觉得我抗辩有用吗?告诉我啊有用吗?”欧睿康霎时狂乱地叫着,随即又丧气地哑着声音道,“累了……我累了……我不想再抱着无人回应的爱去追求一份痛苦的感情。”
“睿……”被他的情绪波动影响的燕芸,一时之间似乎感受到他的无助,差点就软了心,但她提醒自己,别被他给骗了,说不定这也是他的技俩之一。
“燕芸,既然我们之间得不到彼此的信任,靠我单方的努力也没多大的用途,我想……我们就断了这层微不足道的感情吧,免得带给双方极大的痛苦,诚如你一开始的疑惑……也许我们维持朋友关系就已足够,别再贪求更多的爱。”
欧睿康心灰意冷地丢下这句话后,便摇摇晃晃地拖着沉重的身躯,离开了这个他跟燕芸度过不少日子的地方。
“睿康——睿康——”燕芸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她再也压抑不了波涛汹涌的泪水,任凭它们从双眼中决堤而出,颗颗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呼应着此刻她寂寥的心境。
☆☆☆
门铃声不断地响起,却引起不了燕芸些微的汪意力,她依然蜷曲着瘦弱的身躯,双瞳空洞无神地盯着前方的某一处。
“燕芸……你在吗?”侯克威敲着门询问着。
接续几天不见燕芸到鼎丹开会,就连打电话给她也没人接,问了欧睿康也得不到任何答案。
让他怀疑的是……欧睿康不是跟燕芸住在一起,为何不知晓她的情况?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而他更从旁人口中听到,欧睿康早已搬回位在公司附近的房子。
这样的情况,让他无法放开胸怀,猜测着……他们肯定出问题了。
于是他因为担心燕芸是否出了意外,才会亲自来到欧睿康位于海边的房子,登门造访。
但是门铃已快被他按到快烧掉了,却不见有人应个声,他急了……
“燕芸,你在家吗?如果在的话,请出个声啊——”侯克威再次拍打着门板,希望能得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坐在沙发上的燕芸微微地抬起了头,眼睫朝门处望了下后,又缓慢地低下头,好似门外所发生的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此刻的她,心思早已不知飘荡到何方。随着欧睿康那天的离去,她的心也随之离家出走。
“燕芸,你在吧——我知道你在,开门啊……再不开门的话,我可是会破门而入的。”侯克威吼叫着。
他似乎嗅到异样的气氛,加上屋内的静默,使得他更加心烦意乱。
不会的……燕芸应该不会做傻事的,她……
但是久久不见有人应答,他也不再那么肯定了……
“快开门啊……”侯克威出力地撞着门。
下一刻,门突然开启,害得他差点因重心不稳而跌落在地。
“有什么事吗?”燕芸看都没看他一眼地,径自走向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海浪拍打着岸边的景幕。
她之所以会开门,是不想让侯克威一直在门外吼叫,因为她知道……侯克威会真的撞开门,既然如此,她还是亲自为他开门算了。
“你好几天没去鼎丹了,我担心你才会来看看。”侯克威瞅着毫无血色的她,使他更确认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她跟欧睿康定是发生问题了。
“是吗?”燕芸不以为意地答腔。
“你好像不在乎的样子。”
随口问了两句话,他顺便观察她的情况,看来她的情绪相当不稳,甚至可能已哭到泪水干竭。
否则因恋爱而活力十足的她,为何今天不见半点的生气,简直就像行尸走肉般,徒留躯壳罢了。
“有必要吗?”燕芸冷笑着。
她的心都已被伤得支离破碎了,她拿什么去在乎其他的事物。
“发生什么事了?”侯克威走近她,却感受到她全身散发出来的一股寒气。
燕芸望着天空,不理会他的问题。
但是侯克威注意到她眼中闪过的一抹哀痛,像是他问了个不该提的话题。
他放肆地转过她的身子,逼视着她。“别想否认了,从你的眼中我已大概猜到一大半的事情,是不是因为欧睿康?”
“不要让我听到他的名字,我也不想提到他的事。”燕芸突然情绪失控地从他的双手挣月兑开来,抚着墙壁哭喊了起来,并不断地敲击着墙壁。
侯克威不忍见她如此自伤,拉过她悲恸的身躯,紧紧地拥在他的怀中,让她尽情地发泄。
不知过了多久,燕芸的情况缓和了下来,侯克威轻声地安慰着。“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谢谢你!”燕芸意识到自己靠在侯克威的怀里,她试着月兑离却反被他再次紧搂着。
“燕芸,我知道这时候说这件事不是时机,但是我仍然要告诉你……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而我也不会像欧睿康一样,做出令你伤心的事,答应我……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吗?”侯克威情深意重地诉语着。
既然欧睿康不懂得珍惜她,那就换他来好好照顾燕芸,他扪心发誓……绝不会令她难过。
“我……”燕芸被他的告白,扰得心湖升起了波澜。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在她被伤得遍体鳞伤时,却得到了另一个温暖的怀抱。
“别急着回答我,对你而言或许是个困扰,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够答应我。”侯克威刷着她的细发。
“克威,原谅我……这时候我没有心情谈这种事。”燕芸推开他,踱步到屋内的另一头背对着他。
“我知道……但我不在意,等你疗好了伤、等你真心接受我,在这之前,我都会等着你。”
燕芸惊恐着转过头睨着他好一会儿后,才叹着气,缓缓地吐出话来。“我……有点累了。”
“对不起,那我先走了。”侯克威听她这么一讲,也知道她在逃避话题,只好识趣地就此打住。
待他走到门边时,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回头望着她。“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说完后,便转动门把离去。
燕芸此时的心境是复杂的,她实在不知道该给侯克威一个怎样的答案。
她着实希望有个人能够告诉她……这世界是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她爱的人欺骗了她,而她不爱的人却偏偏在她最灰心失意的时候,朝她说了个情深款款的告白?
她该怎么办?遥望着黑黝黝的天空,她多希望能从中寻得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