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希出院了。
为了庆祝她康复,一群人杀到KTV,准备唱通宵、唱到爽!
顾明希喜欢热闹,所以也就由着她们去玩、去闹,Party大包厢里,啤酒一桶一桶的上,抱着麦克风不放的人唱得忘我,哪管得了是不是五音不全、魔音传脑、七彩霓虹转不停,大家都很尽兴。
有人挤到她身边问:“你男友呢?怎么不见他出现?”
“我刚才传简讯给他,他说已经在路上,马上就到。”提起夏大德,顾明希笑得腼腆。
这段日子以来,她跟夏大德相处甜蜜,两个人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能在一起,感情迅速加温,一天比一天甜蜜,“不准见面”的禁令取消后,夏大德只要有空,没事就往她家跑,早上陪她散步聊天,中午就帮忙顾妈准备饭菜,下午则是跟着顾爸练功打太极,越忙越开心。
顾明希的要求不多,这样的幸福已经很足够。
“唔哇!好嫉妒喔!”
“鸡皮疙瘩都要掉满地了!”
“罚你唱歌!”
一群女生凑在一块儿,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玩乐中,包厢门外突然闯进一个人。
小平头、大墨镜、花衬衫、黑西装,大哥出巡,身后跟着一大票兄弟,个个面目狰狞,几个小女生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只有顾明希稳从包厢中央,一脸灿烂。
“你来啦!”
夏大德摘下墨镜,凑近她的脸颊轻轻一吻。
“不好意思,来晚了,有兄弟听到消息,说有人要对我们不利。”
“你不是答应过,在我面前不提帮里的事。”
夏大德搔搔脸颊,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抱歉抱歉,忘记了!”
其他人看了傻眼,把顾明希扯到一旁咬耳朵。
“喂,这个看起来很凶狠的大哥是谁啊?”
“他是我男朋友。”
顾明希以挑战鲨鱼的胆量,伸手轻扳貌似凶狠的大哥嘴角,让害羞的酒窝出来见人。“他不凶狠啊!你看,他有酒窝喔!很可爱吧!”
喔不!
小女生们个个表情惊惶。
“可是他看起来像混黑社会的耶?”
“他是混黑社会的呀!”
“什么?”
活生生、血淋淋的黑社会大哥就在她们眼前?
几个小女生开始偷偷研究逃生路线。
“他、他该不会杀过人吧?”
顾明希以扑杀蟑螂的勇气,顶了顶可能杀过人的大哥肩膀。
“喂,你杀过人吗?”
“没有。”夏大德亲切解说:“需要的时候,有人会代替我动手。”
喝!
已经有些胆小的女生躲在角落打电话跟父母哭诉了。
“明希,你疯了吗?你男朋友是黑道大哥耶?你父母难道不反对?”
“他们以前有点介意,但现在很谅解,已经没问题了!”
什么没问题?
“你是大哥的女人耶?”
“嗯……”她想了下,为自己解套。“总比当大哥的男人好啰!”
地球呼叫火星,不行了,沟通不良!
小女生们表情绝望,宛如鱼肉刀俎,任人宰割。
之后的两个小时,对她们来说,却像是两个世纪,一票黑衣人死守门口,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别提出去了。
一群人枯坐在包厢里,歌也不敢点,只能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顾明希眼的睦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好偷偷对夏大德使眼色。
夏大德也明白她的意思,便起身说:“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你们慢慢玩,账都算我的。”
他一离开,小女生们立刻如释重负。
“我的天啦!他好可怕!”
“我差点以为自己走不出这扇门……”
顾明希莞尔。
“你们太夸张了。”
“不!是你太缺乏危机意识!”一人指责她。
“可是他对我很好……”
“他现在喜欢你,当然对你好,等他不要你,你该怎么办?”
顾明希没想过有这一天。
“你真的很没有男人运耶!你要知道,黑道跟毒品一样,都是沾不得的东西,今天你跟他在一起,大家永远都记得你是大哥的女人,就算将来各自婚嫁,你也无法摆月兑这个阴影。”
朋友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
黑道的背景太恐怖,他们只是一般老百姓,根本惹不起,能平安无事就已经阿弥陀佛了,更何况是谈恋爱!
顾明希没说话,但朋友的肺腑之言却动摇她的信心。
各自散会后,顾明希慢慢走,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黑头车,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车外,向她微笑招手。
“不是让你先走吗?”她一头钻进夏大德的怀抱,发觉他的体温稍冷。“你该不会一直站在这里,等我出来吧?”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站着等,你就不会错过。”
顾明希为他的傻气心疼。
“夜里风大,你看看,手都冻僵了!”她让那双大大的手掌贴着脸颊。
“你这样算犯罪喔!”夏大德低下头,轻啄她的唇瓣。
顾明希察觉他的,笑嘻嘻的挑衅。“没关系,我准许你吃了我!”
不眠的城市,总有人相互依偎,寻找寂寞的解药,速食爱情社会,谁都渴望一点温暖,伤心的情歌太催泪,若能有幸找到彼此,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用力去爱。
夏大德懂,因为他也痛过。
痛过,更要珍惜。
他不避讳其他人的眼光,沿着她的手臂,吻遍互净果肤上的斑斑创伤,他好温柔,像要拂去那些痛苦,炽热的相信在血管里奔流,夏大德俯,轻撩起她的长发,看见小小的星得在她的耳朵上闪耀,忍不住微笑,利牙深深陷入柔软的颈项。
“我的星星……”
“若你迷路,我就在这里永远为你指引方向。”
顾明希扣住他的脖子,像是要揉进他的身体,久违的气息,让她迫不及待迎合他的吻,澎湖的热情在两人之间炸开,得到回应,夏大德再没有顾忌,搂住好怕纤腰,任由放肆的深吻长驱直入,汲取她的甜蜜,再也不愿放手。
久等不耐的喇叭声惊醒了沉醉迷乱的两人。
喔喔,有人抗议了!
他们相视而笑,匆匆闪进车里。
顾明希懒洋洋的偎在夏大德的腿上,像个困倦的孩子。
“你会不要我吗?”
“为什么?”
“我们都还年轻,爱情只是一时错乱情迷,没人能保证一辈子走下去。”
夏大德很认真。
“我保证,你就是我的一辈子。”
“好老套!”顾明希咯咯笑。
“明希,我说真的!”夏大德有些着急。
“我知道。”
瞧他紧张的!
顾明希知道,真心假不了,能被夏大德这样爱着,是她的幸福。
她想像,若有那么一天,她和夏大德终于修成正果,生几个孩子,平平凡凡的过日子,她也就满足了。
如果……顾明希把玩他的手指。
“如果你不是黑道大哥的话……”
“什么?”夏大德愣住。
“没有,没什么!”顾明希惊觉失言,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
“跟一个混黑道的在一起,让你觉得很丢脸吗?”他是黑道老大的接班人,唯有这点无法改变,夏大德无奈也悲伤。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我累了。”夏大德摇摇头,他没有办法假装自己毫不在意,却又不忍苛责,逃避或许是唯一的选择。“今天就先回家吧!”
顾明希坐在长廊上发呆。
雨水淅沥,拍打廊檐上悬挂的风铃,叮铃铃、叮铃铃,清脆的音色一如往常,只是今天听来,有些寂寞。
因为那个人不在吗?
轻轻敲打的风铃,就像那个人的笑脸。
顾明希从没告诉那个人,她很喜欢他的笑脸、小平头、黑皮肤、眼神凶恶的那个男人,不笑的时候,眉宇之间隐隐有股肃杀的气氛,笑起来却很腼腆,酒窝好深好深,弯弯的眼睛像半空的月亮,清澈明亮。
她突然很想夏大德。
顾明希不懂,究竟是什么支持着那股执着与傻劲?
在这段感情里,夏大德爱的永远比她多,爱人和被爱,是永远没有答案的选择题,是爱的人幸福?还是被爱的人痛苦?
她曾经以为,她想他,就像沙上的足迹,深深陷下的同时,却又在下一刻转瞬消失,但是,他却告诉她,无论她走得多远,足迹都不会消失,因为有他在,无论海浪怎样冲刷,他都会从头再走过一遍,让她不至迷路。
这般赤果果的情意,顾明希就算是个木头,也该开窍了。
“但是……”
她叹气。
无论爱得再怎样深,他们之间,仍有难以跨越的长河。
即使顾明希不愿正视,夏大德的身份,始终是根梗刺,朋友的话,或许还好,做情人,就得审慎考虑了。
一个警察的女儿,一个老大的儿子,怎样都凑不在一起。
“啊——”顾明希大叹一声,赖在地板上打滚,牛角尖钻起来没完没了,除非真有办法把牛角尖钻破了,不然也只是白谈。“烦死了,不想了!”
日式的老宅子,从庭院就可以窥见门外的动静,顾明希一抬眼,赫然发现门外有道熟悉人影,就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顾明希想也不想,抓了把伞就冲出去。
“夏大德!”
那人像傻了,听若未闻,只是一个劲的发愣。
顾明希气到,劈头就开骂。
“下这么大雨,伞也不撑,你想冻死自己吗?”
夏大德还是没搭腔。
他不知道在雨中站了多久,全身都湿透了,失去生气的脸孔,木然空洞,曾经为她挡风遮雨的高大身躯,如今却是微微颤抖,像个孩子一样无助,顾明希眼尖,发现他衣服上沾染的斑斑血迹,一时之间也慌了手脚。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顾明希抓着他,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检查过一遍,确定没有伤口,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从指尖传来的温度冰冷彻骨。她看见他的哀伤,好深好深,雨水没落眼眶,也许也混杂着不易察觉的男儿泪。
她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发生什么事了?”
夏大德突然跑了下来,像个溺水的人,紧紧攀住她。“中枪了……”
“慢点,你说谁中枪了?”
夏大德凝视她,幽漆的眼神里,是一个为人子女者,最深沉的哀痛。
“我爸。”
天啦,为什么让他遇上这种事?顾明希手中的伞,像散去一般,落地无声,在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顾明希用力的、用力的抱住他,她不在乎大雨打在身上,她只希望,即使一点也好,拜托,不要让他独自悲伤。
“去医院吧!”
夏大德点点头。
招来计程车,在往医院的路上,两人紧握的手,不曾放开。
又来到医院,顾明希的心情有说不出的复杂,人生无常,所有坏事总是接二连三,只是没想到,这次躺着进去的人,换成了夏大德的爸爸。
麦坤跟豆子站在急诊室外,瞧见赶来的两人,匆匆迎了上来。
“大哥!”豆子发现他一脸苍白,很是担心。“你怎么湿成这样?”
麦坤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少主。”
“夏伯伯还好吗?”夏大德的心情还未能平复,暂时由顾明希代为发言。
“现在正在抢救中,医生说子弹打中他的胸部,情况恐怕不乐观。”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们遇到埋伏,被人设计偷袭。”
黑社会过的是刀口下舌忝血的日子,既然出来混,就要抱着的觉悟,风云难测,就算过了今天,明天是死是活,没人保证得了。
豆子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是心有余悸。
“要不是为了救我,虎爷也不会……”
谁想得到,一场餐叙最后竟然会演变成枪战收场。
这次与会的人士都是各地有头有脸的角头人物,义联堂虽然一度因为夏虎坐监而没落一时,他若再起,黑社会的势力版图又得重新分配,必然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麦坤说。夏虎重伤,义联党不可一日无主,不管愿不愿意,夏大德都得扛起这个重担。“少主,你要有心理准备,虎爷想保护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虎爷能挡多久,没有人知道,总有一天,你还是得扛起义联党的兴荣。”
夏大德点点头,语气很沉重。“我明白。”
顾明希扣住夏大德冰冷的十指。
“别担心,有我陪你。”
幸好手术的过程十分顺利,子弹也已经取出,但是,失血过多,加上子弹留存在体内的时间,导致部分脏器受损严重,病患暂时无法自理,为了维持夏虎的生命机能,必须倚赖体外循环系统,暂时代替受伤的器官运作。
夏大德看着病床上的父亲,越看越心酸。
“不吃东西的话,好歹睡一下,否则你会撑不下去的。”顾明希取来毛毯,披在他的肩上。
“明希……”
“嗯?”
“我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那么快……”
“傻瓜,夏伯伯会没事的!”
夏大德点点头,仿佛为了掩饰强忍的泪水,起身来到夏虎床前。
他们父子有多久没有像这样相处了?
好久好久,久到夏大德已经记不清了,印象中总是穿着白色中山装,霸气威风的一代枭雄,曾几何时,多了白发,岁月风霜在他脸上留下残酷的痕迹,他已不再年轻,在夏大德面前的男人,只不过是个风霜白发的老父亲罢了。
他突然感叹,人生苦短,再怎么强悍的人,终究也会有凋零的一天。
“明希,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你说什么呢!”
“我决定要继承我爸的位置,如果你害怕,我会放手让你走。”
顾明希双手插腰。
“夏大德,你真的是个大笨蛋耶!难道你忘了我是谁吗?我是顾明希唷!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敢女生,你这个小小的黑道大哥,我会放在眼里吗?告诉你,我缠定你了,就算拿扫把赶我,我也不会走!”
“可是你还有大好人生……”
“我想过了,比起一个动不动就打人的警察,我宁愿要一个打不还手的黑社会大哥,比较划算嘛!”顾明希顽皮一笑。
经历了这么多事,顾明希渐渐明白,做人不能光看表面,就妄下断语,一块美玉,不会因为被泥沙掩盖,就失去它的光芒。
夏大德还是犹豫。
有可能吗?
幻想跟现实可以和平共处吗?
“我欠你太多……”
“我也是。”顾明希摇摇头。“还有,我很抱歉之前说出那样的话……”
夏大德执起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
“谢谢你。”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从不吝啬伸出援手。
顾明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爱情不是讨好就好,还有互相体谅,是夏大德教会她这个道理,所以这一次,轮到她成为夏大德的肩膀。
她在心里偷偷下定决心!
总算有好消息!
夏虎的状况明显好转,已经能够睁开眼睛,意识清醒的与人对话,虽然医生警告不能大意,还是需要倚赖插营辅助,但对夏大德来说,他能保命,就是天大的恩赐。
既然康复有望,夏大德就不必天天驻守医院,帮中的事务比他想像中还繁重,为了分担他的烦恼,顾明希将照顾夏虎的职责一口答应下来。
“夏伯伯,医生说你现在已经可以吃些流质的食物,我妈炖了鸡汤,还煮了稀饭,你要不要趁热吃一点?”
夏虎摇摇头,呼吸里夹杂着管线引流的呼噜声响,虽然意识恢复了,但他仍然仰赖那些复杂的体外维生系统,才能保持此刻的清醒。
病房外有人敲门,顾明希探头出去,看见来人,不免有些疑惑。
“麦坤叔?”他不是应该待在帮里,协助夏大德处理帮务吗?
“没关系,是我叫他来的。”
顾明希心巧,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借口回答:“夏伯伯,那我先出去了。”
夏虎不知为何拦住她的脚步。
“小姐,你留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你得睁大眼睛看清楚,一字不漏听仔细了,明白吗?”
顾明希虽然不了解他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夏虎深吸一口气,转送对麦坤说:“我想了很久,夏大德不适合继任义联堂的大位,所以……麦坤,代替我,由你来坐这个位子。”
“我拒绝!”麦坤很快回答。“夏虎,你一直都是这样,如果不想让少主背负义联堂的担子,当初就不该把恩玺小姐逐出家门。”
听到关键字,夏虎宛如某种大型的肉食动物,一瞬间,目光炯炯,锐利的锋芒令人望之却步,那是他对擅自侵入地盘者的警告,但他很快又收敛精光,恢复原先懒洋洋的模样。
“她已经不是夏家人了。”
麦坤听在耳里,却缄默其言。
夏虎接着说:“麦坤,你要知道,忠心不是傻,傻过头了,那就是愚忠,有时候,人还是要为自己想,你不可能跟我到死,迟早……我们会各走各的路。”
“那也不是现在!”
他不喜欢这些话,听起来像诀别。
“唉,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夏虎苦笑。“虽然我不想这么做,麦坤,我命令你,接下义联堂的位子,将夏大德驱逐,让我解月兑。”
麦坤干瘦的脸庞抽动了下。
“夏伯伯?”
夏虎转头对眼泪汪汪的顾明希说:“小姐,不好意思把你卷进来,但我需要一个见证,要是有人质疑,就得麻烦你替他说些好话……请你好好照顾他。”
“夏虎,我不懂你。”
“或许你也从来没有懂过。”夏虎微微发亮的眸子像两把利刀,直通人心。
麦坤轻轻握住体外循环系统的插头,他的手在颤抖。
“麦坤叔!”顾明希试图阻止。“夏伯伯,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吧?”
“没有其他办法了,夏大德跟义联堂都是我最重要的孩子,而我是个自私的父亲,我希望夏大德自由,却又不愿义联堂消失……所以,动手吧!麦坤。”
墨镜下的麦坤,也许在哭,他闭上眼睛,用力一拔。
哗——机器发出宛如丧钟的刺耳声响。
“谢谢你……”在夏虎陷入完全的昏迷之前,他轻轻伸手。“对不起……”
几年后——
“大嫂大嫂!”豆子急冲冲抢上前,不由分说拿走她手上的东西。“你才刚坐完月子,怎么能拿那么重的东西呢?让我来,我拿就好!”
“我再不动一动,身材都恢复不了,到时候要是老公跑了,你赔给我吗?”
顾明希上个月才生下一个三千多公克的小男婴,刚坐完满月,俊俏的脸蛋还有些圆润丰腴。
“什么?大哥有外遇吗?是谁这么好胆!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豆子捞起袜子,义愤填膺。
“笨蛋,我怎么可能有外遇?”夏大德拿锅铲狠敲他一把。
他现在不混黑社会,改混厨房,还开了家热炒小店,叫“有个地方”,生意做得有声有色。
跟年少时期的莽撞比起来,夏大德变得稳重不少,一样的小平头,古铜色的皮肤晒得油亮油亮,他还是喜欢穿吊嘎、牛仔裤,顾明希总是叹气,说他的穿衣品味这辈子都改不了。
不过,他更常笑了。
每次客人看到他,总要说一下,说他不笑的时候像黑道大哥,结实身材、精悍长相,拿起菜刀就可以跟人火拼,一笑起来,腼腆的模样跌破众人眼镜,脸上还有深深酒窝,如果给他冲浪板,那就更像阳光少年仔。
“对了,麦坤叔还好吗?”顾明希顺口一问。
豆子愣了一下。
“呃!这个嘛……”
他偷瞄一眼夏大德。
自从夏大德因为维生系统意外月兑落,导致脑部缺氧,陷入重度昏迷之后,麦坤就一人独揽大权,不只将夏大德逐出义联堂,甚至还有传言,绘声绘影的指称,夏虎会落得这般下场,其实根本不是意外,而是麦坤私下动的手脚。
这些流言蜚语,听在夏大德耳里,自然不会太好受。
豆子也怕踩到他的地雷。
“看什么看?有话就说啊!”夏大德没好气的瞪回去。
他承认,那时的自己比现在还要不平衡一点,偏激的将一切过错全部归咎在麦坤身上,顾明希知道了,只是淡淡寂寞的说:总有一天,他会懂的。
懂什么?
他才不想懂!
直到某一天,夏大德去医院探望夏虎,却意外发现麦坤正在替昏迷的夏虎按摩推拿,小心翼翼的清理他身上的褥疮脓包,一点也不喊苦,做完这些,他就走了。
接连几天,夏大德注意到,麦坤总是挑没有人的时间,悄悄来,悄悄走,如果他真想置夏虎于死地,又何必如此费心?
夏大德想起顾明希说的,总有一天……或许他还是无法原谅麦坤的所作所为,但他愿意试着去了解。
“就是啊!”顾明希挺身为老公说话。“我老公才没那么小气,对吧?”
他能说不对吗?
身为妻管严,他也只能老婆说得是!
“还是嫂子有办法!”果然天赋异禀,拥有驯服野兽的才能!
顾明希笑意如花。
“那还用说吗?”
她跟豆子两个一搭一唱,合作无间。
夏大德往炒锅里丢下生猪肝,闷闷的说:“前几天在医院,我瞧见麦坤叔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你回去,记得叫他多照顾自己,年纪大了就别操劳……”
顾明希瞪大眼睛,感动不已。
“老公!”她贴着夏大德,又亲又抱。“你最棒了!”
夏大德怕她烫了,背过身来,低头轻啄她的小嘴。
“我也这样觉得。”
“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豆子孤家寡人,看了好嫉妒!
“啰唆!”
他们夫妻异口同声,把煞风景的路人赶到一边去。
夏大德攀上娇妻的纤腰。
“明希,我想找个时间,我们一家人去赏花。”
“赏花?为什么这么突然?”顾明希被呵在颈上的气息逗得咯咯直笑。
“因为那天我在医院,看到枯树又开花了,好漂亮……”
夏大德想起那天在医院的情景。
窗外飘进一片樱花的落瓣,轻轻落在夏虎沉静的睡颜上,夏大德伸手替他拂了去,发现枝头结满花苞,春天又来了,看样子很快就要开花了。
“好啊!”顾明希点点头,扳起手指,认真数着。“我看看,我们一家三口,爸妈,豆子,跟麦坤叔,还有……”
嘘!
“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
夏大德温柔的以吻封嘴,甜美的秘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顾明希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偷偷咬耳朵。
“我问你,没有当成黑道老大,会不会觉得有点可惜?”
“一点点耶!”夏大德蹭她的鼻尖。“不过现在的我很幸福。”
就算不再是一呼百应的黑道大哥,就算现在的他只是一家小热炒店的老板,但是有妻有子,他已经万事足矣。
“羞羞脸!”顾明希咯咯笑着躲开,嘟着小嘴取笑他:“都不害臊!”
“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关系?”夏大德不怕别人看,就怕别人看不到,他恨不得昭告天下——我、太、幸、福、了!
顾明希靠着他的胸膛,很满足,很满足的叹息:“当不成黑道老大没关系,你永远都是我心目中的老大!”
KTV里的秘密
陆丹颐约顾明希唱KTV。
这位现任孕妇当然不怀好意,美其名是联络感情,实际上是带她老公——那位不骑白马的王子,穿着重Armani的恶魔,关威先生来大开眼界。
两个女人一手一支麦克风,七嘴八舌抢唱新歌,关威被晾在一旁,与其说是大开眼界,倒不如说震撼教育来得合适。
他瞧瞧四周。
“夏大哥吗?”
顾明希抓着麦克风回答他。“摊子收晚了,等等就来!”
夏大德跟顾明希两人开了一家热炒小店,生意好得不得了,夏大德爱妻如命,一个人当两个人操,也不喊苦。
“陆丹颐,不准在沙发上跳!”关威回头一看,差点吓出心脏病,那位带球走的现任孕妇,居然赤脚在沙发上跳来跳去,万一摔死怎么办?一尸两命啊!
被当场抓包,陆丹颐乖乖坐好。
这时有人走进包厢。
夏大德还是老样子,小平头,花吊嘎,不笑的时候很凶恶,笑起来脸颊上两个深深的酒窝。
“夏大哥,你来得正好!”陆丹颐把麦克风塞给他。“快点快点——”
前奏响起,夏大德摇身一变深情歌王,歌词沧桑,由他诠释,格外点题。
不怕工作汗流浃背,不怕生活喝尽苦水。
回头只有一回,而思念只有你的笑脸。
放了真心在我胸前,盼望一天你会看见。
我是真的改变,但没有脸来要求你等一个未知天。
只怕自己爱冒险,强扮英雄的无畏。
伤了心的诺言,到了那天才会复原。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夏大德唱出心声,陶然忘我。“我不爱冰冷的床沿,我只想好好爱一回,时光不能倒退,人生不能后悔,爱你在明天——”
陆丹颐又是叫好又是鼓掌,哇,听几次感动几次啊!
“等等,我也有准备。”顾明希拿起麦克风,温柔凝视着夏大德一眼。
慢板的节奏催起动人的情歌,顾明希的歌声低沉,像在对他倾诉无尽情话。
没想过,我还能握着你的手,不能和你一起走一起走。
你曾说过,就算走到路的尽头,你还是坚持陪我,陪着我。
去找一个开始,就这样也找到了最后。
不放手,和你到最后。
“不怕再多冷眼看我,我只相信爱没错。不问结果是什么永远不算什么,只要是曾经爱过。”
不管曾经多么苦难,最终也会雨过天晴,只要和他一起——顾明希的眼神与夏大德交会,她是何其有幸,能够遇到这个男人,爱过、痛过也哭过,一起走,到最后。
顾明希耳朵上的小星星闪闪发亮。
仿佛又回到那个夏天——夏大德走上前,轻轻碰了碰她的耳朵。
“星星代表希望。”
他说,就像在那个车水马龙的街口,他们彼此确认对方的心意,时间也许无法带走伤痛,却能酝酿出更纯粹的爱意。
“你就是我的希望。”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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