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空无畔,凌波何处?
月桥边,青柳朱门。
断钟残角,又送黄昏,
奈心中事,眼泪中,意中人?
——行香子·张先
“你在想什么啊?你居然要跟他回去?你有没有搞错?如果我没有及时回来,你是不是就跟他走了?我一直以为你跟我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可是你竟然要跟他一起走!”
御凯摇晃着盈绮的身子,为她的决定感到痛心。
盈绮的脸色十分平静,她所有的决定都是为了他好。“御凯,你弄痛我了!”她低喊。
“我就不痛吗?说!你会永远在我身旁,否则,我追求这份执着又有什么意义?”
“你先冷静下来。”
“你要我冷静?!谈何容易!”
他曾经对任何事都不为所动的。
“御凯,是你该回去的时候了。”
“我不要听这些!”他低吼。
“咱们是不可能的,我是个杀人凶手,迟早要接受制裁,可你是高高在上的阿哥啊!以后你要什么女人还怕没有吗?忘了我吧!也放了你自己。”
“那些身分、地位我可以不要!如果皇阿玛坚持要拿你问罪,我可以抛下一切带你走,咱们走到天涯海角,不要被那些地位、权势给约束住。”
盈绮绪摇着头,“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只要你点头,那我做什么都有意义!”他急需她的保证。
她定定地看着他,“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御凯隐下怒气,“那你呢?”
“我自有安排。”
“收回你的话!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不!我不要你那样!”
闻言,御凯放开她,“你太令我失望了。”
他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往外走。
“别走!”盈绮迅速来到他身前抱住他。
“你到底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
盈绮只是将脸埋在他的怀中,没有回答。
“只要你告诉我你会留下,那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的。”
他感到他的胸口一片潮湿,便温柔地说:“别哭!告诉我,说你会留下。”
盈绮还是一直哭、一直哭,这副温暖的胸膛给了她太多的回忆,她舍不得放掉啊!
看她哭得如此悲戚,御凯感到眼角一酸,竟也湿了……
*****
另一方面,在康熙十万火急地离开京城后,有两名不速之客在听完魏公公解说后,也赶来边疆。
然而,因为其中一名“访客”是大月复便便的孕妇,所以,原本预定七天的车程,在如蜗牛般行驶下,硬是多了五天之久。
那名孕妇不是别人,正是俏皮美丽、不会习字,顽皮最在行的灿珞格格。
只是现在的她不能任意地蹦蹦跳跳了,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的夫君密切地注意着。
这趟边疆之旅是她求了三天三夜才求来的,不过,可是有条件交换的,她答应佟埒,这一路上都得乖乖听他的话。
“还要多久才会到啊?”灿珞烦闷地问。
“你先坐好,不要扭来扭去的。”佟埒温柔地说。
“那你先放开我。”
他这样紧紧地抱着她,害她动弹不得。
“不行!”他若不抱着她,他的心就随时有被吓停的可能。
“可是这样我会很痛苦耶!”
“只要你稍安勿躁就不会痛苦了。”他吻着她的额。
“你说,我见到十九阿哥后,要如何安慰他才好?”
“你不反对他们?”
“有什么好反对的?爱人又没错,你说呢?”
“我不知道。”他言简意骇地道。
“等到有一天皇阿玛硬要把咱们拆散,你就知道了!”灿珞在他怀中钻出小脸。
“那滋味我在半年前就尝过了!”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灿珞凝睇着他,“不知道十九阿哥现在好不好?”
“你先见到的人不是会御凯。”
“为什么?”她和十九阿哥可是亲兄妹呢!她当然要先去见他,替他想法子。
“因为咱们要在将军府落脚。”
“那离十九阿哥的营帐有多远?”
“约行半日之久。”佟埒回答。
“什么?!那我要直接到营帐去!”
“不准!”
“可是我……”见哥心切。
“要来之前,你是如何答应我的?”“那是当时的话!”她想赖皮。
“反悔了?咱们可以掉头!”佟埒无所谓地耸耸肩。
“不要!好啦、好啦!我遵守我的承诺就是了。”
他轻拍她鼓起的小脸蛋,满意地笑了,“见到皇阿玛你会如何?”
“这是机密!”
佟埒低头看着她,只见她笑得像只猫。
他的小妻子又要玩啥把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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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将军府三天了,可是,灿珞都未能如愿以偿地见到康熙,令她挺不是滋味的。
“皇阿玛是什么意思?不想见我也无须避而不见啊!”灿珞气冲冲地走着。
“灿珞,你先冷静下来,你肚子有小孩呢!”佟埒心急地劝着。
“我要去见皇阿玛!”
御前侍卫见她要硬闯,不禁迎上前挡住,“灿珞格格请止步!”
“灿珞!”佟埒拉着她的手。
“你们让开!”
灿珞边说边推开御前侍卫,那些御前侍卫想还手,见状,佟埒往前一挡,冷峻地瞪了他们一眼。
谁敢碰他的妻子!
“是谁在外面吵吵闹闹的……灿珞?你……你怎会出现在这儿?”康熙指着女儿。
全天下也只有她才敢这样有恃无恐地任意妄为。
“皇阿玛,您太不够意思了,灿珞已经来三日了,您都不见我!”
“你别激动!”真是一刻也不能放松。佟埒翻翻白眼。
“咦?连佟埒也来了!”
“难道皇阿玛不知道吗?”
是没人向他禀告啊!想来是他最近的心情阴晴不定,那些御前侍卫才不敢烦他。
“你挺着肚子还来这里做什么?”他转而轻斥佟埒,“佟埒,你就这样纵容她?亏朕这么相信你!”
“皇阿玛,是我逼佟埒带我来的,您不要怪他!”灿珞伸出手,想向以前一样偎进康熙怀中撒娇,佟埒却抢先一步挡住。
“不行!”佟埒扶她坐下。
“他是我皇阿玛耶!”灿珞睨着他。
“唉!女儿嫁了就是别人的了!”康熙叹息。
“皇阿玛,您不要这样说。”
“佟埒,你们来这里的用意是?”康熙好奇地问。
“我们是来找十九阿哥的。皇阿玛,十九阿哥的事情如何了?”她好想知道。
佟埒暗自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别太心急。
“说起这个我就有气,你们兄妹俩全是生来折腾朕的!”
“我?!我又犯了什么错?”灿珞一脸莫名。
佟埒只是低头模着自己的鼻子。
“你没错吗?成亲才半年,肚子就有七个月大,这叫没错?”
“我也不想啊!”她也很可怜呢!现在一点自由都没有。
“灿珞!”佟埒低声警告。
“还有你那十九阿哥也不知中了那毒女什么蛊,竟为了她连身分、地位都可以不要!”
“毒女?皇阿玛,您怎么可以这样说十九阿哥的心上人?”灿珞反驳地纠正道。
“不然要怎么称呼她?她可是下毒毒死了九名士兵!”
“下毒?”佟埒一脸惊讶。
见灿洛仍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康熙不禁撇撒唇,“佟埒,看来灿珞对朕这样的称呼挺不服气的。你以前曾跟沁木尔接触过,你告诉她,朕有没有说错?”
“是真的吗?佟埒。”灿用等着他的回答。
“沁木尔族人非常热情好客,看起来不像是会耍手段的下毒者。”
佟埒回想起当时沁木尔族长接见他的情景。
虽然外传沁木尔凶狠无比,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
“你……”竟扯他的后腿!
“皇阿玛,你听见了吗?”她就知道!
“反正她毒死九名士兵是不争的事实!”康熙断然道。
“是那九名士兵太,本来就该死!”灿落义正词严地反驳。
“你这是和朕铆上了?”康熙怒瞪她一眼。
“灿洛,你别乱来!”佟埒劝着妻子。
“没错,皇阿玛!我是特地来帮十九阿哥的。有关盈绮公主的事,魏公公全都告诉我了,一个女人怀孕又流产,是多么可怜的事,您怎么还狠心拆散他们?”
她要当母亲了,所以,可以感受盈绮公主的痛苦。
如果是灿珞……佟埒眼一沉,不!他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康熙瞪了眼多嘴的魏公公,“流产又如何?”
“皇阿玛,女儿真不敢相信这话会由一向心慈的您口中说出来,如果今天的角色换作是我……”
佟埒捂住她的嘴,“不准胡说!”
灿珞拉下他的大掌,“我只是打个比喻。”
“没有这个比喻!”他现在可迷信了。
“朕得给那九名士兵一个交代。”
灿珞放低语气,“那皇阿玛,谁给盈绮一个交代?沁木尔全族灭亡了,谁来给她一个交代?要论公平的话,大清还欠她太多!”
康熙的内心不由得重重的震了下。
他不是不喜欢盈绔,相反的,她美丽得惹人疼!
可是国有国法啊!
“这只是你的定论。”
“所以您就不接受?您见过她不是吗?她看起来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吗?”
灿珞站起来,佟垺紧张地尾随着她,“她之所以会杀人,全是不得已的!都是因为大清的士兵自作主张地杀人,若有罪也是他们!”一个女子背负太大的仇恨,是谁逼她的?
康熙哑口无言。
盈绮她不是个狠毒的女人,相反的,她事事为御凯着想,甚至为了保全他,还愿意跟他走!
是啊!全是那些士兵们的错,可他居然还有脸去逼她伏首认罪,要将御凯贬为庶民。
然而,那死去的九条人命怎么办?
“皇阿玛,现在只有十九阿哥能弥补盈绔,那就是用爱,这样我们大清才算没有亏欠她。”
“胡说八道!朕的阿哥怎能去爱仇人!”
皇阿玛真是顽固!
“那那些异族不就都是大清的仇人了?”
“这不能相提并论!”康熙辩解着。
“可看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要不然,咱们可以和亲啊!”
“和亲?”
“没错!自古以来就有很多公主、格格与外族和亲,十九阿哥当然也可以用和亲的方式去迎娶盈绮公主!”
“想都别想!朕的阿哥怎能去和亲!”
灿珞大叫,“十九阿哥会带盈绮公主回来定居的,如果皇阿玛您觉得怪,不如就把它想成是盈绮公主来和亲。”
“不可能!朕不答应!如果他执意要娶她,朕就将他贬为庶民!”他不能被说服。
“天啊!皇阿玛,我真是受不了您的顽固!您若坚持要将十九阿哥贬为庶民,那顺便也连我一起吧!”
“灿珞,你……”佟埒皱着眉。
康熙不禁震了下,“你们……”却说不出话。
“那你呢?”她问着佟埒。
“我也一起。”能不附和她吗?他无奈地想。
“皇阿玛,您仔细想想我的话吧!”灿珞丢下话便和佟埒一起离开。
走到庭院后,佟埒将她拥入怀中。
“提到和亲时你好激动。”
“那是当然呀!因为我曾是受害者嘛!皇阿玛未免太不公平了,可以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却不准儿子和亲。”
自古以来,他也没听说过有这回事!只是佟埒没说,怕到时引来一场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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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的迷香扑来,盈绮用早已准备好的湿手帕捂住口,闭着杏眼佯装睡着。
之后,御凯的手抚过她的脸便站起身。
“你要出去?”清脆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自他身后传出。
“你……”他惊讶地转过身。
“我知道这阵子你都是用这种方式让我睡得很熟。”她拿开手帕。
“我会这样做是因为有要事待办。”御凯又走回床边。
盈绮扑进他的怀里,“不要走,留下来陪我。”
“好,我陪你。”
他搂着她躺下,手指轻轻一弹,烛火便熄灭。
“你都去哪里?”
“办事。”他避重就轻地说。
“不要再疲于奔命了,我不要你离开我!”
她要把握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因为时间不多了!
“我不离开你。乖!把眼睛闭上。”
盈绮听话地将眼睛闭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
“不用这样,我答应你,会看着你睡着。”她这样搂着他让他寸步难行。
这段时间因为迷香的缘故,她才会睡得很沉,而实际上,她是浅眠的,除非偎在他怀中,她才能睡得安稳,否则很难一觉到天亮。
“等我睡着之后,你又要出去?”他可以不必这样白费力气的。
“盈绩……”
她闭上眼,将柔软的身子贴着他。
他倒抽口气,她迷人的娇岖正不停地在他身上摩擦,他强忍着被挑起的火热。
他等一下还要出去呢!
“留下来。”
“你这是在引人自焚。”他的呼吸逐渐浊重。
“难道你不想?”她鼓足勇气道。
“你有什么企图?”
“你以前从不会问那么多的!”她将美丽的腿跨上他的小腿。
御凯眯起眼,暗沉的目光中有着强烈的。
“爱我,御凯,爱我……”她轻轻地吐出如兰的气息。
他终于克制不住地将她压在身下。
她的唇印上他的,轻轻地吻着,他禁不起她的引诱,一手扯开她的衣服。
她的手在他的胸前游移,就这一晚,让她尽情地拥有他吧!他握住她的手,粗嘎地道:“月兑下我的衣服。”
盈起颤抖地褪去他的衣服。
他粗糙的手膜拜着她洁白无暇的身子,在每一处引起火燃烧着。
“你成功地留下我了。”
“嗯……”她已被激情吞噬。
她这辈子最大的收获就是遇见他!上苍并没有亏待她,在她的生命中留下绚丽的一页。
“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主动?”
她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没有为什么。”
“只是要你爱我。”
“那么简单?”
“是……”她无力地娇喘着。
“盈绮,说你要留在我身边,你要为我生儿育女!”
她咬着牙。她不能说出任何承诺,她不能再亏欠他任何情了,这样她才能走得了无遗憾。
“你会留下来吗?”她希冀地看着他。
“会,我今晚不离开了。”
“御凯,你是我的夫君,尽管别人不承认,但在我心中,你是我的夫君……”
“天底下的人都会承认的,你是我的妾。”
他俩相互凝视,御凯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哦!
这个令他痴狂的女人。
“御凯,我爱你!你要永远记得。”她忍不住流下眼泪。
御凯紧紧地拥着她。她为什么要那么伤心?
他没有多想,他只知道,她说她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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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绪的手抚着自己柔顺乌黑的秀发,空气中仍余留御凯霸道的男性气息,仅是他的怀抱仍在她身旁。
她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让他占据心中的,令她忘了仇恨、忘了誓言、忘了克制、忘了好多好多!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就是那张美艳绝伦的脸紧紧扣住御凯的心!
她是红颜祸水,会碍到他似锦的前程,如果她不想做个绊脚石,就该潇洒地走。盈绮慑人的美目扫过那张写着“妾”字的纸。美姊说妾是大富人家的偏房,让她原本兴致高昂的心像被泼了寒冷的水般,整个人冻到骨子里去。
她早该知道皇宫贵族的格格、贝勒们的婚姻大事全由不得自己作主,得要皇上亲自指婚才行。
御凯他晓得,却为了她将君臣之义、父子之情全都抛到一旁。
不!即使他已下了决定,她也不会点头。
如果她真的爱他,就要有所牺牲,她不想见到他进退两难。
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娘无论如何也要和阿爹一起死的画面……这就是爱啊!
她站起身,恰巧见到一名提水的士兵,于是她仰起头,像是一只向火飞扑而去的蛾般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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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绮公主,你高抬贵手放了我吧!你是将军的人,我不敢碰你。”
“没关系!”盈绮的手在他身上游移。
被她唤来的士兵忍不住浑身颤抖,“盈绮公主,将军会杀了我的!”
“不要讲话。”她悲戚地一笑。
她听到马蹄声了,她正确地掌握住御凯回来的时间。
“盈绔公主,你真美。”士兵禁不起诱惑,伸手模她的脸。
“那你吻我。”她低声道,浑身僵硬。
“好……”
帘子突然“刷”一声被掀开。
“你们在做什么?”
御凯暴跳如雷地吼着。
“将……将军,饶命啊!”士兵猛地推开衣衫不整的盈绮,跪在地上求饶。
“你们在做什么?”御凯脸色阴沉地重复。
盈绔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御凯气得模了士兵一拳,并将他丢到帐外。
“盈绮,你……”他感到痛心。
“你不会看吗?我在和别的男人上床!”她装作满不在乎地道。“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
他用力地握着她的双肩,盯着她的眼,不管他的力道是否会伤了她,却发现她脸上平静得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