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遇见那个温和的像个老好人一样的男子时,还不知道他是谁,那时候的她是近乎张狂的女子,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黄昏,那个不温不火的青年男子站在她的背后,看着把身体探出栏杆的自己。
“你不怕吗?”他的声音就如同他的人一样,像瓶白开水,温吞的可以。
“怕什么?”伊梅尔扭转头,嘻嘻哈哈的笑着。
他指了指自己站着的地方,“这里是三楼呢!”而她竟然敢把大半个身子悬挂在栏杆的外面,像他就不大敢的。
食指按在眼皮下面,伊梅尔拉了拉眼角,做了个滑稽的鬼脸,似乎是在嘲笑他的胆小,然后又把身子探出外面,而且还用力的挥动着自己的手臂,直到累了,她才转回身看那人,“这么美丽的天空,真像用手去触模一下!”曾经,她幻想成为一只振翅高飞的鸟儿,翱翔天空,可现实中有着太多的羁绊。
听到她的话,温吞男子向前走了两步,但也没有靠栏杆太近,“听说是你救了我的叔父?”
“怎么不相信?”伊梅尔一脸挑衅的看着这个文弱书生。
像是被她吓到一样,男子连忙摇了摇手,“我信!”然后又退回原地。
不再理会那个有点呆的男人,伊梅尔更加大胆的站上了栏杆,双脚勾着护栏的边缘,展开双臂,将自己投入天空的怀抱,新鲜而自由的空气,一直是她所向往的净土——
闭上眼睛,深沉呼吸,似乎这样就可以和静谧的天空融为一体。
男子背靠着墙,眼睛眯缝的看着眼前这个过于大胆的女子,忽的,他笑了,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一样开口,“你愿意和我一起战斗吗?”
收回手臂,伊梅尔再次扭站头看向那个温和的人,这次他的目光中多了些坚定和——霸气!
她歪着头,审视着这个人,良久之后,璀璨一笑,“好啊!”
反到是男子楞了一下,“你问也不问就答应?”
“你能给我想要的尊严和自由吗?”她再次荧荧开口。
男子点了点头。
伊梅尔也学着他的样子反问,“你问也不问就答应?”
接着,两个人对视而笑,但笑过之后更多的是苍凉,伊梅尔扭转身,仍然展臂向天,他们是灵魂相通的战友,所以无须多言,只消一眼,她就知道,他是伙伴。
男子看了伊梅尔一眼,然后把脸转了过去,低低开口,“我想创造一个,公正,融合,人性化的国家,无论什么身份都可以昂首挺胸的在这个国家里生活,用法律来制止暴力,用机制来约束特权,让每一个拥有不同阶层血液的孩子可以在阳光下自由奔跑……”
“为了自由和尊严——”的生活,这才是她要追寻的正确道路。
“所以,请你和我一起战斗!”
原来他什么也不是,原来他和那些上流社会其他的纨绔子弟一样,只不过是有个有钱有势的父亲而已,原来费罗恩仅是如此而已——
阳光很刺眼,罗恩抬起手想遮挡住炽热的光线,可遮着额头的手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是呀!他怎么给忘了,前几天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爬上床,罗恩将伊梅尔搂在怀里,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止住冒血的伤口,衣服上,床单上,到处都是艳丽的红色,他甚至分辨不清伊梅尔身上伤口的具体位置,他只能胡乱的按着,用他那双也不停流血的手按着。
“和我说话,和我说话伊梅尔,别睡呀,伊梅尔——”他拍着她惨白的面庞,沾染上嫣红的脸颊此时看上去有些妖邪。
“罗恩,你好吵——”
“闭嘴,这时候,你只能说这些吗?”
“那我要说什么?遗言吗?呵呵——咳咳!”她的嘴角也吐出一点的血沫。
“笨女人——”
伊梅尔的头枕着罗恩的胸膛,她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如此不规则的心跳是因为她吗?没有力气了,她说不出话,也不想说话,只要这样倚着他就好。
半敛的眼睑看着屋里慌乱的身影,在整个嘈杂的人群中,只有一个人还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站在那儿,用那个人惯有的冷漠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还是那种高贵,优雅,触变不惊——
伊梅尔好想张嘴叫那个人,她想叫那个人过来抱抱她,只是想吸取一下那个人身上的温暖,只要在靠近那个人的地方,她就有勇气,只要看着那个人,她就永远坚定着梦想——
可是为什么还不过来,过来抱抱她呀!不要用那么事不关己的眼神看她,她是伊梅尔呀!她是那个人的——
林医生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他在她的身边喋喋不休的说了没完,耳朵里嗡嗡的,什么也听不清楚,眼皮好重呀,真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沉睡于黑暗,可是人生就是这么的无奈,她的眼皮就像舞台剧演出后缓缓拉上的帷幕闭了起来——请和我一起战斗,昏迷前她的脑海中清醒的闪先过那温和又坚定的声音,她要战斗,所以,她要活下去。
“罗恩,你冷静点,罗恩——”林医生制止住发狂的罗恩,“你不要再摇啦!”
手上,脸上,身上都沾上血渍的罗恩不停的惊叫,“她闭上眼睛了,她死了对吧?她怎么可以死!你起来,起来呀!伊梅尔,起来!”
“冷静点!罗恩!”费修也走了过来,按住儿子那狂乱的手臂,“她没事,她没事!”
“可是,父亲——”罗恩的疑惑的眼看着父亲,“她的眼睛闭上了,她也不和我说话了,她——”
“够了,罗恩!”林医生端起做医生的威严,“你要是失血过多,也会晕过去的,她没死,她还好好的!你这样会防碍我治疗的,所以,你给我冷静下来!”
罗恩咽了咽口水,此时林医生的话就像醍醐灌顶一样浇醒了他,“好,我冷静,我冷静!”猛的,他抓住林医生的袖子,“林,她会没事对吧!”
林医生了解的拍着他的肩头,“只要你不要再吵闹了没完,只要不再摇晃她,我保证她没事!”
“真的吗?”
林医生点点头,“相信我!”
“好——”
“罗恩!”费修抓着儿子的手,“你也要过来紧急处理一下,伤口看起来可是不轻!”
罗恩扯回自己的手,“我没事!”
“难道你想让伊梅尔在昏迷中也要担心你的伤势吗?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的任性!”费修拽着他向外走,“林医生,这个家伙也要麻烦你了!”
“放心吧!”
结果,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么的看着她!
罗恩选择了这间房子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靠墙坐了下来。他握着自己的手,那种钻心的灼热感让他痛的冷汗直流。
仆人们在眼前来了又去,匆忙而慌乱的脚步让他的脑袋像炸开了锅,他看着那些人一个个从眼前走过,有的人抱走了带血的床单,有的女仆拿来了崭新的衣服,有的人用力的擦拭掉地板上的血污,他的父亲也站在中央,指挥着每个人各司其职……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直到有人给他拿来了食物。
“少爷,吃些东西吧!”
罗恩机械的转回头,略显呆滞的眼神看着来人,他干涩的嘴唇发出声音:“杰?”
“是,少爷,请吃些东西!”
“我没有胃口!”
“那也要吃点呀!”杰强制的把精致的点心塞到了罗恩的手中,“为了伊梅尔小姐,也请你好好的保重,如果她醒过来看到您这个样子,伊梅尔小姐一定会很伤心的!”
拿着点心,罗恩放到嘴边碰了碰,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看着杰,“是你带人过来的?”
“是!”
“谢谢!”罗恩诚恳的开口。
“没,没关系!”杰感有些受宠若惊。
“要不是你去找了父亲,我想我和伊梅尔早就没命了!”那个男人的眼中分明写着一个也不留的狠劲儿!
“我是个胆小又懦弱的人,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如果再勇敢些就好了,如果一发现那个男人的时候就冲进去就好了,那样伊梅尔小姐也不会有事!”他十分自责的开口。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你救了我们的命!”其实罗恩很想告诉他不必因为胆小而羞愧,对上那种男人就算他也感到恐惧!
“少爷,伊梅尔小姐会没事吧?”杰怯懦的开口。
“哦!会没事的!”现在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时间不停的向前推移,四周开始变的安静,杰抱着个大盘子,也在罗恩的身边坐了下来,“伊梅尔小姐是个那么温柔的人,她总是那么开心的对人笑,还总是再鼓励我们这些什么都做不好的人,而且她好聪明,什么东西只要看过一眼,就完全懂了,她还很善良,我们总是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偷了厨房的糕点去喂那些流浪的小动物,我们真的好喜欢她,可是——”杰扭过头,“为什么少爷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伊梅尔小姐一个人离开?”
“半夜三更偷厨房的东西去喂小动物?”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不过这的确是她的做事风格。
“在她还是您妻子的时候。”杰把大盘子抱在胸前蜷起腿,“第一次有母亲以外的人,对我那么温柔的笑。”
弱小的身材和懦弱的性格,导致杰总是被人欺负的对象,所以他也总是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记得那天晚上,他听到厨房传来异常的动静,就仗着胆子去看,结果一个女人趴在橱柜的底下正在找东西,看见他的时候,女人抬起头,对着他微微的笑。
当时他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异常的祸首竟然是少夫人,他刚要出声,伊梅尔就用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摆摆手叫他过去,他没有想少夫人叫他原来是要他做那种事——不情不愿的跟在伊梅尔的身后,杰的嘴堵的老高,他虽然看起来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可也不能让他捧着一堆“赃物”偷偷模模的爬墙吧!
伊梅尔回头看着误打误撞进来的小奴隶,转回头走到他的身边,伸出食指捏着他两颊少的可怜的肉向外拉,“你要是再给我这种表情,我就去向管家告状说你偷糕点!”
“我没有!”他是被逼的,杰委屈的开口。
“不准有异议,跟我走!”
杰还一直纳闷,这么高贵的少夫人干什么要偷糕点,原来——
“小毛,快点吃吧!”她模着额头有一撮黑毛的猫,然后又拿了一块给旁边一只瘸了腿的猫,“小歪,都受伤了,就不要这么的挑剔了!”然后又发了几块给逐渐聚集过来的猫。
“少夫人——”
“干嘛?”伊梅尔抬头,这个小奴隶的话还挺多。
“为什么这些猫的名字那么奇怪?”而且好难听。
伊梅尔拿起最后一快糕点,塞进了杰的嘴里,“这里我最大,你少给我废话!”
此后,他们成了朋友,他知道了她永远把偷藏起来的糕点藏在柜厨的最底层,也知道她所有猫的名字……
“是吗?这些我都不知道!”一直以为她只是那种剑术高超,爽朗率直的人,没想到她也会有那种温情。
“伊梅尔小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那么我在你的眼里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男人了?”
杰尴尬的摇头,不再说话。
这一刻,他靠着杰,从他的嘴里听着他从未听过的事情,这一刻,这个看似瘦弱的年轻人给了罗恩无比的安慰。
“少爷,小姐醒过来了,您过去看看呀!”
听到这个消息,罗恩埋在双腿间的头抬了起来,脸上现出惊喜,可是惊喜过后他又趋于平静,他站起身,走出放门。
杰也跟了出来,“少爷,您怎么不过去?小姐她——”
出了门的费罗恩就像撒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的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我真是个没有的男人,我甚至没有勇气看她。杰,你去吧,也许这个时候她也希望你在身边,我想一个人静静!”
杰摇摇头,“费先生好象要和伊梅尔小姐说什么的样子,我看我还是在这里陪少爷坐一坐吧!”
拿过干净的毛巾,费修擦拭着她额头的汗水,“还疼吗?”其实他的话根本就是多次一问,那么深的伤口怎会不痛,他不过是找个话题好谈接下来的话而已。
“一点!”伊梅尔侧过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脸。伸出手,接过费修手中的毛巾,“我自己来就好!”
接下来,一室的沉默——
“伊梅尔——”
“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一次也没有!”她把那块干净的毛巾盖在自己的脸上,悲凉的抽泣声从底下传来,“我从来没有抛弃他,我只是,只是想找一条更正确的路而已!”
费修知道伊梅尔在哭,她就算在人面前落泪,也不想让人看到那哭泣的脸旁。
“我们走的路,漫长又艰辛,不管我们多努力,前面总是出现无数的岔路口阻挡我们前行的步伐,我总是在想,我们这样走着,到底是离我希望的目标越来越接近还是越来越远?每走一步,我总是在回头审视,生怕月兑离轨道,忽然有一天我看见了您,您的正直,宽厚,您所追求的理想,正和我不谋而合,您是达成我梦想最近的通道,那一刻,我再也管不了许多,我只能抓住您。”她的声音在颤抖,“我以为,只要得到您的认可,那个人也会回头看我,我只想让那个人叫我的名字,给我一个温柔的拥抱,哪怕是一个眼神也行!”
遮着脸旁,伊梅尔的身体在颤抖,她的手捂着毛巾,不停的啜泣,“我真的很努力,从来也没有想放弃过,就算那个人不看我也行,只要让我呆在那个人的身边就行,可是,为什么就连这点要求也不能满足?”
“别哭了,孩子!”费修想拿开那条毛巾,可是伊梅尔就是死死的拽着,按在自己的脸上。
“您告诉我,我错了吗?”
“孩子,你没有错,你一直都做的很好,你一直都很积极的朝你梦想的方向前进,只是那个人太孤傲了,你还要给那个人些时间呀!”费修一手按着那条毛巾,一手将她搂坐起来,他强硬的扯掉她的毛巾,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孩子,你可以哭出来,在家人的面前哭出来没有关系!”
“真的吗?”她匍匐在这个善良的老人肩上问着。
“对!没关系。”他梳拢着她的长发,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了,她应该偶尔撒个娇,而不是故做坚强的硬挺着。
“您,是个好人!”她捂着嘴巴,趴在费修的肩膀上嘤嘤的哭泣起来,由哽咽到抽泣,然后是接近号啕的哭声。
这个孩子就连哭都不能自由自在,他拉下她那捂着嘴巴的手,“你可以更大声一点的!”
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做!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听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哭声,罗恩的心真的被扭痛了。
他从来没有见她哭过,就算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也没有,她总是说些令人跳脚的话缓解低糜,可是这次她在哭,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坚强到让人心痛的女人哭泣?
心竟然开始抽搐——
他真的是个无能的男人,罗恩这样想着。
“还不去看她吗?”费修看着对面的人开口。
“我为什么要去!”
“你就这么的铁石心肠?”
“我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何必为了一个外人而伤心!”
“你明明知道为了找你,她花费了多少的心血,她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想——”
“你别说了!”
“去看她,求你!”
那人转过身,不让费修看见由眼瞳中流下的两行泪。
费修走过去,从后面将其抱住,“你们真的很像,那个孩子也是,总把哭泣的脸留给自己,你们不累吗?”
那人挺直了背,倨傲的开口,“我也有我要走的路!”
两夫妻彼此坚持着各级的意见,开始争吵,可他们谁也没有发现站在门外的人已经握紧了手指,原来,亏欠她的人一直都是他——
费罗恩站在门外,用手抹了一把脸,然后做了一个深呼吸,再后调整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才推门走进去。
听见门声,原本倚坐在床上眺望窗外的伊梅尔才扭过头,素净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笑容,她淡然的看了看来人,轻扯嘴角,“有事?”
不自在的罗恩“恩”了一声,把托盘放在床头,“我拿了些东西给你吃!”
“谢谢。”
她的道谢,让罗恩一怔,“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太生疏了。
又是那种淡的飘忽的笑容,伊梅尔将眼光又调回窗外。
见她不语,罗恩也不多话,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安静的陪着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长的罗恩几乎都要睡着的时候——
“我要走了!”
她突来的话,让罗恩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他瞪着眼睛看着她,“你,你一个大肚子女人——”她要走,听到这话的时候,他的心脏竟无比的难受,她要离开他?
好像恢复些气力,伊梅尔的脸上又出现那灿烂的光芒,“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有行情的哦!”然后,眨眨眼睛。
看着那苍白的脸旁,罗恩再也无法压抑心中汹涌的感觉,抢步上前,把她搂进怀中,“求你,别对我那样笑!”她怎么可以在经历过那种时候还可以笑的出来,为什么她不哭,为什么还要笑。
感受着怀中热切的体温,伊梅尔磨蹭着罗恩的肩头,从来没有这样靠近过他,从来没有这样幸福过,可是——她还是推开了他。
“我会好好的生下孩子,你不用担心!”
“你以为我担心的只有这个吗?”他气的大叫,伊梅尔你还真是个令我心疼的女人,为什么要恢复记忆呢,为什么你要这么痛苦的生活呢,“我都知道了,你和母亲的事情!”
“你在可怜我吗?”说到可怜的时候,伊梅尔的声音中有着颤抖,她不要可怜,尤其是他的。
“伊梅尔——”
“我要到宫廷去!”她要去战斗。
“你要的,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他想起她以前说过的论点,可在他听来有些荒唐。
“罗恩,我会成功给你看的,所以,请让我走!”她微笑着说。
再次把她搂进怀中,仿佛要把她刻进身体似的哀求,“至少别是现在,等你好一点!”
她摇头,“既然无法爱我,就让我走!”她决然。
她还是走了,拖着疲惫的身躯,而他只能站在走廊的令一端目送。
中途,她和一个人擦身而过交错中伊梅尔看见这个人依旧是那么冷漠高傲的脸,她的身形晃动了一下,“就算此刻,您也吝啬于叫一声我的名字吗?”
莱丝夫人调低视线,用那惯有的目光看着,“你这个人,无用的感情太多了!你应该和你哥哥一样,怨我,恨我,甚至想杀了我!”
“我怎么可能怨恨自己的母亲呢?”为了能见到母亲,为了让母亲承认自己,她付出的东西太多了。
“你还真的很天真,你以为你这么叫我,我就会感动的和你抱头痛哭吗?”为什么她这么的死心眼,为什么她还不赶快走?为什么非要她说出伤害她的话呢!为什么总是要头破血流才要甘心?面对着这么冷血的母亲,她到底要失望几次才肯罢休。
“就算您这么说,我也不会放弃的!我是一直抱着分离之后总会相聚这种信念一直拼到现在的!我相信总有一天——”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莱丝夫人的冷笑打断,“分离?你还真是煞费苦心的找了个不错的字眼呀!”她冷冷的昵着伊梅尔,丝毫不为她的感情所动,“我告诉你,那不是分离,那是抛弃,是我抛弃了你哥哥和你,我告诉,从抛弃你们的那一刻,我就舍弃了做母亲的身份,并且也从来没有想过和你们再见,如果说一定要再见面的话,也是你们兄妹用剑指着我的那一刻!”
“够了——”阻喝声由身后传来,“母亲,您太过分了!”残忍,是罗恩现在对母亲唯一的评价,“为什么您要这么伤害她,她是您的亲生女儿呀!”
“看来你也知道了!”莱丝夫人回身看儿子,“你父亲告诉你的?”
“是我偷听到的!”那天在门外,他们吵架的内容一字不落的传进他的耳朵,那时侯他才真正知道命运的残酷。
“所以,罗恩,你想和我说什么?”
“认下伊梅尔,好吗?”
“罗恩——”莱丝夫人叫着儿子的名字,然后她又看向伊梅尔,“还有你,你们听着,人生有很多的事情不能尽入人意,也不能强求。有些事情,是你们怎么努力也达不到的,所以还是顺天知命的好!”
“是吗?”伊梅尔在后面轻轻的反问,“我一直都认为付出就有回报,耕耘就会有收获,只要我努力的向前走,终有一天可以得到我要的。就算有岔路,我也相信,在岔路的尽头会有意外的礼物等待着我,那必定是我付出的回报!”
“好,那你就走你认定的路给我看看吧!”
“好!”
望着母亲的身影,罗恩紧紧的握住伊梅尔的手。
“伊梅尔小姐!”怯声声的嗓音从后面传来。
“杰?”
“请您带我走!”杰像个受气包一样拉住伊梅尔的手哀求,“我想成为您可以依靠的力量,想和您并肩站在一起,实现您的理想,想像个男人一样保护您!”
“这样啊!”伊梅尔揉了揉他的发,“理想不是用来空谈的,要实现它必须付出很大的代价,有时候甚至是生命!”
“我不怕!”杰挺起胸膛,只要呆在伊梅尔小姐的身边他什么也不怕。
“果然还是个孩子!”只有像他这种少年才有着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气势。
“我不会永远都是孩子!”他坚定的看着伊梅尔,“总有一天,我会成为您可以相信,依赖的男人!”
“真拿你没办法!”面对这样的眼光,她投降了,“杰,我们约定,在没有实现我们的理想之前,你不可以死,知道吗?”他们要走的路太凶险。
“伊梅尔小姐也一样哦!”
“好!”
“太棒了!”他跳起来欢呼,刚刚还说要快速成长的人现在又像孩童般雀跃。
倒最终,他果然还是什么都不能做!
马车平稳的前行,罗恩站在原地呆呆的愣着,这次他再也不能因为她晕车而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了,再也不能把她像孩子一样轻哄入睡了,甚至连她让人抓狂的哭闹声也听不见了,这次陪伴她的只有那个自己一向讨厌的家伙,再不久的将来,那个‘小白脸’就会成为男人,站在她的身边,和她并肩前行。
而他什么都不是了,心,嫉妒的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