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之家 第七章 作者 : 芭芭拉·波斯威尔

“布置风格很有莱德特色。”乔安娜第一次打量着莱德的寓所,这样评价道。既是客厅又是餐厅的那个房间有效地利用了每一寸空间,家具都是高科技、现代化的。

“这个地方是我转租的。本来就布置好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搬家,让你来布置。”莱德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只要你愿意,可以让布置风格很有乔安娜特色。”

她拘谨地笑了一声。“再说吧。再说吧。”

他注意到她的声音里带有一丝焦虑。“乔安娜,我不想对你说一大堆花言巧语,我——”

“你能说出什么花言巧语!”乔安娜用手指梳理着他脑后的头发。“吻我,莱德。”

莱德意识到,她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她做得很成功。她用嘴唇轻轻咬着他的嘴唇,用舌尖挑逗着他。莱德想对她说他是真心的,他以前从未向其他女人提出过类似的建议。

他对自己的这种顿悟微感震惊。他与乔安娜还未有过肌肤之亲,却已经在想象着和她共同生活的情景了。这肯定是一个很有深意的预兆。

她身上有什么东西这样打动他?他迷惑地想。不错,他是为她春心荡漾,但他的感情却要深沉得多。他喜爱她的妩媚和善解人意。她待人总是那样亲切、和蔼、善良,他特别欣赏她身上的这些品质,因为他自己经常做不到。

他喜欢她的忠贞和她的幽默感。和她在一起充满乐趣,她给他带来欢笑;甚至碰到他心情不好,她也毫不介意。而且她很努力。是的,乔安娜做错过事情,但她从不放弃努力。他为此而尊敬她。

莱德知道,他应该把这些都说给她听,他很想这样做。但他没来得及把话说出来,因为乔安娜把他的头拉向她,让两人吻得更深,他顿时感到激情澎湃,如腾云驾雾一般。他抱起她,大步穿过房间,经过狭窄的走廊,走进寓所里那间惟一的卧室,让她坐在那张几乎填满整个小房间的特大号的大床边缘。

乔安娜伸手握住他的手,莱德挨着她坐了下来。她又往他身边挪了挪,蓝莹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温情,燃烧着渴望,暗示着许可。

莱德用手掌托起她的面颊,她阉上眼帘,偎依在他的掌心,让那温暖把她包围。他吻她,用嘴唇温柔地、试探性地摩擦着她的嘴唇,她喉咙里发出一声轻柔的低吟。

乔安娜渴望得到更多。

她抓住他的肩膀,爬到他的腿上。她急切地解开他的领带,他搂着她的腰扶住她。接着,她用手指解开他衬衫上面的三粒纽扣,用嘴唇轻轻蹭着他刚硬的颈项。

她让一个吻在那里停留良久。“我要你,莱德。”她贴着他的肌肤喃喃低语。

莱德抱着她仰躺在床垫上,她紧紧地搂住他,身体里燃烧着炽热的。

他伸手去解她那件草莓红上衣的纽扣。“莱德,”她捉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指放到她的唇边,挨个儿亲吻着。“你能把灯关掉吗?”她低声说。

他睁开眼睛,发现头顶上的嵌墙灯明亮地照耀着他们。“一定是我在进屋时把它打开的。我大概是下意识这么做的。”

“你能不能把它关掉?”乔安娜又问,他立即站起来满足了她的要求。

这一停顿给了他思考的机会。“你不喜欢嵌墙灯吗?”他好奇地问,他知道许多人都不喜欢这种灯。“还是你愿意在黑暗里?”

“是的。”乔安娜回答,让他自己去揣摩吧。

房间里现在漆黑一片,只有一缕淡淡的灯光透过半掩的房门从客厅里泄过来。她觉得,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他是不会看清什么的。

她倒不是对嵌墙灯抱有反感。她曾经在明亮的浴室里看见过自己的,知道她身体的那副模样是见不得人的。她在车祸中受的伤以及后来的许多次手术,使她的身体活像弗兰肯斯坦恐怖电影里的某个画面。色彩鲜艳的长长的疤痕,密密地缝着无数针脚,伤疤一个接一个,纵横交错。

乔安娜不寒而栗。不行,她这副样子,不能让心上人看见。

她知道莱德的身体一定是完美、漂亮的,她真希望能看个清楚,可是现在只能采取盲人模读的方式认识他了。她要用她的双手和嘴唇来“看”他。同时不能让莱德以同样的方式看清她。

这就是说,行动要非常迅速。一阵激情在她全身奔涌,她把莱德拉向自己,狂热地吻着。接着,他占据了主动,急切地月兑去他和她的衣服,免去了那些没完没了、缓慢而热烈的拥抱和亲吻。等他们满足了原始而炽热的之后,有足够的时间细细温存。

衣服一件件地扔在地上,扔得房间里到处都是。

“乔安娜,求求你。”他的声音充满极度的渴望,令人激奋,使人不得不服从。

“我得拿一样东西……”他费力地把手伸进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盒没有启封的避孕套。“我从搬到这里来以后,一直不需要用这些。”他轻笑着为自己辩护。

“但是你有所准备。”她用手抚模着他。

“求求你,不要开这种童子军格言式的玩笑。事实上,我一直生活得像个和尚,乔安娜。但我的思想并不像和尚。我是在冲浪城那晚之后买的这东西,我——”

“——从那以后,你就对我怀有非和尚式的念头?”她温柔地取笑他。“真可爱,莱德。你倒一直隐藏得很巧妙。我怎么也不可能猜到。”

“我不想让你猜出我对你怀有非分之想,乔安娜。”

“所以你每天在办公室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

“我没有对你一-”

“你就是那样的。偶尔有时候不骂我吧,却又对我冷若冰霜。”

“你自己表现得像一个冰美人,乔安娜。”他拿起她的手,放到他的嘴唇上。“我真高兴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宝贝。我们终于走到了一起。”

乔安娜紧紧抓住床头板,不让自己把他推开,这也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就如同今夜她感受到的其他本能的冲动一样。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但她决定像战士那样勇往直前。她告诉自己,它就像一种治疗方法,起初肌肉在抗拒,但不管怎样都要坚持下去,因为最后的结果是值得她付出努力的。

然而,她的身体还在向她惊叫,在康复医院,每当治疗专家在她支离破碎的肢体上尝试一种崭新的锻炼方法时,她的身体都会有这样的反应。乔安娜竭力不去理睬它。她以前没有做过,但没关系,她要铲平痛楚,集中精力让他愉快。

“亲爱的。”莱德不像她的治疗专家,他们认识不到她的痛苦——这有什么关系?当然很疼——莱德注意到了。“你没事吧?”

乔安娜点点头,她全身上下闪动着一层细密的汗水。“我们来吧。”她说,咬紧了牙关。

“亲爱的,我看得出来,你很长时间没有——”莱德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但立刻把它否定了。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因为她刚才是那么狂热地亲吻他,抚模他,她是那么主动、热烈。

“乔安娜,究竟有多长时间了?”他用压抑的声音问。

她双手抚模着他的脊背。这暂时的平息使她的身体有时间接纳他,适应他。乔安娜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狂喜。她又一次战胜了她不肯合作的身体,又一次证明她具有超凡的精神力量。

“感觉开始好起来了,莱德。”她感到有些惊讶。她一直在勉强忍受着,只要痛苦有所减轻,她就满足了;她绝没有想到会有快感。然而快感还是来了,她在他男性力量的包围下融化。

他们的身体炽热地合二为一,这快乐简直令人晕眩。

莱德差点就这样放弃,但还是坚持了下去。今夜,一直是她在融洽两人的关系,现在轮到他占据主动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乔安娜。你多长时间没有了?”

她轻轻咬着他的肩膀。一阵接一阵快感的热流在她体内奔涌。“从我的上辈子到现在,如果有上辈子的话。”她说。她对生命的轮回没有多大把握。

“这是你的第一次?”他勉强听懂了。

“不要激动,莱德。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

“乔安娜,我没激动。”他抬起头,注视着她的眼睛。“但你应该告诉我的。”

“我只是想跟你,莱德,又不想让你产生负疚感。可你现在好像还是感到不安了。”她咕哝着说。

“我并没有产生负疚感。不错,是的,我是感到不安,但不是因为跟你上床,乔安娜。我应该慢慢来,动作温柔一些,可我却——”

“你做得很好,正是我所需要的,莱德。真是太妙了。”她用双腿环绕住他,柔情似水地吻他。

“你真的这样想?”他从她的嘴上抬起嘴唇,微笑着说。“我亲爱的宝贝,我们还没有开始呢。”

那个夜晚,他让她领略了她一直想体验的感受,满足了她多年的渴望。他教给了她的所有快感和乐趣。乔安娜把自己交给了他,和他共同前进,创造和分享着狂喜,最后双双超越了他们激情的极限。

莱德内心溢满柔情,其中还混杂着强烈的渴望,他无法把二者分开。这混合的感情激起了一种他以前从未体验过的强烈而狂热的激情。

乔安娜属于他,完完全全属于他。只属于他一个人。他一向并不把初夜权看得很重,但做乔安娜的第一个恋人,这对他的意义超过了他以前的想象。

事毕,他们并排躺着,摧毁一切的释放带来的快感使他们几近瘫软。莱德紧紧搂住她,把脸埋进她的秀发,嗅吸着乔安娜-昌德勒特有的诱人芳香。

“你是否愿意告诉我,像你这样一个美丽、性感、充满激情的女人,怎么能够、为什么等待了这么久——”

“我就知道你会感到震惊,”乔安娜轻快地说。“你听说我曾顺着欧洲铁路专线游历整个欧洲,就以为我一路上都跟男人睡觉。你听说我没有受过多少教育,再加上在电影界干过——是啊,你就想当然地以为我是个荡妇!”

“乔安娜,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莱德感到很窘。事实上,他确实以为她的简历说明她是一个在男女事情上经验丰富的女人。但他从未把她看成一个荡妇!

“你肯定这样想过,但我原谅你。”她戏谑地吻他。

乔安娜不想解释她在性方面为何一直这样自律和克制。她从未分析过其中的原因,不过她为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感到自卑或许是一个主要因素。

她想起刚出院获得自由的那段日子,她大大咧咧地尽情参加各种晚会。即使那个时候,她也给自己设定了某些约束和界限,不肯随便逾越。

“你一点都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乔安娜。”莱德固执地说。

乔安娜不想过深地探究那些原因和结果,尤其此刻不想。如果她谈到那场改变她一生命运的车祸,她就不得不让他看到她的身体,那样就破坏了这美妙的余韵。

“这么说吧,以前我从不让自己完全失去控制。直到今晚。”她心满意足地浅笑着,用鼻子轻蹭他抚模她脖子的手。

她的回答没有让莱德满意。他忽然发现自己所希望听到的却是在他孤寂的冒险岁月里认为是幼稚而不可信的话。他希望乔安娜说她守身如玉是在等待合适的男人,说她以前从未爱过——说他,莱德-福琼才是她今生今世苦苦等待的那个人。

因为他爱她。他以前从未对哪个女人有过这种感情,此时此刻他知道了,她正是他一生的真爱。

“莱德,有件事情我们需要谈谈,有些话我必须对你说。”她的声音温柔而迟疑。

“你对我说什么都可以,亲爱的。”莱德热烈地保证。

他以为她肯定要对他说她爱他,却又感到害羞。这就需要他安慰她,说她的声明令他欣喜。然后他还要坦白地告诉她,他也爱她。

“我不能再做你的CEO助理了,莱德。我们俩都知道,我今天白天在办公室说的话是真的。你需要一个具有经营才干和能力的人,这样你才能在公司步步高升。我们都知道那个人不是我,莱德。”

她的话简直像给了他当头一记闷棍。莱德猛地坐起,被这个打击弄得有些发晕。“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来,乔安娜。我们刚刚——刚刚——”

“我并没有说我不再和你睡觉,宝贝。”她翻身跪起,面对着他,用床单裹住身体。“我会的,我要你。但我再也不能做你的CEO助理了。莱德,让我们开诚布公吧。我不仅糟糕透顶,不能胜任,而且很可能酿成大祸。所幸我还没有什么真正损失惨重的失误,但有这个可能,对此我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我真恨不得拧断你的脖子,交欢过后居然跟我谈论这些。”莱德说。“乔安娜,让我们现在把一件事情敲定:我不希望你离开福琼设计公司。我要你和我在一起。每个白天和每个夜晚,我都要看见你。”

乔安娜没有回答。她沉默了很长时间,莱德担心他把她吓着了。他说话是不是显得太痴情了,像一个跟踪猎物的狂人?他决定不去管它。他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不愿加以克制和掩饰。

“有一个办法使我可以留在福琼设计公司,不知你是否赞成。”乔安娜最后说道。

莱德发现,她不管说什么他都会赞成。他对自己有了这种顿悟,他不再骄傲。如果是六个月前,他肯定会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认为是失恋的傻瓜才会这么做。但六个月前,他还不认识乔安娜。

“什么办法?”他轻轻地问。

“既然沃克小姐走了,我可以做接待员。这份工作我可以做得很好,莱德。你可以重新雇用一个CEO助理,付给我现在的工资,然后——”

“你现在的工资比沃克小姐的少,乔安娜。”

“对了,你总是说付给她的工资太高了。”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如果你真的想要那份工作,我就付给你沃克小姐的那份工资,乔安娜。但是我特别愿意你永远做我的——”

“永远做你的恋人。”乔安娜说着,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紧紧偎依着他。“你就雇我做你的接待员吧。”

莱德新雇的助理叫麦迪逊-沃斯,正是乔安娜一再说他所需要的那种类型的助理,她深谙办公室工作所应具备的技能和出色的管理才能。受过良好教育——以优异成绩毕业于达特茅斯的学院——她富有才干,精通业务,肯定在任何公司都能升至高位,现年二十三岁的麦迪逊-沃斯委实是福琼公司的一笔宝贵财富。

从个人的角度,莱德发现她性格急躁,咄咄逼人,而且极端自信,精力充沛,快人快语。有时多少有些让人无法忍受。她的家族拥有以密歇根为基地的联合大企业:沃斯工业有限公司。他猜想她的家人大概会为他们家最小的成员在别处闯天下而激动。

乔安娜一再说,福琼设计公司能得到麦迪逊-沃斯这样的人才十分幸运。她出类拔萃,工作勤奋,很有社交能力,业务也很娴熟。

“而且她对你和公司绝对忠诚,莱德。”乔安娜热烈地说。“麦迪逊说她永远不会忘记,是你给了她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她那个大男子主义的家庭因为喜欢她自私的哥哥和卑鄙的堂兄——他们都是男人,一心想把她排挤出来。麦迪逊说沃斯家压根儿就看不起女人。”她记得,她们是在六月份有过这场谈话。

乔安娜和麦迪逊-沃斯相处得很融洽。这并不奇怪,她和每个人都相处得很融洽。自从她接管接待台以来,她见到公司职员的机会要多得多,不像在莱德办公室里时那样与世隔绝。她的办公桌成了市场部她那些好朋友的聚会场所,不过,只要莱德碰巧走过,大家便赶紧散开了。其他部门也都听说了她的人缘好。大家都喜欢乔安娜。

“多亏乔安娜为人处事很有技巧,公司里没有一个人讨厌她。”六月下旬的一天,麦迪逊这样宣布。

她没有敲门就走进了莱德的办公室,这种做法每次都让他非常恼火。他怀疑她是在沃斯公司总部作为老板千金时染上这个毛病的,尽管他理解她这种行为的由来,他的恼火却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

三月份麦迪逊第一次向他汇报工作那天,莱德就找出了那套建筑图纸,并雇了一家建筑公司完成施工。他还加了一个奖励条件:如果完工迅速,可获一笔奖金,而他们完工的确迅速。以前他和乔安娜共处一室的局面是他和麦迪逊都无法忍受的。

此刻,麦迪逊又一次大摇大摆地闯进他的办公室,又一次狂傲地说出她自以为是的想法。莱德大为恼怒。

“为什么有人要讨厌乔安娜?”他问道。

“当然是因为你喽。”麦迪逊用她那种开门见山、不带任何表情的态度坦率回答。不知她是否具有幽默感,莱德还没有看出任何迹象,尽管他曾看见她和乔安娜及市场部的那些交际花们有说有笑。

“在公司内部谈恋爱,尤其是牵涉到CEO,这对企业来说是有伤风化的。”麦迪逊武断地继续说道。“大多数公司都严格禁止在办公室谈情说爱,尤其禁止上司和下属之间发生任何关系。很有可能被指控为性骚扰和性歧视。”

“乔安娜绝不会跟我打官司。”莱德简短地说。

“现在不会。”麦迪逊赞同道。“但你们俩分手以后呢?你是她的老板,完全可以利用职权——”

“乔安娜和我绝不会分手。”莱德厉声说。

“哦?那么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

他可以肯定他看见这个姑娘在假笑。莱德差点把手里捏着的铅笔折成两半。结婚的话题是他的一个心病。他希望结婚。满心地希望。他昨天就想宣布和乔安娜订婚的消息——嘿,他三月份就想宣布了!——无奈她不同意。

他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向她求婚时的情景。那天晚上,她跟他讲了那场几乎使她丧命的车祸,和她身受的几处重伤。他一想到自己差点就失去她了,便觉得不寒而栗。多险哪,他还没有机会发现她,就差点失去了她。

他试着告诉她,以前没有她的日子是多么空虚无聊。他每个白天和每个夜晚都试着向她表明,他是多么看重这一切。然而,乔安娜似乎并没有被说服。

这给他带来无限的烦恼。

就在那天晚上,他不仅向她求婚,还告诉她他爱她。那太晚上,在他们到华盛顿特区会见那位专利审查人时下榻的旅馆里,她终于让他看了她的身体。乔安娜断然拒绝和他一起享受豪华的冲浪浴,甚至连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她还是坚持在黑暗里,尽管莱德认为没有光线,就破坏了卧室里的浪漫气氛。

他终于意识到,她一定有什么事情想隐瞒他。他凭着敏锐的观察力和强烈的直觉感受到这一点。但他始终没有觉察她是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身体,直到那天晚上。

起先,莱德怀疑这大概是一种很容易消除的初次后的心理障碍,可又知道乔安娜不会这么古板保守。后来,她终于让他在明亮的光线下目睹她的身体,她显然鼓起了勇气,准备迎接……什么呢?

他仍然不清楚她以为他会有什么反应。厌恶?排斥?

这种想法令他愤怒。“我爱你,乔安娜。我真不明白,你怎么能有这样的念头,以为我会被几道伤疤吓退!再说,它们几乎看不出来。”

“你可真会说话,你的心眼儿真好,莱德,但是你实在用不着跟我演戏,”她疲倦地说。“我知道我的身体像一张全国交通线路图,根本不符合男人美妙的梦想。”

“你完全符合我的梦想,乔安娜。我现在的梦想是和你结婚。嫁给我吧,乔安娜。”

她吻他,对他说她也爱他——但是不肯嫁给他。

从那以后,他们每星期都要把这相同的一幕上演几次,但是莱德不想放弃。他是福琼家的人,注定要得到他所想要的。乔安娜是他痴情爱着的女人,注定会成为他的妻子。

可是要等她明白到这一点,实在令人焦虑。

他这位雷厉风行、爱管闲事的助理使他想起了这一切,他很不开心。毫无疑问,她那句“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触到了他的痛处。

“麦迪逊,你这个时候到我办公室来到底有什么事?”他问,没有刻意掩饰对她不请自来的反感。

麦迪逊还是一如既往地勇敢泼辣。她把厚厚一叠文件朝他挥了挥。

“这是新产品设计计划,莱德。我收集了每个部门的报告,整理编辑,列出图表,提供了一份摘要。我这么做的时候还想到,我要设计一个完整的时间表,从意向形成到产品开发,到投入市场。”

她把项目文件放在他桌上。“我还要安排把我们的所有文件都扫描进电脑系统。我认为我们早就该这么做了。怎么,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我做吗?”

“没有,现在没有,麦迪逊。”他的CEO助理又一次令他折服。麦迪逊-沃斯把“工作主动”这个概念发挥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他想起乔安娜担任CEO助理时的狼狈情景。这两个年轻女人不可同日而语,正如乔安娜和凶巴巴的沃克小姐无法相比。作为接待员,乔安娜态度亲切怡人,笑容可掬,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一想起乔安娜,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

“谢谢你做的这些,麦迪逊。”他朝她递给他的那份详细报告点了点头。“请原谅,我有个问题想去问问乔安娜。”

麦迪逊并不离开,她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好奇地打量着他。“你显然不想掩饰你疯狂地爱着乔安娜。你们形影不离,也已经同居了。你为什么不娶她呢?”她唐突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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