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不出来。我就是算不出来。”杰夫-纳尔逊向后靠在椅子里,一把撩去遮在眼上的头发。在十七岁这个年龄,他对姑娘和篮球比对代数更有兴趣。
“你做得很好。继续做吧。”莱丝丽说道,一边批改着他的家庭作业。她在为七个学生辅导高中数学,杰夫是其中之一。这个工作为她增加了一点额外收入,她也不必再考虑去找第二份工作。她能呆在家里照顾安吉拉。
“代数太难了。”他收起书,站起身,伸了伸懒腰。他身高有一米九二,还在继续长个儿。
“别泄气。”
他哼了一声。“我的气早已泄光了。”他朝她粲然一笑,他的笑那么迷人。他们一起走出了小书屋,莱丝丽朝安吉拉看了一眼,她睡得正香,一只大拇指塞在小嘴里。
“我们星期二再见。”走到厨房时,莱丝丽对他说。她在日历上记下了这个日期,同时发现今天是情人节。很长时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过这个节日。她想,这也没什么关系。她记起去年的情人节,艾伦从一家路边小摊上给她买了一支玫瑰。她当时十分感动,直到他死后一个月,她看到
了他的信用卡账单,发现他在二月十四日花了——笔钱,买了束昂贵的鲜花。
“活到老学到老。”她对自己说,然后从桌子上抹去一些食物的碎屑,一边想,不知查斯在做什么。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她见到他的次数比原先估计得要多。他似乎觉得,照看她多少是他的责任,这真可笑。
不过,如果她能对自己坦白的话,她就不得不承认,她十分喜欢这种关心。不是一点点喜欢。只要他别让她觉得很不自在就行。
他要看看她的牲畜是否照看得很好;她的车从路旁的沟里拖上来修理好后是否安全,她是否可以开着它准时去看医生。
不过,他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过分接近她,总是避免碰到她的身体,他也很少露出笑容。他来喝过几次咖啡,不过只要她请他留下吃晚饭,或是跟她一起出外走走,他总是马上一口回绝。
“噢,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告诉自己,一边拿起电话,拨了他的号码。电话铃响了八次,一直没人接,这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因为这个男人呆在户外的时间远比呆在家里的时间多,而他的观念却十分陈旧,厌恶录音电话。“进入九十年代吧,福琼,趁着它们还未远离我们!”她没好气地说,似乎他能听到她的话似的,然后挂上了电话看来只能就此作罢了,她想,不过这可不合乎她的性格。
安吉拉在楼上发出了声响,莱丝丽知道该给孩子喂女乃了。她快步跑上楼,发现女儿仰面躺在摇篮里,两只小胳臂乱挥,脸涨得通红,马上要啼哭起来。“别吵,别吵。”莱雏丽说,感到自己的在往卜坠,女乃汁开始往外流。“我来了。”
喂完女乃后,莱丝丽给安吉拉换上了一件舒适的儿童风雪衣,把孩子放进她胸前的儿童背袋里,拿着她在商店里买的节日卡——不是那种画有心和花儿、表达永恒爱情的卡片,而是写有玩笑话的那种——徒步走完了两个牧场之间的这段路程。室外的天气奇冷,真像是有鬼在作祟;风刮得那么凶,白雪依然覆盖着大地;苍白无力的冬日挂在蒙大拿蓝莹莹的天空中。在走上查斯家的那条小道时,莱丝丽觉得非常轻松。
从和他一起度过了圣诞节那段短暂却充满温情的日子后,她还没回过这间小屋,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回到了家里。“傻瓜,”她喃喃道,觉出安吉拉正在她的怀里乱动。“你知不知道,你妈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兰博正躺在前门廊里,它发出一声欢迎的吠叫,慢慢站起来,尾巴直摇。“我也想你啊,伙计。”她说道,正在这时,门开了,查斯穿着一条牛仔裤和一件法兰绒衬衫,站在十分破旧的纱门后面。他没有笑容,她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觉得自己打扰了他。
她突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嗨。”她费了好大劲才说出来,真希望自己没这么冲动才好。她到这儿是干什么来了?她能说出什么借口啊?什么也没有。她必须实行自己的计划。
“进来。”他为她开了门。“出什么事了?”
“没有。嗯,我只想活动活动。”天啊。她说话的声音活像个傻子,“我到这儿来是因为……因为今天是情人节,我给你买了一张节日卡,还有……我是在散步,不是吗?”她解下了孩子,查斯用他那双大手接过她的背袋。在她月兑去外衣时,他从背袋里抱出了安吉拉。“听起来,我活像个十足的傻瓜。”
“一点也不。”他来不及掩饰突然而现的微笑,刚才还很严肃的双眸此刻闪出逗趣的神情。“她长得真快。”他说道,似乎想改变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
“一直在长。”
他看孩子时的表情充满温情。“你不觉得带她出来太冷了吗?”
“我觉得不太冷,否则我就不敢冒险来了。”她答道。查斯对孩子如此关心令她感动,尽管他这么做时显得有点生硬。
“孩子们都是十分脆弱的。”
“当然喽。不过请相信我,我对她十分当心。”
他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你照顾得很好。”她觉得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却打住了。
在他悉心照顾安吉拉时,莱丝丽把节日卡放在了桌子上,她和他曾一起在这张桌子上吃了那么多餐饭。桌子翻起的垂板上堆满了票据,还有一本账册和一个计算器。“你为我尽了那么大的力,我总想着要对你有所回报呢,”她说。“我希望你能来吃饭。”
他猛地抬起头来。“今晚?”
“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
他犹豫了,莱丝丽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因为她意识到他正在动脑筋,想找出什么借口,任何能作出回绝的借口:噢,这真是个愚蠢、冲动的建议。她本该在另外一个晚上请他,而不是今晚。不是在这个一年一度专为情人而设的夜晚。
还好,这种尴尬的局面没维持太久,因为电话铃响了,他抱好孩子,从电话架上拿起听筒,冷冷地说了声,“喂。”他尽力对莱丝丽笑了一笑,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微笑,一手仍然抱着安吉拉。“噢,嗨。”他的肩膀松弛下来。“非常好。正在想法改变这个牧场的情况呢。没什么可汇报的。”然后他哈哈笑了起来,笑声深沉而爽朗,令莱丝丽想起了他们呆在一起的那个星期里,他表现出的少有的几次松弛。“是的,你也一样。情人节快乐。别担心。我很好,凯特……莱丝丽?她正好在这儿。”他看着她,他们的眼光对在一起。“孩子长得很好。谢谢,我会的。”他挂上了电话,走到木柴炉前,那儿放着一只搪瓷罐子。“是我的姑祖母凯特,”他边说边倒了两杯咖啡。“在审查我呢,关于她的投资和你。”
他的一只手仍然抱着安吉拉,用另一只手把一杯咖啡递给了莱丝丽。
“我从来没见过她。她怎么会问起我呢?”
“或许她只是爱管闲事罢了。”他轻轻一笑,端起杯子,又寻思了一会。“我只是在开玩笑。她对发生在这儿的一切都挺感兴趣,我把你和孩子的事告诉过她。”他稍一蹙眉,似乎脑子里的一个想法令他困惑,莱丝丽深深地喝了一口咖啡。房子里的一切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除了在壁炉台上放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美丽的金发女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莱丝丽似乎被这张照片吸引住了,她走到炉子前。“这是谁?”她问道。这个女人坐在一块岩石上,风将头发吹拂在她的脸上,她眯着眼,在阳光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踌躇了一下。“是埃米莉。我的妻子。”
这就像在宣告世界末日的来临。“你的妻子?”她无力地问,然后在内心给自己猛然一击。当然喽,他一直有别的女人。为什么听到他结婚了竟会让她如此吃惊呢?
“她抱的是我的儿子。”
“我,呃,我不知道……”
“他们两人都已不在人世了,”他说,似乎是想消除误会。“他们在几年前就死了。”
她的心突然感到沉甸甸的,眼泪涌上了她的眼眶。“噢,查斯,真抱歉。”她说道,一转身,见到他的眼睛里闪现出一丝悲痛欲绝的神情,紧接着,他牙关一咬,那道无动于衷、坚不可摧的防护墙又恢复了。
“我也很抱歉。”他承认道,声音要比往常凝重得多。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必要提起这事。”他说。她刚想问问是怎么回事,马上意识到这个话题应该到此为止,小屋似乎冷了许多。
“我根本不知道你结过婚。”
“我说过,我不愿去想这事儿。它已经过去了。完全过去了。”
“但是它仍然令人悲痛。”她情不自禁地说道,话音刚落就见他的表情变了,立时真恨不得自己别张嘴才好。他再次成为她在数星期前遇见的那个沉默寡言、难以接近的牛仔了。
“噢,好了。”她深深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寻个借口准备回家。如果查斯想把她排斥在外,想装出一副他并不为过去的一切而悲痛的样子,那就随他去吧。打从安吉拉出生后的那些日子以来,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留在这个房间里有点儿不合时宜,而这儿一度曾是那么温馨。
“什么时候吃晚餐?”见她将胳臂伸进外衣时,他问道。这么说他打算来喽?她太吃惊了,不过尽力不想流露出自己的感情。
“就看什么时间对你合适吧。七点?”
“行。我会到的。你要搭个便车回家吗?”
她摇摇头,用力戴上手套。“我到你这儿来主要是想活动活动全身的肌肉,运动太少了。回见。”她将安吉拉放进婴儿背袋里,往家里走去,一路上,莫名其妙地感到内心一阵轻松。
说真的,这事真有点傻。查斯是她的邻居,是在她生活最困难时曾帮过她的一个男人。仅此而已。这是他们两人都想维持的现状。不过,在精心准备晚餐,并着意花一番功夫将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时,她对自己感到不满。
“成熟一点。”她生气地对自己说,不过喜洋洋的笑容却一直挂在她的嘴角上。
在开车前往莱丝丽家短短的路上,查斯不停地责怪着自己。这是怎么了,他竟然会接受邀请,与她共进晚餐,那么紧张、激动,而且还突然注意起自己是否刮干净了胡子?他不能与她有什么关系。不能。
然而他无法克制自己。他为自己有机会与她和安古拉再次相会而激动不已,他把她留给他的那张好玩的节日卡一连看了十几遍,他觉得带瓶葡萄酒上有点傻,活像一个带着送给女友的装饰花参加班级舞会的中学生,不过他还是带上了它。
她在门口迎接他,他有点晕头转向了。他以前没见她这么精心打扮过。身着一袭黑裙子,白色的丝绸衬衫,一件绒面革女式背心,迷人极了。她的头发用发夹绾到脑后,嘴唇上涂了一层淡淡的唇膏,闪着光泽,一缕温暖的微笑令她的两颊显出酒窝。“我还以为你会食言呢。”她开玩笑地说。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他把那瓶葡萄酒递给她,她抬起了那道弯弯的眉毛。
“只是我的一种感觉。你宁可避开我。”
他走进屋,把两只手插进外衣口袋里。“有时我想那样更明智些。”
“为什么?”
“那样不会让生活变得太复杂。”
“这就是你所想的吗?不要太复杂?”
“这么说吧,我的困难已经超过了我应当承受的范围。”
她的微笑慢慢消失了。“查斯,我会让你知道一个秘密的。我们都会的。进来,坐下。我会尽力让事情变得对你来说不太复杂。”他知道她正在挑逗他,却故作漠然的样子。他走进厂厨房,他就是在这儿长大的。屋子里有一股熏肉、焙土豆和放在蛋白馅饼上的柠檬的香味,在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份主菜后,她将蛋白馅饼切开端上桌。她说得一点不假,她让谈话进行得十分轻松,如果就算她说过调情的话,那也只是点到为止。有好几次,他想提提给她用水权的问题,但似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他不想破坏这种亲密和谐的气氛。
他甚至打消了他心里原有的几个顾虑,因为他无法拒绝这个婴儿。过去的这一个半月里,她已经长大了不少,眼睛更能专注于目标了,小身子也长胖了。查斯和莱丝丽一起逗着安吉拉玩,直到她打起瞌睡来,随后就只剩他们两人了。
就在这时麻烦开始了。
窗玻璃蒙上了一层水汽,烛光在壁炉架上跳动。他知道他该走了,要继续和她呆下去,就是在自找麻烦,而这是他不愿意的。可是,当他们坐在了起居室的长沙发上时,他竟找不到什么话头来跟她道别。
她紧张地坐在他身旁,她的腿紧挨着他,她的肩膀挨着他的肩膀。这个房间的气氛太亲昵,没有回旋的余地。他用力拉扯着自己的毛衣领子。简直透不过气来了。
“你来真让我高兴。”她说。
“我也很高兴你请我。”噢,见鬼,他的声音那么生硬死板。
“我希望,我是说,我宁肯……”她转过身,紧紧盯着他,目光直透他的眼底。“我不需要你。我……我不想这样,不过……”
就是这么回事儿。
“不过……我就是想。”
他的嘴很干,他看着她的眼睛,眼里的光泽就像雨中的树林。“我知道。”
她舌忝舌忝嘴唇,他烦乱极了。
他的月复股沟在强烈地搏动着,心在激烈地跳动,他看见她的眼睛张得大大的,于是他慢慢地低下了头。“这是个错误。”他喃喃道。
“一个大错误。”一片迷人的红晕从她的脖颈爬上她的脸,他无法抵御这个诱惑,张开双臂搂住她,吻她。她的双唇微启,身体紧贴着他的身体,如果他觉得她的身体开始还有那么一点抵抗之意,此时它也迅速消散了。
别这么干,福琼。在你还能控制时,马上停止,他的头脑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提出抗议。但是他们吻得更深了,她不禁发出了一声轻柔的申吟。他的舌头伸进了她的嘴,他的心跳加剧,热血沸腾。他的手伸进了她的发丛,她的头无力地向后仰去,露出了雪白的脖颈。他体内深处燃烧得更热烈了。他一把将她的背心从肩上扯下,拉开她的衬衫,笨拙地解着衬衫上的小扣子。
她的浑圆丰盈,半遮半掩在里。他吻着饱满的乳峰,然后拉下了一根的肩带,露出那两枚深色的莓果。他不禁低吟了一声,低下头,吮吸、逗弄着,女乃香溢满了他的嘴。
她的手指滑进他的头发,把他搂得紧紧的。她呼吸急促,热气直冲他的头皮。
尽管他知道自己正在犯错误,正在涉过——条他决不能再次去涉的河,他依然拽下了她的衬衫和,扯下自己的套衫,把它扔在地板上那堆一点点堆起的衣服上,吻起她来他真有点希望她能反抗,告诉他,她不想再继续这种疯狂,但是,她拱起身子邀请他,因充满渴望而浑身颤抖。“查斯。”她说,但决不是表示反对。
上帝啊,救救我吧,他想着,而她则忙不迭地帮着他月兑下牛仔裤:他和她一样,不着寸缕。两人肌肤相亲,火热的身子充满了渴望。他温柔地俯向她,她抬眼盯住他。
“莱丝丽,”他喃喃道,“宝贝,可爱的莱丝丽。我……”
“嘘,查斯。这样真好。”她说,似乎她能明白正在他,乙中形成的反抗。她的眼睛散发出一道生气盎然的绿色光芒,性感的胴体因激情而显得如此红润,她的胳臂紧紧抱住他的躯体。
他知道,世界上惟有她才能减轻他体内的痛苦,惟有她才能抚平他心灵的创伤。他的眼光直视她的眼睛深处,体会着她的温暖与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