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当你苦难的时候
我在这里,你在哪里?
毕竟你活过来了
我在这儿,你看见了吗?
在你沧桑的眼眸
哭泣时的泪滴里;
在你唇上的吻痕
细致的皱纹里。
——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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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莉伫立在门外,焦急地盼着罗兰到来。她不时低头看看腕表,内心忐忑不安:“都快两点了,怎么还没来呢?”
气候突然变天了,闷得像要哭泣。这里的十二月天不该是这样的,况且,昨晚气象局并无预警今天会有任何特殊天象,秋台也不至于这个节骨眼来造访。工地隆起的土堆显得寒峭,有的还披着小草衣,活像一座座小山。这几年的景气倒也真像寒冬即将来婴袭,令人忧心忡忡,工程也因此延宕了数月,最近才又复工。
盖不盖的好还是个问题呢?可朱莉却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她就像其他女孩一样,爱情才是她终身的事业。不论结果好坏,在跟罗兰还没有底定之前,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她是无法定下心来做事的,更甭谈什么风花雪月了,除非是样样都能与罗兰扯上点关系。
外头突然别起了阵阵朦胧的风沙。朱莉往里头退缩了一步,倏然眯上了双眼。刹那间,一股不可名状的哀愁几乎被那层薄薄的紫红色眼影所覆盖,只见坚挺的睫毛耸立其间。
“建筑师!广告商开始做汇报了,请到会议室就座吧!”助理催促着朱莉说。
“喔,好,我马上来。”朱莉稍稍回过神,叹了口气,再看一次手表,她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朱莉内心祈祷着,今天一定得见到罗兰。
心里念着念着,罗兰果真出现了。朱莉的脸利时像抹去阴霾,顿时光采艳丽。
朱莉觉得今天罗兰看起来好帅,并非说他有任何刻意的打扮,而是指那种单身汉独有的颓废美感。
罗兰的穿着向来没什么大改变,深蓝色西装外套里的白衬衫显得格外耀眼,茸茸的胸毛自微敞的领口窜出,延伸至脸庞短短的髭须。深邃的眼眸里隐藏着些许无情且锐利的目光,嶙峋挺拔的身形有着古代贵族的孤傲……罗兰的形象一直令朱莉感到心痛,因为罗兰的身世一直是个谜。
“嗨!”朱莉难掩羞怯地向罗兰打了声招呼,但见罗兰反应冷漠,朱莉的下颚不禁微颤,胸口也不禁郁闷起来。
罗兰走到朱莉的身后,背对着大厅,脸靠近朱莉的耳畔关切地问道:“怎么了?”罗兰模模朱莉的头发。
“没有啦!没什么。”朱莉不禁红了眼眶,泪水差点就淌出。
“还说没有,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是不是工作遇到了什么困难呢?还是有人欺侮你?”罗兰心疼地问。
“是啊!是有人欺侮我没错,那个人一直欺侮我!”朱莉鼻头红红望着天际,一副认为对方睁眼说瞎话的模样。
“谁?我替你出气!是不是Paul?还是……”
“你!”朱莉转过头来硬生生地直指罗兰。
罗兰心头一蹙:“我!你有没有搞错,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耶!”
“不要怀疑,就是你!每次都伤我的心。”朱莉娇横泼辣模样一股脑说。
“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吗?”
“真讨厌l又提那事。”朱莉觑了罗兰一眼。
“很在乎你才这样的呀!我不过是为了你好。”
“才不是!你是为你自己,你从前不老说那事不重要,心才重要。自私鬼!”
“我明明看见你们……”
“你又没说不能让人吻我。”
“这种事还要人说,你让每个喜欢你的人吻你吗?Paul也吻你吗?”
“是啊!还亲嘴呢!”
“真是龌龊。”罗兰即刻板起一张臭脸。
朱莉憋着一肚子火气怒视着罗兰,差点说不出话来。
“都是他们强迫我的呀!人家对你已经够坦白了,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不知道玩过多少女人!”
“我并不爱她们。”罗兰冷冷地说。
“那我就爱他们啦?”
“难说。”
“真气死人了!你真讨厌!”
“算了算了,把你当妹妹才这样说你。”
“又说这话!谁稀罕当你妹妹,真臭美。”
“……”罗兰突然一阵心寒,自卑感油然而生。
朱莉瞄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舍:“那我们来打勾勾,以后谁再做出这种事,就谁也不原谅对方?”
罗兰摇摇头。
“喂!你这人真过份,得了便宜还卖乖!”
“才不这样、这样下去永远都没完没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呀?”朱莉窃窃地看着罗兰,心想:他该不会是要向我求婚吧?
“跟你做个测验?哪,先拿去,不要打开。”罗兰递给朱莉一纸摺好的信笺。
“……”朱莉愣愣地看着罗兰。
“最近都在想些什么?”罗兰看似不经意地问。
“嗯,跟你一样吧!无聊,这时候还问这些。吃醋大王!”
“嘻,打开看吧!”罗兰展开笑靥。
“搞鬼。”朱莉睨着罗兰边拆信笺边笑说。
惊愕
没有见面的这段时间
我们彼此都在——心电感应。
后来我们辛苦地见了面
我问你最近都在想什么?
你竞回答:“我想的跟你都一样。”
“……”朱莉内心霎时掠过一阵感动,差点堵不住泪水,脸也红了半边。
这时,会场内又有人跑过来催促,两人俨然成为焦点。这会儿,可真得硬着头皮进去了。
“都是你害的啦!”朱莉埋怨罗兰,以掩饰内心的激昂。
两人深情地凝视对方,要是四下无人,肯定抱在一块儿。
虽有五家厂商提出了完整的企划报告,但建设公司却似乎早已有内定的厂商——远洋多媒体广告。
“既然是这样,那何必公开招标呢?”朱莉有点气不过地质问建设公司相关人员。
这时建设公司的副总靠过来跟朱莉解释道:“商场有时就跟政坛一样,任何决策都需先透过私下协商,其他的厂商备而不用,以后还是有合作机会的。”
“可是您看国美广告多用心哪!不但价格未见差异,并且也已做好先期广告的大样,反观得标的远洋,随便派个业务过来说两句就标到工程,我告诉你,他们那个企划内容真可说是倒数第一名也不为过,不信你问问其他竞标的厂商代表,相信他们必定打从心底不服气!我真不敢想,以后还有谁敢到这儿标工程?”朱莉想要力挽狂澜,给人有种豁出去的感觉。
这时候小赖气冲冲跑过来。
“喂,我告诉你,这案子我是有征询过谢教授意见的!你这个菜鸟你懂什么?会说不一定会做呀?而且,设计这房子的也不只有你,是我们事务所全体的建筑师啊!”
“咦,你们事务所是怎么回事?说话不同调啊?”副总一脸不悦,冷冷地说,并叫助理把报价单拿过来给他瞧瞧。
副总抿着嘴,觑着小赖与朱莉不发一语。
待片刻过去。
“宣布由国美广告承包吧!”副总在文件上做了批示,便立即转手给机要秘书去布达,秘书小姐向他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你们俩回去叫你们老板明天亲自过来见我一趟!搞什么鬼?”副总疾言厉色,啐念道。
小赖狠狠地瞪着朱莉丢下一句:“你麻烦大了你!”也离开了办公室。
待大家都走了,朱莉这才疲惫地收拾着桌上的文件。副总若有所思地站在门外。
待朱莉出来,副总见她面容惨白,犹如历经一场浩劫,不免也心生怜惜了。他同情的口吻说道:“择善固执是很令人敬佩没错,但你没有考虑到你们老板的立场,如果我明天问,真是你与你们公司的立场相左,怕是……嗯,不过你倒可以考虑看看来我们公司,你一个女孩子家……”
副总话都还没说完,朱莉便忿忿然插话道:
“我才不相信这世界上就没一个我可以容身的地方,大不了去教书嘛!”朱莉毫不领情地回了他这一句。
其实,朱莉并不是害怕,而是快气炸了!
说完,朱莉一脸不屑地走开,千金小姐的脾气此刻展露无遗。
副总别扭地笑笑,目送朱莉离开。其实,他满欣赏朱莉的,只是碍于职务上所扮演的角色,而不得不守份际罢了,否则怎么领导一个大公司呢?这会儿他不禁赞叹朱莉的初生之犊不畏虎!这时代还能保有这般赤子之心的人不多了,是个难得的好女人呀!
罗兰知道结果之后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因为他知道这是朱莉牺牲自己的事业前途所换来的。其实,他早知道这件案子不会是由他们公司得标,因为几天前他们公司的业务才与小赖谈判破裂。他之所以会这么认真去诠释这个未定的案子,完全是基于对朱莉感情的坚持,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与朱莉沟通的机会,这是一种欣赏朱莉的方式,并且,让她在创作的路途中不致于感到孤独。
罗兰总是很贴心,默默地关怀朱莉,他发誓会永远守护着她。
其实,他也明白朱莉的心意,但他却宁可把朱莉对他的爱比喻成施舍,他一直认为朱莉爱他是基于同情的心理,并且,自己也仍无法释怀,朱莉的父母向来对他鄙视的眼光。
“没有我、她还是可以活得很好的。”这是罗兰近来观察的结论。况且,罗兰自觉对小书还需善尽到某一程度的责任。因为他与小书发生过关系,即便是如今小书又跟了别的男人。
小书内心至今还是深爱着罗兰的,她之所以自暴自弃,全然是由爱生恨,她恨罗兰的心灵始终被朱莉所占据。这多少可以反应女人的占有欲似乎是水不满足的。罗兰当年为了顾全大局而勉强接受小书,自己的尊严是保住了,但结果却伤害了两个爱他最深的女人。他对小书才真正是兄妹之爱啊!可如今想这些是不是都太晚了呢?罗兰心想。
外头早已下起滂沱大雨。罗兰匆匆离开会场,他本想跟朱莉打声招呼再走,但想说既然已经标到了工程,那就不妨再多待两天做些准备工作,相信公司必然会欣然应允的。罗兰心想,既然不用急于一时,那明天再请她吃一顿大餐也不迟。
罗兰站在路口转弯处叫车,雨实在大的有点离谱,罗兰心想,为什么每次跟朱莉见面总会下雨呢?他耸耸肩,两臂环抱在胸前,皱着眉头等待计程车经过。这里人烟稀少,想找一部计程车怕也不是容易的事哩。
朱莉走进会场已见不着半个人影,心里很不是滋味的她既感到失落又觉得有点慌:“我帮了他那么多,他有没有良心哪?居然放我鸽子。”朱莉满月复委曲直嘀咕。她几乎无视于这场大雷雨。也没见她撑伞,使赶紧冲入车内,她的情绪一时像是失去控制般。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管人家就自己先走!”朱莉有点歇斯底里,气呼呼地打电话给罗兰。
“喂!喂!”罗兰一只手遮住另一侧耳朵。“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啦?”雨声实在太大了。“我在前面的转弯口!雨太大了。你不要过来,我明天再跟你连络啦!听见了吗?”
朱莉除了听见“前面转弯口”,其余就什么也没听见了,或许这正是失落者的本能吧?她果敢地放下手煞车,车子甩个尾巴便倒车冲出来。雨水汹涌地倾倒下来,以致雨刷虽开到极速,似乎仍无济于事。
果然在路口的三角窗骑楼下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朱莉赶紧靠过去,进来的人当然是罗兰。罗兰浑身湿漉漉,狼狈地躲进车里。
“我还以为有人载你来,我就先走一步了,没想到是你自己开车。”罗兰看着自己湿透了的衣服。
“哇,怎会下这么大雨,从没见过呢?”朱莉望向窗外,再回头看看罗兰:“咦,你全身都湿透了耶,怎么办?”
“你也是啊!”
“我没你那么严重啦!”
“不好意思,把你车内部弄湿了。”罗兰看这车的内装颇为豪华雅致。
“王伯没做之后,就换我开了,嘻,我开车的技术满烂的。”
只要看见罗兰,朱莉就生气不起来。
朱莉从后车座拿了一条白毛巾,正准备帮罗兰擦拭身上的雨水:“来,脸先擦擦。”朱莉倏地动作起来。
“我自已来就好!”罗兰尴尬地抢下毛巾,朱莉并没有立即放开,双方有些拉扯动作。朱莉胆怯地望着罗兰,幸好,罗兰没有蹬着她,看她的眼神还有些温柔。
罗兰将身子微往前倾,低下头心神慌乱地擦拭着头发,这主要是为了避开朱莉的眼神,他怕无法抗拒那双充满情愫的眼神与那楚楚可怜的面容。况且,此时他觉得自己挺糟糕,一点自信也没有。他心想:朱莉喜欢的是勇敢的罗兰,绝不是现在窝囊、懦弱的我。
这种感觉是很奇怪的,不想让对方爱上自己,却又拼命想摆出一副讨喜对方的模样。一旦被方的眼神所攫获,恐怕就再也逃不开了。罗兰试着将焦聚放在朱莉的眉心,这种眼神近平轻蔑,俨然胜利者的姿态。
然而朱莉并不因此而退缩,反倒以被征服者那种乞求的眼神而骄傲,这就叫以柔克刚吧!她感觉此时此刻自己状况极好,应该采取主动为宜。朱莉吞噎着,她想吻罗兰。
罗兰内心的悸动与外表异常的冷漠所产生的矛盾,终究是难以为继的,不过是因兽之斗罢了!彼时,朱莉犹如是探囊取物,夺得了绝对的主导权。
她的身形宛如天鹅般游移在虚无飘渺的水塘间,相当优美与从容。再没有比这更精确的角度了。朱莉的舌尖敏捷地嵌入罗兰微张的唇齿间隙,罗兰别无选择,只得咬住朱莉的双唇,像个吸盘似的将它悬挂在半空中。这有点像老鹰捉小鸡般的游戏,使得朱莉感到微灼的双唇,像快要被扯裂。
朱莉忍住疼痛仍维持着相同的姿势,他徐徐濡濡地将唾液注入罗兰的内里,两人鼻息相依,几乎令对方窒息。
“我爱你!”罗兰激动地说。
“我也是。”朱莉趁换口气的空档回应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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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莉舌忝舌忝嘴唇,煦煦含羞地凝望着罗兰:“快喘不过气了耶!”随即又闭上双眼继续着刚才的亲吻动作。
罗兰从一开始就睁着眼睛,注视着朱莉脸上的每一方寸肌肤,净如凝脂般雪白的肌肤。更贪心一点,他还可以从上方俯瞰到朱莉涨红的脖子根。
“不要在这里……”朱莉骤然挪开罗兰正在她的臀部模索的手。
罗兰做了个鬼脸,朱莉感到自己有点扫兴。
“我也很想啊!可是给人看见多不好意思。”朱莉抿翘起嘴唇撒娇地说。
朱莉险些为自己这番不知羞耻的言辞感到托异,自己仍是处女之身,为何突然丧失那份应有的矜持?
罗兰当下心里也不免有些失落,但他自觉没有追究朱莉的资格,他反倒是为往日自己荒唐的行为而内疚。他突然觉得很对不起那些女人。
两人内心对话着,表情却不免有些尴尬。
朱莉心想,证明给他看吧!多年来她自觉没有辜负他对自己的期望。她只能在罗兰面前解放自己,当然包括这回事。是要他一直把她当个圣女呢?还是把她当成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朱莉内心俨然已有定见。
“到你住的地方,再……”朱莉明白罗兰的渴望,因为方才她不经意碰触到罗兰那儿,早已是剑拔弩张,雄纠气昂。
罗兰显然为自己无法控制身体的而懊恼,他突然觉得自己像头野兽,仿佛月兑缰的野马般,正漫无目的地奔驰。
朱莉紧握住偌大排档杆的玉手颤抖着,透露出一股处女坚韧的气息,脸容亦不乏沧桑。这看在罗兰的眼里无疑是对圣洁的一番凌辱。
水淹得很深,他们一路心惊胆颤涉水而过,两人不时以亲吻安抚着对方悸躁的情绪。
“我们就这样吻着不要分开好了。”罗兰说。
朱莉咬着下唇,拖了个长长的鼻音:“嗯。”紧接着孩子气地摇摇头说:“才不要!”
“法国人不都这样吗?”
“咦,你怎么知道?”
“我去过巴黎看你呀!”
朱莉狐疑地睨了罗兰一眼:“哼,你骗人!”
“在梦里……”罗兰眼神突然飘得很远。
朱莉利时被罗兰迷朦的眼神所魅,差点撞上前车,但也即刻踩住了煞车。愣了一会儿,耐不住后方来车的喇叭声,朱莉续往前开。
“不相信的话可以图为证。”罗兰笑笑说。这微笑的背后难掩长期精神煎熬那种辛酸,朱莉隐约地看见罗兰的眼尾已长出了淡淡的鱼尾纹,朱莉心疼得想去触模它。
“分手之后常常想到我吗?”朱莉故作若无其事问。
“无时无刻。”这下罗兰可坦白了。
“我也是,都没有心情念书呢!”朱莉一下小心月兑口而出。
“那是我害你的罗?”
“也不是啦!我自个儿胡思乱想的,最后还是得努力用功忘了它,不然怎么拿的到学位呢?”朱莉怕罗兰又乱想,急忙解释道。
“罗兰……”
“嗯?”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朱莉凝视着前方说。
“……”罗兰头低低没有回应。
“为什么不回答我?”朱莉握着罗兰的手温柔地追问lo
罗兰抬起朱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点点头。
朱莉咬着下唇,不禁哽咽,眼泪没有决堤,但见泪光闪烁。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饭店的停车场入口,警卫告诉他们等一下或许会关闭出入口闸门。朱莉直说:“没关系、没关系。”
罗兰怔了一下问朱莉:“没有回家可以吗?关了闸门,等一下车子就出下去了。”
如果真的淹大水,我们家那边必定首当其冲。咦,你不记得那次淹大水的事吗?”朱莉边说边往地下室开去。
“唤!那次真差点累死我。”他们同时回忆起那件往事。
下车后罗兰垃着朱莉的手直奔入电梯,而并没有进入饭店大厅。眼下再没任何事比起俩人的独处更为重要了,越过那一扁房门,两人将彻底的解放自己。
罗兰将朱莉按在墙上狂吻起来,朱莉应和着他。经过一阵狂暴的肆虐,丝毫不比外头的风雨逊色。只见朱莉张大了口呜咽着,一副求饶的表情。罗兰仍持续着猛攻的姿势与动作,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他不知道朱莉仍是处女之身。朱莉宁可忍住疼痛,也不告诉他。此刻她只想浇熄罗兰心中的欲火,似乎是以死去换取罗兰的欢乐,她也在所不辞了。
乳白色的地毯上衬托着如小红花的斑斑血渍显得格外抢眼。罗兰不经意地看到朱莉的大腿内侧渗出血,血已流成一条弯蜒小径,没入朱莉荡在半空中的脚掌指尖滴落。罗兰难掩惊愕地想放开朱莉,朱莉的手却仍紧锁着罗兰。
“持续到你结束吧!”朱莉脸色苍白,身体抽搐着,痛苦的口吻说。
她不想中断罗兰的极致欢乐,她下意识地不让罗兰离开自己的身体。她怕当下会失去他那种感觉。
罗兰撑起朱莉的身体,朱莉则两腿豁开跌坐在罗兰的基地,两手紧抱着罗兰的头颈将之埋在自己的胸膛。她仰头哀嚎了一声,倏然蹙起双眉。当罗兰抱着她躺到床上,朱莉这才感到身体不再那么僵直,而柔软了些。她继而感到一股暖流瞬间淌入她的心窝,朱莉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罗兰似乎并没有因此而退缩,仿佛仍蓄势待发。
“舒坦些了吗?”
“嗯。”朱莉撩撩半闭着的眼睛,点点头微笑地回应。此时,头部已经充血而略显红晕的脸反而更难掩羞涩了。
“会不会害怕……”罗兰又缓缓动作起来。
“你……不要赖皮……我就不怕……”朱莉闭着眼睛,申吟地回应罗兰。
两人一直做到精疲力竭,仍舍不得分开。身上的汗水已经发酵而变酸,濡湿的身体如同覆着粘膜的小兽,紧紧的畏缩在一起,静待黎明的到来。
朱莉跟罗兰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这是她的初夜。这夜晚就如同一条幽深的隧道,穿过了却仍是黑夜。朱莉的心里着实有着这层焦虑。她想起身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却见罗兰仍挨紧着她全果的身子沉睡。她不敢移动身躯,只怕会吵醒罗兰,并且,她也不完全确定罗兰是否真的睡着。她对男人的生理并不是很了解的,她对罗兰旺盛的精力感到不可思议,因为这男人的亢奋,仍高耸在她的体内。朱莉小心翼翼地,在不惊动罗兰的情况下。试着将自己的身子抽离。结果反倒给睡梦中的罗兰紧勒住脖子。就差点没给断了气。这下可扎得更深了,继而又是一阵阵严厉的惩罚!
幸好,这时救命的电话铃声响起。
罗兰倏然惊醒。朱莉做了个嘘声,赶紧起身要去接电话。不料身体却不听使唤、两腿麻木发软而站不起身来。
“哪,都是你,一整晚都不放开人家……”朱莉娇嗔地说。
罗兰搔搔头起身去帮朱莉拿电话,朱莉缩在床上,用棉被包裹着身体。挨罗兰靠近,朱莉眼睁睁地看见罗兰那儿仍青筋暴露,而不禁花容失色,遮羞起脸。罗兰赶紧转身走向浴室。
朱莉编了个好借口,说是在安琪家过夜,自己这才松了口气,稍稍宽了心。扫视着眼前这一片狼藉,朱莉觉得昨晚的自己仿佛自这个世界消失,而跌入一处极乐的梦境。然而死亡就在边缘,她却不曾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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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朱莉便打电话到公司请假,她打算今天一整天陪着罗兰,守候在他身旁。罗兰睡得很沉,像个婴儿般。朱莉右手撑住脸颊,左手抚模着罗兰的脸庞,凝神地看着他。
可能是白天亮光的关系,罗兰不知觉地直往朱莉身上靠,脸挨近朱莉的磨蹭。朱莉索性将掏出,抚慰着罗兰孩童般的渴望。朱莉翻了个白眼,失神地将眼睛闭上,脸颊在罗兰的乱发上厮磨。被刮伤的痕迹绵延,隐然若现。
愈痛所获致的快感也就愈大。朱莉不禁疑惑,女人是否天生有喜爱被虐待的倾向呢?她回想着昨晚的数次高潮,在那一瞬间,竟毫无死亡的恐惧。为了追求极致的快乐,即使吸吮着对方身上发酵的体液也不觉得厌恶,反而是甘之如饴。或许这一切都是因为爱的缘故吧?朱莉心里不想再对自己多做解释,以免浪漫的气氛旋被客观的理性所践踏。当下她成了名符其实的浪漫主义者——绝对的自我。
罗兰逐渐苏醒,朱莉逗弄着他玩,两人窝在床上缠绵不已。
“今天想去哪里呀?”罗兰边打呵欠边说。
“嗯,想带你去见我爸妈呢!”朱莉鬼灵精怪说。
“喔,”罗兰怔了一下,表情颇惊愕。
“哼,你又想死不认帐了对不对?”朱莉故作任性的口吻。
罗兰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抓抓头发。
“骗你的啦!我才不敢呢!”朱莉心想有些玩笑真开不得。
但出乎意料罗兰却说:“如果他们肯见我的话。”罗兰两手环把膝盖,闭上眼睛。
“罗兰,我知道你是真心爱我。”
“你现在才知道呀?”罗兰睁开眼睛,忧郁的神情一扫而空。
“昨晚像只大野狼一样,还说把我当妹妹。”朱莉羞靥状说。
“现在一看见你就想干那事呢!”罗兰挑逗着朱莉的眼神。
“嗯,你好坏!真的真的好坏!”朱莉满脸红通地轻捶罗兰的胸膛,投入他的怀抱。
“今天是好天气呢!”朱莉拉开窗帘雀跃地说。
“你怎么安排我跟你父母见面呢?”罗兰吸了口烟望向窗外。
“我真的跟你开玩笑的啦!我也不知道耶!”朱莉一副怕惹罗兰生气的模样。
“跟你说说只是让你先有个心理准备而已啦!你先不要挂心这件事,不用急于一时的。”朱莉低着头闷闷地说。
“啊!不如我们今天来个高雄一日游,你看如何?”朱莉突发奇想,兴奋地说。
“嗯,好啊!就依你的意思。旧地重游,很好!”罗兰看到外头晴空万里,突然有股想要暂时抛开烦恼的念头。
两人穿好衣服,朱莉上了点淡妆,然后,不约而同地都戴上墨镜。这个机械化的碰巧动作,使得俩人互看对方均是一副假正经的酷样,而不禁噗哧地笑淌出来了。
“不可以再亲我喔!”朱莉俏骂似地直指罗兰说。
罗兰深情地凝视朱莉,朱莉颦住嘻闹,只得羞怯地迎视罗兰。
她心想,戴着墨镜接吻要很有技巧吧?
说时迟那时快,罗兰早已弓起身子,像眼镜蛇般迂回,低斜着脸,不偏不倚地已衔着朱莉的嘴唇。
朱莉“嗯”了一声,两眼睁得偌大,显然有点措手不及。
当罗兰稍松开手,紧接着,朱莉便伸手擎捧着罗兰的脸颊,口微张着,两眼眨也不眨地渴望着罗兰,她恨不得即刻闯进他的身体里,与他心贴着心,永远不分开。
“罗兰,你是我的……”朱莉继续着刚才的动作与神情:“你长得好帅耶,尤其是眼睛。”朱莉摘下罗兰的眼镜,抚模着他的眼眸:“还有鼻子、嘴巴……像神一样。”朱莉闭上双眼,一脸舒坦地将罗兰的脸庞拥向自己的颈项缠绵,她的神情陶醉不已,幸福的感动即时满盈胸膛。
朱莉挽着罗兰的手,头不时地倚靠在罗兰的肩,毫不避讳旁人的眼光。其实朱莉愈是这样,罗兰的心情就愈是感到沉重,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并没有让朱莉察觉。他心想:我能给一个这么高贵的女人幸福吗?倘若她以后后悔跟了我、厌倦我,我承受的了吗?拥有她虽然里感到富裕与充实,但同时害怕失去她的那种恐惧却也接踵而至,这就像富人不能体会穷人的自在是同样的意思吧?罗兰不禁缅怀从前那段相互思念的甘苦时光。
“你在想什么呀?”朱莉问。
“喔,没有啦!只是在想等一下要去哪?”罗兰回过神来说。
“吃早餐的时候再想想罗?”朱莉看着罗兰说。
“到楼上吃自助餐吧?我有免费券呢!”
“咦,你有延长住房时间吗?”
“喔,对了,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跟柜台小姐说一声,住房的人少应该没问题的。”罗兰说着说着迳自走向柜台。
朱莉站在空旷的大厅,总觉得四周布满着异样的眼光投向他。她颇不自在地低下头,转着圈圈踱步。
“走吧!上去了。”罗兰搂着朱莉的腰,朱莉回应他一个羞赧的笑容。
两人选定靠落地窗的小圆桌比邻而坐。鸟瞰着眼下的城市风光。
“哇,你看,从这里可以看到我们家耶!还有渡船头、港口的灯塔。”
“嗯,很有地中海的气氛。”罗兰瞧了一眼不经意说。
“我倒不觉得它跟哪个地方像,在我眼中它永远是最独特的!”朱莉望向窗外自豪地说。
“模糊的看,还有些朦胧之美。”罗兰感慨地说:“这个城市缺乏艺术。”他点了根烟。
“那你说,如果这个城市让你规划,你会怎么做?”这有点牵涉到朱莉的工作,因而朱莉以讨论的语气问。
“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完的。”罗兰意兴阑珊地回了朱莉一句。
“简单扼要嘛!人家想听听你的想法跟我不一样?”
拗不过朱莉的要求,罗兰沉思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说道:“我觉得还是跟政治月兑离不了关系。建筑不外乎就是执政者的好大喜功,像你之前在巴黎,那儿不就有许多金璧辉煌的宫殿吗?艺术往往比实际情况来得夸张,不过,这倒只是加强人印象的一种手段罢了!密特朗在他任内不就大兴土木,像罗浮宫的整建计划啦、奥赛美术馆、新凯旋门……尤其是新凯旋门,象征意义总大于实质效益。”
“啊!对啊,对啊,连成一直线呢!不过,我很少去新社区哪,也谈不上喜欢。”
“你的价值观建立在感情上,老是喜欢旧东西,不过怀旧也不是不好啦!”罗兰话锋一转,他顿时觉得不该对朱莉太严苛,他心想她总归是个女人家。
“我做的东西会不会很没有创意啊?你倒真是提醒我了。”
“伟大艺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有自己风格就好了。其实我并不反对投其人所好的创作,因为伟大艺术也是于焉产生的,它取决于所有人类共同的意志,就像贝多芬的音乐一样,对自己创作的东西有感动就好了,对艺术家来说自然最重要,其次才是灵感。真正好的艺术我认为是无关经验的。但这些都不是绝对的,这只是我目前的看法。”罗兰啜饮着咖啡说。
朱莉默然聆听。
“转回正题吧!我觉得执政者是有权在他所执政的城市留下标志的,我觉得法国的经验极好,你看,万国博览会时候盖的铁塔,当时就有很多人反对,每一个时代都有革命,它代表着当时代人的情绪、反抗,与光荣。我只能说你的创作很法国,好不好总得时间去证明,这不是我能说的。”
“嗯,经你这么一说,至少我的东西还不致于肤浅,不过,你的想法还是有矛盾的地方。”
“那当然!大兴土木就得劳民伤财,矛盾的地方就在这里吧?”
“嗯。”朱莉点点头。
“你看看那些金字塔,动用多少人力。老百姓那时候……生灵涂炭吧!我只能说艺术是很难用金钱去估价的。”罗兰感慨地说。
“我觉得有时候我在创作也有种消耗生命的感觉,大家都在牺牲,艺术家自然也不例外,受的苦必然更多。”
“我们不要再谈这些了,谈这些真使人忧伤。”朱莉安慰罗兰劝阻他说。
“我们国家或许目前还没有能力做这些吧?不过,我们这些创作的人在有限的时空里,也应该留下一些我们能做到的给下一代。众志成城啊!让我们一起努力吧!”罗兰说到后面有点像在开玩笑。
“你在说什么呀?我不喜欢你不正经的模样,这样会让人有种被捉弄的感觉。”朱莉悻悻然啐念道。
“抱歉,抱歉,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把这个话题讲得太严肃了,所以才……”罗兰腼腆地解释。
“总言之,一个城市的形态应取决于全体公民的意志,想想看,若是把高雄跟巴黎两个城市的人对调,那不是很奇怪吗?你说的没错,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风格,都很独特,况且,文化也不是一天就能形成的。”
朱莉笑咪咪地回应罗兰,但她似乎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咦,你洋葱不吃呀?”朱莉盯着罗兰的餐盘问。
“嗯,白白脆脆的洋葱我不敢吃,你要吃就拿去。”罗兰随手端给朱莉。
“我只要吃洋葱就好了。”朱莉虽这么说,但却把罗兰餐盘里的食物洗劫一空。
“我以后要是变成大胖妞,你会不会讨厌我呀?”朱莉吃相挺放得开,但却不失优雅。
罗兰只是笑笑回应朱莉。
“哪,你看外头,暖暖的冬天呢!”
“嗯,我今天要去西子湾、旗津、还有……”朱莉不厌其烦地指着手指算。
“哪去的了那么多地方啊?这些地方不都是你每天会经过的吗?”罗兰顿时觉得朱莉实在有点无聊。
“……”朱莉一副就是不管的表情。
“你就住在这里,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啊!”罗兰安抚着朱莉说。
“可是跟你一起去就不同!”朱莉任性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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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内起伏的山峦绵蜓至耸入云霄的摩天高楼群。愈接近灯塔的地方愈显得遗世沧茫,那儿像捍卫城市的玄门,环抱港口的前线。沿山而居的人显得有种战战兢兢的孤傲,而不像居住于内城的人有种软弱的颓糜。阳光似乎也特别眷恋于海口,夺目的光彩映照在山头栉比鳞次的白屋,像琴键般的牙色,又有如刻划在坚实手臂上的伤痕。
车子匆匆地驶过玫瑰庄园。罗兰蓦然回首,庄园的墙面已经斑驳。干瘪的细藤像蜘蛛网似地无止境漫蜒,又有如细细的皱纹一般缠绕在它的颈项,好像临死前也不叫一声似的那种高傲。
罗兰脑海里顿时闪现出一幕幕往事沧桑的回忆……
此时,车内扬起了巴洛克乐曲。这一曲“卡农”时而哀凄,时而辉煌。这种对比的合谐正是他们此刻心境的最佳写照。两人心情虽不相同,然而却是相互依存的。他们浸浴在音乐的美妙气氛之中。
“为什么你们写小说的人总自认为能了解每一个人的心思?”
“每个人的思想逻辑其实都差不多,差异大是因为环境的不同。”
“难怪你从前跟我说,作一个人是不够的,你要成为所有的人。”
“嗯,到现在你才了解这事的意义?”
“我哪像你每天想东想西的。”
“喂。”
“嗯?”
“你书中的那个Rebecca是我吗?”
“可以这么说。”罗兰想了一下回道。
当下两人似乎是什么事都谈得开了。
“你真的那么恨我爸妈?”朱莉难掩焦虑问。
“……”罗兰凝视前方静默不语。他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才能令朱莉心安。
朱莉突然刹车,车内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冷空气。
“他们是我爸妈呀!原谅他们吧?”朱莉哭丧着脸。
“我根本就没恨过他们。相反的,我们之间有种别人不能了解的感情,他们一直把我当儿子看待的。”罗兰义正严词说。
朱莉吃惊地看着罗兰,随即扑向他的怀抱:“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人家最近多担心这件事。”朱莉撒娇地说。
罗兰紧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就算要他为她去死都可以,哪还在乎撒这点小谎。
“罗兰。”朱莉抬起头看着他。
“嗯?”罗兰呵护的语气回应。
“我们去结婚好不好?”朱莉嫣然微笑盯着罗兰,温柔地说。
“你怎么说都依你,如果两个人就结得成婚的话……”罗兰很想随着朱莉的心情摆荡,但有时又不免觉得朱莉总把些事想得太简单、当儿戏,像给爱情冲昏头的小女生。
“一定要完成这个仪式我才安心!”朱莉一本正经说。她将罗兰拥抱的更紧了。
罗兰耸耸肩,一副任她摆布的模样。
“那我们去买戒指,然后再去教堂。”朱莉兴致勃勃,一副天真样说。
“哪,换你开车吧!还是习惯当个小女人。”
“我不会开这种车耶!”罗兰故意捉弄朱莉。
“哼,人家不管,你又要赖皮!”朱莉瞪着罗兰,娇嗔的口吻说。
两人打情骂悄,缠绵一番之后,随即趋车折返住宿饭店旁的精品百货公司,也就是朱莉晚上打工的地方。朱莉想带罗兰去见几个朋友,她迫不及待想向大家炫耀一番。
他们人在TIFFANY买了一只小钻戒,罗兰问朱莉要不要先戴看看,朱莉微笑地摇摇头。罗兰示意店员不要包装了,他率性地将戒指投入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朱莉满心欢喜地挽着罗兰的手臂往自己工作的楼层走去,远远地就看见安琪正在招呼客人。安琪也看见朱莉,但安琪的眼神却令朱莉感到不安。挨靠近之际,朱莉跟安琪示意待会儿再过来,紧接着便拉着罗兰掉头离去。
隔壁柜的小姐叫住了朱莉问:“你男朋友啊?”
“嗯,是呀!我未婚夫。”朱莉望着罗兰,欣然回应。罗兰也微笑地看着她。俩人还真像是对新婚夫妻。
朱莉索性走进店里,罗兰尾随在后。
片刻过去,安琪走过来。
“嗨,罗兰,好久不见!”
罗兰腼腆地点点头:“生意还好吧?”
“嗯。还可以。”安琪边回应罗兰,边拉着朱莉,两个人走到门外窃窃私语着。
“喂。你知道刚刚那个欧巴桑是谁吗?”
“嗯?”朱莉惊悚了一下:“不知道,跟我有关系吗?”
“是阿森的妈妈耶!”
“啊!”朱莉颇感吃惊:“看起来……”
“像富贵人家的太太对不对?”安琪紧接着说,眼睛睁得大大。
“阿森的爸爸是议员喔!”
“噢。”朱莉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这时罗兰走过来,三个人都显得有些不自在。
“安琪,晚上想跟你请假耶!”朱莉瞄了罗兰一眼,害臊地跟安琪说。
安琪心神领会地回道:“看你这么幸福的模样,我怎好意思叫你上班哪?去办你们自己的事啦!”安琪的神情颇愉悦。
“嗯。”
“啊!再跟你讲一件怪事。”安琪叫住了朱莉。
罗兰识相地走开:“不要担心我,你们慢慢聊,我在这附近逛逛。”
朱莉痴情地看着罗兰点点头,罗兰即离开。
“你知道昨晚谁在这儿陪莉玲吗?”
“嗯?”朱莉颇感兴致。她心想,会不会是阿森哪?
“是Paul耶!我跟莉玲交班的时候,他说要来找你,我都已经跟他说你不会来,结果,快下班的时候,由于雨势愈来愈大,我不放心莉玲,于是便想说过来这边看看有没有出什么状况,因为当时我人刚好在这附近跟人家谈事情啦!”安琪强调了一下,说的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喔,你的意思是说……”朱莉讶然用手掩住嘴巴。
“嗯。我觉得好像是喔!”安琪会心一笑。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朱莉眉开眼笑。
“喂.你们俩看起来很甜蜜喔!”安琪调侃着朱莉说。
朱莉涨红了脸,眼睛无法再直视安琪。身体也不听使唤地摆动起来。
“唷,难不成你们已经……”安琪变本加厉问。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朱莉害羞的眼神飘落至地上说。
“喔,你这个的女人。”安琪手指摇晃地指着朱莉。
“嗯。”朱莉害臊地拉高了鼻音、甩甩头,从口袋里伸出一只手拨弄着安琪的脸。
两人嘻闹了片刻,朱莉一本正经地跟安琪说:“我们等一下要去结婚喔,先跟你讲一下。”
“你开什么玩笑,就算你要公证结婚,也得先去法院登记啊?”
“我要先用我的方法绑住他,免得他又赖皮。”朱莉悻悻然说。
“嘻,你这个天真的傻女孩。”
朱莉跟站在不远处的罗兰挥挥手,罗兰赶紧靠过来。
“哪,我已经跟安琪说了,她就是我们的见证人。等一下我们还要去上帝面前发誓,然后你再帮我戴上戒指。”朱莉有条不紊地细说着她所设计的仪式流程。
安琪一脸看着朱莉做傻事的模样差点笑爆出来,罗兰也难掩害状,噗哧地笑了一声。
“喂,你们正经一点好不好!我不是闹着玩的!”朱莉颦起眉头,正经八百说。
安琪执起右手,憋住笑容说:“嗯,好,我已经见证,我的好朋友朱莉与罗兰私定终身,礼成。”
“这下你满意了吧?让朱爸爸知道我准被他给骂死!去吧!去吧!要不待会儿教堂就关门了。晚上如果需要我们再通知一声,我可以载你们去垦丁夜游的。”
“喔,那倒是个好主意!你说的喔?”朱莉指着安琪说。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恭喜你们罗!”安琪这句话说得慷慨激昂,真情流露。
朱莉感动地拥抱着安琪,欣喜之情已溢于言表。
走出百货公司,朱莉仰望天际,深呼吸一口气,仿若重获新生一般。穿越前面的马路就是天主教堂了。大雨后的夕阳总是特别绚烂,仿佛自紫霭的薄暮间撒下了万顷金波。扰攘的人潮挟道游行,有如恭迎盛事般摆开宴席。
俩人走近教堂,罗兰牵着朱莉的手率先登上教堂的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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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的婚礼定在下个礼拜天,宴客的地点是在玫瑰庄园。玫瑰庄园已有将近三十个年头没闹过喜事,最近的一次是安娜嫁过来朱家。
最近朱莉总算能定下心来做事了,白天认真工作,夜晚跟罗兰约会,生活过得既充实又甜蜜。安娜并没有特别注意她,这也令朱莉感到疑惑,不过有些时间缓冲总是好的。
安娜最近与谢教授打得火热,自个儿都有点自身难保,哪还有时间管教女儿。无疑是发生真感情了,使她徘徊在亲情与爱情之间难以取舍的不伦之恋。不过毕竟他们俩都已不是年轻人。朱莉如果嫁给Paul,亲上加亲,暗渡陈仓一辈子也就算了,最过份的想法莫过于捉住两方不愿放手!安娜实在是空虚太久了,有时难免会有些荒唐的想法,但她竟然想得出二男共侍一女。
认识谢教授之后,她才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为了追求富贵荣华,所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一辈子的青春哪!但倒也不是说她跟朱医师之间丝毫没有感情,朱医师这个人待人处世一板一眼、一丝不苟,是比较不懂得情趣、很柏拉图式的那种人。安娜虽也曾憧憬过朱医师那种生命情操,但却仍摆月兑不了的,骨子里安娜实在是个的女人。
她似乎有着双重的人格,三番两次与陌生男子交欢,便是不想拖泥带水,牵扯上感情,她对朱医师还是存在有某一程度依恋的。不过这回可不同了,倘若跟了谢教授,也可享尽荣华富贵。她尽可能地压抑住自己的,是因为这男人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亲家呀!并且自从朱莉到谢建筑师事务所上班之后,两家族来往关系日益密切,一个不小心即会被宣扬成丑闻。
安娜近来日子可说是过得胆颤心惊、如履薄冰。有时耐不住思念,便借口以探视朱莉的名义与谢教授幽会、翻云覆雨一番。有时在事务所里瞧四下无人便做了起来。有一回竟差点给明珠撞见。
明珠因为忘了拿钥匙,而突然半路折返,此时安娜正好埋首在谢教授的胯下,谢教授见明珠进来,一紧张,两腿一阖,安娜差点给噎着,呕了谢教授满裤子都是。未经人事的明珠不解地赶紧避开,不过情急之际,她倒是没瞧清楚那女人是谁。
“你干嘛?以后不要在这地方干这档事了……”安娜抬头看着谢教授说,但并没有停止动作,可见她经验多老到。
“你……你这模样更让我兴奋哪!”谢教授闭上眼睛长吁了口气,算是完事。
“真抱歉,今天不能让你快乐了,等一下还有点事……你会不会生气呀?”
“死相,把我看成那么的女人哪!帮你服务我也很快乐呀……”安娜突然像个小女孩似地羞红了脸。
“噢,我爱死你了……”谢教授一把抱过安娜,差点将她吻得透不过气。他一手褪去安娜的底裤,一股狠劲使她翻转过来,安娜整个人趴卧在办公桌上,露出了雪白的肥臀。
安娜被反手捉住,谢教授偌大掌印像惩罚小女孩似地硬生落在安娜的大腿股间。两人的狂野程度决不输给时下年轻人。
“真希望可以一整天在一起。”完事后的安娜绝绝在谢教授怀里。
谢教授身材魁梧奇伟,安娜在他怀里像个小娃儿。
“你真这么想?”
“女儿知道肯定不会饶过我的。”
“为什么不说你先生呢?”
“喂!我好怕。”
“不要怕,一有机会我就同他谈这事!”
“不行哪!不要啦!他承受不了的……喂!你该不会是想要我当你小老婆吧?”
“我是有这么想过。”
“哼!你想得美,我怎么可能当人家小老婆。”
安娜突然想起自己那段不欲人知的陈年往事。
后来听说那男人车祸死了。安娜跟他同居了两年,生了一个小男婴,不过是死产。男人在世时也同意她离开,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如说是安娜色诱他才是。不过男人的老婆生不出小孩倒也是事实,想是相互利用吧?男人家财万贯,世代单传,能在这个家族搏得一席之地,少女安娜也该能满足才是,最好的办法便是帮他生个小孩。可是男人从头至尾就没有让她进门的打算,他误解了安娜的动机,其实安娜的心里真是爱着他的。这男人城府太深,但或许这也是他事业成功的原因吧?
安娜不禁又联想到罗兰这孩子。为何当初会虐待他呢?是因为看到他便会联想到从前的自己吧?想想那孩子如果还活着该也像他那么大了。
“在想什么呀?”谢教授又在安娜身上模索起来。安娜一脸不悦地将他推开。
“怎么?说让你当小的你就生气啦?”
安娜起身拍拍衣服,面无表情说:“我们到此为止吧!”
“我想办法跟她离婚就是了,你明知道我已经离不开你。”谢教授一副窝囊样,嗫嗫地说。
但此时安娜心里所想的根本就不是这回事。
“我走了。”
“明天再见面吧?”谢教授抓着安娜的手又把他拉过来。安娜跌坐在他身上,谢教授顺势捏揉着她的,想再挑起她的。
安娜倏地起身,甩了谢教授一巴掌,气呼呼地掉头就走了。
谢教授一脸错愕,愣坐着目送他离开。他心想,这女人既神经质又倔强,往后自己可有苦头吃了。
安娜是不可能改嫁的,那不过是她和男人调情的小小伎俩罢了!她是个性饥渴异常的女人,谢教授在这方面倒挺能满足她,两人一碰在一块儿,食髓知味下便欲罢不能。但只要一想起更爱的人,不管是跟谁在一起,她便又索然无味了。
或许是那男人伤害她太深,才会造成她如今这般性格吧!朱莉这点个性颇有乃母之风,只不过没有安娜强烈而已,德行方面幸好是遗传了朱医师,这样无非是恰到好处的,拘谨又不失大方。
安娜已经打定主意,一辈子要当谢教授的情妇,这两个男人加起来正好是她最爱的男人的综合体。一个能安抚心灵、一个能满足。安琪婚礼那天,她要进一步促成女儿与情人儿子的婚事。
此际,朱莉也正盘算着,借由这场婚宴,让罗兰重回玫瑰庄园。朱莉已经下定决心要与罗兰厮守终生,她希望得到父母的祝福,即便不成,她也义无反顾了。她全然感觉自己是为罗兰而生,罗兰即是她的一切。
多年来一直守着的这个男人,如今完全明白对方深爱自己的心意。罗兰写给她“孤独”那首诗,正说明了两人即使分属于不同的时空,也将永远活在对方心中。夜晚思念地望向窗外,憧憬也像明月一般高悬在夜空,朱莉看着罗兰亲笔写给她的诗句,苍劲坚毅的笔触,那是用生命写出来的伟大诗句啊!她默默地写下迟到的回应:
占据
我的心里早已腾出一个空间
苍茫遗世的孤寂
填满你深邃的眼眸
放置你的想像
在我的心田。
当时知道他需要我的时候,如能给他寄上这首诗那该多好,不过这也是看到他写给我的诗,才想得出来的句子吧?其实早存在心里很久了,只差没机会告诉他。明着说,也较不像诗那样有感情。能用这种方式沟通真好,虽然客观了点,但却已含括了主观的意念,作家因此而伟大,罗兰也将因为我而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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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凭借着自己的天才与努力,创作文采已获得极大的回响,文学杂志评为当代重要诗人。
一时间罗兰声名鹊起,各大出版公司争相邀稿。毫无疑问。他已为自己开拓出一条前景光明的康庄大道。
报社记者作专访的时候,无意间提及罗兰著作序文里那位影响他一生的神秘女子。
“不久的将来,她将会是我的妻子。”罗兰肯切地回答:“没有她便没有这些创作。”
罗兰蓦地回想起朱莉十年前在日记里写的一篇如歌的散文:
写诗少年
“你诗中的那个‘你’是我吗?”我这么问他。而他似乎并不打算回答我,只是看着我……他的眼眸很深邃,叫人害怕!
她的心中可能立即有了答案,因为她的思绪会随着她的心情摆荡;因为,她的就在她的心中。
而我为何如此在意这个答案呢?这个似乎我早已知道的答案……我想,那是因为我永远都无法成为一位诗人吧!
“没有你。我写不出诗来。”想不到他后来这么回答我。我红通了脸.我感觉。感觉到他的心跳就像凡俗的我,被诗俘虏的我。
罗兰从前在朱莉日记里不经意偷看到的,如今他还能一字不漏地背诵出来。少女情怀总是诗,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一个属于自己,几近完美的女性,夫复何求;任何荣耀,所有的一切,都犹如过眼云烟,情人们真挚的眼神才是永远。罗兰有感而发,信手写下这首诗作为小说的段落结尾:
世纪情人
偶然间,脑海里掠过了一抹深刻;
多么的怜惜,是那么的微弱。
刹那间,童年的温馨扑鼻香。
多么的慧黠,是那么的温暖;
揭黄记忆中,浮现你柔弱的身影,
令我心痛的面容,依然灿烂。
记忆中,你为了孩子与我而快乐、而美丽,
幸福滋养着你那皓齿明眸的容颜。
始终,你以我为骄傲,容光下你神采飞扬;
生命里,我们将穿越,时间寄情于你的笑靥中。
喔,荣耀的绢旗包裹着你那单薄的坚韧,
你的心灵即将乘着我献上的音符——穿越时空。
在某个尚未结束的冬季。我们见面了。
疲惫煎熬的时光,似乎已长达一个世纪。
忧伤的羽翼,浸浴在熟悉的温情中;’
宛如襁褓中的婴孩,流露出自私的欢笑:
无情的眼神,仿佛预告即将振翅鹰扬。
忘却了激情的季节,只留下淡淡的思愁。
当你的忧郁逐渐消退之际。我们又见面了。
充满感激的爱情,澎湃着我的胸膛;
就像激荡大海的狂潮,冲刷走我内心的孤寂。
怀着迫切的思念,凝望着你逐渐康复的憔悴,
不禁为你那令人心碎的姿妍,注入了些许迷惘,
在等待的时刻……我将为你编织永恒的花冠。
罗兰一向习惯写作告一段落之后点根香烟边誊清稿件、边欣赏作品。这会儿香烟盒又空空如也。又得下楼去买了,幸好,隔壁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超商。没抽上这根烟便感觉浑身不对劲,怎么也不自在。况且待会还得打电话给朱莉,是她千交代万交代的。虽然现在已经在一起了,但是一开始讲电话还是会有点紧张,抽根烟也可培养情绪的。
夜晚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一眨眼就过了凌晨,虽是打行动电话还是会害怕惊扰到其他人,特别是朱莉的母亲。罗兰赶紧奔下楼去,因为都快十点半了。
因为马上就要上来,所以罗兰踢着拖鞋便下楼去,唯一与平常不同的,是手边还带着行动电话。
虽然设定这里是住宅区,不过日子一久,社区人满为患,为了生活机能方便,每栋公寓的一楼还是应景地做起了生意来。一楼的中庭是咖啡厅,因为连着一楼店面,所以也对外营业。出入的多半是品味不错的年轻人。这家老店,至少已有十五年以上历史,以有独门特调的香醇咖啡使顾客口耳相传、络绎不绝。现虽已是午夜,外头的街道巷弄却依然是灯火通明。罗兰白天在这里接受采访,届时还会连着照片在报纸上刊出。
“咦,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泡在这里?”罗兰一下楼便看到一班同事聚集在咖啡厅。
“我们正要上去请老大下来呢!”美惠与阿良争着说,同事们个个眉开眼笑。
“你们在庆祝什么啊?”
“庆祝老大升职,书又大卖!”大伙异口同声说。
“原来是这回事。”罗兰绕进来坐下。小圆立刻端来一杯咖啡。
罗兰坐下来没说半句话,大伙屏气凝神看着他,因为小书也坐在旁边。
“升职的事我把它推掉了。”
大伙瞠大眼睛。
“是不是因为朱莉姐姐?”小书迫不及待地问。
“……”罗兰欲言又止,他看看行动电话上的时间,已经超过十点半了。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大伙儿都吓了一跳。罗兰示意阿良拿一根香烟过来,起身走到旁边。
“莉莉。”
小书落寞地望了罗兰一眼,留了一封信在桌上,起身就走了。
大伙面面相觑,议论纷纷:“我们好像来得很不是时候!”
“什么!你在这里!”
罗兰东张西望地寻找着。
朱莉正站在公寓大门外向罗兰招手,罗兰跟同事打声招呼便赶紧出去。
朱莉含羞带怯,愣愣地看着罗兰。她穿着连身风衣,手边还拎着简单的行囊。
“怎么没说就上来呢?”
“刚刚看见小书走出去,我跟她打了声招呼,但她只看了我一眼,把我当成了陌生人。”
“上去吧。”
罗兰显然回避话题。
朱莉看了罗兰一眼,神情落寞,跟着罗兰走进去。
大伙看见朱莉进来,不约而同起身,只有美惠躲在众人身后坐着,神色黯然。
“建筑师,幸会幸会。”里头有人认出她来。
朱莉有点不好意思,腼腆地向大家点头致意。时间实在有点晚了,朱莉在这个时候现身,实在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她是来到这儿投宿的。
罗兰将钥匙交给朱莉,嘱咐她先上楼等他,很快他就上。
“老大,你真是厉害,南部那件工程若是没标到也算是值得了!”阿良说。
“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又是个建筑师,她美得令人屏息哪!我们当时还真以为她是你妹妹,存细看还真有点像呢!”其他人也颇表赞同。
“老大长得有点像外国人,那位小姐也是。”阿良凑上说。
罗兰突然想到自己的父母或许也有外国血统,不过这些事情想多了,只会让自己感到难过而已。
朱莉早已换好睡衣缩在床上,背对着门口,房门没关。朱莉侧躺的身体线条,像极了一把低音大提琴横卧在贵妃椅上,已是具成熟性感的女体。
“怎么不开灯呢?”
“不要。这几天我觉得自己好丑。”
“那让我看看你丑的样子。”
罗兰应声开灯。
朱莉侧过脸回避罗兰擦拭着泪水。
“怎么了?”罗兰坐上床缘,朱莉倏地翻转过身子,埋首在罗兰怀里。
“人家好想你、好想你。”
朱莉哭泣着说。
“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丫头!”
罗兰呵护着她。
“家人知道你来我这里吗?”
朱莉缓缩在罗兰怀里,摇摇头。
罗兰关上灯,让朱莉在怀里睡着。
见到罗兰朱莉就心安了,虽然千里迢迢来到台北会情郎,但这种辛苦远比不上从前那段思念痛苦的煎熬时光。
“你在法国我写过几封信给你,你都有收到吗?”
朱莉在黑暗中念道:
五月
每次收到他写给我的信.
我的手颤抖、心很乱。
然后,什么也不想做。
打扮成他喜欢的模样,
寻找一处属于自己的宁静,
我感觉孤单。
那一天……我知道他选择离开。
窗外下起了毛毛雨.
我在巴黎,他在地球的另一端。
踮着脚尖在雨中踱步,
五月的春雨是红色的泪滴.
行人看不见我的受伤。
也许他并不知道,
我还有许多话没有对他说,
在他眼里最幸福的女孩。
该感到高兴的,
或许是不再夜半心惊,
如今,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好不好玩,你说?”
朱莉问。
罗兰心悠悠痛了起来,拥紧她,即兴朗道:
重逢
当你苦难的时候,
我在这里,你在哪里?
毕竞你活过来了。
我在这儿,你看见了吗?
在你沧桑的眼眸,
哭泣时的泪滴里;
在你唇上的吻痕,
细致的皱纹里。
朱莉闭着眼睛微微地笑了:“把我说老了,那是说给老太婆听的。”
“嗯,那是说给我的老妻子听的。”
“亲我。”
罗兰立即将嘴唇贴上,朱莉像婴儿吸吮着母亲的般表情静默且贪婪。
她仍闭着眼,忍不住打了声呵欠。
罗兰微笑说:
“不像情人的吻了。”
朱莉伸手撩弄着罗兰的脸,其传达的心语是:这是妻子昵爱丈夫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