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下定决心找回家诚后恢复林未的真实身份,自然就少了不少顾虑。思来想去,不能坐在这里干等。是不是应该抓住身边的线索,帮他查找林未的下落?
晨运时,又遇到了周达明。
佯做无意地问了句:“达明,还记得三月你是在哪儿遇到家诚的吗?让我想想,他当时好象还留着一头不羁的长发,一心耍酷。”调整气息跟上他的步伐,胸口一只小兔正扑腾乱蹦。
“怎么?还在和他算老帐?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总和男人为这种事翻脸。”他停下步子,略加思索:“让我想想,啊——那天我去买东西,正好遇到他们在买鞋。你别说——宋家诚留长发时还挺有艺术家气质。我冲他点头,他也没理我;当时静仪正低头试鞋,加上我觉得她和家诚一起时好象不太乐意让我们看到——见过他们几回,她总是点个头,招呼不打就拉着他走了——所以我也就没去自讨没趣。”
果然被我猜中!这样看来,就林未和段静仪分手的时间,他们三个都没有说谎;之所以会出现误会,不过是因为周达明错将家诚当成了林未。
如果这样,段静仪一定会知道家诚的下落!有些紧张——不知林未和她联系过没有?
“别再继续和他纠缠这事儿了;他一定知道是我告诉你的。一个大老爷们,让人说嘴碎多不好,还有挑拨的嫌疑。”
“你有吗?”开句玩笑应该无伤大雅,就当调剂心情了。
“要是你们真分手了,我也是很高兴的;又多了个聪明可爱的独身女人,我又有了新的希望。”
我们相对一笑:谁又会把这种玩笑的暧昧当真呢?不过是句玩笑罢了。
“忘了你心心念念的静仪了?男人心变得真快!”
“她实在是不愿意给我机会;对了,昨天听她爸爸妈妈说:最近几天他们有事可能要到这里来一趟;当初静仪可是在他们面前许过诺的,毕业回来就结婚;估计现在是想趁机见见男方父母的。要是宋家诚还和你在一起——你们可就麻烦了。”
怪不得她昨天那么着急找林未——她说的急事,应该就是这事吧。
只是——无论如何,她是无法如愿了。
我和林未,现在确已一条心。我们愿意家诚回来,林未也不能是她的林未。因为他是我的。
记起昨日站在咖啡厅对面的人行道上,看到仍呆坐在玻璃窗前的她,那种孤独和神伤让我也不由心中酸楚。可是,现在林未是我的爱人,我也是自私的;我绝对不会让给她。
只是,这世上的男人千千万,她怎么偏偏挑中了与我相同的这个?
下午,被妈妈宣召了过去,陪她和叔叔吃了顿晚饭。看他们倒也甜蜜,况不避人,怎么偏不结婚?趁叔叔收拾碗筷的当儿,又鼓动妈妈离婚,她一瞪眼:“哪有你这种孩子?怎么总让我们离婚?”
“好合好散;何况你们现在都不需要对方了,何必互相拖累?”
“好合好散?倒说的轻巧。上次我让你和家诚分手,你倒是同意不同意?”
一下便捉到我的痛处。撅着嘴看看妈妈,好象是生气了,也就按下不提。
“妈,要是我找个穷小子,你同不同意?”出门前念叨一句。
“穷?多穷?多大岁数的穷小子?和你年龄般配的小子要是还穷得叮当作响——你就趁早别嫁;工作了一段时间还身无分文,只能说明没有能力。傻孩子,没有能力的男人是没有办法给你幸福的。”
可林未是有能力的——在心底自己下了个注脚。先忽略掉真相大白时可能出现的混乱——到时候再去头疼吧!
但世事总是不愿如人愿——还没等到家,就接到了段静仪的电话:“温小姐,拜托你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看来林未并未给她打电话——这,或者会是件好事,可能他找到了线索,再往好处想,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家诚?立刻精神一振:要不给他打个电话看看?
“我已经转达了。”
她的声音立刻沉了下来:“那他为什么没有给我回电话?”
“或者觉得没有必要回。”她应该彻底打消对林未的念头。
可能她不相信我真的告诉了他,段静仪对我说:“温小姐,我现在在达明这里;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到家?我有些话,想私下和你谈谈。”
私下谈谈?我们好象私下谈过不少次了;每次都是相同的结果。她为什么就这样执拗?既然当初她和林未能平静分手,现在如果她真那么想结婚,以她的条件,一定有不少可选择的对象,比如周达明。真是搞不懂。
显然,她这次就是想让我搞懂这其中的原因的。她跟着我上了楼,安静地坐了下来,接过我送上的茶水,秀气地抿了一口:“你一定觉得我不要脸,家诚不爱我了,我还拼命往他身上蹭。可我也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
“不怕你笑话,我——我现在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一来家里知道我和家诚的事,父亲还亲自到美国见过他;这些年他们本来就奇怪为什么我不带他回来,我总是以工作、学业原因推月兑,可现在不行,毕竟毕业了;正巧他们这两天来有事,我是躲不过了。你不知道我的情况,父亲对我期望一直很高,而且非常古板;他妻子——并不是我亲妈,一心生事;我怕这事……”
“这个年代,初恋对象不一定就是结婚对象,你父母连这点都理解不了?我看周达明就十二万分愿意救火。”真是奇怪。
段静仪着急起来,她面色苍白:“温小姐,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自然也珍视这脸面二字;周达明肯定是不行的,我不能嫁给他,那等于害了他。因为——因为——”
她莹白的上门齿咬了咬红润的下唇:“我——我本来就身子弱,在美国偏偏又流了产,因为当时处理不当……医生说,我这辈子,可能无法再生育了!”
窗外轰隆隆响起的——是雷声吗?我蒙了——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吧?林未啊林未——看你以前都干了些什么!
不育又不是什么好事,当然不能见人就说;让这样一个骄傲的女子承认这个事实,一定会非常痛苦。怀抱一个柔软可爱的生命,对她来说已经成为可望不可及的奢求。难怪那天抱着嘟嘟时,她眼中是满满的怜爱。
“那天你抱的那个孩子是谁的?”一直在怀疑那个孩子的来历。
她垂下眼睑,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我哪有那种福气,那不是我的孩子;后来来接我的那个是孩子的爸爸。那天在快购,没想到遇到了一个中学同学,他毕业后在这边工作,那是他姐姐的孩子;他去卫生间,我就帮着抱了一会儿……”
“你和周达明一起去的?”
“我自己在那儿闲逛。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碰到你之前,正巧遇到了周达明。”抬眼看着我,有些发呆:“我是心情不好随便走走。”
“他住在翡翠居,到那里走走就更正常了。”懒得再和她纠缠这些旁枝末节,虽然她是很可怜,可我也不能不明不白地丢掉爱人:“段小姐,请原谅我的直截了当:个人认为你找家诚来应付父母的借口有些牵强。”
“温小姐,我父亲还不知道流产的事,可他知道我们早同居了;就这样没有结果,我怕他会找家诚的麻烦——到时候再到伯父伯母这里一闹,那就麻烦了……”
伸手止住她的话:“段小姐,好,这次我把家诚借给你,让你的父母和他父母见面;以后呢?见面后是不是就要结婚?我再把他借给你当新郎?他已经不爱你了,即使你曾经因为他遭受过不幸,用这不幸绑住他,能否绑住他一辈子?再说,同是女人,心思是相同的,你想想,这可能吗?更何况——我一直不明白,段小姐你口口声声说的这个家诚到底是哪一个?如果你要找的是宋家诚,很遗憾,林未已经帮不上你了。过几天他从美国回来后,就会恢复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也不会再是宋家诚了。他也帮不上你。”
显然她没有料到我已经知晓了真相。她惊讶地看着我,嘴微微张开:“林未?他什么都告诉你了吗?”
“是的,他什么都告诉我了;不过,他还是隐瞒了一样,那就是你因为他流产导致不育的事实。”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我同情她,可是……
淡淡的笑容,在段静仪脸上绽放开来:“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林未去美国——是想找家诚吧?”
心跳突然稳定了许多——感谢上帝,林未没有欺骗我。
“你也不必怪他——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流产的事;事实上,那个孩子我都不敢确定是他的还是家诚的。”她面色沉静,望着我,清清楚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