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激情过后,湛璃趴伏在柔软的羽垫之上,失神的大眼睛只是漫无焦距地盯着远处的某一点。
从教人目眩神迷的云端掉落时,她发现自己摔得竟如此之重。
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前一刻,她还是什么都不知的天真少女,而现在……她竟成了这男人手中玩弄的娼妓?!
她的思绪一片混乱,丝毫无法理解为何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但是那羞愤的悲伤并未因此而离她远去。
天,她怎么会变得这般下贱?!她痛悔地指责着自己,满腔的悔恨更是让她痛心得几乎想要一死了之。
豆大的泪珠不争气地从她眼角串串掉落,她倔强地咬紧下唇不想哭出声音,但是太过激动的情绪却让阵阵的呜咽藏也藏不住。
厉祯的身子震了震,他翻身一看,竟发现她已抽抽噎噎地饮泣了起来。
那纤小雪白的背影微微颤动,看来楚楚可怜。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痛楚竟猛烈地撞击着他的心。
他冲动地想安慰她,但当他的手才触及她白女敕的背脊时,她竟疾如闪电地翻过了身,飞快地在他颊上甩了一记。
他措手不及地挨了她这么一下,惊愕地抚住发红的脸颊,正想发怒,但她那挂着串串泪珠的水眸却转去了他的注意力,怒气竟沉而未发。
“你……你这个恶贼,你竟……你竟敢……”湛璃气得语音断断续续,无法顺利地将心中的愤怒一一表达。
“我竟敢?竟敢什么?”他捂住热辣辣的面颊,轻轻搓揉,心中的怜惜因为她这一巴掌,顿时被打去了大半。
他不由得愠恼,这只野透了的小猫为什么总是能在一瞬间又勾起他的怒意?
“你竟敢……竟敢在光天化日下强抢民女!你……你眼里有王法没有?!”
“王法?!”厉祯邪佞地冷笑了起来。“王法是什么?我可是堂堂的御景王爷,区区的王法有办法拘束得了我吗?”
他们御景王府世代尊极贵绝,当今的皇后娘娘更是他的亲姑母,在厉祯的眼中,王法算什么?
用王法来牵制他?!哼,未免也太可笑!
“难不成身为王公贵族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连强抢民女这等下流事都做得出来!”湛璃气得浑身发颤,紧抓着棉被的小手,关节都已泛白。
“强抢民女?!哼,本王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厉祯不屑地冷哼,更是毫不悔改地撇过头。
“你……这种福气谁稀罕!你不要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可以任你随意玩弄摆布!”
这种颠倒是非的话他竟也说得出来?!湛璃气得快要晕倒,她死瞪着眼前邪美的俊脸,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这么恨一个人。
“当我的女人有这么不好吗?值得你气成这样?”厉祯玩味地回过了头,觉得奇怪。
一般女人听见他御景王府的威名,均无不处心积虑地向他曲意承欢,期能攀龙附凤,但眼前这美女圭女圭的反应也未免太与众不同了。
她是这么样的倔强……厉祯睇望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娇美脸庞,因她的冒犯而旺燃的怒火登时消退不少。
他发现……自己好像挺喜欢这女孩的,喜欢到……不想这么轻易就放了她!
“你别太自以为是了!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休想我会臣服于你!”
这一连串的羞辱已让她高傲的自尊受了太大打击,湛璃再无余力和他周旋下去,她将厚重的棉被奋力往他身上一丢,乘机抓起床边一件尚称完好的单衣,披在身上,便往门边跑去。
她顾不得自己的衣衫不整,一心只想离这个恶魔愈远愈好!
“慢着,你已经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能去!”
厉祯飞身在门前拦截住了她,湛璃煞不住身子,竟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这一刻,厉祯庆幸自己夺了她的贞操。那就像是一枚印记,永远远烙印在她身上,证明她是他的人。
“我……我才不是你的人,我要回青青楼去!”湛璃的眼泪因为又气又委屈,掉得更急、更凶。
他究竟想要怎样?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对他做过什么事,让他非得这么过分地对她。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算再不甘,她也只能认栽。
但是……他怎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她不想和他争辩,也不想要再讨回公道,她已经什么都不想了,她只想……她只想要回家!
“青青楼?你不是沐春院的花娘吗?还装什么清高?”
这也正是他的疑问──沐春院中的花娘怎么还会保有清白之身?厉祯本来也想好好地问她,但她那从头至尾便急于逃离他的模样让他不禁心头火起,竟让他的恶言就这般月兑口而出。
他的话像是浸了辣油的鞭子,狠狠当头抽了她一鞭。
她震慑地讶然抬头望他。
他怎么可以这般羞辱她?!他不是已经……他都已经知道她是清白的……他怎么可以还……
“你无耻!别把天下人都想得这般下贱!”满腔的羞愤激得她一巴掌又要向他挥去。
但厉祯这次早有准备,他轻而易举地接下了她挥来的雪白小手,用力地捏住她的皓腕,让她忍不住低声叫疼。
“我宽恕了你一次,并不代表我会容许你第二次!”
厉祯眯起危险的眼眸,猛一弯身便把湛璃拦腰抱起。他大步走回床边,迅速而霸道地将她压回身下。
他已经决心要将她收为侍妾,看来,也该是教她一些服侍道理的时候了。
他狂炙的吻如雨朝她漫天落下,她根本无力抵抗,只能消极地猛摇螓首,想躲去他的亲吻。
他的手拨开她薄弱的单衣领口,轻轻松松又将她娇小的浑圆再度纳入掌握。
他的手粗暴而狂野地向下滑去,而单衣承受不住他的力道,一声声丝帛断裂的声音,听得湛璃胆战心惊。
“不要!不要!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是好人家的女孩,我不是花娘!你不要碰我!”她忍不住吓得哭喊。
“既是好人家的女孩,更当从一而终。你不该打着要离开我的主意。”
果然。厉祯没有太多惊讶。
其实他本来就觉得她与众不同,她那浑身清纯洁净的气质,和沐春院有种格格不入的疏离感。而这也正是他对她起兴趣的主因。
但得知了她的确不是花娘后,厉祯却也没多大罪恶感。
他是毁了她的清白没错,但他也决定了要将她留在御景王府,这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补偿,她不该再有任何怨言了。
“我不要!我不要!你没有权力强迫我做我不愿做的事,我要回家!你让我回家!”她哭着猛捶他的胸膛。她很害怕他说的是真的,难道他真想一辈子将她困在这儿?
“这里就是你的家!”他气得压住她不听话的小手。“你听清楚了没有?我要你留在这里!”
“为什么?”她骇然惊问,睁大著水眸不敢相信她听到的是事实。
他本来想吼回去,却在话要出口前突然语塞。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想将她留下?
因为她的漂亮?因为她的倔强?或者是那些连他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的因为?
厉祯愣了半晌,突然发了狠的摇头。
不可能!他从老早以前便下定决心再也不需要任何人!他不会再那么愚蠢地将自己陷入这些可笑的情感!
他狠狠地告诉自己,他想将她留下,纯粹只因为他想这么做、他高兴!
“我是御景王,我要你留在这里,便是我的命令。你只是普通的一介平民,你根本没有资格违抗我!听到了没有?”
他用力地摇晃着她,吼着她,也像是在告诫着自己。
“我不听!我不听!”但她却只是泪水纷洒地猛摇头。“我不要待在这里,你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想念着青青楼。虽然也许雨花姨不这么想,但是那儿却是她心中唯一的家。她喜欢雨花姨,更喜欢青青楼所有的人,不像他,这个恐怖的恶魔。
“你──”厉祯气得直瞪着她,但一只手高举着,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犹豫了半晌,最终恨恨地一捶床板,气恼地离开她。
他挫败地坐在床缘,双手交握,紧得发颤。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姑娘,也许姿色胜人一筹,但他真有必要为此而面对她强取豪夺吗?
厉祯啊厉祯,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的坏人了?他讥诮地嘲弄着自己,却依旧无法将“放她走”的命令从嘴里逼出来。
威胁甫一离开,湛璃立刻缩起身子,蜷在床上哭得悲悲切切。
她破碎的哭声隐隐地飘进他的耳朵,让他强筑起的心壁差点要瓦解。此刻他多么希望有人能来帮他月兑离这个僵局,他多么希望!
厉祯将脸埋在两掌之间,无力地渴求。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呼求,竟传来一阵又一阵细微的敲门声。
“什么事?”他抬起头来,声音烦闷地叫道。
“王爷,”房门外,管家孙勤的声音惶恐地传来。“府外有人想要求见您。”
“什么人?”厉祯心头一动,随即暗斥自己无聊,那个人如果要找他,绝对不会如此正大光明的!
“是……”孙勤的声音有些困惑和不安。“是永乐坊中青青楼的老板娘向您求见。”
“雨花姨!”湛璃乍听,立刻跳了起来,却被厉祯机警地拦腰截住。
“你想做什么?”他低哑地问。
“求求你……”湛璃坚强的意志几乎被他摧残殆尽,她被泪水淹没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哀求之意。“雨花姨来接我了,求求你,让我回去吧。”
厉祯狠瞪着她,但她强烈渴望的眼神却没有丝毫退缩。
他深深地望着她,那水气弥漫的朦胧眼光突然让他的心头猛烈地晃动,他忘神地瞧着,几乎陷入痴迷。
然后,他猛然激动地一把将她紧拥入怀中。他紧搂着她,低低地、疯狂地在她耳畔低喃:“我不会……我不会放你走的……绝对不会!”
因为……他放不开手!
雨花娘在御景王府外急得拚命绕圈子。
光看外观,御景王府那豪华的雪白高墙和金亮的牌匾便让她情不自禁地头晕。
璃儿怎么会惹上这等权贵呢?雨花娘心急若焚,在王府外的枯候更让她焦急难耐。
当璃儿跑出青青楼的时候,她本来就要追出去了,没想到一个存心吃霸王饭的恶客在楼上不仅不付账,还出手打伤了两个伙计,她不得不先去处理,而这一耽搁,璃儿便再也追不着了。
她虽然焦急,却也只能安慰自己,璃儿只是在气头上,等气消了,自然就会回来。她是等着,但璃儿没有回来,反倒是阿柳急忙而虚弱地跑来了。阿柳慌乱地对她解释着前后发生的经过,拚命地道歉她不该带璃儿到沐春院那种地方去,并且还难过地解释她被踢晕了过去,一醒来,璃儿就已经被带走了。
事已至此,雨花娘怎么还忍心苛责阿柳,她只有匆匆忙忙地问清带走璃儿的是何许人也。没想到一听,她差点昏倒。
御景王啊!雨花娘不禁踉跄了一步。这如雷贯耳的名字就算是当年湖州的小农民都曾听闻过。
御景王府可不是一般的小贵族,那可是名副其实的豪门贵胄!御景王家族的势力权倾朝野,当今皇后甚至还是现任御景王的亲姑母。
璃儿怎么会惹上御景王呢?雨花娘急得直搓手,傻傻瞪着御景王府朱红的大门,心中却一点将璃儿营救出来的把握也没有。
“呀”地一声,大门倏地开了。雨花娘急忙迎了上去,而孙勤正从大门的门缝中走了出来。
“欸,你,我们王爷问你叫什么名字?”他开口问道。
“民妇贱名雨花娘。”雨花娘不敢有误,恭敬回答。
“雨花娘,你乖乖地跟着我来,我们王爷有些话要吩咐你。”
“是。”
雨花娘立刻诚惶诚恐地跟在孙勤身后,不敢落后。她心中一直模拟着该如何应答才能不激怒那位位高权重的王爷,并能顺利地将璃儿带回青青楼。
雕栏玉砌的典雅回廊绕了不知多久,在一座精巧华丽的楼阁前面,孙勤的脚步停了下来。
“到了。”他转过身对雨花娘说。
“到了?那……”雨花娘左顾右盼,最后吞吞吐吐地反问:“那王爷呢?”怎么不见人?
“王爷在阁内,他把意思都交代明白了,要我向你转达。”但是王爷却吩咐要他把人带到这儿来,可能是想听见他们的对话。
“王爷的意思……”迟疑了两秒,雨花娘还是鼓起勇气提出要求,“王爷是否肯大发慈悲,将民妇的甥女交由民妇带回呢?有关璃儿的冒犯之处,民妇以后必定会严加管教,还请王爷高抬贵手!”一边说,她还惶恐地跪下频频磕头。
“雨花娘,你别拜了。王爷没有生气。”孙勤见不得人家这么拜他,连忙扶起雨花娘,笑着对她说:“我倒要恭喜你呢。”
“恭喜什么?”他的笑容让雨花娘有不好的预感。
“王爷挺喜欢你的外甥女,想留着她。这还不值得恭喜吗?”
霎时,仿佛一道雷劈在雨花娘的头上,让她不禁剧烈地摇晃。
“留……留着她?!”
“难不成你还要我说得更详细吗?”孙勤眯起了眼,笑容开始不那么和善。“你家甥女真是好福气,蒙王爷青眼,能够当上御景王爷作侍妾,将来一辈子可说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哪!”
“不!不成的!我家的璃儿岂可当侍妾呢?”雨花娘慌乱地直扑向前,跪着抓住孙勤的衣袖。“管家老爷,求求您,我家的璃儿年纪轻、不懂事,她还只是个孩子,要真犯了什么错,罚罚她便是了,她有什么资格当王爷的侍妾呢?管家老爷,求求您,请王爷高抬贵手,别和我家璃儿计较了吧!”
孙勤不着痕迹地将袖子从她手中抽了回来。“雨花娘,你真奇怪。王爷看上姑娘是姑娘的福气,你怎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你可知道,咱们王爷这可还是头一回收妾呢!”
就算第一百回也不干她们的事啊!雨花娘拚命地摇头。她的璃儿可是慕府高贵的小姐,是状元慕应华的亲生妹妹,怎么能自甘堕落地去当人侍妾呢?
“管家老爷,我家璃儿不是当侍妾的料。求求您,让璃儿跟我回去吧!”
“那可不成。王爷说一不二,决定的事便不会更改了。”孙勤见雨花娘冥顽不灵,不觉有些厌烦了。他从袖中抽出数张广记钱庄的银票,往雨花娘面前一凑。“哪,我知道你是求这个。你就拿去吧!当是王爷给你的聘礼。”
“不!不!民妇不拿,民妇不能拿!”雨花娘一惊,伸手便要推回。
但孙勤却硬抓着她的手,将银票狠狠塞入。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王爷已经很宽容你了,你还不识相点快定?莫非真要我唤人赶你吗?”
“我──”孙勤突然露出的凶狠表情让雨花娘一时吓到,但她很快地回神。“不行!我家璃儿绝不能留在这儿,我一定要带她定,就算您唤人来赶,民妇也不离去!”
“是吗?”孙勤冷冷地笑了声,他向左右使了个眼神。“来人!把这疯妇给我轰出门去!”
“是!”左右冲出数位家丁,个个健壮威猛,他们上前扯住了雨花娘,便要将雨花娘拖出御景王府。
雨花娘大惊,说什么也不走。她死命地挣扎,身子却还是无力地被往后拖。
“不,我不走!我不走!”她发现自己被腾空抬起,而那楼阁的影像正不受控制地在她视野中逐渐变小、变远。
“璃儿──璃儿──”她不禁情急地向松风阁大声呼吼着,而她的手更紧紧地抱住回廊边的一根柱子。
这使得家丁们的搬运行动受到了阻碍,家丁们不禁询问似的将眼光投向管家。
“光看我做什么?”一群没用的家伙!孙勤气得跺脚,他手指着大门外,“还不快把她给我丢出去!”
松风阁内,湛璃哭得几乎要断气。
“雨花姨……雨花姨……”她无力地将手伸出帐外,但随即被一双粗厚的大手给包回了纱帐之内。
厉祯将她压在自己身下,漆黑的眸子犹如两汪深潭,深邃得教人看不清其中蕴含的思绪。
他捧着她的柔荑,细细地啜吻着她修长纤细的指头,那动作几乎可说是温柔的,只可惜现在的湛璃根本无心感受这些。
“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我究竟做了什么可恶的事要你这样对我?”
她哭得肝肠寸断,雨花娘的声音由大变小,最终什么也听不到了。湛璃的心也随着这消失的声音逐渐地绝望、死去。
刚刚的对话她在阁内听得一清二楚,雨花娘对她强烈的关心让她的误会顿时冰消,但事情的发展却让她的心愈来愈冷、愈来愈寒。而最后当雨花娘被赶出去的时候,她更不得不绝望地认清事实,看来这个恶魔是绝对不会放她走了!
她听到他说要她当侍妾,那是一种多么严重的侮辱!
他羞辱了她一次还不够,再大的罪过她也用清白偿了,难道他竟真那么小心眼地要她用一辈子来还吗?
她痛苦的质问钻进他的耳里,让他不禁深深地锁起剑眉。
她做的事并不怎么可恶,严格说起来,他甚至不记得她是怎么冒犯了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要留下她,而这种连自己也说不明白的事,当然更不可能回答她。
他索性低下头,用火热的唇覆上她的檀口,灵舌不容拒绝地钻进她微启的贝齿,霸道而狂妄地勾引着她的丁香舌与他共舞狂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