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后--
「娘子,今天有个客人把摊上所有的对联都买走了!」刘庆捧着白花花的银子进门。「你瞧,他还赏了我这么多银两!」
「年关将近,慷慨的大爷真不少!」白莲坐在桌前微笑地抬起头来,手上还拿着一支笔。
「娘子,我不是跟你说过挣钱的事儿交给我便是,怎么你还要动手?」他有些不快地抢过她手上的笔;「若是动了胎气如何是好?」上回她小产的事情可吓着他了。
「嗳,傻相公,第一次听说写字会动胎气。」看他急得满头大汗就觉得窝心。
「我……」他哪里知道啊!「我去多写点春联赶这几天卖,这个年就好过了!」他赶紧把话题支开。
「相公,就让我写嘛!」她用半带撒娇半带得意的口吻说道:「你瞧,我的字可是师承柳公权的。」
他看了一眼,写的果然不错!「娘子真的想写?」
「是呀,我在家里闷着慌,不然换我顾摊子。」她的眼中充满了渴求的光芒,这半年来几乎足不出户的生活让她受不了。
「顾摊子绝对不行。」他坚决地拒绝她的要求。「写春联的话……好吧。」
「多谢相公!」她将手伸向他。「笔还给我,刚刚又想到一副好对联了!」
「真是。」他依言将笔还到她手中,只见坐下来的她迅速地写着:
「天增岁月人增寿
春满乾坤福满门」
「娘子,这副对联早就有人写过了!」他小小地嘲弄她一番。
「可恶,是谁胆敢抢先我白莲?」
她还以为自己文思巧捷对得妙呢!
「哟,远远就听见河东狮吼啦!」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眼前赫然出现一个穿着黄衣的女子。
「荷妹!」白莲立刻放下手上的笔冲了过去,紧紧地抱住白荷。
「大姊,你这样会让姊夫吃味的,快些放手吧!」
她赶紧放手,回头看他一眼。「相公,你吃味吗?」
「吃!你没嗅到屋里满满的醋味吗?」他打趣地说完语气又转为正经。「不知小姨子为何而来?
「姊夫,我今天奉爹之命来带大姊回去。」白荷的口气也转为严肃,「这里环境太差了,不适合有身孕的大姊居住。」
「什么?」白莲迅速退到他身边。「荷妹,你回去跟爹说我要留在这里。」她紧紧依偎着他。
「大姊,恐怕由不得。」白荷一步一步走近他们。
「娘子莫怕,有我在这里呢!」
他张开右肘将她搂在怀中,目光炯炯盯着逐渐逼近的白荷。「小姨子,我跟你姊姊的感情你应该最明白,为何苦苦相逼?」
「我说过了,这是奉命行事。」白荷的口气相当冷淡。
「荷妹,算我求求你,你放过咱们夫妻俩吧!」现在的她没有半点法力,根本斗不过白荷。
于是她双膝一屈,他也顺势搀着她准备一同跪下。「小姨子,你就可怜可怜咱们!」
「喂喂,你们到底在作什么?我又没说爹不让姊夫回去。」
他们实在太好骗了,白荷差一点笑出声来。「爹要你们回白狐村住,以后就别卖什么对联了。」
「白荷!」她马上擦干垂在双颊的泪痕冲向白荷。「竟敢骗我!」
「瞧你们这般认真我也不好打断,大姊你说是吧!」白荷终于忍不住笑。「真是羡煞我也!」
「臭狐狸!」她在白荷头上赏了一记爆栗。
「大姊别生气,咱们一同回去吧!」白荷挽着她的手就要离开,但被她轻轻挥开。「相公意下如何?」她担心刘庆不愿意去。
「既然如此就一道走吧!」这样他就不用担心怀孕的她没人照顾了!
「嗯。」她走回他身边彼此双手紧握。
「哼,有了相公就丢了妹子。」白荷向他们吐吐舌头。
脚步才踏出就见一顶轿子朝门口而来,停下后轿中走出一名女子。「刘庆哥哥。」
「萧琴妹子?你怎知道我住这里?」看到她还是未出嫁女子的装扮时刘庆吓了一跳。「你还没跟堂兄成亲?」
「甭提了,我是来……咦,这位姑娘是?」萧琴疑惑地朝着白莲打量,觉得她相当眼熟。
「萧琴妹子,她是我的娘子白莲。」刘庆赶紧替她介绍。
「白莲……白莲……啊,你是白菱姑娘的大姊,日前见过的。」萧琴从模糊的印象中找寻到她的身影。
「你怎会知道菱妹呀?」站在一旁的白荷兴致勃勃地自我介绍。「我是她的二姊白荷。」
「不得了,白家个个姊妹都是国色天香。」萧琴笑脸盈盈地朝她们说道。「奴家名唤萧琴,日前曾受白菱姑娘的恩惠,还没机会报答。」
「表妹,代我向堂兄问候,今儿个我带娘子回娘家,改日定登门拜访。」他赶紧打断她们叙旧,现在还是先回白狐村比较要紧?
「这……好。」萧琴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路上小心。」
「萧琴妹子也要小心,咱们先走一步。」白荷向她挥挥手,等轿子离开视线,才转过头来。「真可惜我没有大姊的法力,否则咱们就飞回白狐村去。」
「不打紧,慢慢走也好,很久没见到岷山的风光了。」白莲自嘲地说着。
「下山容易上山难,不信的话问姊夫就知道了。」白荷挖苦刘庆一句。
「是呀,上山的路难走的很,不过心里想着能见到娘子就下觉得苦。」他回忆地说道,又将她的手牵得更紧了-
「相公。」她的脸上飞上两朵红云。「就会说话哄我开心。」
「你们到底走不走?」白荷语气刻薄地酸了一句,一股羡慕的护意流遍她全身。
他们还真恩爱!
「对不起。」他们诚心地道歉。
瞧白荷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太过火了。「咱们快些走吧!」
****
小年夜,白狐村
彻耳的爆竹声劈哩啪啦地响着,欢乐的气氛弥漫整个村庄。
「没想到你们也过年。」
刘庆看着还未化作人形的小狐狸穿着红色的新衣在路上走,露出会心一笑。
「怎么?只准人类过年不许狐狸过年呀!」白莲很不服气地顶了一句,
「娘子真是爱计较。」他只是好奇嘛!「对了,后天记得提醒我去眉州城喝喜酒。」
「喝喜酒?」她在脑中思索一下就立刻说道:「敢情是萧姑娘的喜酒?」
「娘子实在冰雪聪明。」都不用提醒她就知道了,「我表妹跟我堂兄两人因我至今未成连理,也该了结这段姻缘啦!」
他将视线投向眉州城的方向,一片缥缈的云气让他什么也看不见。
「因相公?难道是……」她又很快地推论出过程。
「嗳,冰雪聪明的娘子,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他怕说出真相就要被质询一番。「就甭提了!」
「也是。」翻他的旧帐实在是件满无聊的事情。「我也一道去?」
「嗯。」他的嘴角扬起荡出一个温柔的笑意,「只怕娘子抢了新娘的风采!」
「贫嘴。」她故意别过头去装作不受奉承,但心里胀满甜滋滋的味道。
「是我贫嘴,该打。」他举手作势要住自己脸上打下。
「甭打甭打!我原谅你便是。」她赶紧阻止他。
「怎?我打自己让你心疼呀!」他试探性地问道。
「才不,打死好了。」讨厌,早知道就让他打了。她脸上又飞起两朵红云。
「真的?那我过去买把刀子。」他转过身朝路边的摊贩走去:「老板,给我.....」
「相公!」她连忙冲到他身边想要阻止。「你不能……」
「来,这簪子你戴着。」眼尖的他早就注意到路边摊上的美丽金簪了。「嗯,金簪配美人,相得益彰。」
「这不是白莲姑娘吗?」摊贩惊讶地说道。「-不是嫁到黑狐村了?」
「这.....」
原本要跟刘庆生气的她结结巴巴地无法回答,此中曲折哪是三言两语说的尽?
「我真傻,白莲姑娘回来过年嘛!来,这簪子送你。」
「不成不成,你说要多少银两。」
刘庆赶紧掏出衣袖中的白银准备付款。
「这位公子想必初到白狐村吧!咱们村里交易不用人间的银两。」
「相公,白狐村里是以物易物。」她附在他耳畔相当小声地说明。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朝自己身上盘桓一下,「糟了,今天没啥可换……老板,你就收着吧,这银两也算物品。」他赶快提出解释。
「公子说的有理,那就拿来吧。」狐狸基本上还是贪小便宜。
「呆子。」等他们离开摊位后她才低声抱怨。「你被他骗了,一支簪子只要一样果物就能换。」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再也用不着银两了。」他现在可是在白狐村哪。
「说的也是,」她点头附议后就快步朝回家的方向走去,他赶紧上前扶着她。「娘子,别忘了自己有孕在身!」
看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就想笑,怎么他这毛病还没改过来?「相公,我瞧这有喜的应该是你。」
「啊?」他听不懂她话中的讽刺之意。
「没……我一定会记得这件事。」他也是关心嘛!
过了一会儿走到家门就听到白荷「哎呀」叫了一声。
「荷妹?」她慌慌张张地冲进厨房。「发生什么事了?」
「呃……刚看到一只老鼠。」白荷战战兢兢地回答,脚下是一地碎片?
「碎碎平安!」赶在她身后进来的刘庆顺口喊出,赶紧蹲在地上捡拾碎片,「娘子你让开,这会动你的胎气。」
「姊夫你……」白荷真傻眼了,将视线转向白莲只见她一脸无奈的苦笑、「姊夫,顺便替大姊作饭吧,碰了刀子就会动着眙气。」白荷试探一下。
「真有这种事?」刚捡完碎片的刘庆立刻起身准备切菜。
「荷妹!」她有些懊恼地看着说谎的白荷。
「好嘛,我瞎说的,」白荷嘟起小嘴。「大姊嫁了还不会作菜,菱妹是选日子回来,苦的只有我!」
「荷妹,你就原谅大姊吧。」她实在搞不定那些汤汤水水。
「好吧。」白荷叹了一口深深的气。「若我嫁了家里就甭开伙啦!」
「小姨子放心,还有我在呢!」他走到白莲身边握着她的纤纤小手、「娘子作不得,我来作。」
「相公。」她撒娇地将脸贴在他胸瞠上。
「滚滚滚,都给我滚出去。」
白荷凶巴巴地将他们赶了出去;「明儿个我也要上眉州城去找人来嫁!」她赌气说。
*****当白荷将一道道菜肴端上桌后大家就聚集在饭桌旁,白莲拉拉刘庆的衣角,「你是大女婿,说几句话给爹新年好彩头。」
「喔……」他想了一下就拱手向白父行礼:「祝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傻女婿,你当今天我寿辰呀?」
白父慈祥地笑着,这时白菱跟杨椿从门口进来,「爹安好。」
「来来来,都过来。」白父将他俩叫到身边,「我看你们可以回白孤村住了。」
杨椿的旺运已经在脸上消失,剩下一派仙风道骨的气质。
「真好。」白莲开心地笑着。「这样家里就更热闹了!」
「是啊,等明年大姊的孩子出世,家里还会多了哭声!」白荷端上最后一道菜时打趣说着,
「荷妹!」白莲娇羞地低头,眼角余光偷偷注意刘庆的反应。
「小姨子说的是,多子多孙多福……哎呀。」话还没说完的他就被白莲偷偷地在腿上捏了一把。「贫嘴!」她低声埋怨道。
「菱妹、妹夫,你们可要加把劲,别让大姊太得意了。」白荷开始在一旁-风点火,谁叫他们常在无意间刺激小姑独处的她!
「白荷!」莫名其妙成为话柄的白莲愤怒地喊了一声。
「好啦好啦,过年时候就要快快乐乐,没事拌什么嘴。」白父出面打圆场。
「爹说的是。」有恃无恐的白荷坐在两对夫妻中间,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
杨椿跟白菱则是-味浅笑,始终不发一言。
「相公,这道菜不错,你吃吃看。」白莲用筷子夹起菜,塞进刘庆的嘴。
「嗯,小姨子的手艺真好。」
他边吃边夸奖,但白荷没好气地回答:「真谢谢姊夫了。」看到那么亲昵的举动就恶心!
另外一对应该不会这样吧!她放心地将视线转向杨椿和白菱,却发现一样的动作在他们之间发生。
白菱也在喂杨椿,唉!
「爹,孩儿吃饱了。」
受不了的她站起身来走出门去。「我的姻缘何时才会到呢?」她喃喃自语地问着天空,无意识地朝眉州城的方向飞去……
*****
将近子时两对夫妻一起走出家门,微凉的风夹带浓浓的年味拂来。
「杨兄……呃,襟……」第一次用别的称呼叫杨椿真的很奇怪。刘庆吞吞吐吐地说不出口。
「刘兄,就照从前的叫法吧!」杨椿立刻替他想到解决方法。
「嗯,杨兄还记得我堂兄刘广吧?」他试探地问道。
「当然记得,有什么事情吗?」
「他后天要跟萧琴成亲,不知杨兄……」
「萧姑娘要成亲了?」白菱立刻插话。「相公,咱们一定得去!」
「好。」杨椿点头答应白菱的要求,「不过大姊跟刘兄都不能飞,恐怕要及早动身。」
「唉!」又刺到白莲的痛处了。「要爹用上回赶咱们的方法不就成了?」
「说的也是。」刘庆想到那时的情景就觉得可笑,才一转眼人就到了山下。
「那就好,我和白菱自个儿过去,大姊跟刘兄就拜托爹了。」杨椿附议后就听到远方隐隐约约传来-阵爆竹声。
「今年过尽了。」白莲轻轻地叹口气、「每年只有在除夕才听的见眉州城的声音。」
「大姊说的是。眉州……咦?」
白菱的脸色勃然大变。「相公,咱们快些过去!」
「好。」杨椿的脸色也变得相当难看。「大姊、刘兄,咱们先走一步。」
他们跳上空中后身影迅速消失,不知发生什么事的刘庆跟白莲只有目送他们离开。
「怎么回事呢?」白莲的心不安地加速跳动。
「我也不知道。」刘庆也被这诡异的气氛感染,心不知不觉地沉重下来。「晚了,走山路也危险.....」
「偏偏爹到黑狐村去了,现在没得商量。」她忧心忡忡地说道:
一阵微凉的夜风吹了过来,她轻轻地「哈啾」一声。
「与其在这里干著急不如回房歇息,明早再作打算?」他最担心的可是她的身子!
「可是……」心事重重叫她怎么睡的着呢?
「那先进房里再商量。」他强制地扶着她的肩膀,护她进了房间后却无言以对,彼此对望沉默了一会儿,
真的无计可施。
「为什么我要喝下那符水,为什么?」
她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开始伏在床上哭泣。「没有法力的狐狸根本就不配活着。」
「娘子,你是为了我呀!」他永远记得她的牺牲。「真该死的是我,要不是我没用,咱们现在应该在英德镇过年。」
她并没有回应他的自责,只有让泪水滑落于双颊。
就在此时一阵痉挛从她月复中传出。「相公,我肚子好疼!」她咬牙说道。
「什么?」该不会要生了吧?她不是才怀孕不久?
槽了,他忘了她是狐狸,哪用得着怀胎十月?
生出的孩子不晓得会不会带条尾巴……他惶惶不安地揣测着,视线又重回她身
「好疼啊……」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但额上已经渗出斗大的汗水。
「娘子你别动,让我来。」
他急忙奔到床边将她扶着躺平。
孩子长什么样都没关系,只要她平安就好。「是不是要生了?」
「不.....知.....-啊!」
已经意识模糊的她又被-阵痉挛痛的清醒过来。
「糟了,现在该怎么办?」他一个大男人哪会接生啊?何况她也没生产的经验。
这个小孩子真欠打,早不出生晚不出生,偏偏选在这人仰马翻的时候!
「相公……我恨你!」虽然强迫自己忍住,还是禁不住骂了出口。
「娘子!」他又是心疼又是心急,赶紧将她的手握住。「你骂吧,我会一直在这里。」
「畜生!王八羔子……」都是他害她这么疼的!
过了不久响亮的哭声从房中传了出来,接着是刘庆欢喜的叫声。「没有长尾吧,哈哈!」
「真的吗?」她语气虚弱地说着。「给我看看。」
一阵——声后就是她失望的叫声。「怎么是个男孩子呢?下一次一定要生个女好。」
「下一次?」不会吧,难道她忘记刚刚骂他骂的多惨。「我以为你不想生了。」
「谁说我不想生的,我要生个女娃,刘庆,你听见没有?」她颐指气使地吩咐道。
「是,一切听娘子的吩咐。快休息吧!」
又是一串响亮的爆竹声响起,掩过了婴儿清脆的哭声……
*****
翌日清晨
「相公,让我去嘛!」躺在床上的白莲勉强撑起身子撒娇道。
「不成,你要乖乖留在家里。」昨天晚上才刚生孩子今天就想出门?
「相公,我自己在家里闷得慌嘛!」她爹居然到现在还没回来。
「有孩子陪-呀!I他把婴儿放在她枕头边。「在我回来前替他想个好名字,我走了。」
「相公!」她真的快哭了。「你留下来陪我!」
「这……」咬紧下唇思考一下,要不要答应她呢?「好吧。」跟娇妻比起来,朋友和小姨子算什么呢?
「嗯。」
没想到撒娇可以得到这么好的效果,她以后一定要常用此招,「咱们-起来想孩子的名字!」
「好……你叫白莲我叫刘庆……就叫他刘白吧!
「相公!」她不悦地出声抗议。
「我说笑的,别介意。」他只是想轻松一下。「娘子取一个?」
「呃……刘庆连或刘连庆?」
「还不是一样。」他将嘴角扬起,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哪里一样?比你高明多了!」就在此时婴儿突然没来由地哭了起来,他们又开始手忙脚乱。
「槽了,怎么哭了呢?」
「一定是相公吓着他了。」她心疼地将孩子用双臂抱起,「乖儿子,娘不会让你爹为你取那种名字。」
「娘子,你不要骗儿子。」他赶紧冲向床边对孩子说。「乖儿子,爹一定会给你取个好名字,不会让你娘糟蹋了。」
「刘庆!」她愤怒地喊了一声。
「不然等爹回来再请他给孩子命名?」把一切责任都推给爹就没事了。
「嗯。」她点头同意后双方和解,婴儿又静了下来。
「不知道杨兄他们现在如何?」他们昨晚出去后就没有回来,实在让人担心。
「不知道……咱们去眉州看看不就成了?」
「说的也是……下行。」差点又被她骗了。「这样坐着也没事作,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厨房。
鸡汤的香味不久即充满整个房间,他将汤舀在汤匙中吹凉再一口一口喂她。「好吃吗?」
「嗯,相公手艺真好。」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呢!
「我的手艺……只有你可以品尝。」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真的吗?你跟多少『人』说过这句话?」当然不包括她在内。
「等一下,我算算,隔壁的王二姐……」他放下碗认真地屈指计算。
「呜……刘庆!」她真后悔问他这个问题。
「骗你的啦,一个人都没有。」他又重新端起碗,「我只跟一只狐狸说过这句话。」
「讨厌。」她一边抱怨一边张口接受他的爱意,鸡汤滑下喉咙的瞬间,眼泪也跟着掉落。
「怎么了呢?」他慌张地停止动作,赶紧用衣袖拭去她的泪水。
「如果当时乖乖地嫁到黑狐村,我就遇不着相公了,就不能……」今天的白莲特别脆弱。
「不,若是你嫁到黑狐村,我也有办法找到你。」他自信满满地说道。「瞧,咱们的红线系得多紧!」他俏皮地翘起小指头给她看。
听了这句话,她突然若有所思地对他微笑。
「怎么了?」
这种温柔而带点神秘的微笑叫他心悸。
「其实……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我命定的相公了……只是不想承认……」她将埋藏在心里很久的秘密说了出来。
「真的?」
他忘了她精通命相,怎么可能不晓得自己的命运。
「相公,你生气了?」就知道这件事情不能说。
「没有啊,换做我是你也会这样。」
一个是白孤村第一高手,一个是平凡的人类,很难联想在一起。
「千方百计躲了还是碰上……也幸好让我碰上了。」说完后偷偷地抬头看他一眼,他脸上带着潇洒的笑意。
真的没生气,她松了口气。
「喔,鸡汤凉了,我去给你热一热。」他这才发现手上的碗已不再烫手。
「嗯。」凝视他的背影离开房间后她躺了下来,又将视线转到孩子身上。
激烈的爆竹声又响了起来,她爱怜地将脸靠在孩子身上,不知不觉地沉入梦乡。
「热好了……咦?」见到她闭着眼睛依偎在孩子旁边时他赶紧噤声,小心翼翼地走近他们,微笑注视着。
这对母子睡相可真像!
他拿了一张椅子坐到他们身旁静静享受团圆的乐趣,也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
「莲儿!」
前厅传来白父的呼唤,白莲跟刘庆同时从梦中惊醒。
「已经这么晚啦?」望着房内的一片漆黑他们才惊觉时光的流逝。
「娘子,把孩子抱给爹……」他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快速起身冲出房间。「算了,我抱去。」他小心翼翼将孩子轻抱起,搂在怀中往前厅走去。
一到前厅就见到白莲喜孜孜地跟一个男人寒喧,走上前时那男人客气地向他打招呼。「刘兄好!」
「黑曜!」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他倒吸一口冷气用身子挡着白莲。「你来作什么?」
「相公,黑曜是我爹义子,每年除夕都在我家过的。」
「怎?一见面就争风吃醋呀!」听到他们对话的白父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微笑。
「爹,您瞧。」为了转移尴尬气氛的刘庆迅速将孩子抱给白父看。「这是您的外孙。」
「男孩啊!」白父眼中闪出了光辉,「女婿真是争气,你爹我生了三个都是女娃,想到的好名字都不能用。」
「那就请爹取个名字吧!」
他与她相视而笑,只见白父捻须思考一会儿就说道:「把纸笔拿过来。」
取过纸笔后白父在纸上写下「白昱」两字。
「真不愧是爹!」夸赞完后的他才觉得不对劲。「爹,这孩子怎么姓白呢?」
「女婿,你不是入赘到我家吗?孩子当然跟白姓。」白父坚定地说着,白莲也在旁边附和道:「爹说的有理。」
他叹了口气,一定吵不过他们父女的。
「来来来,别杵在这儿,咱们过去打个小牌。」黑曜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反正那孩子姓什么不关他的事。
「说的也是,打牌去吧!」白父呵呵大笑,视线朝左右打量一下。「咦,荷儿不在?」
「对了,爹。」白莲这时才想起昨夜的事情。「菱妹跟妹夫昨天晚上不知怎地匆匆到眉州城去……」
「喔?」白父掐指一算后呵呵大笑。「荷儿这个小丫头闯祸了,菱儿替她收拾,别担心。」
「没事就好。」她松了口气又觉得不对劲。「糟了,那晚上咱们要喝西北风啦?」
「放心,紫薇去厨房了。」黑曜微笑地对她说。
「那就好……打牌-!」她一马当先地冲向厅里的方桌。
过了一个时辰--
「我胡了!」
刘庆喊出后遭她一个白眼。「相公,你的牌技不是很差?」
「我……重开重开,这局庄家换我。」他立刻躲避掉这个话题。
就知道他故意松懈大家的戒心。她附在他耳畔小声说道:「相公,如果下一把你再白模,今天晚上就别进房间。」
「呃……知道了。」用这招来逼他就范,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