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领房没有错,不过负责配色的人是阿鸾,所以绣色的指导一向都是全权交由阿鸾来负责的。”福姊说到这儿,求救地看了王福一眼。
收到福姊求助的视线,王福想置身事外也没办法,而且他也一向看重阿鸾的才干,不愿意她真的为此得罪了阮顺方。
于是只好开口接下话来,存心为阿鸾说好话,“爷儿,福姊说的没错,她们的工作是小的分配的,因为阿鸾的构图及配色是咱们绣坊里最好的,所以由她来指导这次参赛绣幔的配色,小的相信,她只是因为求好心切所以才会拿捏不好指导的分寸,但她绝不是……”
凤霖抬起一手阻止王福继续说下去,从踏进绣房以来,他第一次将头转向阿鸾。
可是他看向她的眼神却陌生冰冷得让她心底突地一凉,就算是要装作不熟悉,那种眼神也太冷酷了吧?
凤霖直视着阿鸾略带诧然的眼,一字一句说道:“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会带人,一味的指责及严厉指导是不能教出好绣手的,光有精湛的手艺而没有温柔善良的心,能让手下人服气吗?你本来就是领房,这个道理你应该是知道的才对。”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护着她,竟然还责怪她,他到底在搞什么?
遑论今日根本错不在她,就算真是她有错,他也该私心维护她,不让她受委屈的呀!可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
她当了领房多年,不会带人的话,那她手下那些绣娘都是谁培训出来的?送出的绣件都是从哪儿来的?
还有,说什么她光靠一味的指责及严厉的指导不能教出好绣手,那他怎么不睁大眼睛看着阮玉菁是不是块当绣手的料?明明是她不受教,竟然还敢指责她管教太过严厉?
再来,他竟说她没有温柔善良的心,她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了?他凭什么这样说她?
阿鸾在心底一一回击凤霖的每一句话,但嘴巴却闭得紧紧的,瞪大了眼,完全不发一语地死死瞪视着他。
根本不知道他们有私情的王福见阿鸾板着脸倔强不驯地迎视凤霖,替她担心得不得了,怕她会在一天内就将顶头上的人全给得罪光了。
于是他朝阿鸾使了个眼色,“阿鸾,爷儿说的话你听到没?怎么不回话呢?”在主爷的面前,轮得到她摆脸色吗?
站在阿鸾身后的媛媛也伸手扯了扯阿鸾的裙子,小小声地示意她开口,“阿鸾姊,你说话呀!”
怎么?玩腻了她,现在是想翻脸不认人是吧?“凤爷儿有话就说吧!阿鸾听着呢!”
好!她奉陪!她徐巧鸾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骨气。
她是绝对不会巴着他的大腿求他垂青的,就算她已经是他的人了,那又如何?就当是她走夜路的时候,倒霉碰到了一只疯狗,因为躲不过而被咬了一口就是了……谁希罕他呀?
“那你听清楚了……为了惩罚你的失职及不善领人,从今天起,你调到库房去整理东西,静心想想你自己要如何改进,直到我准你回来为止!”凤霖完全视而不见阿鸾眼里的炽焰及脸上的不驯,维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冷冷地说出他对阿鸾的处置。
“那么……爷儿的意思,是认为阿鸾做错了?”阿鸾的声音轻柔得让人心惊。
“你认为你自己没有任何错处吗?”凤霖以同样轻柔的语调回问她。
“我……”阿鸾还要回嘴,却被王福喝止了。
“你还说?管管你的嘴!爷儿训话你也敢回嘴?”
凤霖不置可否,任由王福训斥阿鸾。
等绣房内恢复安静后,他朝王福丢下一句话,就转身步出了绣房。“王福,就照我的话去做,除非得到我的准许,否则不许她再回到绣房里来!”然后连多余的一眼都没有看向阿鸾,潇洒地离去。
“是,小的知道,小的会照办,爷儿请慢走。”王福也不管凤霖背后并没有长眼睛,还是恭敬有礼地朝着他的背影行礼如仪。
直到凤霖走远了之后,王福才直起身子,回过头来,又忙着去巴结还搂着女儿的阮顺方。
“大总管,你大人大量别跟小姑娘计较,就像我刚刚说的,她是因为求好心切,所以对玉菁语气重了点,爷儿已经罚了她,你就别往心底放呀!”
“哼!不长眼的东西!”
凤霖一走,阮顺方的气焰顿时高了起来,那双势利眼也抬到了头顶上,下巴扬得可高了,瞪了眼站在原地、苍白着脸的阿鸾。
“是,是,是,小姑娘家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她一般见识,我看玉菁也累了,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王福为了护着阿鸾,一直陪着笑脸。
“嗯!你以为注意点儿,别再让咱们玉菁在绣坊里受委屈了。”
看阿鸾是个年轻姑娘,如果真的跟她计较未免显得他小气,有失他大总管的身分,再加上主爷也算给他面子处置了她,阮顺方也就懒得多惹事端。
于是他扶起女儿,冷哼了声,就准备离开了。
阮玉菁经过阿鸾身边时,摆出了洋洋得意的神情,让阿鸾气得差点没冲上前去撕烂她的脸,她胸脯不住起伏,怒气在胸腔间狂搅翻腾。
不过,现在最让她生气的,倒不是阮家父女,而是那个几乎日日与她激情缠绵,可现在却翻脸不认人的该死男人!
不把他千刀万剐,难消她心里忿恨!
“是,是,是,大总管你慢走呀!”再次有礼地将阮顺方父女送出了门,王福才松了口气。“呼……”
“阿鸾呀!你看看,终于吃到苦头了吧?唉!”王福回过身来,对着阿鸾说道:“大总管在爷儿面前红的很,就连我见了他都还得必恭必敬地矮上他一截,可你姑娘倒好,处处跟他的宝贝女儿作对,这下可好了吧?”
见阿鸾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王福想想,也觉得可怜。
一向心高气傲的人,哪里受得住让人责罚?“好了,你也别想太多了,还好爷儿没认真,只是小惩大戒,并不算是真的处罚你,等过一阵子,爷儿忘了这回事,我就会再把你调回来的,你这些日子就先委屈点儿吧!”
王福对着阿鸾说了这些话,见阿鸾没有响应也不生气,摇了摇头,转而向福姊交代了声,“你们好好劝劝她!”
“王管事,真是谢谢你了!还好有你帮着说话……”福姊因为王福替阿鸾说好话及维护她,而向他道谢。
王福看了看阿鸾,摇摇头,叹着气向外走去。
阿鸾冷着脸,一大早就依照指示到了偏院,以有些粗鲁的动作开了门锁。
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凤霖站在门里正对着她,看起来该是早就等在这里了。
阿鸾不动也不说话,脸上也毫无表情,就这么维持着双手推开门扉的姿势,用冷冽的眼神与凤霖互相对看。
两人眼神交接凝望了许久,直到凤霖先开口,“你什么都不问我,就打算一直站在那儿瞪我?”低沉的嗓音一如与她缠绵时的温柔。
但曾经让她迷醉的醇厚嗓音,现在却让她心生厌恶。
阿鸾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阿鸾听不懂凤爷的话,如果凤爷要用库房,那阿鸾就先退下了,等晚点我再进来收拾东西。”她用毫无情绪的声音说完后,小手一放,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凤霖一见阿鸾转身,连忙跨步上前,健臂一伸就将她给扯进房里。
“小凤凰,别跟我呕气,先听我解释……”凤霖动作迅速地将敞开的门给关上,旋即从里面将门闩起。
才刚关好门,他的胸膛前就迎来一阵粉拳捶打,紧接着是阿鸾咬牙切齿的怒骂,“干嘛抱着我?你我不是陌生人吗?竟然帮着外人欺负我,让我在人前丢了脸面,你现在还敢碰我?”
“嘘……小凤凰,你小声点儿,先冷静下来,待会要打要骂还是要杀都胡你便,可现在别撒泼……喔!”
凤霖哄劝的话声突地变成痛呼,因为一时之间抓不住气怒的阿鸾挥舞的手,在不及防备之时,被她有力的小拳头击中了左颊。
“真疼……我看以后不能叫你小凤凰,要改叫你小母老虎了……哎呀!你停手,别再闹了!”怕伤了阿鸾,凤霖只能处处退让,不敢真的动手。
“闹?我闹?”阿鸾瞪着眼,恨不得张口咬他,“我叫你放开我,你听到了没?放开!放开!”
又要骂又要打他,阿鸾忙得不得了,体力不如强壮男人的她,在这阵打骂中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让他好不容易逮着了空档,连忙用手臂环住她的腰,同时制住了她的手臂。
将她往前一扯拉抱在胸前,不顾她的挣扎,用大掌捂住好嘶叫低咒的小嘴,“别叫了!乖一点儿……”
凤霖将嘴凑到阿鸾耳边,将她用力抱紧,让她整个人从胸到腿全贴在他火热的身上。“乖乖的,别乱动,你知道我对你有多热情的,我可受不了你这样磨蹭……”
这句话反而引来阿鸾更加激烈的踢踹,“好,好,好,我不逗你……不逗你了……你看!”凤霖下巴一扬,示意阿鸾从窗缝中朝外看。
听到他的话,她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到窗边,房内光线较室外昏暗,刚好可以清楚地将日光充足的房外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看了好半天,外面根本毫无动静,这让阿鸾误以为是凤霖故意要转移她的注意力,于是又不安分地扭动了起来。“唔……”
“别扭了,再扭下去,我就要忍不住在这里要你了!”本来就对她起了反应的,那经得住她软绵的胸乳紧抵在他的胸前揉弄,还有细软的腰肢在他的臂弯里摆动?
她的动作牵引着她平坦的小月复及匀称的大腿在他的月复间及胯下磨蹭,让他根本无法按捺住被她挑起而亢奋的。
全身的血液全都冲向他的双腿之间,火热的早已勃发硬挺地顶抵在她柔软的小月复上,“瞧!我根本抗拒不了你的魅力,它一点都不争气,随随便便被你揉两下就硬了……”
不要脸!都到现在了,他竟然还敢招惹她?
阿鸾气急攻心,虽然手不能动,但脚还可以,于是她使出全身的力量,将膝盖向上一顶,不计后果地试图重击他邪婬的根源。
“该死的!你……”凤霖差点没吓出一身冷汗来。
还好他反应够快,否则则说凤家的烟火可能就此断绝在她脚下,他将来也不愿意只能抱着娇俏娃儿却无用武之地呀!“你来真的?”
他用腿夹住她向上顶举的膝头,脸色稍嫌苍白,“你不控制一下你的脾气,如果真伤了我,你待会后悔就来不及了!”
低头看着阿鸾灿然怒炽的美眸,凤霖坚持不了地先低了头,“你气我昨天在人前责罚你,而不维护你?相信我,我是有理由的,如果你答应我先冷静下来,不发脾气,我就放开你,好不好?”
“唔……”别想!
“别跟我拗,我那样对待你的理由马上就会让你明白,答应我不发脾气?”别这么难以商量嘛!他可是真心诚意的呢!
“唔……”哼!她可没这么好说话。
“如果你不发脾气,那等事情过了以后,我就好好严整阮顺方,然后让你做主处置修理阮玉菁,让你泄愤,好不好?”
“唔……”不好!
等等!这个条件太诱人了,让她考虑一下……嗯,好吧!这个她接受,不过并不代表她已经原谅他了!
“从今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他指的是在床上!
骗谁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这句话后面肯定还有但是。
凤霖看进阿鸾倔强的眼底,唇边突然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如果你再不点头答应,我就马上剥光你,在这里上了你,小凤凰,我数到三,你最好快点下决定。”
“……”他敢?!
“一……”凤霖挑起浓眉。她可以试试看他敢还是不敢!
“……”他是禽兽吗?野蛮到了极点,竟敢用这种下流手段来威胁她?
“二……”他不否认,他确实是一头永不知疲倦的婬邪野兽,而且在她身上下流他非常乐意。
“……”小人!小人!不知耻的小人!
“三!”如果当小人才能一亲芳泽,那他何苦当尝不到甜头的君子?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数完之后,凤霖大手一扬,就要将阿鸾的长裙撩起。
他眼里的认真及抵在她月复下的硬物,让她知道他确实随时可以与她亲热,吓得她忙不迭地急忙点头,“唔……唔……唔……”
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她不是俊杰,但她也可以很识时务的。
凤霖停住已经抚上阿鸾大腿内侧的手,“啧!我还真有点希望你继续坚持下去呢!我想要你想的快疯了……”在她滑细的肌肤上了片刻,他才恋恋不舍地将手从她裙中伸出。
“不发脾气?”见她点头,“不会大叫?”他不确定地又问。
见她听话地再次点头,凤霖这才将捂住她嘴的手移开,但坚决不肯放开搂住她的手臂,硬是将她留置在怀里,“别生气,瞧,我会那样对你的理由来了。”
他将嘴凑到她耳旁,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千万别出声,不能让他发现我们站在这里看……”
随着他温柔嗓音窜入她耳中的,是他温热的呼吸。
吹进她耳内的气息惹得她瑟缩了下肩头,但眼睛却瞬也不瞬地紧盯着窗缝朝外看。
果真如凤霖所言,从偏院拱门外,正鬼鬼祟祟地模进来一个人。
随着来人走近,阿鸾眼中涌上了疑问,咦?那不是福姊吗?
阿鸾眉头轻蹙,不解为什么福姊会以如此诡异的鬼祟模样往库房而来,不过一向与福姊交好的她,倒也没对福姊的行为多加细想,“是福姊……”
“嘘……静静的看。”
凤霖用食指点住阿鸾的唇,故意将指头滑进她的红唇之中,一面挑弄着她滑软的小舌,一面藉以阻止她开口说话。
死色魔!阿鸾心里咒骂着色心不减的凤霖,但还是依他所言,将注意力全放在窗外。被他挑逗的有些不甘愿,她忍不住用牙齿咬住他探入口中的长指。
“……”是他自己把手指送到人家嘴里去的,现在刚好让她泄愤,被咬疼了,他也不敢叫痛,只能苦笑着等怀里的佳人消气。
福姊左顾右盼,留意着四周的动静,确定了偏院四下无人,她才快步走上前来。
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完全与平时在人前的和善温柔迥然不同,不但毫无笑意,更显得阴森冷峻。
光看她这副神色,阿鸾诧异得根本忘了凤霖还用手指挑逗着她,等到她听到福姊口中低喃的话语之后,她更是连紧咬着他的牙关都在不自觉中放松了。
走到门前,福姊上下看了一遍已经被打开的锁头,唇边扬起一抹冷笑。“哼!没想到一个丑丫头竟然如此轻易就得到库房的锁匙,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进绣坊这么多年了,论样貌、论绣艺,她那样不是顶尖的?
没想到经营了这么些年,别说成功地拿到那样东西了,就连这间库房的锁匙都没能见过一眼,每天还要在人前装出一副和善的模样,真是快累死她了!
“成不成,就看这几天了,要真不成,哼!”她已经没有再多的耐性了,如果这几天还没有进展,必要的话,就从阿鸾身上下手。
根本不知道阿鸾及凤霖就紧靠在窗内留心着外面的动静,福姊自言自语完后,突地收起脸上的冷峻,换上了一如往常的甜美笑脸。
她扬手敲了敲门板,柔声叫唤,“阿鸾……阿鸾……是我,福姊,你在里面吧?”
没得到响应,福姊眼中闪过一丝异光,用手试探地推了推门。“难不成她不在里面?那真是逮到机会了……”
本来以为门锁已开,肯定能顺利进去的福姊,在无法如愿将门推开后,脸上的表情狰狞了起来,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顿时比夜叉还要可怕。
“该死的东西!”没料到里面还有门闩,福姊不敢太过使力,怕引起她认为在房里工作的阿鸾怀疑。
于是咒骂了一声之后,重又整顿面容,再次用手拍击门板,不过这次力道加重了些,“阿鸾,阿鸾,开门呀……”
始终得不到响应,又拿紧闭的门扉没辙,福姊恨恨地放下拍击门板的手,看来,只能选择另一条路了。
既然进不去,福姊也不多做流连,旋即转身离去。
等福姊的身影从拱门中消失后,凤霖才将固定阿鸾的手臂松开,将探进她口中的长指抽出来,低头看着一脸茫然的她。
“你……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被福姊在人后阴森邪恶的神态吓到,阿鸾满脸困惑、无法置信地向凤霖要一个答案,“福姊……她真的是福姊吗?她刚刚……”
她用小手抓着凤霖的衣襟,颤抖地问道。
刚才那个女人,真的是她认识多年的大姊吗?真的是那个对她照顾有加、一向温柔善良的福姊吗?她完全不敢相信!
刚刚福姊脸上阴狠的表情及口中叫她丑丫头的恶毒话语,让她全身窜过一阵凉意,心里既害怕又伤心。“她……她……”
凤霖爱怜地将阿鸾搂进怀里,“回我房里去,我会把所有的事全部告诉你,你先别胡思乱想,她不值得你如此伤心……”
他半搂半抱地带着她朝内房走去,经过内厅,依循上次的路径走到那方漾着花香的天井后,他将她横抱而起,没带她进房,反而穿过一丛到他腰际的萝蔓花,将她放在一方露天的矮榻上。
阿鸾无心观赏周身美丽的花草,紧抓住凤霖,“你不是说要告诉我吗?你快说呀!”
他跟着坐下,让她坐在他的腿间,将她搂住,让她的脸蛋靠在他胸口,“你先冷静下来,我慢慢将详细的情形告诉你……”
知道她肯定无法接受向来与她交好、对她照顾有加的福姊真实的一面,凤霖温柔地安抚着阿鸾受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