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即开始拿零用钱买股票,但立志想成为服装设计师的乔琪,二月起由其兄乔宾手中接手,帮忙父亲乔定天打理庞大的企业集团。我们耗时半年,终於获得乔小姐的首肯,获得专访权,独家揭开乔家秘密。」
她一边捧著杂志,一边大声朗读,念给母亲听。
「妈,乔琪和乔子一样,有双爱笑的眼睛呢。」
她望著照片评论道。
「『抱歉!我接受专访的目的不是要讲我自己,是为了公开谴责我哥。』乔琪的开场白吓了记者一大跳。『他是恶魔。』。」
她又微笑评论。
「妈,好几个人都说乔子是恶魔呢。」
接著又念道:
「『他是恶魔。』乔琪又说。『只喜欢投资不喜欢经营,只喜欢享受不喜欢负责,他知道轮到我来受苦,故意通过上百件新投资案要我伤脑筋。』
『但乔家产业在令兄的努力下,过去三年,成绩不俗啊……』记者小心地提醒著。
『是。』乔琪瞪记者一眼。『他很会看人看机会,但他很讨厌执行追踪,就像当年他假好心说要协助我完成梦想,投资我的服装店一样。』
『乔小姐,请问这些话我们真的可以写下来刊载吗?』记者连忙问。
『当然!就是要你们写。』乔琪又瞪记者,瞪完又笑。『他是恶魔,他的反应一定是大笑,他不会生气。』
『呃,那我就记下来了。』记者觉得有种被利用的感觉。
『我告诉你,我哥啊,很奸诈,好心说要训练我买股票的能力,说这样我就可以很快赚到钱实现梦想,所以我十岁起就被他骗著看财经版……』。」
乔琪接下来讲起乔宾早年致富的经过,记者形容她是一边骂一边笑,还不时以「恶魔」二字代称乔宾。原晓玫一边念著,不禁觉得有趣万分。用这样的方式填补自己错过乔宾的那十年,倒也是一种方法。
「原来乔子是因为他爸怕儿子被绑票勒赎,才会跆拳道的啊。」原晓玫又好笑道。
看了看杂志,又念著:
「『不是舍不得钱!』也是黑带的乔琪道。『是我爸觉得生养孩子太辛苦,怕有万一,以後要多累几回……』。」
呵呵,真有趣!
「妈,我倒觉得乔子他爸也是恶魔耶!」原晓玫又笑著说。
其实整篇专访都是乔琪在骂哥哥,虽然是披露恶行,但只让人觉得乔宾简直是帅极了的恶魔,更何况乔琪还送给记者一张乔宾的照片请他们一道刊登,照片中的他啊,真是好看呢。这反而让她觉得乔琪好像是用另类手法包装乔宾,替老哥徵婚似的。
「『所以——乔小姐,最後你想对令兄说什么话吗?』文末记者这般问著。
『嗯。』乔琪点点头。『哥!十几年来我一直想杀死你,也一直在计画著。但我一直没行动,不是因为杀人有罪,而是因为我爱你。』跟著,乔琪露出大微笑。」
原晓玫放下杂志,边叹边笑。
「妈,有这样的哥哥很好对不对?但幸好他不是我哥哥……小狼子,你干嘛又咬我?要散步啊?」
她拍拍小土狗,发现有人在它颈间系张纸条,拿起一看,原来是她要的书和画纸都已经到货了。
「妈,我去店里一下。」她在母亲颊上印下一吻,又对狗打手势。
「晓玫啊,要出去?」一个老男人出现在房门口,神色冷傲。
「是啊,去拿书拿画纸呢。」她微笑说著。
「衣服——」老男人的脸还是不悦。
「都洗好啦。」她还是微笑。
「中午的菜——」老男人的脸已看不出表情。
「都准备好啦。大咪和小咪也都喂好啦。」她笑容加深。「我下午要给小铭他们教画哦。」
「喔,那秀琪她——」老男人一愣,还想问。
「我已经帮妈擦好澡了。」她笑著说,也在老男人颊上印了一吻。「就等您巧手神功替她按摩呢。」
跟著她蹦蹦跳跳带狗出门,留老男人就地望著她的背影微笑,呆了几秒,又望向床上那个更让他心怜的人儿,并开始每日的疗养与复健。
「啧!烦死了!」喻子楠挂上电话叨念著。
乔宾由电脑前抬起头,扬眉询问。
「不仅动员你全家,害你爸妈在想原晓玫究竟是何方神圣,就连我爸妈都以为我在找新娘,一直问。」喻子楠快昏倒似的。
「你怎么说?」乔宾好笑问。
「我说,是找新娘没错,但不是我的,是乔宾的。」
「那他们怎么说?」乔宾加深微笑。
「他们说快点,大家一起帮忙找。一副好像只要你结婚我就跟著有希望似的,你到底什么时候让我爸妈觉得你对我有示范效果啊?!」
「不是示范效果,是损友!」乔宾回了一句,随即又将眼光送至电脑萤幕上。
「入出境管理局没有,全台各大医疗院所没有,也没有一个亲戚朋友知道!除非原子是把她妈带回去照顾,否则没道理找不到。」喻子楠又说。几乎医界都动员了说!
难度太高。乔宾心想。她自己要照顾母亲又要工作,她虽然够坚强,但实在太难。
「只有两种可能。」喻子楠点点头。「一种是有善心人帮她一道照顾,另一种就是原子她妈已经……」
「不是。」乔宾平静说著。「是善心人帮她。」她人好,一直有很多善人帮她。
「就是那个李正平嘛!他打死不说也没辙。」喻子楠说著。
「嗯。」乔宾应了一声。
李正平是陈秀琪的主治医生。她走後,他才发现她在自己房里留了两张那老男人的画像,还请他替她交给「李正平医生」。
那是她刻意留给他的第一个线索。
他立刻到医院找李正平,一见对方,才知道李正平就是画里的老男人。
李正平也一眼就认出他,且丝毫不意外。收了画则是十分开心,还花了将近十分钟称赞她画人像有天份呢。
跟著李正平表示,绝对不会透露她的下落。「你也知道她很会跑,假设我说了,害她又要跑给你追,那原本好好的安憩地方不就没了?那不是害了她?」
很奸诈!就这样封住了乔宾想要进一步问话与查阅资料的行动。
他不是想把她抓起来圈禁,不是要她成为自己的笼中鸟,只是想知道她的下落,知道她好不好而已。
李正平还是很奸诈,看出他的想法,居然大剌剌说道:「你别怪她不要你的肩膀,也别怪她接受我的帮助。她年纪小,对爱的梦想太高,只想要一份最纯粹的爱,纯粹的你爱她绝不是因为同情,纯粹的她爱你绝不是因为懒惰与感激。」
「她想太多。」乔宾记得自己当时这么回答著。
「我也是这么觉得。」李正平居然这么回著。
这害乔宾很想把对方杀死,这人是怎样?拆散一对好鸳鸯啊?
「乔宾啊,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李正平拍拍他,他只好点头。「後来我想,她的逻辑应该是,假设你一直保护她,你会忽略其实她不需要保护的聪明与可爱。」
「我知道。」乔宾叹了一口气。她出走那天早上随即表演给他看了。
「就像她刚来没多久,有一天居然问我,到底她需要被打几次才能告死张保山……」李正平又说。「乔宾啊,她几乎都能逃开的。有时候真是不小心,她才被抽了几鞭的。但你可知道,张保山想染指她多次都没办法,反而是她曾经想让张保山未遂,好让他被关。」
老天!乔宾快昏倒了,但李正平居然还倒咖啡给自己。
「喝吧。」李正平笑道。「我叫她千万不要。我告诉她那样太笨。张保山这样的人啊,老天爷哪天要治他绝对不会手软。我叫她千万别费心虐待自己以送他坐牢。」
「抱歉。」乔宾叹了口气说道。
「抱歉什么?原本想杀死我啊?」李正平哈哈笑著。
「对。」
「你别抱歉,你很会看人,哪天来看看我儿子有没有可能变成电玩小天才好呗?」
乔宾抬眼瞪他,不禁觉得好气又好笑。到底是她的怪逻辑传染给别人,还是她都遇到好心的怪人才耳濡目染?
「啧。」乔宾先这般应了一声,才回应他。「约个时间吧,哪天我和原子一定一道拜访。」很奸诈,但谁教对方不说出她的下落!
李正平也懂,只是笑嘻嘻。「所以喽,别怪我好呗?万一有状况,我一定通知你。」
就这样,他少了一条可以追踪的线索。
他只好查了所有美术相关单位,看看她有没有可能到哪里工作、学习或是卖画,结果是没有。他也查访各大热门景点,好找找有没有街头艺术家,结果还是没有。
台湾很小,但要找一个不用健保卡、信用卡,甚至银行帐户的人,也太大了些。
她甚至没去兑现那张支票。她只要一兑现,他就知道她在哪里啊!
他曾试图循陈秀琪的转出纪录找她,但李正平实在太奸诈,将线索毁尸灭迹,好像他乔宾是什么可怕的人似的。
後来想著,李正平这样,也正好让张保山要找也找不到。嗯,真、是、很、对!只是不晓得李正平是否已经知道,老天爷因为被乔宾一直催,早就下手惩治张保山了。
原本想在各种可能的地方打听被救护车转送陈秀琪及她,只是范围太广,日子一长,就算原本有的线索也会不牢靠。
是考验他想当侦探的决心吗?他带笑想著。还是测试他的侦察技术?
乔宾瞪著李正平的同学名单与交友纪录,很快地在一大堆文件和讯息中找出一个人和一个地点。他很认真地思索著,她在那个地方的可能性有多高。
「乔子,登报吧!」此时喻子楠很认真地建议著。
乔宾瞪了他一眼。难怪她会骂喻子笨。「若是小孟故意不见,你登报找她,你觉得她会怎样?」
这么一说,喻子楠马上就懂。「她会为了想要杀死我而现身。」
啧。真是孺子可教也。
五个月後,岁末,临近圣诞佳节。
手机响起,乔宾顿时清醒察看,不是他希望的人,一直都不是。
他叹了一声,还是接听来电。
「老哥,生日快乐。」乔琪大声喊著,差点震破他耳膜。
「我还以为你上班第一天起,就正式与我断绝兄妹关系了。」
「还在持续中。」乔琪哼了一声。「我只是打来告诉你,你原来还真的满帅的。」
很奇怪,「帅」字被他老妹拿来形容自己。
「请用中文说重点。」乔宾提醒道。
「没办法,我赶著上班。记得吗?现在才七点,但半小时後有早餐会报,而且还是每天都有。我才二十二岁就得累得像条狗,拜你所赐。」
「还在记恨?」乔宾好笑道。
「对。」乔琪又哼一声。
「嗯。」乔宾微笑。「还记不记得说我帅的重点是?」
「自、己、去、看、报、纸。」乔琪说完,随即挂电话。
乔宾瞪著电话,才想起身,就见喻子楠推开他房间门,满脸笑嘻嘻。
「乔子啊,生日快乐!」
「嗯。谢谢!你是第二个,报纸拿来。」乔宾指著喻子楠身後那方。
「错!我是第三个,祝你生日快乐的第一个人在这里。」喻子楠笑著丢过报纸。
虽然已由老友脸上看到足以让自己兴奋的讯息,但他翻过头版,财经版,都与自己无关,才想问,就见到艺文版上的自己的脸。
严格说来,是他的画像。维妙维肖,把他的灵魂都给画入纸上,难怪他老妹会说他帅。他吸了一口气,看了看画像下方的文字。
火星杯艺术奖首奖得奖者:原子画作名:他
「你该看看第二名的那幅。」喻子楠提醒道,怕老友一下乐昏了,忽略讯息。
火星杯艺术奖二奖得奖者:小金刚画作名:这里
「她留讯息给你,祝你生日快乐耶!真是可爱。」喻子楠笑道。「我的意思是,若小金刚不是原子,我头给你砍。」不仅画风一样,还原子小金刚咧!哈!
所谓「这里」是一副风景画,画的是一座桥,蓝天碧海是背景。
地点他早知道,也早准备好不管她愿不愿,他今天都要去偷看她。只是她真的找自己了,这让他高兴得像是快飞起来似的,连忙月兑衣穿衣。
「乔子啊,这画究竟是哪里啊?」喻子楠问著,但手机响了,只好连忙接起,一听声音,又笑得仿佛快乐昏,但随即一脸疑惑。「乔子,小孟只跟我说了两个字就挂断了。」
「哪两个字?」乔宾套好鞋袜,随口问著,一边奔下楼拿车钥匙。
「她说:『马蹄』。」喻子楠跟著,呆呆说苦。
乔宾露出大微笑。
「绿、岛、马、蹄、桥。原子的『这里』就是在那里。」乔宾说完,想了一想,又放下车钥匙。「喻子啊,我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开车!麻烦送我一程,到机场。」
「绿岛?马蹄桥?」喻子楠还在呆。
绿岛连家医院都没有啊!原子怎么会在那里?还有啊,为什么乔子一瞥见画作就知道?难不成乔子去过绿岛?有吗?还早已订好机票似的。难不成乔子早知道原子在哪?
要不是乔宾催著,喻子楠大概还会呆上半天。
乔宾转了两趟飞机,抵达绿岛时还不到十一点。
满心喜悦的他出了机场不久,才想去租台机车奔到马蹄桥,只是才步行三步,他随即停步回望,恰巧先前与他擦身而过的妇人也转头来望。
「乔宾。」妇人对他笑著,毫无迟疑地喊了他的名。
「原妈妈。」乔宾也微笑。
「原子在哈巴狗那边。」陈秀琪微笑道。
他挽起她靠在助行器的右手,在她手背上印上一吻。
「赶快去呗。」陈秀琪加深笑意说道。
乔宾点头致意,转身行了三步,又往回走近陈秀琪。「我要娶原子。」
「我知道。」
两人都在笑,只是他是一边笑一边跑,像个傻子似的;而原子的妈妈,则是立在原处,侧著头,望著他的背影微笑。
冬日暖阳,映得太平洋一片金黄。
她如往常一般,骑著脚踏车前往海参坪。车上载著一本早已翻烂的杂志和几本书,以及她的素描簿,小狼子则兴奋地跟著奔。她骑得快,小狼子就奔得快,反之亦然。
她近日的主题是「哈巴狗」。一块形似大耳下垂、眼睛半闭的哈巴狗的大岩石。只想著,若是这次参赛没办法得名,下次她要用他的画像和这幅风景画参赛。他和狗啊,应该比较好猜吧!他想当侦探呢,应该要猜得到才是。
只是她比较希望这次得名,因为公布日是今天,而今天是他俩的生日呢。
画累了,她就拿起书看。
当初到绿岛匆忙,没买到书,她到岛上店里问,问什么有「死荫」两字的书,还害得店员一头雾水。幸好店员帮她查了,还帮她订了书,让她後来能藉由他读的书来想他。想不到书还真有趣,害她也一道跌入侦探小说的世界里。
想想,他也很像书中的侦探呢。想到这里,她又拿开书,由包包里取出那张支票,看他的签名。他的字方正,在撇捺间又带有洒月兑,好像他的人啊。
小狼子在附近奔累了,就跑回她脚边腻著等她拍,这让她又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和狗王狼子相处过,所以随便什么狗都对她极其友善,其中当然也包括小狼子。
她拍拍狗,放好支票,又拿出录音笔,按下键,听他的声音。
「我乔宾,今日与人相约,需要当事人配合,依约定本人将付一百万做为酬金,以十日後兑现之支票为付款方式,本人若违约,将以此车……作为补偿。此录音即为见证……附注说明,十日後——」
「成败不计,银货两讫……」
「成败不计,银货两讫……」
感觉他的声音在同步回荡,只是更清晰,仿若就在耳边呢。
她很快按下录音笔的暂停键,但下文却仍继续著:
「立约人乔宾,你呢?」他的声音还是传来,来自她背後。
「原晓玫。」她呆呆地喃喃著。
「再附注说明,不要暴力,但却绝对有。」他的声音还是由背後传来。
她连忙回头,就见他站在自己身後方,挂著微笑,双眸锁著她的脸。
「生日快乐!想我的话,干嘛不打电话?」他这般说著。
「生日快乐!要考你嘛。」她笑著转身奔上前,直接攀上他的肩,双腿一张,就将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像是她不重,他还是从容笑著,双手扶在她上,只瞅著她。
「你还是找到我了。」她露出喜悦的微笑。「我比赛得名了?」
「嗯。」他点点头。
心知打死都不能跟她说,自己早就叫李木新和他女友移居绿岛就近探看她了。而自己乔装来偷看不下十回的秘密更要带进棺材里。
为免她起疑,他露出奸笑,又道:「你很老奸,居然拿我的画像参赛,那火星杯本来是小比赛,要不是因为我这大名人,媒体哪会炒作啊?想藉此成名?」
「顺便嘛。」她果然回应他奸笑。「不拿你的脸参赛,只怕赢不了,你找不著我呢。」
果然还是一颗怪脑袋,满脑子怪逻辑,也一样让他爱死了。
斗嘴可以稍缓,但几个月来想念她所累积的情绪早已满溢,无法再等,直接封住她的唇,印上火辣辣的一记。
她还是爱咬他啊,他回应一个轻咬,品尝她的唇,像是想吸乾她似的,又或是想藉此投注更多的自己给她,一个个吻无穷无尽,益发火辣,害他只能抱著她走到一旁就地坐下,继续缠绵。
抱著她在怀,他望著她红扑扑的脸蛋,心中的狂热已达极限,但却只是瞧她,瞧她的眼睛,那双变得更爱笑的眼睛。
「原子啊,嫁我好吗?」他轻声说著。
「嗯。」她微笑。「我妈说好。」
「你自己难道不想?」他凑近咬著她的唇问。
「我早就很想啦。」她的唇被咬著,却仍能笑著清楚表达,只是讲完之後,马上回应他加深的吻。
瞥见小狼子在一旁坐著,喘气的表情好像在笑,让她不禁笑出声。
「笑什么?」他轻咬她的耳朵,真的很想现在就把她吃了。
「原来你的狗是学你。」她笑著说道。
「学我什么?」他暂停动作,望著她的笑脸。
她的笑脸和她的身体对他的吸引力一样大。
「好——色!」她笑著拉长音,在他听来简直像邀请,邀请他赶快大快朵颐。
他俯身附上吻,让吻一个个落在她脸上、她身上。
太平洋岸边,一个像哈巴狗、一个像睡美人的大岩附近,只听见一声尖叫,那尖叫声带著浓浓十足的笑意。
原来是她发现身旁的人儿,他啊,居然和那只叫狼子的大狼犬有相同的激情反应。
但附近什么人都没有,也就没人能针对那声尖叫或围观或救火。
只有阵阵海浪打上岸边,此起彼落,正如他们的吻,与一连串的爱语喃喃。
圣诞夜前夕,高级酒吧里,品酒的人比听歌的多,喃喃低语交换彼此讯息的男女又比品酒的多。
一个长相阳刚帅气、衣衫名贵的男子正对一位清丽的女子说著自己近日读了一本好书,让他体验到人生苦短,应当把握当下,及时行乐。
女子只是微笑著,偶尔应和著「嗯」、「是」、「没错」之类的,唇边一抹笑意让男子的眼神无法移开,觉得这样的女子只应天上有,这般气质、这般高雅,却带著让人蠢动的性感,让他很想占有她,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形式。
只见男子的手就要搭上女子的肩膀,但女子以笑伴著动作、仿佛只是不经心地往後靠椅,刚刚好让他的手就这么落了空,还差点重心不稳跌下椅。
男子恢复坐姿,讲了几句天气多变、温室效应的话之後,又将手缓缓移向女子搭在吧台的手,眼看就能覆在那光滑的手背上,但好巧不巧,另一个男人早走到女子身侧,还圈起她的腰。
「好久不见啦,小程。」乔宾微笑说著。忍到此时已是他的极限,就如同没当场给小程一拳一样,怒气也已达极限。
「许久不见。乔宾。」程瑞祥点头微笑致意,双眼却锁定女子的腰以及腰上的大手。
「还没跟你介绍,这位是我老婆。」乔宾还是笑著。
「啊?你的……」小程瞪大眼,不仅是因为乔宾结婚的讯息,而且还因为自己垂涎的对象竟已名花有主,有点扼腕。
「我刚才一直没机会跟你说呢。」原晓玫微笑道。暗骂程瑞祥压根没问,只是持续流口水、言不及义,而且只顾浏览她的外表。
「喔,嗯。」程瑞祥觉得没趣,只好讪笑。「恭喜啦,乔宾,怎么没听说你结婚?」
「先去公证的。」乔宾点头笑著。就在几天前,在绿岛。不过他才懒得说明。再点头致意一次,即圈著她步开。
「先走了,谢谢你的酒。」原晓玫转头对程瑞祥笑著,很有礼貌。
「好啦!你再玩,我会杀死你。」乔宾忍不住低声道。
「这样才算好完结嘛。」她嘻嘻笑著。「吃醋啊?」
「别逼我。」乔宾生气地吐出一句,放话无法消气,只好就地狠狠地吻她一番。
没办法当众表演更激情的戏码,他只好放开她的唇,附加给她含意深远的一眼,意思是他稍後一定会继续暂停的可怕占有欲。
她微笑,也圈住他的腰往门口那方走著,走到一张桌前,对坐著的喻子楠笑嘻嘻。
「喻子啊,胜者为王。」她笑道。
「原子啊,早知你会赢,我才不会呆呆地、好心地让你消失不见的那段时间算暂停。」喻子楠笑著表演没好气的模样。
「她消失不见,乔子没办法进行任务,本来赌局就该暂停。」许承远笑道。
「乱说!乔子本来早就认输。」喻子楠好笑道。
「他们是夫妻,那任务就像孩子,两方皆具权利行使之权力,或说义务负担之责任,换原子接手,也是於法有据。」许承远又笑。
「承远啊,转得可真硬!」喻子楠说完,又给许承远奸笑。「承远啊,胜者为王。」
「你们刚才在赌什么?」乔宾挑眉瞪眼,似乎早猜中似的。
「乔子,你改邪归正我会无聊,只好和承远玩嘛。」喻子楠装无辜道。
「你还没说赌什么啦?」原晓玫倒是十分好奇。
乔宾将她圈得更紧,又给她一瞪,像是骂她小小年纪居然染上恶习似的。
「赌乔子能忍到几时啊。」喻子楠笑嘻嘻说著。
乔子早不愿让原子给他人觊觎,自愿认输,倒是原子为夫打抱不平,硬是要来玩一场,他只好和承远赌乔子什么时候会上前赶走小程这只讨厌的大苍蝇。
「连这也赌?」原晓玫好笑道,吐舌抬头看乔宾的脸色,知道他还在气,只好踮高脚给他一吻安抚。
「啧!要亲热回家去!别在这里让人眼红。」喻子楠不禁骂道。
「就是。」许承远也附和,却是笑嘻嘻。
乔宾十分愿意听从老友们的建议,拖著原晓玫往外走,才行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在妻子耳边喃喃一阵。
她微笑点头,在乔宾的圈抱下,又走回原处,对喻子楠笑嘻嘻。
「喻子啊,胜者为王。」原晓玫微笑说著。
「来吧!来吧!」喻子楠瞪眼好笑道。「整人收山之作是吧?出题吧!」
原晓玫露出奸笑。「乔子曾说要十倍奉还,我没那么狠,就出简单点的好了。」
「原子啊,你真好心。」喻子楠假笑。「但我不信你,更不信你老公!」
「也是。」原晓玫点点头,又清清嗓。「喻子啊,麻烦你三天之内,确认好小孟是不是同性恋。就这样。」说完,抬眼望乔宾,只见他满意地点点头。
稍後,他二人也不管喻子楠苦著脸哀嚎连连,也不瞧许承远努力不笑出声、全身胖肉不住颤抖的模样,就这般相互搂著踏出酒吧。
才走出酒吧,乔宾就在她唇间印上深深的一吻。
「喻子若没在三天内找出答案会怎样?」吻後,她笑嘻嘻问著。
「你可以继续出题。」他看著她的奸笑。唉!真是可爱。
「真的?出到他赢为止?」她不可思议瞪大眼。
「嗯。」实在克制不了了,他又给她一吻。
「哇!」她笑得很得意,睑上奸诈表情也是不散。
「哇什么?」他好笑地再度欣赏她的狡诈模样。
「原来那么好玩。也幸好我帮你赢啦。」否则不知喻子还会出什么怪题整乔子呢。
早读出她的心思,但他只是笑,圈著她走著。
她是他一直在找的最可爱的女子,让他的生命开始变得多采多姿,此後他不需要胜者为王的低级游戏来调剂生活。
她,就是他生命中最佳的调色盘。反之亦然。
圣诞节前夕,他与她,相互搂著腰,散步於热闹的大街。
不管人来人往,他们眼中只看到对方;无论四周多么吵闹,他们只听到对方的心跳。
「机票订好啦?」她笑著问。
「当然。」他笑著回答。
「有没有订我的?」
「当然。你早被录取了。我的华生医生,我的驯狗师。」
他的笑,因为她的笑而加深;她的笑,因为他的笑而扩大。
自此,两人之间,一生一世,笑意不绝,笑语不断。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