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安全了。”素夫人满意地放下轿帘,才望向对面的人儿。
冷汗满头冒,成凝夏一把又一把的将汗水抹去。
“呼!好险、好险!”接着,她想起了什么,急忙开口:“真是谢谢你……”但又犹豫的住口,不知如何称呼对方才好。
“你和深弟一样,喊我素姐吧。”素夫人微微一笑,主动为她解决这个烦恼。“那个人是谁?”
“讨债的。”成凝夏没好气地道。这话她可没有说错,她们姐妹一定是上辈子欠了金大山,这辈子才会因为他的缘故连连受累。
见她似乎不想多谈那个人,素夫人便换个话题,“让我送你一程吧,你要回唐家庄?”
“不、不,我还不想回去。”起码等她想出如何应付金大山再说。
“那么,”素夫人笑着道:“深弟曾提及,你的眼光极佳,既然现在有空,陪我去挑选做衣裳的布料好吗?”
成凝夏诧然,但见素夫人一脸诚恳,并无玩笑之意,于是点点头,“可以呀。”也算是回报她这份及时出手相救之情。
素夫人嫣然一笑,击掌示意轿夫暂停,吩咐轿夫一声后,轿子很快的朝布行而去。
轿外的街道上十分热闹,除了轿夫的吆喝声,还可听见路人扰攘的纷闹声。
可是轿内两人对坐,却相视无语,一片静寂。
成凝夏的双眼骨碌碌的端详着素夫人。这位欢场名花不见任何妖娆气息,反倒端庄高雅,眼角眉梢更带着温柔,让人就算是初次与她见面,也会乐于亲近。
原来唐行深唐大爷的红粉知已是这种温柔成熟的女人啊!
那么她呢?素夫人是唐行深的红粉知己,那她又算是唐行深的什么人?
“成姑娘?成凝夏姑娘?”素夫人频频的呼声唤回她紊乱的思绪。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成凝夏不记得自己曾跟她说过。
“深弟在信中提过。”
“信?你和他通信?”
“是的。当他太过忙碌无法抽空前来雨花楼,我们便以书信联络。”
“原来如此。”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恐怕比她想象中更深吧?
“成姑娘,你别误会了,深弟和我并非一对情人。”像是看穿她的心思,素夫人徐徐开口道。
成凝夏蓦地一喜,“真的吗?那太好,不,我、我是说……”她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素夫人嫣然一笑,“你真是率真可爱,难怪深弟会喜爱你。”
成凝夏的心跳忽地加快,“你怎么知道他喜爱我?”
“这阵子他信中说的都是你,成姑娘。一开始,他赞美你学习经商之道时举一反三的敏捷反应,之后,他更时时描述你活泼的姿态及灿烂的笑容……总之,他总是提起你。”
成凝夏双颊一热,“真的吗?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素夫人笑问:“以为深弟会打小报告?说你坏话?像是你大胆的逛妓院,扮男儿身行走于市井中,什么该去、不该去的地方全都跑遍了?”
“可恶!我要把他的大嘴巴缝起来!”
“喔,成姑娘别误会,深弟没跟我提这些,是我自己探查到的。”
素夫人赶紧澄清道。
“你?探查消息?”成凝夏吓了一跳。“但你是……怎么可能?”
“但我是青楼里的姑娘,怎么可能四处去探查什么消息,是吗?”素夫人笑了笑,替她补述未竟的疑问。
成凝夏不好意思地微微点头。
“很多人想法都和你一样。其实,青楼妓院这种三教九流出入之地,每天都能探查得到五花八门的消息,比你亲自东奔西走搜集还来得快速且确实多了。”
“原来如此。”成凝夏明白了。“所以,他上雨花楼找你是为了得知你所探查的消息?”
“深弟是个出手很大方的买家呢。”
这也是为何唐家庄能屹立于商场的原因之一。商场如战场,任何看似不起眼的消息都有可能是致胜关键,唐行深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夜色里,月光下,树影旁。
私密幽会的俪影如胶似漆,难分难舍。
约过了半个时辰,依依不舍的送走情郎后,成淡秋转身,才走了几步,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得她差点尖叫。
“姐姐?”成淡秋抚着心口道。
“对,是我。”成凝夏撇撇嘴。“那是秦三公子吧?”
成淡秋头垂得低低的,不敢应声。
“原来秦三公子不仅日日前来唐家庄求亲,还夜夜来唐家庄幽会啊。”
看不出来,斯文的秦三公子体力倒是十分惊人呢!
“姐姐。”成淡秋这才抬起头,语出惊人,“我已经……告诉秦三公子了。”
“告诉他什么?”猛地一震,成凝夏瞠视着妹妹。“你是说,你已经告诉他,你不是……”
“对,我已经告诉他,其实我不是唐盈盈。”
“那他怎么说?”成凝夏有些呆住。
“他说难怪,以往他不是没有见过盈盈姑娘,但并无异样的感觉,仅将她视为一名千金小姐。可是他一看见我,却、却……”
“一见钟情?情不自禁?天雷勾动地火?”
“姐姐,你取笑我!”成淡秋跺脚嗔道,小女儿娇态愈发可人。
“好好好,我不笑你便是。”嘻笑过后,成凝夏的烦恼依旧存在。
“淡秋,我没想到你和秦三公子的感情这么快就这么深了……你是认真的?”
“今生今世,我只认定他一个。”羞归羞,成淡秋说得无比郑重。
成凝夏一方面为妹妹感到高兴,世间宝易寻,有情郎难求,妹妹能得之,着实让她这个做姐姐的深感欣慰。
可是,她一方面也为妹妹烦恼,问题仍摆在眼前,妹妹假扮唐盈盈,身份不容被揭穿,更不可能以此身份嫁人,该怎么办呢?
这让成凝夏大伤脑筋。
夜半。
隐隐约约的,成凝夏房里传出极为暖昧的声响。
若是此时有人在窗外偷瞧,便会发现那张小小床榻上的火热情事。
悄悄溜入房里的月光照在男人伏动的肩头与背上。
唐行深本来正忘我地吸吮着身下人儿,可是眼角余光却不经意发现成凝夏一脸恍惚,不知正想着些什么。
他警告地用力一咬。
“呜!”成凝夏这才回神,对上他微愠的视线。
“专心点。”这小妮子竟敢在欢爱时分神?看来他得更加把劲才行。“你在想些什么?”
“没、没什么。”不想让他知道妹妹与秦三公子私下幽会一事,成凝夏连忙道。
唐行深双眼微瞇,“是吗?”接着他改咬为吮,一边玩弄,一边注意着她的神情。
一会儿后,她难耐的轻吟出声。
“咦?”他怎么就此打住了?她诧然的瞠视着抬起头来的他。
“你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呀。”她半假半真地道,一方面是她仍不想吐实,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在她身上点燃的情焰确实烧得她几乎浑然忘我。
唐行深再次瞇起眼,“是吗?”他拥她入怀,开始以吮吻洗礼她的娇躯。
细细密密,从锁骨、酥胸、小月复,直往下方而去。
成凝夏连连轻喘,频频哆嗦,怎知一切又忽然停止。
“呃?”她再度瞠视着停下动作的男人。
“你在想些什么?”
“没。”这回她总算有些警觉了,可是被冲昏的理智哪可能说恢复便恢复,她仍然回答一样的话,“没什么。”
“是吗?”接下来,唐行深的眼睛瞇得更紧了。
他刻意在她身上轻捻慢捻,不断逼得她连连忘我地申吟,快感逼近某个顶点却又无法真正满足。
好可恶!成凝夏饱含动情泪光的双眼对他指控着。
“说,”唐行深神情紧绷,声音沉哑,他觉得自己真是痛苦,而且还是辛苦的那一方。“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没。”这回成凝夏才说出这个字,就瞧见他眼睛再次瞇起。不要哇!
“等等,我说,我说就是了。”
呜呜,淡秋,姐姐真的不是故意说溜嘴的,是唐行深逼供的招数太厉害了,让人不得不招呀!
“深儿。”书房外忽然扬起一道慈蔼的声音。
“女乃女乃?”自沉思中清醒,唐行深连忙起身开门。“您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扶着老人家走进来,唐行深满脸讶异。
“是啊,我自己一个人走过来的。”唐太夫人笑呵呵地道。“你别怪罪那些丫头们,是我说要午睡,教她们别来吵我,没人知道我偷偷溜出来了。”老人家也有她淘气的一面,好生得意的笑道。
“女乃女乃,请喝茶。”唐行深有些失笑。见女乃女乃这么开心,他当然不忍责怪她老人家。
瞧女乃女乃这副安详平静的模样,唐行深便觉得自己当初请成淡秋假扮盈盈,陪伴在她身边的计策没有错。就算欺瞒女乃女乃是不对的,但他已管不了这许多,如今只希望能尽快找到妹妹,让一切圆满落幕。
但是,如果无法尽快找到人的话,他还是得找个适当的时机告诉女乃女乃实情,不然别说是他和凝夏的情事,连秦三公子上门求亲一事,都无法解决。
唐行深心中打着算盘,却没发现唐太夫人正以一双若有所思,且像是什么都看透的眼神看着他。
“深儿。”接过唐行深所奉上的茶,唐太夫人握住杯身暖手。
“是,女乃女乃。”唐行深回过头为自己倒茶。
“盈盈,她不是真正的盈盈吧?”轻轻的,唐太夫人语出惊人道。
唐行深手中的茶杯险些滑落。
猛地回身,他震慑地看着一脸闲适的长辈。“女乃女乃,您怎么……”
“女乃女乃虽然老了,这双眼睛也因为卧病在床而昏花了一阵子,可是定下心后仔细瞧,终究还是瞧出些蛛丝马迹。”
说着,唐太夫人淡淡叹了口气。
“不过,那个女娃儿跟盈盈真的好像。真是让人不敢相信,这世间还是有并非双生子但面貌仍几乎一模一样的人。还有,陈夏那孩子究竟是谁?”
既然此盈盈非彼盈盈,那么陈夏又是何许人也?
“女乃女乃,”此时不吐实更待何时?他刚刚不是还正在为如何向女乃女乃道出一切事实而伤脑筋?“陈夏,本名成凝夏,是盈盈……也就是成淡秋的姐姐。”
“啊?”这回换唐太夫人傻眼了。
“女乃女乃,让我从头告诉您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