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台北某教学医院手术房。
「那个……学弟,你今天不必刷手上刀了,只需要在旁边观看就好。」
苏聿雅顿住正在帮病人消毒的动作,抬眼看向站在身侧的总医师。
「为什么?学长。人手不是不够吗?」
「唉……我想你刚销假上班,状况可能还……」
「我一切都很好,请放心。」
「哼!还是算了吧,我想学长担心的是要是有人一不小心伤到手,把一些『怪病』藉由血液传给病人,那可怎么办才好?到时就算某人去美国把贺博士的本事都学回来,恐怕也来不及罗。」
「吴邦璋!」先开口的总医师脸一阵红一阵白。「我又没那个意思,你给我少说两句啦!」
「没关系。既然吴学长有这层顾虑,那我今天就不上刀好了。晚点我会抽空去滋检验,让大家都能放心。」
「唉!聿雅……」总医师尴尬的欲言又止。他本身不擅言词,实在不知该如何说些缓颊的话来平和这种场面。
「这样最好。」吴邦璋哼道:「听说那姓易的最近又把走好几个妹,他关系那么乱,男女都搞,我劝你最好早点去检查检查,免得被传染了什么都不知道。」
「那吴医师也该去做做检查了。」另一道沉厚的声音忽然插入。「听说你刚从泰国找完乐子回来,还有传言说你一个晚上叫了三个『小姐』,如果传言属实,我想比较需要做检验的应该是吴医师吧?」
「你!」见插话呛他的正是心脏外科范主任的儿子,吴邦璋即使满肚子怨气,也只能瞪眼忍下。
范君晔向来是众所皆知的沉默寡言,能让他一次说这么多话,代表他少爷可能已经很不爽了,吴邦璋还想在这间医院继续待下去,接下来一整天的手术也就不敢再多言造次。
手术结束后,苏聿雅在休息室遇到范君哗,这些天来始终微锁的眉宇立时舒展开来。
「君晔,你这个月也在外科?怎么有空到我们的手术室来?」
「我刚好在隔壁间上刀。」
「原来如此。对了,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不过跟你同学这么久,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讲话也可以这么狠。」苏聿雅笑了笑,在他身旁坐下,打开午餐便当慢慢吃起来。
见他吃没几口就合上盖子,过了一会儿又重新打开,继续努力扒了几口,范君晔沉默的看着,眼里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痛楚。
「聿雅,你真的是同性恋?」他忽问。
苏聿雅闻言一怔,半垂的眼睫抬起,与他四目相对。
「我没想过……或许是吧,虽然以前交过女友,不过真正的初恋好象还是那个人。」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怎么连你也这样问?」
「我没别的意思。」范君晔仍是一号表情,淡淡的说:「我只是想,如果早知道你也可以接受男人,我现在就不会这么后悔了。」
不意外的看见对方惊愕的表情,他又道:「抱歉,帮不上你什么忙。每天看记者在那里乱编故事,我都很生气。」
苏聿雅怔了好一会儿,才有点不太自在的掉开目光,苍白的脸上添了些许红润色泽。
「……有什么好抱歉的。给大家添麻烦的是我……」
「聿雅,对于外头那些人,我有个建议。你就一次跟他们说清楚吧,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
「……我明白。」
***
当天下午,苏聿雅换完药后走出病房,不待守候在外的记者们涌上,他直接对他们道:「我可以给你们十分钟,这段时间你们问的问题,我会尽量有问必答,也会实话实说。但你们得答应我,以后别再为这件事进来医院采访,或去打扰我的家人朋友。可以吗?」
「当然、当然!」一群人喜出望外,眨着熊猫眼连连点头。
他们寸步不离的缠了这么多天,各类攻势用尽,好话歹话说过一轮,这位面无表情的苏医师始终不吐一字,照样上他的班做他的事,定力之强连最资深的狗仔都深感佩服。他们还在为耗了这么多时间却毫无头绪焦急,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是这么干脆的一份大礼。
「你和易璇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你也是他的歌迷吗?」
「不是。前年冬天,我陪我姐去Pub听他的乐团表演,那时才第一次看到他。」
「你们交往过吗?」
「是。」
「什么时候开始交往?」
「去年二月。」
「一直交往到影片曝光?」
「嗯。」
「是谁先主动追求的?」
「他吧。」
「交往期间,你们都住在同一栋大楼里?」
「是。」
「他出道以来,绯闻一直没断过,甚至前天又传出他在深夜出入某名女艺人的住所,可能正与对方热恋中。你的想法是?」
「都是假的。他不可能出轨。」
「那你们现在的状态是?」
「一阵子没联络了。」
「分手了?」
苏聿雅沉默许久后,缓缓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那首《EndlessEvil》,易璇歌词里的对象就是你?」
他忍住叹息。「……应该是吧。」
「呃……所以,你们交往以来一直都保持着性关系罗?」一名周刊记者大胆发问,立刻遭来其它人白眼。真是,万一男主角当场发火走人怎么办?
「是。」
无视一批人震惊的表情(惊愕的不是他和易璇有性关系这事,而是他的坦白不讳),见没有人继续提问问题,苏聿雅看了眼墙上时钟,道:「可以结束了吗?」
「等,等等。易璇说你们没交往也没上床过,那些光盘内容只是你们在玩而已。对他的说法,你有什么意见?」
「我没有任何意见。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
「你会恨他吗?」
「不会!」
「你还爱他吗?」
「……」
「那……最后一个问题。」记者咳了一声。「如果易璇现在就在你面前,你会跟他说什么?」
「我要跟他说什么……?」苏聿雅喃喃重复。他说的……还不够多吗?不过那个人不听啊……
「你可以尽管说,他会听到的。」有位女记者发言。
他闭目一会儿又睁开,视线慢慢扫过一字排开的摄影镜头,-道:「我不是你父亲,不会见异思迁。」
「啊?」
「也不是你母亲,连一点打击都承受不住。我不太习惯讲我爱你或永远之类的话,但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每天在你耳边说,说一辈子,说到你相信为止。」
***
「说到你相信为止……」
「啪!」
一只手忽然伸来,按下了遥控器。萤幕上清秀瘦削的青年,登时化为无形。
「和弦编完了吗?还有时间看回放新闻?」
将遥控器抛回桌上,易璇坐进沙发,手里只剩一截的烟捺息在一旁的烟灰缸里。
「八点以前曲子要交出来,现在凌晨三点罗。」
「那你呢?都要正式录音了,你还敢抽那么多烟?」Pinkstar火大的看着他又掏出香烟盒。以前的他根本不会带这种东西进录音间!
「到时如果真唱不好,随你怎么没收都行。」他垂眼点燃衔着的香烟,上身往后一倒,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吞吐起来。
「……从十点送那个合唱的新人回家,送到现在才回来……」她眯眼道:「送个人也可以送这么久,你是送到她床上去吗?」
「还没那么快。」他笑笑的指正:「送到客厅沙发上而已。那椅垫跟她胸部一样软,我都快分不清楚了。」
「你……」Pinkstar俏脸气得青白。明知他说的话十句有九句是假,她还是压不下猛然窜起的怒火。
「才刚甩掉人家,马上就搭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女人,你非要这样搞烂自己才甘心吗?就为了『他』……」
网路上原本还是一片女歌迷怒骂挞伐「他」的声浪,但到了近几天,表示同情和支持的人越来越多,反倒是负面新闻不断的易璇,被贴上「花心滥情」、「欺骗」、「不负责任」等等标签,完全成了众矢之的。
「我没啊。本来就很烂了,何必特地再搞。」易璇仍是戏谑的口气,叼着烟站起,「我去顶楼吹风,曲子弄好了再叫我下来。」
话完,他举步正想走开,女人细软的臂膀忽然挨过来环上他脖子,一把抽掉他嘴里香烟,红艳的唇狠狠堵住他的。
他动也不动的站着,没有抗拒,也不回应,任对方尽情发泄。只在她的手渴求的探进自己衬衫之际,轻柔抓住她手腕,坚定格开。
「抱歉,Pinkstar,到此为止。」他露出颇感歉疚的笑容,取来桌上面纸,随意拭了下沾唇的颜料。
「为什么?!」Pinkstar气咬牙,红着眼眶大吼。「我就不行吗?我也不奢求你能像爱他一样的爱我,为什么你宁愿去抱其它人,就是不碰我?玩玩或演戏都可以啊,要利用我也没关系,为什么就是不行?!」
「你好象误会很大。」易璇温和的拿开她扯住自己的手。
「第一,我没爱过任何人。第二,以前不碰你,是因为你是重要伙伴,现在,是想碰也碰不了。老实说,亲吻已经是极限了……那些女人,我连手都没模过呢,媒体就能写成那样,我也很感动啊。」
「……啊?」
「好了,别再浪费时间了,赶快干正经事吧。」
无视她一脸呆怔,他转身,迳自推门而出。
「你……这个笨蛋!真的叫人火大……」
同样当没听见后头的怒骂,他合上门,信步上了楼顶,靠在墙边望着天继续吞云吐雾。
不知望了多久,月亮西沉,连星星都要隐没,他将空无一物的烟盒捏扁塞回口袋,打算下楼到附近便利商店再买。刚好在这时,身后门内的阶梯,隐约传来有人拾级而上的脚步声。
「怎样?都完成了?比想象中快嘛……」他笑着回头,愉悦的声调在看清来者是谁后,消匿无踪。
「整夜不睡,还抽这么多烟,你不要命了?」漂亮的眉眼在看到满地烟蒂后,攒聚了起来。
「……你怎么上来的?」
「一言难尽。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苏聿雅淡淡的说,双眸却如火炬,紧紧盯着面前神色冷漠的男人。
昨天在医院的短暂提问结束后,忽然有人悄悄塞张字条给他。他留意了下,对方是他有印象的某位女记者,字条大意是说,她的同事在长期跟监下,已大致了解易璇的行踪和作息,可以帮助他不惊动媒体的见到对方。
于是在清晨时分,连狗仔队都好梦正酣的时候,他从隐蔽的侧门溜出,悄悄上了女记者等候在外的车子。原本他还半信半疑,没想到她真没骗他,驱车带他来到这大楼,告诉他易璇通常习惯在这时候独自到顶楼抽烟。
怎么好男人不是都死会了就是同性恋?当他问她为何帮他,她微笑的回了这么一句。又说她很欣赏他,可惜他心有所属了。
「回去。」易璇的口吻比冬日清晨的空气更冰冷,他看也不看苏聿雅,越过他就要穿门而出。
苏聿雅也没转身挽留,他直接往前走,横越整片楼顶直走到最外头,手搭上不算高的围墙,探身而出──
「你干什么?」
手臂被猛然抓住扯了回去,跌入紧绷的怀里,他抬头,看见一张同样紧绷的陌生面容。
尾端上挑的眼罩着寒霜,总是含笑的薄唇抿着不悦线条,一切一切,都很陌生。
那刚硬五指还牢牢箝着不放,他痛得皱眉,唇角却微微扬起。
「怎么了?我只是想看看夜景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从这里看出去的夜景很美,不输给你以前带我去擎天岗看的星空。」
「是吗?」易璇瞪了他半晌,轻轻推开他,冷淡的道:「我不太记得了。」
苏聿雅定定的注视着他,道:「那下次再一起去看吧。」
「谁和谁一起?」
「当然是我和你。」
「一点也不好笑。」他冷笑驳斥。「谁要跟个有夜盲症的男人一起去看星星?到时被媒体拍到,唱片卖量又要下降好几成。」
苏聿雅往后悄退一步,手按住了墙壁。
「……你一定要这样言不由衷的伤害我,也伤害你自己吗?」他若真在乎什么销售量,又怎会对他父亲的遗产完全不屑一顾?
「你多虑了,苏聿雅。我从来不会对自己不好。至于伤害你……」易璇扯扯嘴角,-然一把将他扯近,哼道:「这样才叫伤害。」
他俯首,封住苏聿雅因惊愕而半张的唇,强硬深入,熟稔的辗转吮弄。
也许是一段时日没尝到的清甜滋味,让他神思略微恍惚……他揽紧那越发单薄的身躯往胸口嵌去,放柔了唇上力道,绵密黏腻的轻舌忝慢舐。
正想纵容自己短暂的沉溺,一股力量却猝然推开他,怀里顿成空虚。
睁开眼,没有意外的看到苏聿雅满脸震惊地褪尽血色。易璇若有似无的笑了下。
「果然没全部擦掉,女人的唇膏味……」他抬指抚模自己的嘴唇,斜眼睨他。「这女人的技巧很好,就是爱涂些有的没的。你要再帮我舌忝干净吗?」
苏聿稚深吸口气,握紧了拳咬牙不答。他想自己可能暂时还没有办法开口。
他知道易璇因为心理因素,其实有着极严重的感情洁癖,在两人交往时,他绝不会做背叛他的事。但现在呢?
真的……没办法再扭转这男人的心意了吗?
「还是你的味道比较好,干净又甜……」长指有些眷恋的轻轻擦过眼前唇瓣,然后,毫不犹豫收回。
「不过,跟你在一起实在太麻烦了,一年已经够久,我也觉得腻了。媒体报出来正好,连分手都不必找借口。以后别再来找我,毕业后就到美国过你的新生活吧,那里不会有人知道你跟个男人搞过,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找个老实女人当老婆。」
「……就算你擅自帮我铺好路,我也不会乖乖的照着走下去。你记得这一点。」
良久,他勉强找回自己声音,对着男人决绝的背影沙哑说道。
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走下阶梯,蓦地明了那个男人不会再回头的事实,苏聿雅茫然抚着自己的唇,沿着下颚、锁骨,往下滑去,紧紧抓住了胸口,整个人在墙角蜷成了一团,像心病发作的患者。
好痛……
那打击稍嫌大了,终究还是在他武装好的心脏上,凿出一道切口。过多的失血让他头晕目眩,几乎快站不住。
只要再一下下就好……让他靠着墙再蹲一下。也许……他还是没有如自己所预想的那样坚强。
他闭上眼,任溃堤的泪水无声浸湿了胸前衣服,久久没有干涸。
***
时间的流逝很快,眨眼间,又是数个月过去。
「唉?你砸大钱买了天璇星演唱会的头排票?当初你不是说对易璇失望透顶,永远不会再支持他们了吗?」
「可是……他们的新歌还是很好听嘛!尤其那首《我不习惯让人看见我的忧伤》,明明看不太懂他写的歌词,可是每次听,就是觉得好想哭……」
大街一角,两名女孩闲聊着走过印有天璇星几个大字的巨型广告牌底下,不时抬起头指点,吱喳讨论。
不论在她们口中,或在这片土地上,这个由易璇主导的乐团,仍以他们的音乐实力,维持当红盛况。
至于某个曾轰动整个亚洲艺能界的超级八卦,在没有进一步剧情可写,又有其它更多新事件相继爆出的情况下,便逐渐淡出了狗仔们关注的焦点之外,也淡出了人们装不了太多闲事的记忆体中。
四月,发片期一再延宕的天璇星终于推出新专辑,歌词旋律皆备受好评,销售量也横扫各大排行榜,一扫过去绯闻罩顶的阴霾。
五月,在台南体育场的舞台上,笑容满面的易璇于上万疯狂歌迷面前,宣布天璇星新一季的跨年度世界巡回演唱会「Landing」,第一站就在台南古都揭开序幕。预计要在接下来的三阶段十五站行程中,引领世界各地超过二十万的歌迷「登陆」天璇星。
六月,另一名八卦男主角苏聿雅,也以系上第一名的成绩顺利毕业,并毫无异议的拿下「BestIntern」(最佳实习医师)殊荣。有记性好的媒体特地做了报导,把旧事都重翻一回,最后以「两人各走康庄道,形同陌路」做了结语。
又过了两个月,刚结束演唱会第一阶段行程的易璇,收到了由管理员转交给他的钥匙。据闻原主人已考完医师国考,开始准备出国的事宜,所以选择在这时候搬出,并谢谢他长期以来免费提供地方让他居住。
隔天,易璇从满档的行程中抽出空来,回去许久没有踏进的空荡公寓一趟。在每个纤尘不染的角落,都逗留了许久。
然后,他重新锁上大门,从此不再踏入一步。
同年十一月,「Landing」二阶段的第四站,在美国圣荷西顺利落幕。苏聿绮位于旧金山的家中,也来了位不速之客。
「就是这样。」
她冷着脸,将一张男女合照扔到对方面前。照片中身着西服的青年坐在草地上,被一身白纱的年轻女子从后头一把搂住。他回眸与她相视而笑,清浅的笑容中透着一丝无奈宠溺。
「这是他们刚去拍的婚纱照。阿雅下个月就要订婚了,对方是他实验室的同事,小俩口登对得很。」
「这么快?恭喜。」坐在对侧的男人拿起照片,温和端详。「没想到一来,就听到这么好的消息。」
没料到他是这种反应,苏聿绮一噎,清了清喉咙道:「所以……拜托你,就别再去打扰他了,他好不容易才忘了你的。」
「我只是想远远看他一眼而已,绝不会惊动到他。」男人放下照片,语气仍是淡淡的,像放凉的开水。
「真的不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做研究吗?」
她怔了下,胸口忽然莫名一紧,有缕闷闷酸酸的怪异感化开……但她随即摇头甩去,提醒自己绝不能被这个心眼超多的男人给骗了!
「不行就是不行,反正只要有一点风险,我都不准。」她冷道。
「好吧。」男人也不罗唆,干脆的起身,又弯腰,拾起了桌上照片。「这个可以给我吗?」
「啊?这……可以。」
「谢谢你告诉我。」他慢慢将照片放进外套内层的口袋。「知道他可以得到幸福,我真的很高兴,不见着他也无所谓了。」
无法判定男人说话真假,也找不到话可以接口,苏聿绮只能干瞪眼,望着他的背影离去。
无论如何,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关上大门,她模模鼻子叹了口气,忍不住在胸前画个十字,希望上帝可以原谅她撒谎的罪。
***
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这一天对所有天璇星歌迷来说,是永难磨灭的一个日子。
当晚,「Landing」二阶段的最后一站,在绕行地球一圈后重回台北举行。早已说好今年要为主唱易璇倒数庆生,所以到了午夜时分,大批的粉丝仍聚集在会场,没有散去,「十,九,八,七……」
倒数到一半,气氛正要攀到最高点,万众瞩目的寿星男主角却忽然在此刻弯下腰去,双手环抱住自己,剧颤不止。
「易璇?」昊见他有异,连忙丢下鼓棒冲过去搀扶:心下惊骇。原以为有这么多人陪伴应该没问题,没想到竟然还是……
「我没事……等一下就会好。」易璇摇头拂开他,神色如常。若不是他全身明显颤抖得厉害,光从脸部表情,根本看不出他正在发作中。
「别勉强自己了!快点,先回后台……」昊着急的又去拉他,却被一把推开,那力道不小,他猝不及防,重心不稳往后摔去。
「喂……」
他跌坐于地,眼睁睁看着易璇拾起掉落的麦克风,步履不稳的颠簸着走向前方。现场灯光昏暗,干冰迷乱视线,有部分听众察觉不对,停下读秒发出惊叫声,Kevin和Pinkstar也急忙从另一端跑来,可是来不及了──
就在他们眼前,易璇一脚踩了个空,当场摔下足有三人高的舞台。
来年三月,天璇星召开记者会,正式宣布乐团解散。
理由是他们的主唱脑部受到重创,语言能力始终未能恢复,自然也无法再开口歌唱。
「Landing」圣诞夜的台北演唱会,终成天璇星最后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