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继续悄无声息地流逝著,耶诞节之后是元旦,然后就是中国人很看重的春节,除夕之夜,亚伦硬拉著家俊去游花街,转了一圈还失望地问:“怎么红玫瑰都没有开的?”
“你真傻,这里不是西方的花市啊。玫瑰要没开的才好卖。”家俊心不在焉地说,想著是买盆富贵竹还是年桔回家,今年四季桔已经不怎么时兴了,那种叫朱砂桔的看上去颜色好又大颗,很喜气的样子……不过老妈都不会懂吧,他一年都有八个月在欧洲过的,还是买些鲜花回去插瓶呢?芍药?百合?银柳?
“阿俊,喂,阿俊,我买花送你好不好?看那种花开得很艳的,很好看啊,卖的有花苞苞,回去插在你家里等开了你就能记得是我买给你的啦,咦?还有一大果的在卖,我如果买那个给你,会不会太傻?”
家俊顺著他的手指看向那花摊上开得灿烂娇艳的桃花,和周围喜气洋洋的人群,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忽然发烫,一把拉起亚伦说:“去看电影!”
“我还没有买花给你……”亚伦不解地抗议。
“我不喜欢!”家俊大声说,不由分说地拉著他转身就走,开玩笑!男孩子送什么花!他丢脸也丢得有点限度吧!
自从他们有过那一夜之后,家俊总觉得,他们的关系有点危险了,亚伦理所当然地把他们的进展视为正常,经常甜甜地在他耳边说“我爱你,我喜欢你。”
他说得轻松,可是家俊,却犹豫著不敢去面对,每次听到的时候,心里都会一跳,接著就是硬按下去,装做没听见,自然,也更不会对他回应什么,为此,亚伦还很不高兴的样子,家俊总是板著脸说:“等你懂了什么叫爱再对我说吧,小鬼!”
亚伦总会转怒为喜,然后跑过来蹭他:“阿俊是说我还做得不够吧,嘿嘿,我会努力,一定让你满足的,还有,阿俊,你现在不叫我‘下面毛都没长齐的小鬼’了耶,这算不算你认识到我的好处了?”
好处吗?亚伦是个不错的情人,体贴,细心,温柔又热情,抛开一切外在因素去看,家俊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可是,如果说到未来,家俊连想都不愿意去想。
只有现在,够不够?
情人节很快接著春节就到来了,亚伦兴高采烈地安排了节目:“我等你下班,然后我们去吃情人节大餐!这次是要西式的吧?然后去看电影,嗯,票我都买好了,排了好久的队啊,很抢手呢,还是情侣专座的,然后我们就去……嘻嘻,阿俊。”他搂住家俊的脖子,坏坏地啃了他耳朵一口,“我借了朋友爸爸的别墅噢。”
“给我坐好!”家俊把他从自己身上拉开,推回对面椅子上,“你怎么老借别人的别墅?”
“朋友嘛,没关系的。”亚伦拿起自己候子里的牛油果酱多士咬了一口,“再说,我也有帮他们的忙。”
“你的朋友都够有钱的啊,都是些阔少吧?”家俊戳著香肠奄列,明明是煎得很香的,为什么就是不开胃口?还有些想吐的感觉?看旁边配的几片新鲜柠檬倒是很中意,口腔里不自觉地泛起酸水来。
“还好啦。”亚伦装天真,“就是一起玩车的朋友。”
“哼,你们车行,是不是还兼做别的生意啊,在香港私自改造车辆是犯法的,又是加大马力,改装引擎什么的吧?尾管可以拿来烤肉?”家俊送进嘴里一块番茄,“你少在里面搅和啊,没你好处的。”
亚伦嘟了嘟嘴:“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不过阿俊!你是在关心我吧?嘿嘿,我就知道阿俊是对我好,喜欢我的!”
看著他兴奋得都要手舞足蹈起来的样子,家俊一阵面红,急忙转过头对侍应说:“再要一杯橙汁,不,柠檬水好了。”
“那说定啦,情人节我们就这样过吧?”亚伦著急地确认他的心意,“最多我下次不找他们借别墅了,我们改去酒店开房间。”他说得太急,忘记控制声音,虽然两个人坐在餐厅的角落里,还是有附近的几桌客人听见了,送柠檬水过来的年轻服务生更是当场红了脸,还不忘记偷偷打量高挑俊美满脸通红的家俊一眼。
家俊羞得差点把柠檬水泼到亚伦脸上去,这小鬼!就是这一点不好,不会控制自己,经常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对自己又亲又抱的,走路也要硬搂住他的腰,最少也要拉手,不然就不干,如果有行人侧目还会很凶地吼过去:“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家恩爱啊?!”
亚伦见他脸青脸白,偷偷吐了吐舌头,缩回座位里,然后小小声地说:“好不好嘛,阿俊!”
“不好。”家俊赌气拒绝。
“为什么!”亚伦顿时急了,大睁著眼睛看他,“我安排得很好啊,还是你不喜欢那样?你说你要干什么,我改节目!”
真是拿他没办法,家俊生硬地说:“我就是不喜欢。”
亚伦的女圭女圭脸皱了起来,不高兴地说:“你生我的气就直说嘛,我会道歉的,干嘛说自己不喜欢,你明明就很喜欢,真是的,家俊,你老是这样……不诚实!”
家俊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生气什么,也不知道是亚伦的哪句话戳到他的痛处了,他只记得他猛地站了起来,掏出钱往桌上一摔,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亚伦都被吓住,他头也不回离开的时候才听见他在后面喊“阿俊!”
电话很快就追过来了,家俊在开车,根本不去理会,就这么听著手机响了又响,亚伦也真有耐心,一直拨了半个多小时,家俊都把车停在警署停车场了,手机还在不甘休地响著,他无奈地接通,刚“喂”了一声,那么亚伦就劈头盖脸地叫了起来:“阿俊!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不考虑你的心情,只顾自己高兴,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深吸一口气,家俊逐渐冷静下来,迷惑于刚才自己的情绪,亚伦……好像并没有做错什么,完全是自己不知中了什么邪,可是小鬼还在手机那边一迭声地道著歉,焦急而担心。
“阿俊?”亚伦怯生生地问,“你还在吗?”
“在。”家俊简单地答道。
“你还生我的气?”声音更低了。
“没有。”家俊说的是实话,他现在根本不明白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冲动,以前对于亚伦在人群里硬要扒著他,他也最多只是嘴上抱怨两句,太过分的时候给他一巴掌,并没有像今天这样生气啊。
“对不起啦。”亚伦又道了一次歉,“我下次不会了,我会小心照顾你,不再乱说话。”
“等你知道,猪都会飞啦。”家俊忍俊不禁地说,“算了,你还说我,你也一样改不了毛病。”
“嗯,我现在知道了,下次不会再说你,那你真的不生我气啦?”亚伦的声音一下子高兴起来,
“是不是?”
“跟你计较会短命的,我要上班了,晚上见面再说。”家俊看著车外同事们纷纷经过,准备收线,“再见。”
“好,我等你吃晚饭噢,再见。对了,阿俊!我要跟你提个条件。”亚伦忽然很认真地说,“你一定要答应我。”
“什么条件?”家俊有些不耐烦了,小鬼又在玩什么花样?
“你先答应我再说。”
“绑匪也没有你这么嚣张吧?你不说就要我答应?”
“你先答应嘛!”又在撒娇。小鬼总是仗著自己年纪小对他来这套,不过话说回来,家俊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多大了,十八,十九?
“好好好,答应你啦,说吧。”家俊拿他毫无办法。
“那好,阿俊,你听好噢。”亚伦很认真地说,“下次,要是我还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当然我会尽量不做啦,可是也许会有万一,你生气了,你可以拍我骂我拿东西丢我,就是不可以一个人离开!不可以什么都不说就走!你有什么不高兴,就对我说出来嘛。”
家俊握著手机,没有说话,亚伦自顾自地在那边说:“你刚才跑走的时候,我担心死了!都怕你出去生气会撞到车。”
“乌鸦嘴,呸呸呸!”
“好啦我乌鸦嘴,可是我就是很担心嘛,我怕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出什么事情,可是明明是我惹你生气的啊,就是报应也该是我吧?所以阿俊,你听好,你已经答应我的条件了,以后无论出什么事情,都不可以逃避我,你要打要骂要生气,就对我来好了!我不怕!”
想都可以想出小鬼现在装大人样严肃的样子,家俊不禁微笑了起来,声音柔和地说:“嗯,答应你了。”
“不许反悔,嗳?”
“绝不反悔,下次你再惹我生气,我一定打到你爬都爬不起来。”
“啊!香港员警好暴力!”
“不跟你扯了,晚上见。”
“嗯,晚上见,我爱你哟,阿俊。”
“等你知道什么叫爱再跟我说这句话吧,小鬼!”
“今晚我们到山顶吹风,我对全香港讲一千遍我爱你!”
“你一个人发疯去吧!”
“上班的时候要想我。”
“我想嫌犯会比较多。”
“那我就去当嫌犯!”
“抢块雪糕的罪名不够见我啦,小鬼!”
“我──我去抢天价雪糕!洒金箔和热情鱼子委内瑞拉可哥粉卖一千美元的那种!”
边往办公室走边和亚伦斗著嘴,家俊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嘴边的笑容是如此轻松。
荒郊野外的别墅,神秘的往事,荒零花园里凋残而依旧鲜艳的花朵,说著诡异的话的古怪老人,柔弱而神经质的女主角,男主角记忆的碎片,交织成一部最新热卖的恐怖片。
萤幕上闪烁的萤光照亮了三个人的脸,范浩鹏很有亏他超级模特儿形象地穿著睡衣光著脚候起腿坐在沙发上,微张著嘴感兴趣地紧紧盯著电视,范明却紧紧缩在沙发的一角,害怕地把靠垫抱在怀里,不时慌乱地闭上眼睛。家伟半躺在左边的单人沙发里,抱著一大桶女乃油爆米花和两袋薯片,漫不经心地往嘴里丢著。
大门打开,家俊一脸倦容地走了进来,立刻听见范浩鹏的沉声提醒:“不要开灯!没气氛了!”
“爸,妈,你们又在看恐怖片啊,阿伟你也在?明天没课吗?”家俊走过来,弯腰趴在沙发靠背上,看著电视里女主角在深夜被树枝敲打窗户的声音惊醒,慌成一团地藏到被子里,“BB呢?”
“BB说他要努力温书,中五就考大学,不等中七了,我们家要出会考状元了,我明天就去交图,赶了两周才弄好的噢,大哥你都不关心我。”家伟懒洋洋地说,举起手里的纸桶,“要不要爆米花?”
范浩鹏回头拍拍儿子的脸:“今天回来得早啊,咦?怎么脸色不好看的样子?没事吧儿子?”
“没事,工作上有些紧张。”家俊含糊地说,他最近脾气极其不好,一点小事也会大发雷霆,跟过去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完全不一样了,今天不过是和下面讨论一个完结的案子,不知为什么他听了一个年轻督察的发言就怒从心起,站起来雷霆闪电地把他大骂了一顿,差点把那个年轻督察骂哭了,坐在一边的他的上司也黑著张脸。
“看你最近都挺高兴的,我还以为──”范浩鹏欲言又止,家俊却明白他的意思,没错,自从他和亚伦交往之后,自己是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再像以前一样戴著面具做人了,走路脚步都会轻快很多,有时没事总是在微笑,可是……为什么这几天脾气却变坏了,喜怒无常得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春天来了嘛,春天呀春天,连猫都会……你们谁要来点薯片?哎呀现在好像很惊险的样子,快看快看!”
几个人一起往萤幕上看去,女主角心惊瞻战地走下楼梯,四处张望著去闭地下室尘封已久的门,吱呀呀的声音在寂静里听起来让人从骨头里面冒凉气,一道逐渐扩大的光线慢慢把女主角的脸照亮,然后两只大眼睛惊恐地睁大,差点从脸上突出来的感觉。
“啊!”一声惨叫长长地回荡在室内。
“啊!”这声才是女主角,不过杀伤力甚至还没有刚才那声大。
家伟一把按下暂停,恼火地嚷:“老爸!你干嘛啦,叫那么大声,这不是你的书改编的电影吗你自己怕什么?!”
范浩鹏瞪了儿子一眼,安抚著吓得脸色发白的范明:“老公不怕老公不怕,那都是假的,不怕不怕,都是假的啊。”
家俊耸耸肩:“老爸,不是真的吧?你会怕?写的时候怎么不会怕啊?”
“写的时候我没想那么恐怖嘛……不对!”范明刚颤声说就改了口,努力挺了挺胸,干笑著说,“我只是……只是想制造一点紧张气氛。”
家伟一边嘘一边拿爆米花丢自己老爸:“拜托!是很紧张啊,她叫都没有把我吓到,你把我吓到了!哼,我倒要看看地下室里有什么。”
他一边发著牢骚一边重新去放片,范浩鹏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对家俊说:“你也坐下来看吧,老公,好可怕好可怕的片子啊,你要抱紧人家一点。说完就把半个身子都靠在了范明身上,调皮地抛了个媚眼。
“嗯,老婆不要怕,没什么了不起的,不然我跟你讲下面的──”
“不要讲!”
“不许讲!”
“啊!”女主角尖叫的回声再度响起,接著镜头急速摇转到地下室中问悬挂的一具腐烂一半的尸体脸上,掉落出眼眶的眼珠被什么东西连著,颤微微地摇晃著。
胃里吃下去的晚饭突然翻涌起来,一阵酸水冲上口腔,家俊不假思索地伸手捂住嘴想让自己平息,可是没有用,夹杂著未消化完全食物气息的酸水一口接一口地反涌上来,他实在忍受不住,拔腿就往洗手间跑去,根本就是本能地冲到抽水马桶旁边,“哇”的一声,吐得昏天黑地,胃整个都翻过来一样地难受,似乎被一只手捏在掌心蹂躏著,揉搓著。
“大哥!你没事吧?”家伟扬声叫他,“不是吧,你也跟爸一样?你当员警的什么没看过啊会恶心这个?难道最近又出了什么类似于后巷塑胶带碎尸连环案一类的重大案件?”
“恶……呕!”本来就已经难受得恨不能伸手去嗓子里抠的家俊听见,胃裹又是一阵翻腾,但是已经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连胆汁都吐干净了,只有跪在地上对著马桶干呕的份。
“你这个死小子还在那边给我说风凉话!”范浩鹏担心地奔进来抱著儿子无力瘫倒的身躯,焦急地给他拍著背,“要不要紧?你在外面吃什么东西了?老公!去倒杯热茶来!”
范明早跑进了厨房:“我给他烧点糖姜水啦,一定是著凉了,最近这两天降温来著,也不多穿点。”
接过老妈倒的水好好漱了口,家俊才有点力气站起来,看著被自己吐得一塌糊涂的浴室,不安地说:“妈,你先出去吧,我把这里打扫一下。”
“又说傻话,这是你自己家你跟谁客气?”范浩鹏抚起儿子,拿毛巾给他擦脸,“上楼去躺会儿吧,喝点糖水就好过一点,看你手脚都凉了。”
家伟也凑到门口,看著家俊脸青唇白的样子,撇了撇嘴,粗鲁地拉住他往外面拽:“真是的,哥你这么弱怎么当香港员警保护市民啊,你快上楼歇著吧,我来打扫这个!”
“混小子,你给我好好干啊,弄不干净我扣你零用。
“知道啦!”
睡到自己床上,裹著温暖的被子,喝著热热的糖水,家俊才觉得好过了一点,胃还是有一阵一阵轻微的痉挛,可是比起刚才来说已经好多了,手脚也在渐渐回暖,看著父母担心的眼神,他笑了笑:“爸,妈,你们别这么紧张,我没事了,刚才一定是开车的时候吹了冷风。”
“啊,我告诉过你很多次啦,开车不要开窗的。”范明模模儿子的头,拿过空碗,“年轻的时候不注意,将来就麻烦啦,看家杰现在的胃不好就是他刚工作的时候饥饱不定饿的,你也要小心啊,还要不要喝?”
“不喝了,谢谢爸,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傻小子,跟我们还说什么谢谢,不好意思的。”范浩鹏疼爱地揉乱他的头发,“不舒服就早点睡吧,工作上有什么事情也不要太逼著自己,你已经够优秀啦,二十九岁的总督察,你还这么拼干什么?想在三十岁当警司啊?真是的,看你过得好我就什么都够啦。”
范明轻轻拍拍他的肩:“好啦老婆,让家俊早点休息吧,我们下去了,还有剩的糖水正好给你喝。”
范浩鹏点点头,给家俊拉好被角,习惯地在脸上亲下,才关灯出去。
家俊被折腾得累了,灯一关,胃还在慢慢抱怨的时候,眼皮就垮了下来,很快沉入梦乡。
情人节的时候,亚伦终于心满意足地达成了他的全部目的,先是西餐厅浪漫烛光情人套餐,再到电影院看电影。对于电影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记忆,只记得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遇见了,爱上了,结婚了,噢,对了,是时装片,漆黑一片的电影院里,两个人的身体在情侣座里依偎成一团,亚伦时不时地就凑上来和他亲吻,呼吸也慢慢变重,黑眼睛一果闪过的紫色兴奋火花越来越多,喘著气在他身上乱蹭。
家俊起初还拍他一巴掌要他冷静点不要乱闹,后来也想开了,要一个年轻强壮精力旺盛的小雄兽安静地在这个时候看电影那是不可能的,于是也就由他,还经常怀心眼地回吻过去,唇舌交缠,彼此的体温都有上升的趋势,等到电影刚一完,他果断地立刻站起来,拖著亚伦就走。
“我来开车。”亚伦显然也是迫不及待,居然抢他的车钥匙。
“闭嘴!”家俊简单地拒绝。
亚伦委屈地缩了缩脖子:“阿俊,我想开快点嘛……”
“你会给我开到医院去才是真。”家俊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由著这个家伙来,性急的他,说不定真的能制造出一个情人节连环撞车案来,“我会开得快啦,你放心。”
皱起来的女圭女圭脸果然立刻雨过天晴,笑嘻嘻地扑过来在他唇上亲口:“阿俊最好了!其实你也很喜欢做的是不是?我果然都有满足你啊。”
“闭嘴!”家俊面红耳赤地叫道,一拧钥匙,把油门踩到底,车子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凌晨两点的时候,手机突兀而刺耳地响了起来,刚结束了一场激烈热情的,彼此依靠著闭目养神的岩兽们懒洋洋地动了动蹄子,没有理睬的打算,亚伦干脆把自己的头藏到了家俊脖子底下,鸵鸟一样不肯动。
手机响了几声就没动静了,亚伦钻出来,紫色的大眼睛眨了眨,用鼻梁顶顶家俊的面颊:“好吵,一定是有谁打错电话了。不过既然都这样了,阿俊,你也睡不著了吧,我们……”没说完就开始迫切地舌忝起家俊的耳朵来。
“你才好吵。”家俊不耐烦地用头把他顶开,“会走路的荷尔蒙发生器。”
“嘿嘿,我年轻嘛,就是有本钱,再说,我也在努力满足你啊,不然你才会不满意呢。”亚伦厚脸皮地硬是靠过来舌忝著他,“阿俊──亲,爱,的!”
真是拿雄兽没办法,家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现在他的索求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而且自己越来越拒绝不了,每次都会被他得逞,是有了经验了吗?当然没什么不好,他也确实得到了最大的满足,可是体力透支太大了,怪不得他最近都会懒懒的打不起精神来。
亚伦继续热情地舌忝咬著他,加油散发荷尔蒙让雌兽的身体反应起来,就在家俊被他挑逗得欲罢不能,翻身起来用口咬住他的暗金色长慰不把雄兽精壮的身体往自己身边拉的时候,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真该死。”家俊喘著粗气松开亚伦,摇晃著自己的身体往手机走去,亚伦从背后扑了上来,咬著他的耳朵撒娇:“不要管他啦,阿俊,肯定是打错的。今天情人节哎,谁会找你啊。”
“走开啦!要是警署有事怎么办?耽误会出人命的。”家俊用力摆月兑了他,不理会高大威猛的雄兽咬著背鬃缩在后面装可怜,自顾恢复了人形,走过去检起了手机,当他弯腰的时候,结实紧绷的臀部凸显出来,听见了身后亚伦明显地吸口水的声音,又在蠢蠢欲动了。
“站在那里不要动!”家俊背著他说,然后打开手机,果然不是警署的,其实他听铃声不是设定的就已经知道了,可是显示来电的是家杰,倒叫他吃了一惊。
“喂,家杰吗?”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回身警告地看著亚伦,听见弟弟声音的时候皱起了眉头,“你喝酒了吧?……没有?……什么事?不能开车了?你还说你!怎么了?不要哭啊,大哥在,不要哭了,没事的没事的,我这就去接你……嗯,不告诉爸妈,我知道了,你乖乖地等著,哥马上就到,地址告诉我……我记下了,好的,你安心,不会有事,哥马上就到。好的,我挂了……”
他转眼就从刚才那个和亚伦热烈纠缠的情人进入了大哥的角色,冷静地讲完电话之后,他看了亚伦一眼,果不其然,年轻雄兽的紫色大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不满,重重地用蹄子跺著地面:“阿俊!”
家俊没说话,俯身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开始往身上套。
“阿俊!”年轻雄兽不依地走到他身边,咬住他的内裤左右摇晃著要扯下来,
“不要走嘛不要!我还想和你再来一次,今天情人节哎!你都不肯陪我,我爱你啊!”
无奈地伸手模著那瀑布般的暗金色长鬃,家俊温和地说:“亚伦,我弟弟出了事情,他现在要我过去接他,这是突发情况。”
“我不听我不听!”大头固执地摇摆著,亚伦的紫色大眼睛很不满地看著他,“要是警署有事就算了,你弟弟有事为什么不找你父母啊!故意来破坏我们约会的吧!哼!讨厌!”
“亚伦!”家俊好气又好笑地在他的鼻梁上亲了一下,“不要发小孩子脾气了,他一定是出事了,不然怎么还让我瞒著爸妈,你讲点道理好不好,那是我亲弟弟耶,他出事我怎能不管,好啦,我知道你就是发发脾气而已,别闹了。”安抚地拍拍那赖在自己身上的大头,家俊回身继续穿衣服,亚伦果然不吱声了,只是闷闷地蹭著他,弄得家俊背上痒痒的。
“我走了,明天见。”家俊穿戴整齐,担心弟弟现在的情况,拍拍年轻雄兽的脖子,转身就走。
这是唯一一次他离开,亚伦没有死皮赖脸地追上来索吻,沉默地看著他开门,才说了一声:“明天给我电话。”
家俊知道他心里不太高兴,也知道他没有对自己继续发脾气后面的体贴,于是鼓励地回头笑了笑:“嗯,我会的,要乖乖的,我会给好孩子奖励的。”
抛了个飞吻,看著亚伦忽然亮起来的紫色大眼睛,他笑著摇头跑下楼去,雄兽就是雄兽,孩子就是孩子,光讲道理不行,还得靠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