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很快就过去了,这天下起了秋雨,和夏天的瓢泼大雨不同,绵绵细细的,但是带着刻骨的寒意,一直开窗睡觉的陆凯这天早上起来,终于打了个喷嚏,他懒散地坐在床上挠着头,想着马上又是一年过去,自己就要三十六了,二十六意气风发的时候,可曾想过十年后自己会在这么间小出租屋里,无所作为,就靠炒股票谋生,身边还有个小松鼠一样的同居人?
唉,别的也就算了,小松鼠和从前的那个人,可真是一点也不像啊。
哀叹着时光无情他下了床,洗漱,走到厅里,早餐没有意外地放在桌子上,小松鼠还很细心地在放烧卖的盘子上倒扣了个碗来保温。
吃完早饭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开机,而是坐在椅子上沉思着,小松鼠的自理能力极强,应该是不要他费什么心的,可是秋天来了,总不能让他就这么盖条毯子睡沙发,再说秋天过去就是冬天,嗯,必要的东西还是得买一点。
决定了,就趁他下个轮休的时间去买吧,先不说是给他的,买回来再告诉他,陆凯想着到时候小松鼠惊讶的脸,自得其乐地嘿嘿笑了起来。
因为下雨的关系吧,天黑得很早,四点的时候,已经需要开灯了,一般来说,卫平回家之前会顺便逛逛菜场,买菜回来烧晚饭,大概还要个半小时才能到家吧?陆凯刚想到这里,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接着就是卫平气喘吁吁地奔了进来,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头上,衣服也全湿透了,小脸冻得发青。
“好冷好冷啊!”他牙齿打战地说,手忙脚乱地开始月兑衣服,就在客厅里很迅速地把自己剥成可口的小白兔,完全展示在目瞪口呆的陆凯面前,当他正要月兑内裤的时候陆凯终于反应过来,断喝一声:“你干嘛?!”
“换衣服啊,全被雨淋湿了。”卫平委屈地说。
“到浴室里去换就好了嘛,在这里跳月兑衣舞啊,你又不是女人我不会给你钱的。”陆凯把目光移开,继续说。
“有什么关系,大哥不也是男的吗?”卫平不在乎地说,随即抱怨,“大哥家里就没有伞吗?早上我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
陆凯之前凡天气不好是不出门的,反正有泡面也饿不死,家里的伞就算有,也不知给扔到哪里去了,看着小松鼠鼓着嘴往浴室跑,白色**包裹着完美浑圆的臀部,上面是纤细的腰线和光滑如玉的背部,下面是两条雪白修长的大腿,陆凯真的差点又开始流鼻血。
欲求不满啊,天啊!小松鼠为什么越长越可口了呢!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想到现在的小松鼠迷人的,陆凯站起身来,忙忙地走到水池边去用冷水洗了把脸,才恢复了点理智,没有立刻模进去把他拆吃如月复。
真衰!不是说男人过了三十之后会减退吗?他平时也只是看看电影,打打手枪就能挺过去的,为什么自从小松鼠来了之后,就越来越下流了呢?!
他正唾骂着自己的堕落的时候,卫平已经从浴室跑了出来,用毛巾胡乱地擦着头发,身上穿了件衬衫,下摆在大腿根部若隐若现的,陆凯的脑子顿时又是一热,想都不想地叫:“还不快把裤子穿好!等着着凉感冒吗?!”
“我这就穿,等下还要出去买菜呢。大哥,家里真的没有伞吗?”卫平拖过裤子伸直两腿往里面套,行动间更加突出了绷紧的双臀曲线,对于陆凯,又是个视觉刺激!
他转过身去不耐烦地说:“没有!就算有也坏了,真是的,你不能买一把吗?又花不了多少钱。”
“啊,说的也对,那我明天再买一把吧,不过明天要是不下雨了就不用买了。”卫平扬起脸说,“今天晚上要看天气预报了。”
陆凯耸耸肩,“这种必需品反正是要买的,你早晚用得着,明天记得买就好了,现在也别出去,你刚淋了两小心感冒,今晚上我们就吃汤面好了,面好歹还有,随便加点菜就好。”
“嗯!”卫平好像是感觉到了陆凯的关心,不但没有说什么反而甜甜地笑了。
***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确实没有下雨,天阴阴的,从中午开飘雨丝,过了一会儿就变成了雨点儿,再过一会密集程度加大,陆凯关着窗户都可以感到一阵阵冷风吹进来。
他开始有点坐不住了,虽然安慰自己说,小松鼠那么能干,不会连把伞都不会买,他又在便利店,伞多得是,再说他自己也有钱,一个月交房租五十,一百块钱菜钱和其它零用,他应该还有三百五十块钱省下来,平时不看他花钱,现在也该攒了一千块了,不用为他担心。
可是无论他怎么安慰自己,心就是定不下来,万一小松鼠今天没带钱呢?万一他店里的伞月兑销了呢?最重要的,如果他会买,昨天不是也该买了吗?难道他以为家里有所以就这么硬挺着淋雨?不行!恐怕他今天还是会湿淋淋地回来!
陆凯看了下表,快两点了,卫平是三点半下班。
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替人瞎操心,可是不知为什么心越来越乱,屏幕上的数字都在大跳兔子舞呢?!
实在受不了,陆凯愤然地一把扯掉电源,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抓起外套钱包,冲出门去。
他在门口的小店里买了把黑色大伞,不出来还不觉得,一出门秋雨秋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身上,冷得差点又缩回去,继续喃喃地抱怨着自己为什么这么傻,他拉紧领口,往卫平打工的店走去。
便利店离家挺远,规模也挺大的,周围的商店林立,不远处就是一栋栋新盖的居民小区,和他们住的那破地方完全不一样,便利店的门窗本来是玻璃的,现在上面贴了花花绿绿的广告,陆凯站在门口,只能勉强从缝隙里看见卫平站在收银台的位子,扬着脸,对顾客笑着,然后收钱,找钱,装包,笑着告别,动作利落得很。
门里面有人出来了,他急忙把身体住旁边一侧,装做是在看广告。
好像也快到他下班的时间了,嗯,不能说自己是来接他的,太丢脸了,如果这小子自己买了伞,自己就这么悄没声地回去,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如果这小子还打算就这么冒着雨跑回家的话,自己再装做很随便的样子说,正好到这附近买东西遇见他了,嗯好,就这么说。
“大哥!”背后忽然传来卫平欣喜的叫声,把陆凯吓得心脏差点停跳,“我看着就觉得像你!你到这里来干嘛?买东西吗?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勉强让自己表现得很自然,陆凯平静地转过身来,一脸无所谓地说,“啊,家里的……女乃粉没有了,我出来买点,正好想起你在这里工作,就过来了。”
卫平歪着头看着他,满脸迷惑:“女乃粉没有了?不会啊,我明明放在冰箱第三层的啊。”
“那个……可能是我没看见吧,好啦好啦,既然家里有那我就不用买了,你什么时候下班?!我们一起走。”陆凯胡乱应付着。
卫平好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低头笑了,用脚尖无意识地踩着地上不知谁扔的一个烟头,轻声说:“马上就下班啦,大哥你等我,几分钟就好。”说完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要不要进来等?”
“不要!”陆凯坚决拒绝,猛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和那些下雨天给孩子送伞的父母没什么不同,他以前可绝对没做过这样的傻事,下雨了下雪了又怎样?不是有司机有车吗?现在自己居然这么丢脸,就为了担心他,巴巴地跑来,想起来真想撞墙啊。
卫平抿嘴一笑,转身冲回店里,很快就冲了出来,快乐地说:“我跟下一班的人说好了,他代我几分钟,明天补给他,我们走吧。”
“嗯。”陆凯竭力表现出自己的镇定,傲慢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两人走在街上,共撑一把伞,总是有些不够的,陆凯凭本意不想和卫平挨得很近,可是也不能两人都露在外面淋湿倒替中间的路面挡雨,看了一眼忽然安静下来乖乖跟在自己身边的卫平一眼,他粗声粗气地开了口:“靠过来一点。”
“嗯。”卫平爽快地答应着,竟然把手臂绕上了他的手臂!陆凯差点把伞丢出去,想推开他,却没什么理由,只得僵硬着身体,就这么任他搭着,幸好现在街上人不多,没人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估计也不会有人误会吧。
“今天怎么又没买伞?”陆凯没话找话地说,“不是让你买一把吗?”
“嗯嗯,我想这种东西不是很用得着,秋天雨水并不多啊,买了多浪费。”卫平理直气壮地说,“再说我跑得快,就算下雨,一会儿也就跑回家了!”
“胡说。”陆凯腾不出手来敲他,只有嘴上骂骂,“你也攒了不少钱吧?连把伞都舍不得买,要是天天下雨呢?你天天用跑的?!淋出病来又伤身体又丢工作,到时候我可不养你!”
卫平不说话,却低下头偷偷地笑了,陆凯看着他白皙的侧脸,还有低下去的女敕细脖颈,火慢慢地消了,装做漫不经心地说,“好在我刚从家里翻出把伞来,你以后就用这把吧。”
卫平这次却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谢谢大哥,而是笑得更厉害了,身体都在颤抖着,陆凯狐疑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没有呀!”卫平勉强止住了笑,天真无邪地看着他。
陆凯也不再追究,看着路边一排的专卖店,随口说,“反正也出来了,离吃饭还早,我们进去逛逛吧,你也该买几件厚衣服了。”
“大哥你不是吧?这种地方买衣服很贵的。”卫平吃惊地说。
“很贵吗?衣服不都是在这种地方买的?”陆凯更吃惊,在他印象里,衣服什么的,除了叫裁缝到家里来做的,都该是在这样的专卖店买啊,只是原来他去的地方比这些要高级很多,可是原来公司里的下属们买衣服就是在一般专卖店买的吧?不然难道还有别的地方……
卫平看上去快要晕倒的样子,“大哥,拜托!我们现在还不是有钱人耶,你难道都没有听说过夜市?砍价一条街?最起码也去商场买好不好?那里的东西便宜啊。”
“光便宜有什么用,这里的东西质量好,买衣服啊又不是吃的,好的衣服穿的时间长,折合下来还是占便宜的,再说现在是买厚衣服,要冬天穿的,便宜货买来不保暖你还不是要生病。”陆凯已经习惯了卫平的思考方式,尽量从省钱省事的方面来诱导他没错!
卫平不情愿地低声说:“可是我没带钱……”
“我带了,”陆凯重重地拍拍他,“你回去还我就是了。”
“可是,可是……”卫平的脸涨得通红,就是说不出话来,固执地站在原地,任陆凯怎么拉都不动。
这小子到底怎么了?没钱了吗?花掉了?被人骗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陆凯不能和他两人站在商店门前示众,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机,于是笑了笑说:“我先买给你,等你有钱再还给我吧。”
“不好不好!真不用买了,我自己会买的。”卫平抓住他的袖子,急急地解释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像要泛出水来。
“也对,等你有了钱,就不是这样了,”陆凯说着学起卫平的口气,“等你有了钱,想买ADIDAS买ADIDAS,想买圣保罗买圣保罗,T恤一次买两件,出门穿一件,在家穿一件,啊,不对,应该是,外面穿一件,里面衬一件!”
卫平鼓起腮帮子不依地瞪他,“大哥好讨厌,拿我开玩笑!”
“好啦好啦,别浪费时间了,赶快给我进去!我又不要你现在还钱,等你有了钱再说吧。”陆凯说着硬把他拉了进去。
陆凯买了件厚的外套,两件毛衣,一条加厚牛仔裤,还意犹未尽地继续挑选大衣的时候,卫平那看着标价牌越来越白的脸色终于变了,死活把他拉了出来,甚至动用了“我再不吃饭就饿死了”的威胁。
在收银台划卡之后,陆凯看看外面逐渐黑下来的天,对小姐说:“请把那件外套的标价牌剪掉,这就让他穿上。”
“好的。”温柔的店员妹妹看着他,脸忽然红了红,回身去找到剪子,细致地拉起卡片,剪了下来,微笑着递过去,“可以了吗?”
“嗯,谢谢,喂,小鬼,过来穿上。”陆凯招呼着卫平。
卫平依言穿上了大衣,扣上钮扣,陆凯满意地看了看:“好了,我们走吧。”
“等等。”卫平拿起放在门口伞架上的大黑伞,笑眯眯地说,“麻烦姐姐,把这上面的商标也剪掉可以吗?”
陆凯一看,大黑伞上的商标牌居然还大咧咧地贴在上面,不由脸腾地红了,抬眼看见卫平淘气的笑容,恼羞成怒地一把夺过来:“不用了!快走!”
***
平时卫平轮休的时候,都会放心地睡得好沉,陆凯也不想起得太早吵醒了他,毕竟难得才睡个懒觉,今天也是一样,他七点半的时候醒了,习惯性地继续闭着眼睛在床上躺着昏昏欲唾,直到卫平的脚步声忽然传进卧室,接着就是他兴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哥!”
“干嘛啦?”陆凯被他吓了一跳,翻身卷紧被子,嗯嗯,秋天最好睡觉,不像夏天那么热,不像冬天那么冷,也没有空调那么不自然的温度,外面天还阴阴的没有阳光刺眼。
“起来啦,起来吧!”卫平把验凑到他面前,使劲地晃着他。
陆凯本来就没睡着,这下更是别想睡了,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干嘛?你不是轮休吗?怎么也不睡觉?还是饿了?那自己拿钱买早点去,别烦我!”
“嘻嘻,”卫平神秘地笑着,硬把自己的脸凑得更紧,巴结地要求,“教我刮胡子吧,大哥?”
“刮胡子……等你长了胡子再说吧。”陆凯没好气地顶了他一句。
“我有长啊!看!这里!还有这里!我数过了,一共三根!”卫平理直气壮地说,顺便凑得更近地炫着那几根所谓的胡子,“我是男子汉了!”
陆凯勉强地睁大眼睛,好容易分辨出那光洁的粉女敕下巴上有三根长短不齐,起码可以肯定不是汗毛的东西,他头疼地推开卫平几乎快贴到自己脸上的小脸,“这么几根东西你用剪子自己剪掉就行了!还用刮什么,还男子汉呢,等你胸上长出毛来再说吧。”
“咦?大哥有胸毛吗?”卫平好奇地问,好像还很想动手去模一模地说,看见他面色忽然凶恶起来才急忙收回话题,一脸乞求地看着他,“大哥你说要教我刮胡子的啊,快起来啦,我一个人不敢乱刮。”
陆凯冷哼一声:“你最好别自己动手,否则小心把自己的脖子割开。”
“那大哥就起来教我嘛,不刮胡子我怎么出门给你买早饭啊,就一会儿不就好了吗?然后我就下楼去买,你想吃什么?楼下卖包子那家新加了酸辣汤噢,很好吃的!里面有加牛肉,油豆腐,香干,蛋皮,和笋丝……配新出锅的蛋饼好不好?还是给你再加玉米糕,不管什么都好,你快起来嘛。”
敌不过他的再三央求,加上自己肚子听他说的一阵一阵地猛叫,陆凯终于爬了起来,睡眼惺忪地走进浴室把自己打扫了一遍,然后叫过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卫平,严肃地说,“先说好,等会儿不准乱动,听见没有?不然我割破了概不负责,还有!早饭就吃酸辣汤,再买一笼虾肉汤包,没有就买蟹粉的,中午么……就做个你最喜欢吃的麻婆豆腐好了,加个鸡肉蘑菇汤,算是酬劳!”
卫平满口答应,笑嘻嘻地过来从他手臂下钻到洗手池前,变成好像陆凯抱住他一样,没来由的,陆凯的心又是一跳,他咳嗽了一声,手臂绕过少年的身体,到前面去拧开了水笼头,左手抬起他的下巴,细心地涂抹着剃须膏的泡沫。
就这么把他圈在怀里,少年的身体还是瘦弱的,高度才到他的下巴,柔软的黑发不时轻附着他的下巴,让他想起从前母亲养过的一只苏格兰折耳猫,毛发也是这么地柔顺,可爱极了,自己也曾经抱过一只小猫回家讨好那个难缠的情人,却被他瞪着美丽的凤眼讥讽道:“怎么?养了我还不够?还要拿这只猫来提醒我是你的宠物吗?”害得他灰溜溜地赔礼道歉,连夜把可怜的小猫又送了人。
“唔嗯。”他想得出神,已经把白色的泡沫涂满了卫平的下巴,甚至习惯性地连上唇都涂上了,卫平好奇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好像圣诞老人噢!”
“像个营养不良的圣诞老人。”陆凯这才回过神来,从镜子后面拿出剃须刀,一下抱紧了卫平的肩膀,警告说,“千万不要乱动!”一手拿起锋利的剃须刀,塞进卫平的手里,自己再从外面握住卫平的手掌,缓慢地伸到脸上去刮着。
“就这样啊,小心点,慢慢地,贴着脸滑过去,不要太用力!也不要突然改变刀子的位置!”陆凯很有耐心地敦着,两人几乎已经全贴在了一起,还好还好,下面的小弟争气,不然这个时候跳起来就太变态了。
卫平的肩膀好瘦啊,胸膛也好单薄的样子,细细的脖子歪向一侧,黑亮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镜子,手里的小手也是瘦瘦的,凉凉的,自己正好可以包住,鼻子里闻到一股淡淡的清爽味道,带点薄荷肥皂的味道,又像是从少年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非常舒服的感觉。
“来,慢慢的,自己感觉一下,好,就是这样。”陆凯慢慢放松了手掌的控制,却还没有完全松开手,依旧圈着他的身体在怀里,右手也松松地包着卫平的右手,仿佛是不愿意离开。
卫平却没有注意,认真地试着自己刮,笨拙而小心翼翼的样子真是可爱透了,花了足足多一倍的时间,才算是把脸给刮干净,开心地学着陆凯的样子用手模了一把,转回身来对着他傻傻地笑了:“好有趣!”
“天天刮你就不觉得有趣了。”陆凯泼他冷水,松开手,“把池子冲一下,然后去买早饭吧,饿死了。”
“那,大哥你以后就让我替你刮胡子好不好?”卫平眼睛发亮地提醒。
“去!把自己的脖子送到你这么个生手的刀下,我还没活得不耐烦呢。”陆凯有意恶狠狠地说,看着卫平噘起嘴的样子就想逗他玩,“你先在自己身上练好了再说吧。”
“可是我又没有大哥你胡子长得那么快,我已经看了好几天了,才长到那么长呢,没胡子让我刮什么练习啊。”卫平一边穿外衣准备出去买早餐一边跟他斗嘴。
陆凯顺嘴说出:“没胡子你可以刮别的毛啊。”话一出口才觉得实在是有够下流的,急忙打着哈哈说,“啊,哈哈哈哈,好像你也没有腿毛可以刮,究竟是小孩子啊。”
好在卫平没有注意到他神态的转变,跑到门边回头做了个鬼脸:“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刮过胡子了!”说完就跑了出去。
***
刚出锅的酸辣汤和热乎乎的虾肉汤包吃下去,整个人都暖和了许多,陆凯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连计算机都懒得开了,真是的,这么忙做什么呢?反正自己无论如何都可以养活自己,加上小松鼠也没问题啊,又不是真的拿炒股票赚钱,一天两天不炒也不至于就天地大变吧?
卫平在忙着收拾房间,好在现在的家里他经常收拾,陆凯也自觉地不给他捣乱,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擦个地板都得花一下午了,轻松地这边擦擦,那边收拾下,就干干净净,像个家一样地温馨整洁。
“喂,小鬼,你别忙来忙去了,像只老鼠一样,什么时候都安静不下来。好容易休息一天,就安分坐着吧,”陆凯把电视报丢给他,“想看什么?对了,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我们去租碟子看吧?”
“不要啦大哥,有电视看就好了,租碟子又要花钱,对了,中午你想吃什么来着,刚才你说的?”
陆凯想了想,居然自己也忘记了,只好含糊了过去:“啊,现在肚子里有东西垫底,暂时想不起来了,有什么就做什么吧。”
卫平答应一声,走进厨房,陆凯刚又很舒服地倒回沙发上去,就听见楼梯上有人的脚步声,而且还不是一两个人,很乱,脚步声最后在自己这层停下了,有人在说话,什么“就是这家吗?”之类的。
他呼地一声跳了起来,早知道自己就装个猫眼了,现在连外面是谁都不知道。
卫平也紧张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脸色发白,求救地看着他,嘴巴动了动,却什么声音都没敢出,陆凯看了就心疼,急忙走过去护住他,小声说:“别怕。”
不由自主地紧抓住他的衣襟,卫平的眼睛中充满了恐惧,极低地问:“大哥……会不会是房东太太来要房租的?听说她认识黑社会的人……他们是不是知道我住在这里了?”
“不会的,再说,是有怎么样?把房租还给她不就完了,你又不是没钱,总共三个月,不过一千二而已,她还能为这点钱要了你的命啊?别乱想了,你待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大哥……我怕……”卫平软软地说着,像只迷路的小猫一样无助地抓紧他,陆凯没办法只好把他半拖半抱地弄进卧室,自己走出来,深呼吸一下调节好心情,若无其事地打开了门。
窄小的楼梯间挤了好几个人,正在说着什么,其中一个人看见陆凯急忙笑着凑过来,看了一眼门上的名牌热乎地招呼道:“陆先生是吧?哎呀吵到你了,我是韩太的女婿,带几个人来打扫房子,有人要租这间了。”说着指指对面的房门。
原来是这样,陆凯的心顿时放了下来,搔搔头说,“这样啊,终于要租出去了吗?”想到身后的小松鼠,心里一动,开口说,“嗯,有什么还能用你们又不要的东西就留给我吧,省得去买了。”说不定那对夫妻走的时候比较匆忙,有什么小松鼠的东西没来的及带走,正好给他拣回来。
“好说,等他们打扫完之后,你尽管过来挑就好了。”女婿大人满脸堆笑地说,“我岳母经常说起陆先生啊,真是有信用的好人,租房子六年多了,从来都没有过迟交房租的,不像某些人,不交房租就跑了。”
陆凯正想回去,闻言也只好敷衍他两句,“韩太身体还好吧?很久没见她了。”
其实房东太太不住在这里,这栋楼只是她名下产业之一,每月房租也是房客按时汇进她户头的,基本上除了有人逃租,她根本不上这里来,安心在家里算帐打麻将过日子。
“噢,我岳母身体不好,住院了。”他打着哈哈说,“陆先生,失陪了啊,你们几个,今天给我搞好,晚上我要过来验收的。”
他把钥匙交给几个工人,自己下楼去了,陆凯漫不经心地倚在门上,看着他们把门打开,里面虽然已经很久没人住了,还是挺干净的,大概也是小松鼠持家有方吧。
“喂,那位先生啊,”为首的一个工人说,“等我们收拾好了,会叫你过来看的,到时候需要什么你再拿走好不好?”
陆凯点点头,知道这些收拾出来的东西应该都是他们的外快了,自己进来横插一杠子他们肯定不高兴,但为了小松鼠,也只有这样了。
另外一个人则是好奇地看着他,撇嘴说:“哎呀,真有胆子大的,这里的东西他敢用噢。”
陆凯有些吃惊,站住脚问:“怎么了?”
“我说先生,你天天住对门,就没发现什么异常的?”
“没有啊?到底怎么了?”陆凯觉得不对劲,追问着。
那几个工人却又不说话了,挤眉弄眼的,互相打着眼色,陆凯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十几块钱递给他们:“买包烟抽吧,别嫌少了。”
为首的那个立刻眉开眼笑,接了过来,神秘兮兮地低声说:“你不知道?这房子闹鬼!”
陆凯差点笑出声来,对面的房子闹不闹鬼,他居然不知道,还要这几个第一次来的工人说?无趣地摇摇头,“乱说的吧。”
“是真的!”那个人看他不信,拍胸脯跟他保证,“你知道韩太为什么病了!就是给鬼吓的!”
“别开玩笑了。”陆凯压根不相信,开玩笑地问,“怎么个被鬼吓?难道是鬼讨债了?”
“啧!”那个人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一脸神秘地说,“不是鬼讨债,是鬼还债!你知道这房子的房客是欠租逃走的吧?偏偏从两个月前开始,有人按月往韩太的账户里汇款!就恰好是这个房子的租金!而且留言栏里也写的是补交房租!”
陆凯讶然地看着他,脑子里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知道小松鼠为什么还是没饯了!这个可爱又善良的小家伙啊!叫他拿他怎么办?!
见他不说话,那个人以为他还是不信,进一步地说,“可是啊,那对欠租的男女也欠了高利贷!跑了没到半个月就被黑帮斩死了!新闻上都没报!警察都不知道!可是下面都已经传开了,啧啧,大概是坏事做得升不了天,死了也要把欠的钱交上才行吧?韩太吓得花钱做了两场法事,这不听说,马上又到交房租的日子了,她受不了才进了医院……”
陆凯已经惊呆了,小松鼠的姐姐姐夫已经死了?!他就在房间里……有没有听到什么?
陆凯胡乱地对工人交代了一声要他们别扔掉杂物,就心急火燎地推开身后的门,一头钻进去,开门,锁死,随后他转身,看见了站在卧室门口的卫平,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混合了震惊,不信,悲伤的表情。
似乎是被他关门的动静给吓了一跳,卫平茫然地抬起眼睛来,黑眸里浓浓的哀痛几乎让陆凯承受不住,他咬紧牙,一把拖过卫平,半抱半扶地把他往卧室里拉去,顺手把门再度关上,然后两人一起进了浴室,在关上最后一道屏障的时候,他温柔而强势地把卫平的脸按贴在自己胸前,低声说:“哭吧。”
仿佛是接到了命令,卫平压抑的哭声从他怀里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慢慢的,肩膀开始抽搐般地抖动着,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像风中一片无依无靠的叶子,绝望地抓紧了陆凯的衣服,整个人却无力地向下滑去,陆凯不得不伸手抱住他的腰,支撑着他不滑到地上去。
“大哥……”卫平的哭泣声低不可闻,那悲伤却是实实在在的,“我以为……姐姐和姐夫是走了……我没想到他们会死……呜呜呜……如果他们不死,是不是就会回来接我了……我还怨过他们,为什么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原来是这样的……呜呜呜呜……我姐姐是不想我也出事才不带我走的……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他把脸埋在陆凯胸前,哭泣着,不自觉地用牙齿撕咬着陆凯的衣服,双手死死抓住面前这个男人,仿佛他是唯一的依靠。
感觉到小松鼠的泪水迅速地湿透自己的前胸,陆凯才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和男人身体接触过了,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推开卫平,手刚动了动又放了下来,算了,就这么让他抱着哭一场吧,可怜的孩子,他也知道所有的亲人都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
默默地就这么抱着卫平,放纵他在自己怀里哭得天昏地暗,陆凯无言地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心里有点可惜,这样以来,就会好久看不到卫平的笑脸了吧?毕竟对他来说,这是个相当大的打击了,虽然这个世界上悲惨的事情每秒钟都在发生,可是如此真切地感到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是第一次。
记忆中的那个人,就曾经在半醉的时候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说:“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自始至终痛苦的人只有我一个!只有我一个而已!”
其实他是懂的,就像现在,小松鼠在怀里哭泣的时候,他也能明白地感到,那一种失落空荡,椎心泣血的痛……
哭声渐渐地小下去,只剩下抽噎,身体还在痉挛般地颤抖着,陆凯默默地又把卫平向上抱了抱,情不自禁地把头低下去,靠在覆盖了柔软黑发的小脑袋上,无声地传递着自己的安慰。
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陆凯的肚子都开始咕咕乱叫了,他实在忍受不了,打算劝说卫平一番然后再对他进行有关挫折和成长的教育,结果小心翼翼地叫了两声也没回音,抬起卫平的小脸一看,居然带着满脸泪水睡着了!
睡了啊……陆凯实在很想抓抓自己的头发的,但是腾不出手,没有办法,只好就着自己抱住卫平的姿势把他横抱了起来,走出浴室,放在床上,给他月兑了鞋袜,拉过被子来盖盖好,然后坐在床边发呆。
小松鼠……抱起来很舒服……瘦瘦的,没有很多肉,却又不是模得到骨头的那种,是少年还没有发育完全的青涩身体,不像女人那么柔软,韧性很大,如果在床上……
陆凯你这个流氓!他毫不留情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对人家孩子无条件地信任你,你就这么想?再欲求不满也不能这样吧?
回头又看看哭得睡着了的卫平,轻轻用手指擦去验上的泪痕,触模到那光滑洁净的皮肤时,心里忽然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跳起来深深呼吸了两三次,看着卫平安详沈静浑然不知的睡脸,咬了咬牙,往外面走去,顺手带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