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王府为二贝勒思麟办的洗尘宴,通宵达旦,歌舞喧天。硕王爷向来好大喜功,所以广邀宾客,整个王府门庭若市,就连街坊百姓也都张灯结彩,同庆太平。
思麟一向最受不了这种场面,觉得领兵作战比应酬寒喧自在多了。作战只以敌人为目标,应酬的目标可就不只敌人了,不但有小人,也有“大人”,还有女人!他目前一概敬谢不敏,暗中和亭兰、元卿串通好,三人打了手势就悄悄溜出去了。
思麒并不在他们的同行计划内。
“为什么不让他来?元卿问道。
“干嘛让他来!”亭兰霸气的说着。“每次他在就只会欺负我,现在又娶了个讨人厌的扫把星,夫唱妇随,两人联手对付我。”
“哎哟!”思麟政作闪躲状。“好大的火气,连我都被星火灼到了!”
“烧死你这个大浑球、大情圣!”亭兰边笑边用手指不停的戳思麟,逗得他哈哈大笑,两人打成一团。
元卿不加入他们打打闹闹的阵容,坐在月夜亭中轻轻摇扇,驱散酒意。
“闹够了就快谈正事吧。”元卿气定神闲的交代一声。
“什么呀?”亭兰以为他们不就是为了溜出来透透气的,还有什么正事好谈。
“够老练!不管我打什么主意,你都有办法识破。”思麟欣赏的笑着元卿,翻起衣摆,立即在他身侧的石椅坐定。
“会认为我老练的人也必然老奸。”否则怎么猜得出我底牌的花样?元卿斯文的呵呵笑。
“你们在耍什么把戏啊?”亭兰最不爱这种话中有话的对谈。
思麟眼神一转,元卿立刻收扇,因为他知道思麟必有大事商量。不过通常他们这群“恶魔党”商议的大事,绝对不是什么军国大事或舞文弄墨的风雅之事,而是玩些搞得大伙鸡飞狗跳的事,然后自己做壁上观、看好戏。鼓掌喝采。
这叫“运筹帷慢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此乃“恶魔党”大头目思麟、二头目元卿联手制定的党纲之一!
“我对思麒的媳妇莉桐很有兴趣!思麟的眼中闪着火热的色彩。
“二阿哥!”亭兰忍不住动气。“干嘛提那个扫——”
“嘘!”元卿左手一闪,用扇子点住了亭兰的红唇。“继续说。”看来元卿对此事也很感兴趣。
“那个莉桐我今日下午就见着她了,但她似乎不知道思麒有我这个双生弟弟的事。”思麟认真说道。
“她是不知道啊!”亭兰斜眼不屑的回答。“她嫁进来的时候你又不在府内,哪会知道你这号人物的存在。”
“没人跟她说过吗?”思麟有些意外。
“干嘛跟她说,她又没问。”亭兰一副冷言冷语的模样。
思麟皱起了眉头。“难道她在府中连个闲话家常的对象也没有?”
“大阿哥吧!她哼了一声。
“思麒他哪会跟人聊天!他那种性格只懂得发号施令,什么时候跟人聊得起来过?”思麟神情有些激动。
“你想和她‘聊聊’吗?”元卿坏坏的笑了。
思麟瞟他一眼,故意嗲声噬气,像个大姑娘似的抬起“莲花指”推元卿。“讨厌!人家的心思都被你模透了。”
还好元卿是个练家子,迅速闪过思麟推过来那一指,否则依思麟过去的作为,他这笑吟吟的一指要是点到了身上,保证立刻拆筋解骨、痛不欲生。亏他是个男子汉大丈夫,精于点穴、工于武艺,却老拿这两样本事陷害无辜“忠良”!
“你想怎么个‘聊法’?”元卿愈笑愈开心。
“嘿嘿!”思麟娘娘腔的回答,“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我这画眉的手法合不合潮流?妆上得美不美啊?”
“哈哈……”元卿被他眨呀眨的双眸逗得乐不可支,但仍不减好奇之心。“你……你想装成姑娘,和她大玩女人们闲喳呼的游戏吗?”
“非也!”思麟话锋一转,鹰般的利眸流露鲜艳的色彩。“我想要她!”他一下子切人重点。
这句话可吓到了亭兰和元卿,一个不留神,元卿手上的扇子就“啪哒’一声坠至地面。他很明白思麒绝不是在打哈哈,别看思群一副玩世不恭、嬉笑胡闹的模样,一旦他认真起来,绝对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当初他决定要随策凌大将军一同出征时,也是令全家人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可是他做到了!
他们这群“恶魔党”虽然诡计多端、无“恶”不作,但从未做过伤天害理、违逆伦常的事。思麟想要莉桐?这件事非同小可!
“怎么个要法?”元卿也立即收了玩心,正经起来。
“就从她不知道我的存在这方面着手。”思麟严肃的进人主题,也就是约他们出来聚会的主要目的。
“我明白了。”元卿点点头,沉下双眸。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什么也听不懂。”事兰有些慌张,因为她也感觉到事情不对劲。
思麟这回是玩真的!
“我的意思是——”思麟转向亭兰,仔细的解释给她听。“莉桐不知道我是思麒的弟弟,所以极有可能错把我当成思麒,我们不妨将错就错,就让她将我误认为她的丈夫。就算她曾经听说这王府里有个二贝勒也无关紧要,因为她知道了思麒有个弟弟,却不知道这个弟弟生得和她丈夫一个样儿!”
亭兰两眼直直的盯着思麟许久,才结结巴巴的开口:“你是说……就让她被你和大阿哥两个人要得团团转?”
“表面上是这样没错。”
“什么?”亭兰无意识的握紧小手。
“所以你和元卿要帮我个忙,在我和思麒必须同时出现的场合,替我安排个不在场的理由。例如用膳的时候,我就不可能和大伙同桌亮相,否则让莉桐知道思麒有个一模一样的双生弟弟,日后更加小心谨慎、处处提防,那我岂不就没戏唱了?”
亭兰愣在那儿,说不出话,只是一直缓缓的摇着头。“我不懂你说的话,我不懂。”
“你哪里不懂?”思麟温柔的问她。
“不懂不懂,我全都不懂!”她突然气愤的捶着石桌。“我只知道你在陷害莉桐,让她不贞!她压根儿就不知道你长得和大阿哥同一个样,你居然藉此戏弄她、占她便宜,这根本不是你的作为!还有,要是以后莉桐有了身孕,你说这孩子会是你的,还是大阿哥的?”
“你想到哪儿去了?”换思麟暴躁起来。“我会做那种下流的事吗?”
“那你想怎么做?”元卿依然冷眼看事。
“我顶多也只是藉思麒的名义带她出去逛逛,在家中陪她聊聊天打发时间。”思麟再度皱起眉头,严正声明。
“那种事要你来做?大阿哥他自己来不就成了。”亭兰打回他的论点。
“思麒可曾做到?”思麟的眼眸变得异常深造。“我和他同胎出生的,他是什么样的性子我会不明了?亭兰,我问你,这府中庭园谁和她同游过?府中的人谁为她引见过?谁和她聊过?谁知道她的性情如何?谁问过她嫁过来至今心境如何?可还适应?你问过吗?”
亭兰被思麟这一连串咄咄逼人的问题问得无话可说,这些事的确从没有人做过。
“那么你以‘思麟’的身份照顾你大嫂就可以了,何必要冒充‘思麒’呢?”元卿淡然问道,又摇起了扇子煽凉。
“你想思麒那个醋坛子会让我们这些‘男人’去接近她吗?”思麟冷冷一笑。
没错!思麒的醋劲是超级有名的,这点元卿当然明白,所以他每次和莉桐碰面,都很技巧的避开了有思麒在场的场合,以免思麒误会。
“二阿哥,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换亭兰尖锐的追问。
“你又为什么要刻意冷落她、排斥她?”思麟反倒好奇的打量她。
“二阿哥,连你也开始站在她那边跟我作对!’亭兰气得站起身来用力跺脚。“为什么大家都只关心她,全都不疼我了?”
“胡说,二阿哥疼不疼你,你会不明白?”看来这个平日被惯坏的小么妹独占欲相当强!“莉桐才刚嫁进咱们家,对人家客气、善待人家是身为硕家人应有的气度,可是我疼你的程度有哪个女人比得上?啊?”思麟露出了顽童一般的笑容。“再说我这么做,莉桐她在府内过得开心,我们几个也玩得尽兴。我说我的宝贝格格啊,我这么好,已提个游戏给你解闷,你还不肯领情吗?”
思麟轻轻拧着亭兰的脸颊,逗得亭兰好不开心,一下子娥眉大展,快快乐乐的被他哄回房歇息去了,留下他和元卿两人无言对坐赏月。
良久——
“骗子。”元卿突然冒出一句,挑破夜色如水的静说。
思麟双臂环抱胸前,眺望远方,“我没有骗亭兰。”
“我没有说你骗亭兰。”元卿悠悠摇扇,双眼低垂。“你骗的是自己!”
“哈!这本来就是个骗局。”元卿停下扇子,凝视思麟比星夜更深送迷离的双眼。“这场游戏你玩不起的,思麟。”
“幄?”他习惯性的挑起了左眉。
“你方才说得是很冠冕堂皇,但是重点只有一个:你爱上她了。”元卿脸上挂着一抹极淡的笑容,仿佛自己内心也有某种切身感受。“千辛万苦编了那么多理由,就只为了能以‘她的男人’的身份跟随她左右。”没错,他要的不是“大嫂”,而是他的“爱妻莉桐”。纵使这是个自欺欺人的梦境,思麟也在所不惜,只要能与自己所爱的女人亲近,花再多的工夫也是值得的。思麟只是希望再次被莉桐深情款款的环抱着,再次分享她纤细的情意,再次看见她因自己的承诺而雀跃不已。他下意识的又将手抚在胸口,胸前衣襟内仍细细收苦恼着那方手帕。
他不敢拿出来看,深怕这一看会使内心波涛汹涌的狂潮更加泛滥……
朱樱斗帐掩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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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麒早在宴会中途就藉故离席,心里一直惦记着被他阿玛软禁在雍雅苑的莉桐,脚步飞快的奔回房去。沿途遇见的仆人都还没来得及向急急赶路的大贝勒哈腰恭送,只见他影子一掠过,人就已经奔到大老远去了。
一进雍雅苑,他的眉头就深深的锁了起来。莉桐还是跟他下午离去时的模样一样,缩在内房的角落里吸泣,小厅外摆了满桌他命仆人送来的佳肴,显然她动也没动过。
“好了好了,起来吧。”思麒心疼的拉她的手,想把她拉出阴暗的角落。
“不要!”她猛然抽回手,又恢复原来瑟缩的坐在角落里的模样,拚命掉泪。
头一次看到她耍脾气!
“你窝在那里做什么?出来!”思麒再次伸手过去。
“不要不要不要!”莉桐突然像只狂野的小豹,两只爪子死命挥舞着,像只受了伤的困兽,拚命保护着最后的领域。
“莉桐,你……”思麒努力的想把她拖出来,奈何她张牙舞爪的奋力反抗,还没来得及拉她出来,脸上、手上就已经纷纷挂彩。
“呜……”她一旦停下手来,就会回复原来哭泣的状态,两颗大眼睛泪水汪汪,很哀伤很哀伤的看着他。
原本想吼她两句的思麒,在这短暂的一瞬间心软了。
思麒认命的陪她一同坐在角落地板上。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卑屈”到这种地步,莉桐算是第一个让他如此迁就的女人。
她呆呆的看着他,一时忘了哭泣,泪珠却仍晶莹的挂在脸上,剔透纯净。思麒做了一个他想都没想过的动作,吮掉她脸颊上的泪珠,一滴一滴的轻轻吻吮。每吮走一滴,他就会凝视她一次,之后再吮走一滴。
她傻住了。
突然间,她被思麒的巨掌拉入怀中,整个人被困在他强健的身躯领域内,紧紧的贴在他胸前,动弹不得。因为思麒可以藉此避免尴尬的场面——他脸红了!
“不哭了吧?”思麒仍旧的把她压在胸前。
“嗯……”莉桐虚弱的贴着他的胸膛回答。
“好,那就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偷跑到阿玛的书斋窃听?”
思麒本来想开口讲些安抚她情绪的话,哪知嘴巴不听使唤,又只顾掩饰热情而说出了冷冰冰的话。莉桐原本逐渐心悸沉醉的浪漫情怀,一下子被他降温到冰点。
“我不是要刻意偷听。”
“那你去那儿做什么?”
又开始开堂审案了。她被思麒压在身前,看不见他关心而深情的面容,他也看不见莉恫的失望和落寞。
“我迷路了。”
“迷路?”思麒不觉加重了口气。“你都进门多久了,还在迷路?”
莉桐不语,但从思麒按着她的大掌上传来微微的颤抖,他就知道她又开始掉泪。“好了,别哭,我不是在责备你。”他又手足无措起来。
“我不是故意要迷路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转到那方向去的。”
她愈哭愈伤心,完全回复先前的状态。
“好好好,我知道了。”
“我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王爷的谈话,我只是想找人带我回来。”她的泪水又哗啦啦的流下来。
“你……”思麒这下子可不知该如何收场,推开她,两手抓着她的肩膀摇晃,“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你就别哭了!
“你……”她被晃得有点头晕。“你会休了我吗?
“休了你?”思麒嗓门突然吊高。
他根本来不及问到答案,就被莉桐可怜兮兮的神情反问回来:“你会不会休了我?会不会?会不会?”
“你说这什么荒唐话!我干嘛要休了你?”换他被逼供。
“如果是王爷要你休了我呢?思麒,你会不会照做?”她泪汪汪的问着,那双迷蒙的眼睛像是有魔力般会穿透一切,直问到他的心坎里。
“不会!我绝不会休了你!”他口气略微火爆。“你是我娶回来的妻子,没有人阻止得了你进门,也休想有人能撵你出去!你是我的人!”
莉桐的心猛然一跳。“真的?……”
“真的!”思麒神情十分严肃。“我根本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休妻,也不会让你有任何被我休掉的机会!”
真的?莉桐木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好像刚才听到了来自天上的仙乐,整个人轻飘飘的,像飘浮在云端上。
“我可以一直留在你身边?”
“我不会放你走的!”
明明是充满威胁与压迫感的话语,莉桐却觉得自己一直游荡不安的心,似乎得到了强而有力的依靠,可以让自己不再惶恐、不再忧虑。
“你别把阿玛软禁你的事放心上,阿玛他主观很强,只要他瞧不顺眼的人就一辈子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看。”
莉桐轻轻摇头。“我只怕你不要我,王爷再凶、再看不起我,我都不介意。”
思麒刹那间感觉到胸口一阵抽动。她楚楚动人的模样,脸上虽然不再有泪,但那双被泪水浸过的眼瞳、湿润的长长睫毛,在在挑逗着他的心。
“我不会不要你的。”他柔顺的回答。
“真的?”她又习惯性的偏着头追问。
“嗯!”
莉桐突然间妩媚的笑了。“就像你上次说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嗯?”思麒觉得这句话来得有些怪异,他“上次”有说过这句话吗?不过他根本无暇深思,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那张娇美的脸庞上。
“我喜欢你,思麒。”她羞怯娇滴的说着,眼中却蒙着一层阴影。“虽然我在这个家中很孤单,虽然我明知你不喜欢我,可是还是请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像我们曾做过的约定,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你在府里过得这么委屈?”思麒被她的话激起了澎湃狂澜,让他失去了平日的敏锐度与判断力,听不出莉桐话中充满怪异。
“不委屈。”莉相认真的看着他。“没有人能让我伤心。”
“那你方才为何一直哭个不停?”
“因为你。”莉桐轻柔的声音已近似耳语。“我每次伤心、失望都只因为你,所以府里的人待我好不好,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我只在乎你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
“我……”思麒的心猛烈的跳动着,开口的声音充满受困于清欲的嘶哑。“我不曾说过我讨厌你。”
“可是我一直都好害怕……”她犹豫了一下。
“怕什么?”思麒的身子向前微倾,与她的距离更近一分。
你心里想什么就坦白说什么!
元卿曾授予她的秘招给了她勇气,不再游移不定。“我好害怕你嫌我烦、嫌我笨,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改变自己,怎么样才能讨好你。”
“不必——”思麒与她同坐在地上,娇小的她完全被他囚在双臂的一小方天地内,仰着纯稚的脸庞深切的看着他。“你用不着改变自己,也不必讨好我。”因为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我爱煞了你这可人的小东西!
后面最该说的那两句,被思麒身为男人的尊严梗在喉头,始终不让莉桐了解他内心痴狂的真相。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讨好你?”她急切的追问着,不自觉的更加逼近思麒。她原本蟋坐在思棋两条长腿之间的身子,因这微微的倾近,引发他男性本能莫大的骚动。
莉桐见他缄口不语,便忙着接下去问:“思麒,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你有什么嗜好、喜欢些什么,我都好想知道。我好想多了解你,可是为何你什么都不说?”
“你呢?我又何尝不想多了解你。”老天!他的嗓音被欲火灼烧得干涸沙哑。
成亲之前,这对男女从不认识彼此,在成亲两个多月后,才第一次了解彼此的想法,一种陌生的情愫迅速萌芽。思麒平日冷漠高傲的视线凝聚在她脸上,变得火热而神秘,令她无法移开双眼。莉桐仿佛被吸进他那两泓深不可测的琥珀色眼波中,被他强烈的阳刚气息所席卷。
她发觉思麒的眼眸似乎会随情绪而变色。通常他的双眼是晶莹透明的琥珀色、冷光慑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例如生气时,就会渐渐泛起深送的色彩,像是神秘的两潭湖水,散发异常的气势。生气时他眼珠的变化她见只过,但是除了生气之外,最教她又爱又怕的,就是这种状况——当思麒贴近她,或一语不发的凝视她,以及上次亲吻她时,他的眼眸都会如此变幻,但是比生气时的感觉更加魁惑人。
她不自觉的燥热起来,两人无言凝视的亲呢气氛使她神经紧张,这才发觉自己和思麒的距离似乎太近,便往后移动自己的身子,好与他保持一点距离。这一退,却被思麒圈在她背后的手臂挡住。
“思……思麒?”莉桐被背后传来的隐隐力道推回他的怀里。
“你不是被阿玛吓哭的,而是怕我休了你才哭吗?”他将莉桐的娇躯贴在自己的胸膛上,紧紧密合。
“嗯……”她虚弱的回答着。她只能靠在思麒肩上仰头回答他,与他柔情迫人的脸庞仅仅一线之隔。
“你怕的似乎不只这个。”
“那……还有哪个?”她被思麒的鼻息拂乱了思绪。
“你来告诉我吧。”他沉重的吻突然覆上莉桐的双唇,紧紧圈着她的那双强健手臂丝毫不给她逃避的余地。
思麒深入而饥渴的吻她,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抗拒,而他也没有立即中止的意思,反而愈来愈热情,使她完全陷入不可知的陌生情感中。她不但不想反抗这份奇异的感觉,反而希望内心渐起的愉悦沉醉能持续到永远……她所有的思想都在这份缠绵中瓦解,连思麒什么时候离开她的双唇,她都不知道。
他爱极了她未经世事的纯真反应,那双迷离的美眸与酡红的脸颊、浅促的喘息,让他确实感觉到自己是她唯一的男人,也只有他能独享她娇羞之际令人倾醉的神情。
“为什么你老认为我讨厌你?我待你真有那么差吗?”他的手指挑弄着莉桐柔女敕的耳垂。
如果你能一直这么温柔待我就更好了!
“你待我……应该不差吧,因为我看你对全家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私底下待我却完全和在人前两个样儿,常常爆发出人意料的……举动。”莉桐害羞的将脸埋进他肩窝。
“丈夫都是这么对待妻子的,你难道不知道?”他仍不肯放过躲进他肩头的小脸,低头以唇吻吮着她的耳际。
“不……不知道,你派来打点婚事的嬷嬷没告诉我这些。”她被思麒的气息追逼得无路可逃,完全陷人他的鼻息,以及他臂膀阳刚的体味中。
“你娘呢?她也没教你吗?”
“她在我小弟出世没多久就过世了。”
“小弟?是每次来这里领取伙食的少年?”他吸取着莉桐幽幽的发香,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轻声耳语,室内弥漫着甜腻的情思。
“不是的,那是我大弟苏大宝,我小弟苏小宝在六岁的时候,就因为生活穷困而被爹卖进戏园子里了。”她淡然说道。
“卖进戏园子里?”思麒意外的看着她低垂的脸庞,抬起她的下巴问:“你家的生活真的苦到这种地步?”
莉桐看到思麒关切深锁的眉头,不知为何,心中竟涌起一股暖流。“已经苦习惯了,自然就不会觉得苦。”
思麒疼惜的深深望着她。“我明早就差人把他买回来,让你们一家团聚。”
“不要,思麒。”她心里的暖流开始翻搅,隐隐激荡。“小宝现在日子过得很好,在戏园子里有自己发展的一片天,就让他自个儿去吧。”
“王府里有养个戏班子,如果他爱唱戏,到府里来照样可以一展长才,你们姊弟也可以彼此照应。”
莉桐愣愣的看着他,内心的暖流翻涌到眼底,化为串串珠泪。“思麒,不用的,真的不用……”她轻轻摇头。
“莉桐?”他担忧的看着她,却看见她泪中含笑。
她不知该如何把此刻内心强烈的感动化为言语,纤纤玉手环抱住他的颈项,心中充满喜悦却止不住清清流下的泪。
“思麒,谢谢,我……”她咬住下唇,以免情绪泛滥到无可抑遏的地步。
“我什么都还没帮你做,哪有什么值得你谢的?”他也轻轻反抱勾着他脖子颤动的娇软身躯。
“你不用为我做什么,真的不用。只要你有这份心意,我就满足了。”她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耳鬓,温热的泪湿润了思麒颈间最敏感的部位,再度刺激他炽热的。
“我也是啊!”他按抚着莉桐后脑的秀发,解下她的发夹,让她一肩柔丝如缎的长发流泄而下。“我也不需要你刻意的讨好、改变。你就是你,保持你原有的模样就好!我要的就是这样的你……”
思麒最后的几个字全含在他狂乱的拥吻之中,他的手来回摩拿着她颤抖的背部,和有力的吻结合成一股强烈的火焰,激起她内心深处的奇异火花。她感觉到自己无法抗拒一股由体内释放出的情感,只觉得自己愈来愈虚弱,任由思麒左右。
他轻柔的将莉桐放倒在波斯地毯上,用温暖而潮湿的唇覆住她的小嘴,轻轻的吻缓缓加深。他的手早已灵巧的解开莉桐的衣襟,他的吻一点一滴的顺着她柔细雪白的颈项滑下……这份甜美的触感是他期盼已久的梦,他现在就要她!
今晚他将要让莉桐由处子之身,真真实实的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的少女新娘、他永生永世的妻子!
这是他新婚当夜就该实行却延宕至今的重要过程。
“思麒贝勒!思麒贝勒!”
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乒乒乓乓不断的捶着,呼声连连。“思麒贝勒!求求您快出来啊,大事不好了!”
“噢——”思麒懊恼的将头猛地理人莉桐发丝内,气狠狠的捶了地板一拳,吓到了沉醉在中的莉桐。
“混帐东西!给我退下!”思麒向门外的奴仆咆哮,不仅震慑到可怜的通报者,连在他身下的莉桐也被他吼得眼冒金星。
“思麒贝勒……”门外的奴仆又急又怕,听那声音似乎都快掉下泪似的。“求求您快到宴会厅去吧,王爷命令我一定要尽快请您过去,有大事发生了啊!”
思麒用力闭紧双眼,努力控制住自己狂暴的怒气与激情。
莉桐也只能盯着他瞧,不知该如何是好。
“思麒贝勒……”
“知道了!我这就去!他倏地起身,在大步迈向外厅的途中调顺了气息,也迅速扣好了衣襟,头也不回的就“砰”地一声甩门而去,根本不瞧莉桐一眼。
当然不能瞧!他费了好大的工夫才由狂焰中回复理智,要是不小心再瞄见他身下娇弱的小美人一眼,恐怕门外的奴仆喊破了嗓子也请不动他。
莉桐呆呆的自地上坐起,捉紧了方才被思麒解开的衣襟。
前一刻的他柔情似水,下一刻狂热如火,再一会儿又冷酷无情的转身就走。
思麒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在尚未找到答案之前,莉桐光倒回床上了。等好好睡一觉之后,理清这混乱一日的思绪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