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鸽子小灰的伤势终于好多了,季清纱于是决定放生。
让小灰获得自由,总比成天把它关在笼子里好吧!所以,在多方考量之下,她和刘桌宇选了个空旷的地方,看著小灰飞离了她的视线。
“难过吗?”刘桌宇以为她舍不得。
“才不是呢!我很高兴。”她只是有点心事罢了。
她原本以为找到工作就安定了,可是助理的职位就是每天做著重复的事,还得兼任泡茶、打扫和跑腿这些打杂的工作,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长远胜任这份工作。
能糊口就好了,助理的薪水也远比当服务生可观,她还在不满什么?或者该说,她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工作?她的梦想是什么?
“小桌,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想当医生?”
刘桌宇不解她怎么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医生可以救很多人,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愿望。”
当然,他从小就背负著继承医院的使命,别无选择,就只能当医生。
但他是真心喜欢救人的,只是,随著外科金童这个名号打得响亮,他肩上的重担就愈来愈重,已经忘了什么是他救人的初衷了。
“这么简单?”为什么她都找不到她的梦想?
刘桌宇定定看著她,她那困惑的表情令他很心疼。“纱纱,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季清纱并不认同这种说法。“没钱还谈什么梦想?别笑死人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事情哪有他说得那么简单!
“只要有钱就可以了吗?”
他自小就一直平顺到现在,没遇过什么挫折,也许无法体会她的心情,但这并不代表,他完成了梦想就能拥有快乐。
季清纱只是遥望著天空,没乡思考他所说的这句话。
“走,我们马上回去,我忘了把一样东西交给你!”刘桌宇拉著她就跑。
“等等,你干嘛啊?”季清纱跑得好喘,觉得他莫名其妙透了。
刘桌宇没多解释,只是拉著她回到了公寓,然后亲手把她的存折递给她。
“纱纱,你看看吧!”
“这是……”季清纱坐在床上翻阅著他交给她的东西,惊讶得合不拢嘴。
“你的五万元,我帮你炒到五十万了。”
五十万!?
她听错了吗?这是梦吗?
不!这不是梦!她的存折真的多出了五十万……
季清纱想尖叫、想在床上跳舞,但涨满的喜悦只维持了几分钟,她缓缓地隐去笑脸。
努力工作赚到的钱,让她很有成就感;但凭空得来这笔钱,别说要用它了,她光是看著存折上的数字,就倍感心虚!
这就是她要的吗?只要赚很多很多钱,她就快乐了吗?为什么她感到很不安,一点脚踏实地的感觉都没有?
“纱纱,再继续炒股票下去,你会成为小富婆的,到时你想买多少房子都没问题……”说到一半,刘桌宇顿住了,笑意凝在唇角,审视著她的表情。
为什么她不笑了?这不是她最想要的吗?
“到此为止吧!谢谢你,小桌。”季清纱合上存折,冲著他微笑,感谢他赐给她的奇迹,但现在的她,似乎用不著这些钱。
不是靠自己赚来的钱,她无法用得心安理得,再说,奇迹真的实现了,她就能得到快乐吗?
就算赚到了钱、买了房子,但爸爸不在她身边,她还是一样的孤单吧……
她只是害怕寂寞,才会那么辛苦地守住和爸爸的约定,以为这么一来,自己就能活得有目标,就不再寂寞,但……
她到底在干嘛!?花了三年的时间绕了一大圈,得到的却不是她想要的!
也许小桌说对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才是她最希望的。
“纱纱,那你想买的房子呢?”他以为她会兴奋得抱著他又亲又叫,怎料他错估了她的反应!他实在搞不清楚,她的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
“我决定好好工作,继续当个小助理。”季清纱想了一会儿,认真回答。
当助理没什么不好,老板一开始就跟她讲明了,助理什么杂事都要做,等她熟悉手上的工作,他自然会编派其他重要的工作给她,也许学著学著,她会学出兴趣也说不定。
“嗯,好啊!”虽然是白忙一场,但刘桌宇并不后悔,因为此时此刻,他眼中的她,比以往还要迷人。
“小桌……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她的眼神闪了闪。“他是间接被医生害死的,当年他必须动一场很困难的手术,但因为我付不出手术费,所以那个医生怎么也不肯帮我动手术……”
对他说出秘密,是因为信任他吧!一个人生活的她,其实也想找个人诉苦,也想摆月兑三年前的阴影……
刘桌宇有点讶异她所说的,敛下了怜惜她的眸,他极为温柔的覆上了她握紧的拳头,试著安抚她。
“纱纱,不是每个医生都把钱看得很重要。”至少他很肯定自己不是。
他接手术是看心情没错,一来,他不想当个工作狂;二来,他并不认为其他外科医生的能力比他差,所以他能很放心的把部分手术交给他们处理。
很多时候,他都是衡量过许多因素,才决定要不要接手术的,那些不明白他行事作风的人,才会说他脾气古怪。
“换你告诉我你的秘密了!”季清纱老早就觉得奇怪了,刚好趁著这个机会问清楚。“小桌,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在短短时间内,单单靠著炒股票,就赚进五十万?”
他是谁?他的全名是什么?除了是个医生外,他拥有著怎样的身世?还有,他为什么会惹上杀身之祸?他一直没给她一个解释。
对她而言,他一直是个谜!
季清纱换了个位子,爬到了刘桌宇面前,没发觉自己跪坐在床上,和坐在床沿的他姿势看起来有多么暧昧。
“我……我只是个平凡人。”
倾身亲吻她的额,他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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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只是个平凡人!?
季清纱托著颊,心不在焉地切著餐盘上的牛排。
她不停地想著,小桌真的只是个平凡人吗?那么,为什么他们外出吃个法国料理,他却能十分熟练地点菜、优雅地用餐?不是没想过他出生于豪门世家,但当她真的意识到时,她突然发觉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和他虽然住在同个屋檐下,却始终看不清他……
“不好吃吗?”
“没,我只是不太习惯……”被他这么一问,季清纱作势地切著滑女敕的牛排,但一个施力不当,一块肉飞出了盘子。
她干笑著,觉得丢脸极了。
刘桌宇帮她赚了那么多钱,她夸下海口要好好请他吃一顿,所以选了最贵的法国餐厅,不过,她后悔了!法国料理,她吃不惯也吃不饱,脑里回荡著的,全是麻辣锅的美味……
刘桌宇没多说什么,切了几块羊肉给她。“来,吃吃我的羊排,很好吃的。”
季清纱吃了口他递过来的羊肉,嗯,果然好好吃,不过她还是挤不出笑容。
“对不起,我实在不太会用刀叉……”
“我也比较习惯拿筷子。”刘桌宇特大的俊脸突然迫近她,像是怕被旁人听见似地,一边帮她倒上红酒,一边压低声音,偷偷地道。
他说谎!他明明习惯吃西餐,连吃什么排餐配什么酒,都了如指掌……
季清纱心底不太畅快,一鼓作气地将酒饮尽,却因喝得太猛而呛咳了几声。
刘桌宇笑著摇摇头,递张面纸给她。“小心点,酒再好喝也不能用灌的。”
季清纱接过,擦擦嘴,不知道该说什么,随便找了话题。“你没把墨镜戴上,不怕被有意杀害你的人认出来吗?”
“不需要了。”刘桌宇的语气顿时变得很淡然,像是存心想带过这个话题。
如果刘汉威存心想杀害他,他再怎么伪装都没有用吧!
这几天他派去搜寻的人,终于找到了那天对他开枪的杀手了,重金利诱下,他们坦诚了刘汉威是主谋。果然不出他所料!
唯一庆幸的是,父亲对刘汉威恩重如山,他应当不至于伤害他,不过他还是派了人在暗处保护著父亲。
他希望刘汉威的目标只有他一个人。
“事情都解决了吗?”他不说清楚,她会担心他的。
“这些羊肉很女敕,趁热吃吧!”一句话推掉她的关心,刘桌宇不知何时交换了彼此的餐点,催促著她用餐。
季清纱似乎没发觉刘桌宇的用心,她咬咬唇,知道他又故意逃避她的问题了。
她受够了他总是这副德性!
每次她打算深入时,他不是不著痕迹的转移话题,就是把她哄得一愣一愣,好让她忘了之前问了什么……搞到后来,她认识的依旧是戴著面具的他,而不是赤果果的他。
现在,他又想哄她了。
“你想吃什么?”
季清纱抬起充满怨怼的小脸,对上他那依旧笑得和煦的俊脸。
“告诉我,你现在想吃什么?”
他怎么会这么问她?他发觉了吗?发觉她吃得并不开心……
低著小脸,看著餐盘上切好的一块块羊肉,季清纱才惊觉,刘桌宇不知何时交换了他俩的餐盘。
她望著他,想哭的渴望哽在心头。
“小桌,我好想好想吃麻辣锅……”
话没说完,突然,砰的一声,座椅倒下的声响惊动了所有客人,一道著急的女声也立时响起——
“爸,你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救命啊!有谁去帮我叫救护车啊……”
“发生什么事了?”季清纱惊魂未定的拍拍胸脯,吓著了。
“我去看看!”出于本能,刘桌宇毫无犹疑地自座位起身,尽速来到病人面前,他蹲,细心的观察著病人的状况。
对方是个中年男人,此时的他十分虚弱的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地紧闭双眼,虽然他正张著嘴在呼吸,可那呼吸是疾快而浅短的,十指也出现了抽筋的现象。
“刚刚你们是不是有争执?”刘桌宇劈头就问。
女孩哭哭啼啼的抹了把泪。“今天是我爸爸的生日,我们特地到餐厅吃饭,可是我居然惹他生气了,他一气之下,就变成这个样子……”
“拜托你,快救救他爸爸!”季清纱也来到刘桌宇身边。看到这女孩,她就想起她死去的父亲,她不愿再看到有人跟她一样的失去亲人了!
“过度换气。”说著,刘桌宇招来站在一旁干著急的服务生,交代了几句,没多久,服务生递来了一个纸袋。“纱纱,帮我扶起这位先生。”
季清纱慑于他威严正经的表情,愣了半晌。
这是当医生时的他吗?和平时笑容满面的他判若两人……
“你在发什么呆?还不快点!”见状,刘桌宇不耐地吼出。
季清纱被喊回神了,和女孩一起用力扶起中年男人的上半身。
刘桌宇连忙把纸袋罩在男人的口鼻上,沉稳地道:“别紧张,放慢呼吸,慢慢用力地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吐气。再来一次……”
五分钟后,中年男人的脸色恢复了红润,抽筋的十指也松开了,刘桌宇这时才把纸袋取下。
“没事了。”他朝女孩浅浅微笑,叮咛著:“请你多注意你爸爸的情绪,尽量别和他起争执,他心情不好时,你就陪他谈谈心,纾解他的情绪,别让他太烦恼、太有压力。”
“医生,谢谢你……”女孩内疚得抱著父亲痛哭。
亲眼所见这一幂,客人们无不振奋地拍手,季清纱也深感与有荣焉。
“小桌,你好厉害喔!”看到病人恢复了正常,她松了口气,同时也认识了刘桌宇的另一面。“我虽然讨厌医生,但是不讨厌你这个医生。”
不是所有医生都把钱看得比人命重要!她到今天才深深体会到这一点,真的,她很高兴能认识他这个医生。
刘桌宇咧开嘴,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占领了他,再多的掌声和赞美,都没有她一句话来得振奋人心。“走,我们去吃麻辣锅。”
“可是现在都九点了……”麻辣锅店还有开吗?
“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到最有名的梁记去吃……”
“你疯了不成,到那边的路程就要半个小时,路上要是塞车……”
“快走,一定来得及的!”
他们确实是疯了。在付完帐后,两人手牵著手跑出了餐厅,希望能赶在十点前吃到热腾腾的麻辣锅,没发觉餐厅的角落,有个男人目睹了这一切。
“终于找到你了,小桌……”
他过得很好嘛!有漂亮的女人作陪,又在众人的面前表演了救人的戏码,什么好处都被他占尽了,让他不是滋味到极点!
“汉威,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女伴见他分心,有些不悦。
“没事,我帮你倒酒。”刘汉威表面微笑著,心底则阴险的怀著鬼胎,彷佛还有什么诡计等著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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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这件好看呢,还是这件?”季清纱自衣柜中拿出所有漂亮衣服,一件件铺在床上,精挑细选。
她是个女生,当然也很爱漂亮,但是这几年来她忙著工作,有时衣服买了就放著,没什么机会穿。
今天是星期日,也是她的休假日,她和小桌约好了要到海边玩水、野餐,她连便当都一早起来准备好了,只差还没决定好要穿什么衣服。
虽然说她无需那么刻意挑衣服,但是女为悦己者容,她当然希望打扮得美美的,好让他眼睛一亮。
季清纱心里甜蜜蜜的,忍不住回想起前几天两人到麻辣火锅店大快朵颐一事。
其实那天他们赶到麻辣火锅店时,店家差不多要关门了,他们还想吃火锅是不可能的事,后来小桌不知道跟老板娘说了什么,老板娘就为他们而破了例。
想也知道,小桌一定是用“美色”逗得老板娘心花朵朵开,然后就点头了。不过她倒挺开心的,毕竟小桌那么牺牲也是为了她。
自那天起,她开始有了生为女人的自觉,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吸引他的注意、获得他的赞美。
“这件好了……”季清纱挑了件鹅黄色碎花的细肩带雪纺纱洋装,还小露了肩膀和小腿,并用缎带绑了个公主头,让一头长发披在肩上,有著纯真的性感。
最后,她上了点淡妆,扑蜜粉、画眼影、擦口红,一气呵成。
“完美无瑕。”她满意的拎著便当和包包出门。
刘桌宇在外头等很久了,还在想她怎么拖了那么久,一见房门开了,他忍不住揶揄几声:“纱纱,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说到一半,他像看到什么,只觉得呼吸不太顺畅。
季清纱笑脸盈盈地把便当递给他。“拿著。”
现在她可是无敌美少女耶!拎著便当多奇怪!
“纱纱,你……”刘桌宇蹙紧眉,难得出现说不出话的窘况。
甜言蜜语对他来说,一点困难都没有,但看著她,他向来灵活的脑袋居然找不到一句形容词,不知该用何种心态面对她。
“我打扮得很奇怪吗?”怎么他的反应不如她的预期?
“还是T恤牛仔裤比较适合你……”刘桌宇的态度少了平时的戏谑,说完后,赶紧背对著她走出大门。
得到这样的回答,季清纱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笑不出来。
气不过,她快步奔到他面前,劈头就问:“什么T恤牛仔裤比较适合我?你是不是认为我根本打扮得不伦不类?”
刘桌宇真不明白她在发什么火。“纱纱,你哪儿不对劲了?”
“我不对劲?”他果然觉得她打扮的很怪!“对啦!我是不对劲,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丑死了!”
“我什么时候说你丑了?”
“你心里就是这么想!”季清纱气嘟嘟的,大把的无名火轰上了她心头。“我不去野餐了,你自个儿去!”
对啦!她就是任性!但面对心仪的男人,她会期盼被赞美也是正常的呀!他怎么不懂啊?他能够拢络房东太太的心、对其他女人大抛媚眼,为什么独独对她就不行?
季清纱愈想愈没有自信,还矛盾地期望刘桌宇能哄她几句、逗她开心,让她消消气,假装自己仍被他在乎著。
“小雨,你怎么来了?”
他喊错名字了吧,她不叫小雨……
季清纱倒抽了口气,转身,看见了一个美丽如维娜斯的女人扑入了刘桌宇怀里,还热情的猛亲著他的脸颊。
她像是被一道雷击中,任由错愕、惊骇、嫉妒等情绪,涌上了她的心头,难受得教她快要昏眩。
这女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能这么抱住小桌!
无法思考,她就只能愣在原地,极力想保持镇定,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小桌,她是谁?”
季清纱想这么问的同时,对方却比她早几秒开口。
她看著她。这个美丽的女人和刘桌宇的五官有几分相似,还留有一头秀丽的长发,女人味十足。
“拿来!”等不及刘桌宇开口,季清纱自他手上把便当袋拎走。这么美丽的女人出现,想必他也不会想去野餐了。
“纱纱?我介绍小雨给你认识,你别莫名其妙乱发火!”
她莫名其妙?“你才莫名其妙,搞不清楚状况!”
发狂似地朝他吼完,季清纱飞快地进到屋子里,关上门,委屈兮兮的蹲坐在玄关处。
都是他害的!她难得穿得这么淑女,现在却像极了疯女人。
就因为太喜欢他了,她才会吃了这么大的一缸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