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的禁脔 第十章 作者 : 乐颜

都是有情人,奈何无情误。

司隐反覆玩味着这句话,心里充满苦涩。

娘亲遗书也被反覆地看过来看过去,如今已经倒背如流,可是为什么娘亲的遗言和司烛庸的话截然不同?——个男人将一个女人的遗书保存了二十几年,该是怎样的深情?

还有花世荣收到的密报?究竟是谁泄的密?

他不相信花解语会告诉花世荣这里的位置。

“爷!”影子使者一身黑衣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如何?”司隐剑眉一挑。

“查出来了。是——”

“快说!不碍的,我知道这件事大有蹊跷。”

影子使者单腿跪地,“爷,这一切的幕后指使竟是老爷,是他派人给皇宫传的密报,也是他派兄弟去迎战赵伏虎,害兄弟们罹难。”

“司烛庸……”司隐蓦地站起来,双目寒光一闪,“果然是他!他究竟为了什么要这样做?竟然不惜冒着两败俱伤的危险?”“这个属下就不清楚了。”司隐唤进随从,“小七,去请老爷。”“是!”“记住,要装作没有任何事的样子。”司隐又嘱咐道。“是!”小七领命离开了。影子使者也自动消失在暗夜中。过没多久,小七仓皇地跑进来,“爷!不好了!不好了!”“怎么了?”小七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爷他……老爷他……”“到底怎么了?”“老爷他……悬梁自尽了。”司隐的头“轰”一声全乱了,“走,跟我过去!”“是!”司烛庸的尸体已经被摆放到床上,司翩然和她的大哥司威都赶了过来,司翩然正痛哭不已。

司隐看着他扭曲的面容,缓缓摇头,不忍再看。

司威拍拍他的肩头,“这是我爹留给你的遗书。”

司隐接过来,打开,事情的真相终于慢慢浮上了台面。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司烛庸将隐藏了二十几年的事情逐一写了下来。

原来,司烛庸曾是花将军府邸的护院,功夫颇为了得,同是下人,他常借故接近柳蝉儿,并深深为这个绝子着迷。奈何柳蝉儿早已对将军之子花世荣芳心暗许,从不将他放在眼里。

从此,司烛庸开始憎恨花世荣,认为他不过是出身好才得到蝉儿的青睐,于是他从将军府离开,投奔皇家禁卫军。因为他为人老实又极为勤快,很快被提拔为副将。

后来,蝉儿被掳掠进宫,他不怒反喜,认为花世荣终于完蛋了。他借机讨好统领,得到推荐,成为皇宫侍卫,又费尽心机到蝉儿的宫院任职,得不到蝉儿,能守候着她,他也心满意足了。

可是好景不常,叛乱纷起,司徒皇朝迅速土崩瓦解,花世荣以叛军首领之姿攻入皇宫。

当时司徒无咎只有三岁,蝉儿跪求司烛庸救她的孩子,司烛庸背负着小主人逃出,在混乱中被人砍断右臂。

他原本想安排好无咎,再返回去救蝉儿,因为后宫佳丽基本上都还没有被处置,依然安置在皇宫里。可是当他回来,才知道蝉儿早巳被花世荣掳掠走,他捶地嚎啕大哭,再一次败在了花世荣的手里。

原本想拼死去花府救出蝉儿,可是等他赶到花府,蝉儿已经逝去了。

他心痛欲绝,本想随蝉儿离去,可是无咎还是个孩子,好歹是蝉儿的骨肉,又听说花世荣到处在寻找无咎,他更为气愤,于是带了无咎远离朝阁,自此开始了飘摇不定的生涯,一直到无咎长大。

无咎极为有出息,在三十岁之前建立了偌大的产业,并且最终在人间谷安定下来。在他的耳提面命之下,他更是把花世荣当成了杀母的仇敌,随时在寻找适当的契机为娘亲报仇。

就这样一直拖到将花解语掳掠到人间谷。

可是这样的报复对司烛庸而言是不够的,他恨不得将花世荣碎尸万断。当他发现司隐竟然迷恋上花解语,就决定走最后一招险棋……奈何功亏一篑,他没想到花解语的魅力竟那么大,让司隐的血性全都没有了。

大势已去,他感到绝望至极,又知道无咎发现真相后会憎恨他,终于选择了自尽了事。都是有情人,奈何无情误。司隐颓然坐在椅子上,解语,解语,这个误会对她一个弱女子究竟造成了怎样的伤害碍…凉州城,玉衡国皇宫内,花解语吃惊地望着父皇,“有人来提亲?”花世荣笑容可掬地点点头,“是啊,而且是你认识的喔!”“是谁?”花解语心儿一跳。花世荣微笑地说:“先别急着知道是谁,你先答应为父,我敢保证,对方绝对是个青年才俊,仪表堂堂,富可敌国,不,整个七星大陆遍布他家的人啊!”

是司隐……

花解语一颗心怦怦乱跳,可是以往的遭遇又浮上心头,丧子之痛更让她难以轻易释怀,她别扭地婉拒,“女儿已经发誓此生谁也不嫁,要一辈子伺候父皇。”

花世荣哈哈大笑,“傻丫头,为父还有几年好活?已经是半截人上的人了,怎能误了你的青春,耽搁了你的一生呢?”

花解语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襟不肯吭声。

“不如这样吧,你先看看他,如果不满意再拒绝,如何?”

花解语点点头,“好吧。”

花世荣拍了拍手,从大殿后走出一个白衣青年。

“裴翎?!怎么会是你!”花解语惊呼出声。

“怎么不会是我呢?我可是说过咱们还会再见面哪!”裴翊笑容可掬地说。

“碍…天哪!”花解语吃惊地看着他,光顾着“天啊天氨的惊叫不已。

花世荣一看便知道她对他颇有好感,识趣地借故离开了,留下两个年轻人谈情说爱。

“你要向我提亲?”花解语感到不可思议。

裴翊眨了眨眼,“不行吗?”

“可……可是……可是我……”

“没有什么可是的,我喜欢你,就来提亲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天碍…”花解语觉得自己快晕了,比看到司隐更晕眩,司隐……她的笑容再次消失了。

“想到谁了?”裴翊柔声问道。

花解语幽幽地叹了口气,“裴翊,我感谢你的好意,可是怜悯不是爱,也不能维持一辈子,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真的不答应?”裴翊笑眯眯地问。

花解语点点头。

他忽然凑近,在她耳边小声说:“真的不为自己一生的幸福搏一搏吗?”

花解语疑惑地看着他。他又离开她,保持适当的距离,笑着说:“有的人哪,就是缺当头一棒,不给他最狠的教训,他是不会开窍,不肯屈膝认错的。”

她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裴翎笑起来,“解语,你的嘴巴可不小喔,不像美女。”

花解语马上闭了嘴,又惹来裴翎一阵大笑。

“如果他向你负荆请罪,愿不愿意原谅了他?”裴翊压低声音问。

花解语嘟着嘴,用纤秀的小脚在地上磨蹭。

裴翊释然一笑,“所以,还是答应我的求婚吧!在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天上独一、地下无二,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郎君人选喔,那个人更是比都没得比。好解语,就答应了吧!”

花解语终于想通了,毅然地点点头,“也好。我就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失望,我就出家为尼,也不会误了你的幸福。”

“说什么傻话。不要以为我完全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我的求婚是真心诚意的。”裴翊怜惜地说。花解语眼睛一涩,转过头,不肯再让裴翊看到她。JJWXCJJWXCJJWXC皇上嫁女,举国欢庆。驸马爷又是整个大陆的首富五陵裴家的长子,自然是大张旗鼓,大肆庆贺。

衣冠照云日,朝下散皇州。鞍马如飞龙,黄金络马头。当时的盛况可想而知。

娶亲的花轿绕着皇城转了一圈,才晃悠悠地朝凉州城外走,因为离裴家路途遥远,改换了马车,马车极为豪华,宛如一座小小的宫殿。

娶亲的队伍行了一半,走到一处山麓时,忽然一匹马直冲而来,疾如奔雷,快如闪电,人们还来不及反应,马儿已经绝尘而去。

发现帘子被卷了起来,喜娘大叫:“新娘子不见了!新娘子不见了!”

人间谷微尘院大厅,花解语一身红裳,坐在椅子上。

司隐双膝跪地,赤果的背上背着粗粗的一把荆棘。

如今已是十二月,北方极冷,他就那样赤果着上身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且长跪不起。

“语儿,我糊涂,犯了无可饶恕的罪,今天我给你下跪,向你负荆请罪,请你原谅我。”

花解语冷哼一声,不屑一顾。

司隐自行解了那把荆棘,荆棘上的刺无数,他的背已经被刺得鲜血淋漓,可他还是举起荆棘反手抽在自己的背上,每一下都留下深深一道血沟。

“我司隐不跪天、不跪地、不跪任何神灵,以前我只跪娘亲一人,现在我给你下跪,给我们那无辜的孩子下跪,语儿,不能脏了你的手,我自己惩罚自己。”

花解语花容失色,急忙去抢荆棘条,“你做什么!我以为你是个胸襟宽阔的人,怎么也做傻事!”

荆棘扎了她的手,她痛呼一声。

司隐急忙扔了荆棘,查看她的伤口,“刺到哪儿了?我帮你,我帮你。”“鲁男子!”花解语抽回手,嗔怪地瞪他一眼。

司隐大喜过望,“语儿,你肯原谅我了吗?”“我干嘛要原谅你?你做了什么错事吗?”花解语又寒了脸儿。“语儿,我……”他尴尬地低下了头。“还有,你是我什么人哪?干嘛把我困在这个地方?我可是要成亲的。”

司隐情急地抬起头来。

“语儿,我准备好了花堂,我们马上去拜堂成亲。啊,对了,我要先去皇宫求亲,去给岳父大人负荆请罪,求他将你交给我,我发誓一生一世爱你,再不让你受半点委屈,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直至往生。”花解语眼一红,斜过身子,不肯理他。司隐跪着抱住她纤细的身子,把头深深埋到她柔软的怀里。“语儿……我爱你,爱到快发疯了!什么仇啊恨啊,我统统不再管,我只要爱你,语儿……”花解语轻声啜泣,泪珠再次滚滚而下。司隐仰起头来,用粗糙的大手轻轻地为她拭泪,“我又害你哭了,真该死……语儿,我发誓,以后会让你每天都快快乐乐的,我们会再养一个孩子,不,养两个、三个、十个,想要多少就生多少!”“你当我是什么啊?”花解语幽怨地戳他胡碴丛生的面颊。

“你答应了?”他问。“我要是不答应呢?”“我就一直跪到你答应为止。”花解语伸手抱住他,“傻瓜!”“哟哟哟!这样你侬我侬的,只剩下人家是孤家寡人罗!”一个令司隐极度厌恶的声音非常不识时务地响起。他蓦然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逍逍遥遥的裴翊。“裴——翊——”裴翊故作可爱的戳戳自己的脸颊,“干嘛?终于发现我很英俊吗?可惜喔,人家对男色不感兴趣。”“你知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戏?我要杀了你!”司隐怒斥。“哟!真了不得,原来你知道这句话啊?明媒正娶的可是我耶,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吧?”

司隐涨红了脸。

“我……我……”

裴翊和花解语相视而笑,还真难得看到一向眼高于顶的男人出现这副窘样呢!

裴翊把大红喜帖丢到司隐手上,“喏!朋友我做到这个份上,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碍…唉!偏偏有人还不领情,真是好人难做哪!”

司隐打开一看,赫然发现他的名字和解语并列一起,上面是两人的生辰八字,以及吉日良时。

“翊?!”

顿时眼眶红了,司隐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干嘛干嘛?还不赶紧给本公子叩头道谢?”看到他这副模样,裴翊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虚张声势地叫着。

司隐当真转身面对着他,重重地叩谢,语声哽咽,“翊,谢谢。”“好啦好啦!真是的!”裴翊闪身躲开,罪过罪过,他裴翊可不敢担这一叩。司徒无咎好歹也是龙子龙孙,万一被他叩死了怎么办?他裴翊风华正茂,可还要好好享受人生呢!

司隐站起来,缓缓抱住花解语,再看看裴翊,发出满足的叹息。人生得此佳侣,得此良朋,他司隐夫复何求?

人生如此,幸福足矣!

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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