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仅剩三天的时间就是大喜之日了,但新郎倌却还不知是谁,又不甘心随便抓只阿猫阿狗来充数,急得练衣红直想撞墙。
金莲也只能陪在一旁干着急,暗暗忖度要不要把吴宗-他们避婚的诡计揭穿,但又怕小姐因而大动肝火,他们的下场定然会很凄惨。
这时,银荷一脸兴奋地奔了进来-小姐、小姐,我打听到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练衣红问。
"我听绣屋的阿兰说,南正村的市集里有位瞎眼的算命老人,卜算神准无比,小姐要不要去试试看?"银荷说。
练衣红听了立刻接口说:"当然要,都这个时候了,死马也要当活马医了。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走。"
于是,主婢三人便匆匆下山。
三人来到南正村的市集口,果然有位摆摊算命卜卦、年约六十余的瞽目老者,老者身边还有位十五、六岁的少年。
练衣红来到摊子前,大刺刺地往椅凳上一坐。"老头子,本寨主要算命。"
少年看见了练衣红不由面色遽变,莫干山附近方圆百里之内,谁人不识黑风寨的女头头呢?少年忙低头在老师耳边低语一阵。
瞽目老者当然早已推知今日有何大人物会到访,但仍颔首示意明白,笑问:"寨主想问什么?"
练衣红直截了当地说:"问我的新郎倌是谁?"
瞽目老者抚须呵呵一笑。"待老头子来帮您占个卦,请寨主先抽支签吧。"
他话才落,少年立刻送上一筒竹签,练衣红随手抽了支递予老者。
瞽目老者接过竹签,模着上头的字,两道灰白的眉毛深深皱起,神情透着为难。
练衣红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也不觉焦急了起来,更迫不及待地问道:"怎样?"
"唔……"瞽目老者轻叹口气说:"天机不可泄漏呀。"
练衣红一听大为光火。都什么时候了,这死老头还有心情跟她来这套!气得一脚踩上椅子,一脚踏上桌面,伸手扯来老者的胡子,怒喝道:"死老头,说什么屁话,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不能泄漏也得给我泄漏。"
少年被她给吓呆了,焦急地想上前替老师解围,但两个膝盖却抖得不听使唤。
金莲和银荷见状,双双上前劝阻。
"小姐,你冷静点。"
哪知练衣红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更加重力道拉扯老者的胡子。"死老头,你到底是说还是不?"
替人卜卦、算命三十年以来,瞽目老者第一次遇到这么强横的女霸王,只得说:"我说、我说。"
练衣红闻言不由咕哝一声。"敬酒不吃就爱喝罚酒。"语毕就松开手,问道:"快说,我的新郎倌姓什么、叫什么,住在哪里?"
"姓什么、叫什么我不知道……"
"不知道?"练衣红闻言又马上一肚子火,伸手又扯来他的胡子,冷冷地问:"死老头,你是不是觉得去和阎王闲话家常比待在这里算命好啊——'
瞽目老头一吃痛,只得赶忙说:"听我说完、听我说完呀。"
练衣红听他还有下文,只好又松手放开他的胡子。
譬目老者边抚着被拉疼的下巴边说:"我在黑暗中看见一匹白马,也看见了'麒麟'。"
"麒麟?"练衣红转首和两婢相视一眼。
机灵的金莲旋即追问:"那个叫麒麟的男人何时会出现?"
瞽目老者答道:"本月十五正午时,会从莫干山的山脚下经过。"
不就正好是她大喜之日吗?练衣红不由大喜过望,窘境总算是解除了,遂跳下桌子吩咐一声。"给钱。"
银荷依言上前,,将一锭白银放在桌上。
金莲虽然很想加问一句:确定吗?但见小姐已转身离去,只好作罢跟了上去,却不由暗暗担心要是十五那天,那个叫"麒麟"的男人没有出现的话,小姐又该当如何?
待三女走远后,少年才敢怯怯地上前问道:"老……老师,您没怎样吧?"
瞽目老者犹抚着被扯疼的下巴,似自嘲般的说:"徒儿呀,你看我要不要把这留了二十多年的胡子给剃掉呢?免得下次下巴被扯掉了。"
"老……老师……"少年咽了口唾液才嗫嚅着说:"依徒儿之见,我们要不要先去避避风头,万一练寨主再来找麻烦的话,我怕……我怕……"
"怕咱们师徒性命不保,是不是?"
少年连迭点头应"是"。
瞽目老者却笑着摇摇手。
"你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话落又再一次按模那竹签,屈指算了算,慨然说道:"真是奇缘呀,真龙降临,百年安泰,大家皆受益呀。"语毕,不由呵呵笑了起来。
少年只是听得了头雾水。
***
日正当中。
练衣红早已领着两侍婢埋伏在山道两旁,打算正午时刻一到,那骑着白马的"麒麟"一出现,就把他擒掳上山,晚上好拜堂成亲。
此时,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未久就见一匹白色骏马从山路的弯道中驰出,白马奔驰的速度飞快无比,眨眼间已来在眼前。
练衣红见真的出现那瞎眼老头所说的白马,一挥手要两侍婢跳出去拦住来人。
骑乘于马背上的是个年约二十的白衣人,他见山道上突然跳出两名少女,为免擅伤两人便扯紧缰绳,马儿长鸣一声,前脚高高立起后奔势倏止。
练衣红亦从路旁的巨石后跳出,三女六目齐盯着马背上的白衣人,仔细打量一番。
斜飞入鬓的剑眉,黑白分明的星眸明亮有神,挺直的鼻梁,红若涂丹的双唇,配在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蛋上,简直是人间极品,加之一身的白衣,神采更显风雅,俊逸绝伦。
同时间,马背上的祁琳亦在打量着那红衣少女。浓黑的弯眉,大而美丽的明眸隐含慑人的煞气,直鼻、小口,双颊女敕红如三月初春的桃瓣般艳丽,美虽美矣,但浑身散发着强烈的凛然霸气,令人不敢与之对视良久。
练衣红对白衣少年满意极了,先前山寨那些长得还不错的英俊少年,拿来和他一比,简直就是乌鸦比凤凰没得比。她转眸与两侍婢交换个眼神,向白衣人问道:"你是不是叫麒鳞?"
祁琳闻言陡然心惊,不由自主月兑口问:"你怎么知道?"
就是他了!练衣红二话不说,腾身而起,犹如一朵红云飘向他。
祁琳见状不由一愣,暗道这红衣少女的轻功真了得,就在回神之际,红云已欺至身边,后颈遭了一记重击,意识旋即丧失。
练衣红一掌劈晕了少年之后,轻轻巧巧地接住从马背上滚落而下的少年。垂眸低视臂弯中的绝世美男子,朱唇漾开满意的微笑,抬眸又见那通体洁白的骏马似十分温驯,遂吩咐道:"把那只马也带回去,我的'黑妞'正好缺只伴,我就来个一箭双雕。"
"是。"银荷上前小心谨慎地拉住缰绳。
似有灵性的白马见主人已落入别人手中,亦不反抗地任由银荷牵拉。
***
好似作了个短暂又不可思议的梦,祁琳从深沉中苏醒,睁开双眼就看见眼前有张漾着似笑非笑的芙蓉玉面,愣了半响,他想起是突然跳出来的红衣少女,她身后还站着那个拦路的少女。
待神智更为清醒时,他才赫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地绑在一张紫檀木椅上,教他惊骇莫名。
祁琳深吸口气,强自镇定心神,向红衣少女问道:"敢问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练衣红没想到他倒挺有胆量的,上前伸手轻勾起他下巴,凝视着他,露出邪邪的笑意。
"老实告诉你也无妨,本姑娘是黑风寨的寨主,专干无本生意的,今晚是我的大喜之日,因为缺了个新郎倌,所以就……"未完的话用两声嘿笑声带过。"反正今晚你就是我的'押寨夫君'。"
天哪!这不是他在作梦吧?还是耳朵出了问题?祁琳不敢置信地看着这美艳的红衣少女,更不敢相信他竟会落人这样的惨境。不到半个月的光景,他从高高在上的地位,到亡命天涯,最后竟沦落为女匪头的"押寨夫君"。
练衣红为免他心生逃月兑的念头,伸手取来一个茶杯,运功将茶杯在他面前捏个粉碎,笑笑说:"我的武功很好,如果你胆敢不顺从的话,我会带人杀了你全家!我的雷旋刀法可是公认的武林第一刀法。"
红衣少女露了一手后,祁琳便知自己的内功修为远不如她,但更教他感到震惊的是,这少女竟是雷旋刀法的传人,传授他武艺的师父太真上人说过雷旋刀法曾失传百年之久,是近五十年才又重现江湖的绝世刀法,其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气盖山河、霸道无比。
看来想从她手中逃月兑是难如登天,这个"押寨夫君"他大概是做定了。祁琳只能暗叹霉运当头。
练衣红见他仅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并没有像曲院的那些文弱书生,听见了她的名号,逃的逃、跑的跑,只恨爹娘不多生两条腿给他,或许他是个从外地来的文弱书生,所以没听过黑风寨和她那名动武林的雷旋刀法。
思毕,她不由放软声音问道:"你成亲了吗?"
祁琳据实答道:"还没。"
"很好。"
练衣红望了望窗外天色。
"我想也该准备了,金莲、银荷,你们替他换衣服。"
"是,小姐。"
***
掌灯时分。
远处,从摆设成喜堂的天和堂传来人声鼎沸的热闹喧嚣声。
练衣红穿戴整齐,双目瞬也不瞬地看着也已穿戴整齐的祁琳,她是愈看愈满意。
祁琳双手被缚,只能乖乖地坐在椅上,和那女匪头四目相对。
到底他最近走的是什么霉运呀,从京师亡命江南,本欲渡海至梅岭寻访授艺恩师太真上人,想更精进武艺,怎料才刚至江南就被女匪头劫掳上山,强迫成为她的押寨夫君1正好证了那句名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金莲和银荷相偕走了进来,银荷说道:"小姐,时辰已到,该过去了。"
练衣红对两婢颔首示意。
金莲过来扶起祁琳,然后亮出藏在衣袖里的短匕,轻声警告说:"等会儿拜堂时可别打什么歪主意,否则……"她以犀利的眼神代替示出口的话。
银荷将红绫的一头交到他手上。"拿着。"待他拿妥后便用衣袖把他被缚的双手遮掩起来,让人看不出异状。
祁琳隔着衣服可感觉到一个尖锐物抵在后腰,他知道那是金莲刚才亮过的短匕。
拉着红绫另一头的练衣红,看见他苦着一张俊颜,不由埋怨道:"干嘛一张苦瓜脸,今天可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你不会笑一笑啊?"
双手被绑,身后还抵着短匕,被人强押着拜堂,碰到这种情况,恐怕连白痴也笑不出来吧!祁琳此刻真是欲哭无泪,只觉得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祁琳呀祁琳,都落到这步田地了,你就认命吧。
祁琳遂深深吸了口气,绽开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这样可以吗?"
与他正面相对的练衣红和银荷,俱因这迷人的笑容而闪神了片刻,练衣红回神后,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等会儿你就这样子笑。"
这时,外头传来一个女子的唤声。"寨主,时辰到了。"
银荷听了,拿起红盖巾往小姐的凤冠上一罩,扶起小姐和押着祁琳的金莲一起离开双月楼朝天和堂走去。
天和堂里早已聚集了上山来道贺的各路英雄好汉,众人不免纷纷私语猜测新郎倌究竟是谁?年纪多大、长相如何?
"究竟是谁这么有胆量,敢'嫁'入黑风寨,成为练寨主的夫婿?"
"好像不是山寨里的人,听说也不是附近的人。"
"会不会是哪个世家的弟子啊?"一个身着天蓝锦袍的少年说。
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个少年转首接口问:"若是你,你敢吗?"
"我当然不敢,她一个不高兴一拳就可以把我打成肉泥。"天蓝锦袍的少年压低声量说。"前不久她不是才大闹曲院的赏荷会吗,连带使得今年的百花之王也没选成,更把人家知府千金欺负得很惨,我不敢想像若嫁给了她,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另一个未曾开口的少年,一副不可置信的语气问:"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先前对话的两少年异口同声答:"就是有。"
这时,门外高喊一声说:"新人到。"
众人闻言不由引颈而望,大家都想看看究竟新郎倌是何许人也,长得是圆还是扁。
一对新人在两个俏丽可人的伴娘扶持下踏进厅堂,映入众人眼帘的新郎倌,竟是个宛如金童降世,举世罕见的美男子,新郎倌唇边还漾着能迷倒众生的浅浅笑容呢。
霎时间,原是喧嚣的喜堂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双目都跟随着一对新人移动,个个心中疑念丛生。大家心里的共同疑问是:怎么一个仪态气质如此不凡,堪称绝世美男子的人,会愿意下嫁给"霸"名远播的练衣红。
连高坐堂上,担任主婚人的吕云魁和秦宓娘亦大感意外。因为今早眼见拜堂之事已迫在眉睫,三个女娃才告诉吕云魁,今天正午时才要下山去逮"押寨夫君"。当时,吕云魁心头凉了一半,急忙和夫人商量届时该如何补救,才免于今晚的喜事成了闹剧一场、传遍江湖的大笑话,怎料她们真的劫到了一个人品如此出众的年轻人。
司正待一对新人就定位后,立刻市场的唱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整个仪式中,不管是贺客还是山寨的寨民们,一双双眼睛都只是盯着那新郎倌直瞧,直至一对新人行礼结束离开后,厅堂立刻响起嗡嗡的窃语声。
吕云魁和夫人相视一眼,起身抱拳说道:"感谢各位拨空前来参加本寨寨主的大喜之事,我仅代表已逝的拜兄练寒天向各位致谢。喜宴就要开始,请大家人座尽情享用。"
"恭喜吕二爷、吕夫人。"
"恭喜!恭喜!"
吕云魁和秦宓娘含笑回礼,更同时暗暗松了口气。
***
双月楼的新房里。
龙凤双烛高燃着,两杯合卺酒倒映着橙亮的烛火焰影,红色纱帐,鸳鸯双枕、锦被,新房里洋溢着无限喜气。
练衣红一进房就一把扯下红盖头,嚷嚷说:"盖着这条红巾,闷死了。"
金莲和银荷见了不由秀眉微皱。小姐怎么自个儿就把红盏巾扯下来呢,好歹也让劫来的新郎倌代劳一下。
练衣红只觉得头上的凤冠亦有点重,边取下边吩咐说:"把他手上的绳子解开,我想他大概也饿了,银荷到厨房去拿点好吃的来。"
岂止是有点饿而已,简直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待一解开绳子,祁琳只是不停地抚着发疼的双腕,亦把头上的礼冠取下搁在一旁。
金莲看看小姐又看看他,不由暗叹了口气。
一会儿,银荷端来饭菜,金莲瞟了祁琳一眼,上前佯装整理桌子之时,趁机在其中一杯合卺酒中撒了点药粉,用食指快速搅动数下。
银荷摆好饭菜后,便和金莲双双退了出去,临关上房门前,金莲对小姐使个眼色。
练衣红微颔首,待房门关上后便对他说:"我想你也饿了吧,赶快来吃点东西,吃饱喝了合卺酒,我们就来睡觉了。"
真要和她洞房吗?和京师那些温柔婉约得有点矫揉造作的名门淑嫒相较之下,他是颇为欣赏她落落大方的态度,但这样的婚姻让他想接受却又感到有点无奈,不接受又逃不了,不过他若采取不配合的态度,谅她-个姑娘家也无法把他怎样,因为男人占有先天上的优势。
反正吃饱了才有体力和精神和她耗到底,思忖过后,祁琳便起身坐至桌边,准备和她一起用餐。
练衣红当然也饿了,动手替他和自己盛了碗饭,拿来筷子便大口吃了起来,边吃还边问:"怎样,合你的胃口吗?"
祁琳筷子都还没拿起,就见她一口又接一口。长这么大以来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姑娘家,直把他看得双目发直。
未见回应的练衣红,转首见他直盯着她,以为他是害羞不好意思,便说:"不用跟我客气,尽量吃吧,以后我们都要天天一起吃饭的。"边说边帮他夹菜,三两下已在他的碗里堆起一座小山。
唉——命运如此安排,看来似乎也只能认了。祁琳暗叹口气,开始动手用餐。
他尝了几口桌上的菜肴,想来这山寨厨师虽不如宫中御厨的好手艺,却吃到了食物浓厚的原味。'
练衣红见他吃相既秀气又优雅,不自觉也略略收敛了些。
吃过饭后,练衣红和祁琳各据一张紫檀木椅,两人互视着无话可谈。
约莫过了两刻钟,练衣红暗忖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起身说:"我们来喝交杯酒吧,喝完就来睡觉了。"说完过去端来合卺酒,将一杯递予他。
祁琳端来美酒,凑近鼻端轻嗅了嗅,除了醇浓的酒香外另有一种带着甜味的淡淡异香,遂注视着她冷然地问:"你在酒里动了手脚,对不对?"
练衣红闻言骇然,怎么他才这么闻一闻就知道她们动了手脚?无法之下,只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欺上前点了他胸前数处穴道。
"你这么多疑心如牛毛要做什么,不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把它给喝下去啊。"话落,她拿过他犹端在手中的美酒,捏开他的牙关给灌了下去。"真是的,还要本寨主亲自动手。"
祁琳万万没想到她会突然点他的穴,还动手灌他酒!被劫掳到这里当"押寨夫君"已够倒霉了,难道连人生的第一次都得落得如此身不由己吗?
练衣红抱起他走至床边轻轻放下,静待药力发作。见他只是注视她,不由双手叉腰说:"别这么恶狠狠的瞪着我,可知道我是姑娘家,是吃亏的那一方耶。"
祁琳听了简直气得快吐血了,她根本就是做贼的喊捉贼,不禁在心里呐喊:神哪!有谁能告诉他,这只是场恶梦。
不多时,祁琳感觉到胸月复间似有团烈火爆开来般,无形的焰火烧得他浑身燠热,理智也在那焰火的焚烧之下陷入混沌,渐感丹田有股力量急欲在某个地方发泄……他只能紧闭双眼极力固守着理智,与强大的原始本能相抗衡。
练衣红见他俊颜浮起一片血红,额角冒出如豆般大的汗珠,全身轻微地颤抖着,看得她开始忐忑不安了起来。难道那"药"有问题?忙解开他的穴道,拿出绣帕轻手替他拭去额上的汗水,轻问:"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那轻细的女子嗓音是摧毁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祁琳倏地睁开眼睛,一个翻身将她按倒在床上。
练衣红仰躺在床上,见他双目通红似野兽般射出噬人的神芒,连呼吸也变得粗重急促了起来,虽然心里已有了准备,但仍被他此刻狰狞的神情给吓了一跳。
在她失神的当中,祁琳的人性已被因药物所激发而出的兽性给淹没了,粗鲁地撕开她的衣襟,靠着动物的本能,寻找着那芳草茵茵的深源。
练衣红尽管因他那犹如野兽般的行为而略受惊吓,但也准备接受女人一生会经历一次的痛楚。
当那坚挺冲入处子幽谷,比预想中更为强烈的撕裂疼痛从传来时,练衣红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抬手挥了一掌并骂道:"混蛋,痛死了!不会轻一点呀!"
随着她的挥掌动作,一个躯体从床上飞了去,撞到了椅子,妖然趴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练衣红呆了呆,手停在半空中忘了要放下,呆愣了好半晌才转首瞄了眼地上动也不动的他,这时她才猛然醒悟刚才那一掌的可能后果。
惊吓之余她也忘了那撕裂的痛楚,忙下床将他抱起靠在胸前。只见他白皙的右颊浮现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她伸手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有呼吸。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我听见了好大的声响,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练衣红怎敢说因一时受不了初夜的疼痛,挥手一个巴掌就把新郎给打昏了。"没……没事啦,你们赶快去睡觉啦。"
门外,金莲和银荷相视着。她们才不相信没事呢,只希望小姐别在洞房花烛夜就弄出个谋杀亲夫的骇人丑闻。
一会儿,金莲便说:"那请小姐多注意了,小婢先告退了。"
练衣红待两婢离去后,不觉呼了口气。总之先把昏厥的他抱上床吧。
一个转身,她看见床单上的一瓣嫣红不觉愣了愣,那暂忘了的痛楚又隐隐传来,不由深吸口气把他放至床上。再低头看看两人狼狈的可笑模样,不觉暗暗自问:为什么一生才一次的大事,会搞成这样呢?
***
翌日清早。
祁琳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后脑传来阵阵的抽痛,本能伸手去模了模,竟模到一个大如鸡蛋般的肿包,痛得他忍不住眉头揪成一团。
他慢慢坐起,不免心疑是否在作梦?转首巡视新房一圈,不见练衣红的身影,遂起身下床想洗把脸。
不意,当他低头欲掬水洗脸时,却看见倒映在水中的他,右颊浮肿一片,愕愣片刻,转身走至梳妆台的铜镜前瞧个仔细,没想到竟是个鲜明的巴掌印。
祁琳抬手抚着肿起的脸颊,脑中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昨晚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这时,练衣红推门而入,乍见他站在铜镜前,不由愣了愣,随即露出心虚的笑容。"你……你起床啦。"
祁琳看着她,心情十分复杂。昨夜药效发作灵智丧失,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事,他完全没有任何记忆,脑中一片空白,遂问:
"昨——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练衣红心头一跳,红着脸,期期艾艾地说:"也……也没什么事啦,就……就是那件事而已。"
祁琳眉头微皱,放下抚颊的手问:"我的脸又为什么会有个掌印?"
练衣红心儿怦怦猛跳,娇颜也更为嫣红,嗫嚅着说:"我……我作梦,梦见我在练拳,结果梦得太真实了,一不小心就挥拳打到你脸上了。"话落,凝着他小心地加问一句。"你没有生气吧。"
打都打了,现在再来生气有用吗?而且他不认为事情有这么简单。相较于她昨天的霸气逼人,今早的她温婉多了,他不认为一个人的性格会在一夜之间来个大转变,看着她一脸心虚的表情,昨晚一定发生了她不敢告人的事。
练衣红在他的注视下更感心虚,但为免他继续追问下去,便上前一把拉过他,在椅子上坐下。
"我拿药要来帮你敷,这个药很有效的,大概两、三个时辰就会好了。"她边说边把白色的药膏涂在一块布上,抹匀后小心地覆在那鲜明的巴掌印上。"一个时辰后我再帮你换一次药。"
贴在右颊上的药布冰冰凉凉的,感觉挺舒服的,祁琳睨着她问:"那后脑勺这个该怎么办?'
"后脑勺?"练衣红听了,忙起身绕到他身后拨开头发察看,那宛如鸡蛋般大小的肿包让她愕愣了好一会儿,脑中亦开始回想昨晚的事,思忖间不禁自喃:"难道是撞……"
祁琳听了不禁眉头一皱。"撞?"
练衣红忙回神慌乱地掩饰着。"是……我是说我好像有梦见撞到你的头,你先在这等一下,我再去帮你拿药。"话落,转身快步往外走,却差点与正欲进门的银荷撞个正着。
"小姐,你在急些什么?"
"没什么。"
练衣红一阵风也似的飞快下楼而去,端着托盘的银荷只能气呼呼地看着像得了急惊风似的小姐。
金莲亦不解小姐为何事如此急切。
但当两人端着早饭进入新房时,看见刚成为她们姑爷的祁琳右颊上却敷着一块药布,不约而同愣了一愣。
毫无心机的银荷月兑口就问:"姑爷,您的脸怎么了?"
金莲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截了当地问,想阻止时已来不及了。
他也很想知道呀!祁琳只是对着两人轻摇头。
两婢见了不觉转首互视,接着交换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静静地上前摆上饭菜。
"姑爷请慢用。"
两婢退出新房后,银荷忍不住压低声量问道:"小姐昨晚究竟做了什么,我看姑爷好像也很茫然的样子。"
金莲也是这么觉得。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来小姐若不说,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