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静禅淡眉痛苦地皱在一起,原本黑青的脸色布满了如黄粒般大小的麻点,恶心至极。
“来,把它吃了,就不痛了。”谢上青拿出一粒红色的药丸递给她。
“可是……你上次也说吃完就不痛了,结果我全身却像火烧般难受。”静禅眼睛眨了眨,怀疑地看着他,迟迟不肯接过药丸。
啊!小呆瓜变聪明了。
“这次一定不会再痛了,我保证。”他用非常诚恳的笑容,无比诚挚地说道。
“你上次也这么说。”
“呃!那个……你不想吃木樨肉、红烧肉、母油块鸭,鳝大烤……”静禅咽咽口水,慢慢地伸出手……
“对,这才乖嘛!”看她吞下药丸,谢上青赞许地揉揉她的头发。戏弄小呆瓜真的很爽耶!他勉强克制自己不要笑抽筋。一旁的古阳无聊地打个哈欠,同样的戏码天天上演,连他都看腻了,公子怎么乐此不疲呢?无意间瞥到窗外晚霞似火,神情蓦地一变,陡然站起,向门边移去,“公子,我我我……出去……上茅厕。”他满脸戒备地盯着静禅,就怕一个不注意,他脖子又被她掐住。
谢上青无所谓地挥挥手,反正一到傍晚,他的小仆人就会尿急,而且不到亥时决不出来,俨然有把茅厕当成家的觉悟。
谢上青拿出木梳,“别动,梳完头才可以吃饭。”
静禅刚欠起的不甘心地坐回去,小嘴巴委屈地噘起,“你要快点梳喔!”早梳、晚梳,她的头发都快被梳光了。
谢上青兴致勃勃地走到她身后,松开她的发鬓,慢悠悠的摆弄起来,柔顺的发丝在他指尖滑动,带着淡淡的清香,他低头轻嗅,哎呀!他怎么就是模不够呢?简直乐不思蜀嘛!
不久,映在铜镜中的静禅神情变得清冷,原本单纯的眸光竟露出迷茫之色,安静地望着镜中陌生的自己,房间内静谧无声。
谢上青也停下梳头的动作,兴味盎然地观察着铜镜中的她,却无一丝一毫的胆惧。他当然知道古阳天近傍晚躲出去的原因,无非是被她那晚恐怖怪异的行为吓破胆了。古阳称,她的眼神可摄人魂魄,让人动不了,诡异得很。他却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是唯一接触她异样眸光还能行动自如的人吧?而且每当看到这样神情清冷,眸光迷茫的她,他的心绪就会莫名其妙地骚动,全身血液也好似沸腾起来一般,她吸住他的所有心神,让他不由自主地想抱她,甚至想把她狠狠地揉进他的身体,不剩一丝骨血的,啊!这想法可不好,打住,打住。
静禅慢慢地转首,抬眼,迷茫地问:“你为什么抱我?”
“呃!”当他意识到时,他已经将她抱在怀里了,立即松手,讨厌了,嫌恶地皱皱眉,他干吗不怕弄脏衣服地抱她?而且她浑身瘦瘦扁扁抱来一点都不舒服。真是的,转移话题,“你的心口还痛不痛啊?”
“不痛了,吃完药就好了。”她乖巧地答道。
“嗯!”点点头,“你等着,我去吩咐小二把饭菜端进房间来。”起身,神色平静地徐步走出,房门在身后合上,神色一变,他身形蓦地疾速向东边窜去,他必须上茅厕把古阳揪出来,衣服被小呆瓜弄脏了,古阳不在,谁给他洗啊?当然,这次是他主动贴上小呆瓜的。
摇晃的马车里,谢上青舒服地一觉醒来,伸下懒腰,然后推了推枕在他腿上熟睡的静禅。
“喂!起来,我们到了。咦!你怎么哭了?”蓦地,看到她轻颤的眼睫间滑下的泪珠,心中莫名一悸。
静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呓语地道:“无极死了!无双很伤心……”
“死了,什么死了,乱七八糟的,喂!醒醒,你怎么又睡了?”这次干脆将她瘦削的身子提了起来,左摇右摇。
静禅终于不负谢上青的期望,睁开眼睛,并且是睁开大大的眼睛,然后动了动脖子,好像有些不舒服。
谢上青看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问道:“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噩梦!没有啊。”继续转动僵硬的脖子,不舒服!不舒服。
“那你哭什么?”
静禅用脸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迷惘地皱皱眉,想了想,“我记不住了。”
“笨蛋!”谢上青没好气地啧了一声。
“公子!客栈到了,我们要不要进去用饭?”赶车的古阳突然间在外面喊道。
“知道了。”谢上青应道,一把掀开车帘,跃下马车,转身对车内的静禅喊道:“下车,吃饭。”见静禅听到吃饭二字时,那眸光瞬间放射出的光彩,嘴角不由得抽搐两下。
不过,心里仍是暗自奇怪,这好像是第二次被他看到,小呆瓜在梦中流泪的事了,一问还三不知。那呆瓜一天只知道吃,哪会有什么伤心事。而且,他也没给她下混乱神志的药丸啊!奇怪!
“为什么这几天,你们都不跟我同桌吃饭呢?”静禅起身,绕过几桌吃饭的客人,走到他二人桌前。她脸上恶心的麻脸已被谢上青用药去除,恢复本来面目,虽清秀,却并不引人注目。悄悄地出现,吓了两人一跳。
因为实在太太太丢脸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把饭粒吃到额头上的。彼此对望一眼,谢上青清了清嗓子说道:“咳!怎么你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吗?”
静禅抓抓头,最后点点头,“我要跟你们一起吃。”
“那怎么可以?”古阳急得叫起来,现在正午时分,烈日当空,他可不怕她。谢上青递给他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
“静禅,跟我们,你只能吃到全部食物的三分之一,吃不饱的。你若自己一个桌吃,可以吃三份……咦!不明白吗?怎么又发呆了?”
“你当我白痴吗?”吃不饱可以再要啊!
“呃!”你不是吗?“那个!静禅……我们这几天吃素菜,你不是不喜欢吃素吗?跟我们你会吃不惯的。”
“是吗?”
“当然……是不是呀?古阳?”
“对对!”古阳急急地点头,第一次如此的心甘情愿。
眼尖地看到小二端着他们这桌的肉菜过来时,隔空点穴,小二很配合地双膝一麻,跌倒在地,菜汤洒一地,还不小心溅到旁边的客人身上,跌得莫名其妙的小二哥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最后也只能自认倒霉,收拾干净后,吩咐厨房重新再做。
看着静禅走回离他们最远的那张桌子,主仆俩同时松了口气,不久,如他们所料,整个饭厅引起骚动,所有人的眸光都投向吃相大胆的静禅,平时她是一粒沙,一株草,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然而,吃饭时,她会耀眼如繁星,绝对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啊啊!当然了,谁看见过一个秀秀气气的姑娘家吃起饭来比江湖好汉还要“豪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甚至过之而不及。
谢上青用扇子遮住脸,伸长脖子低声问道:“古阳,他们没注意到我们吧?”
古阳也俯于桌面小声回答道:“没有,没人看我们。”
“真的?”
“真的。”
“那就好。”暂时松口气,这种丢脸的事情,他可以为小呆瓜忍受一次、二次,甚至三次,但决不能再多了。不然他迟早会吐血身亡——气死的。
“古阳,为什么我们桌上的食物没有小呆瓜的丰盛?我可不是当真要吃素菜。”他仍压低声音,因为大厅太静,所有食客都忘记进食,皆目瞪口呆地盯着静禅看!据以往经验,他们要发愣一刻钟后,才会恍过神,接着窃窃私语,再接着低笑嘲讽,再再接着大声耻笑,再再再……最后,恢复正常——吃饭。
不过对于这一系列变化,反应迟钝的静禅从来都感应不到,承受如此不公平对待的永远是他们主仆二人。
“公子,我也不想吃素菜,不过,我们没银子了。”
“什么。”谢上青声量提高。
“嘘!小点声。”古阳小心翼翼地朝四周望望。
谢上青不得不压低声音,道:“怎么会没有银子了?”
“因为她太能吃了,而且每次都叫最好、最贵的招牌菜,半个月里,她已经吃掉我们两千两银子了。”
这么多!低头看了一桌菜色,他道:“可我才是公子,委屈她也不能委屈我啊?”
“公子,你这是责怪我了?”古阳眼睛眨了眨,含冤带嗔地望着谢上青,呜!他要哭了。
“哭可以,但要是把小呆瓜引过来,我就掐死你。”谢上青阴沉沉地说道,他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何况古阳也不是什么玉!他可不想被人发现他们与静禅是一路的,绝对不可以。
古阳识相地收住泪,委屈地说道:“公子,当初是你吩咐让她吃最好的。现在怎么能怪我呢?除非丢下她,否则,用不上七天,我们连稀粥都没得喝了。”
这么严重,“她是我的药人,怎么能丢?”谢上青立即反驳。
“可真正的巨毒你从来没给她试过。”古阳不畏主地说出事实。
“……”
“用的全是些无关痛痒的毒,而且她一有不适你就给她解,连观察中毒者会有何异常反应你都省了,这算哪门子药人啊?”古阳继续道。
“若一下子把她毒死了,我还玩什么啊!”谢上青说出理由。
“药人,药人,本来就是做试验的嘛!哪有不死的药人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被奉若上宾的药人呢!我们是让她试药,又不是让她试吃。”明明就是公子偏心,舍不得。
“小呆瓜怎能跟其他人比?”他月兑口道。
“她有什么不一样?”
“她……咦!我才是公子吧!”
“是啊……我闭嘴,我吃饭。”古阳果然不再多言,规规矩矩地埋头猛吃。自上次公子由静禅手中救回他一条小命后,他在公子面前的胆子就变大了,他突然发觉公子与谷中那些无时无刻不想致身边人于死地的人是不同的,最起码公子现在对他决没有杀心,或许是因为他的武功太低,威胁不到公子吧?
“小呆瓜竟然吃掉我这么多银子……”谢上青喃喃低语着,左手支着下巴,微微蹙眉,古阳说得很有道理,他对她的确不像对待药人的方式。他为了报复把她留在身边,现在想想,感觉也不对。他害过很多人啊!可唯一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她,或许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他害不死的人?摇摇头,还是不对,为了戏弄她?不对,哎呀!乱了!乱了!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唉!从小到大,吃穿用都是最好的,他可不想因小呆瓜的存在破坏了他的好兴致,正想着,突然,一旁的骚动打断了他。
“快看!快看!是如意姑娘!”
“真不愧是天香阁的花魁,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是啊!是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啊!”
不知何时,所有的人都拥到了窗口,朝街上正在行走的一队人望去。毕竟美人的吸引力比小呆瓜造成的震撼强得多。众人簇拥着一身穿罗纱的绝子,神情妩媚地坐在车辇上,徐徐由客栈门前经过。直至消失不见,大家仍唏嘘不已。谢上青也怔了一会儿。
看到公子异常,古阳嘻嘻一笑,道:“公子,你该不会也被如意姑娘的美色迷住了吧?”
谢上青瞪了古阳一眼,不以为然地道:“哼!了不起啊!她再漂亮能比过我吗?”
“呃……呵呵!比不过,比不过。”古阳讪讪一笑道,遇到如此自以为是不知羞耻的公子,他一个小小仆人能说什么呢?谢上青仍支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道:“晚上,我们去天香阁见见这如意花魁……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见花魁只是顺便,顺便你懂不懂?既然你说小呆瓜太能吃,那我们把她卖了好了,妓院应该是个好去处。”
“他呢?他在哪?在哪?”静禅推开房门,困惑地搔搔头,映入眼睑的是奢侈华丽的大厅,五彩缤纷,一桌桌酒席,一幕幕活色生香,玉体横陈。耳际是婬声浪语,满室的奢靡浮华,婬乱气息充斥口鼻。静禅皱皱眉,沿着回廊,像幽灵一样穿梭其间,直到一处门前停下,侧耳听听,嘴角扬起娇憨的笑。没有敲门,直接推开,“谢大哥,终于找到你了,你……”看到拥吻的两人,静禅蓦地住口,好奇地瞪大眼睛,望着他们。
好事被打扰的谢上青,松开怀中的绝子,抬头一见是她,更是怒不可歇,叫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静禅对他的黑脸视而不见,仍然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红肿的嘴唇,微微蹙眉,忽然展脸笑道:“我明白了,怪不得这里所有的人都在嘴咬嘴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古阳呢?古阳哪去了?”谢上青气呼呼地站起,欲求不满啊!“他怎么让你跑出来了?回去,快给我回去。”说着,就要身体力行地把她踹出房去。
静禅不理他,径直走到床边,俯毫无预兆地吻上如意的樱桃小口,吸吮品尝。
如意完全傻住了,怔望着眼前放大的脸颊——秀气的芙蓉面满是认真,清澈的眼眸微微半眯。在天香阁,被男人亲吻不稀奇,但,女人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因此也忘了推开静禅。
谢上青受的惊吓不比她小,恍过神时,静禅已放开如意走到他面前,微微仰首看向他惊愕的脸。
“小呆瓜,你疯了……呜!”谢上青大吼,正要开口训斥,不想嘴巴瞬间被她覆上,他黑眸圆瞪!只觉一股清香进入口鼻,软软绵绵的触感,不自禁地便想回应,却蓦然发现她只是在吸吮他。意识到被小呆瓜强吻,陡然肝火上升,脸颊轰一下烧红了,啊!太丢脸了,不是他吻她,而是她强吻他。不不不!是太恶心了。正想奋不顾身保住清白,静禅已先一步放开了他,后退一步,嘴畔含笑,纯真无邪地说道:“还是你的好吃。”
“什么?”音调上扬,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静禅理所当然地指着如意笑道:“她的很香,可我还是觉得你的口水比较好吃。”
“你!你!古阳!古阳!”谢上青暴跳如雷,怒吼道:“古阳你出来,出来,我要疯了。我要被她气疯了。”他一路狂吼着冲出房间。
静禅看着大开的房门,最后朝呆若木鸡的如意扮了个鬼脸,随后蹦跳地追了出去。
许久,如意僵硬的双手抱住自己,不自禁地打个寒颤。她是天香阁的花魁,她是见多识广的风尘女子,由于还有另一身份的关系,她接触三教九流,王宫贵族,江湖草莽。然而,当谢上青亲近她的时候,却无来由地感到一阵恶寒,直逼心底。诚心说,她很感激那位突然闯进的姑娘,若非她的出现,恐怕她已支持不住,露出马脚。她实在难以想象,一个看上去俊逸不凡的少年公子,邪气会如此之重,骇人至极。
谢上青暴跳地在房里绕圈圈,直到古阳推门进来,忙上前追问:“事情进行得如何?”
“很顺利。”古阳道,“鸨母没有怀疑她的身份,便要了她,这是她卖身的一百两银子,你看……”
“什么,只有一百两,她整整吃掉我两千银子,怎么才值一百两?”谢上青大叫!这还没算被她气得少年白发,刚刚他揽镜自照,呜!又发现了一根。
古阳苦笑,“公子,鸨母说她前不凸后不翘,既不会弹琴,也不会跳舞,勉强脸蛋过得去,一百两已经很高了。”
谢上青气得跳脚,“什么狗屁鸨母,又不是唐朝,要那么多肥嘟嘟的杨玉环做什么。小呆瓜这样刚刚好,不会弹琴怎么了?可以学啊!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的,跳舞有什么难的?小呆瓜有武功基础,那点东西能难得了她?”
“公子——”古阳小心翼翼地道,“你确定你口中的小呆瓜,有这么高的悟性?还是我们谈的是两个人?”
“怎么?你不相信?”谢上青恶狠狠地瞪向古阳。
“相信!”古阳乖乖点头,除非他不想活了。
“哼!口是心非。你不知道小呆瓜的嘴唇有多么的……”蓦地顿住。
“什么?”好奇。
“没什么。”谢上青红着脸挥挥手,“算了,一百两就一百两,总比一点没有的好,我们走吧,免得被她的呆相气得吐血。”两人出了天香阁,连客栈都不住了,趁夜色直接出城。一口气奔了十里才停下。
“公子,不走了?”
“休息一下不行啊?”谢上青没好气地道,从出了天香阁,就一直阴沉着脸。在路边随意地找块草地坐下。古阳不敢再多说什么,在他身边不远处坐下。
抬头仰望明月,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道:“古阳,你说小呆瓜现在在做什么?”
古阳看着谢上青的脸色,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么晚了,应该睡觉了吧。”
谢上青不高兴地蹙眉,“是啊!只要有肉吃,跟谁在一起她都不会在意,哼!也不想想,堂堂峨眉派弟子,不守戒律偷吃肉食,简直丢尽峨眉的脸面。现在更加变本加厉,连妓院都……”
“停!停!公子,这点不该怪静禅吧?”古阳很有良心地说,是他们把她卖了耶!
“怎么不怪?她的武功虽然三角猫,但若不是她自己想留下来,天香阁的庸俗之人哪个挡得住她。”谢上青火大地道。“是!是!可是她至少帮我们赚了一百两银子不是?”
“别提一百两银子,上次在太和楼,她一顿饭就吃掉我们一百五十两,我皱下眉头了吗?还不是任她吃个够本,那个狗屁鸨母根本就是睁眼瞎,哪知道小呆瓜的厉害。”
古阳受不了地翻翻白眼,鸨母买她是为了挣钱,而非让她去花钱吧?“公子,要不我们还是把她带走算了?”他试探地问。
闻言,谢上青的脸色稍稍缓和,但仍一肚子火气,“带她干吗?她只认吃,不认人,没良心。”
“可她毕竟是公子的药人啊!公子不是配制出许多药还没找人试验过吗?我看就她最合适了。”既然公子找台阶,那他就铺吧!
“你不是说她太能吃,我们的银子都被她吃光了吗?”
“银子算什么?身外之物吗!大不了我去抢一些回来,反正我们也不是要当什么大侠、小侠的。”
谢上青嘴角微微扬起,“这么说是你非常想念小呆瓜了?”
“公子说得对极了,古阳实在舍不得离开她,还请公子速速将她接来吧!”唉!仆人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了的。
谢上青一跃而起,“那好,我们现在就去接她。”
“现在?”
“怎么你反悔了?刚刚不是还说舍不得吗?”谢上青板起脸。
“公子误会了。”古阳急忙解释道,“公子体力充沛,轻功卓绝,古阳哪比得上啊!刚刚随公子一口气奔出十里,早已气喘吁吁,实在没有体力了,请公子见谅。”见公子刚刚缓和的脸又瞬间黑了下来,古阳连忙道:“不如公子去接,古阳在此等候如何?这样也可节省时间啊!”
谢上青点点头,“也好,我自己去,速度也快些,你在此等我吧!天亮前我必返回。”说完,身形一纵,如鬼魅般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当谢上青找到静禅时,她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柴房里睡觉。他皱皱眉,“你倒真会随遇而安啊!起来,小呆瓜,别睡了。”他将她摇醒。
静禅嘤咛一声,慢慢地睁开眼睛,见是谢上青,小脸上立即扬起娇憨的笑,“谢大哥!我就知道他们在骗我,你才不会丢下我呢!”刚刚醒,她的嗓子还有些沙哑,听到谢上青耳中却如同天籁般悦耳。
“当然不会丢下你,我们走吧!”谢上青心情大好,将她背起。
静禅也不过问,乖巧如婴儿般俯在他背上,长长地打个哈欠,闭上眼睛,又睡了。
夜色掩映下,谢上青背着静禅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天香阁。第二日,老鸨才察觉中了仙人跳,不过只是一百两银子,摔坏几个杯子,发发脾气也就过去了,并没派人追,当然,追也追不上。
谢上青施展上乘轻功,在月下奔驰,突然感到耳后一痒,他蓦地顿住身形,原来不知何时静禅已经醒了,像小狗一样在他颈间轻嗅。
“小呆瓜,别乱动,太痒了。”他侧头躲避着说。
“你身上的味道比她的要好闻。”静禅笑道。
“他?哪个他?”心里莫名地泛酸,是古阳吗?眸中瞬间涌现出杀机,哼哼!他的小命真是活到头了。
“那个漂亮姐姐啊!她的身上全是胭脂味,连口水也是,我不喜欢,还是谢大哥的好闻。”静禅最后做出判断。
“当然了,谁能比得上我?”放下心来,谢上青满面笑容地回道,原来那个他是花魁如意啊!脑中突然想起小呆瓜亲吻他的情景,温热的身子贴在他胸前,清香的气息,软绵绵的触感,在他唇间轻吮的舌尖,挑拨着他……只觉小月复灼热,脸色蓦地一变,放下静禅,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个性本就随心所欲,不想压抑自己。
奇的是躺在身下的静禅也丝毫没有惊惶失措,笑眯眯地望着他,仿佛在月下,在露天,在官道上,身上压个男人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一样。
谢上青双眸深邃,神色复杂,身下的静禅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红唇微启,他蓦地吻下,只觉酥酥麻麻,双手本能地在她身上模上模下。
“呵呵……”一阵笑声陡然间由静禅口中溢出。
“你笑什么?”他停下,奇怪地看她。
“好痒啊!”静禅仍然在笑。
谢上青不动身色地凝视着她,渐渐地眉头开始皱起,脸色开始变阴,沉声道:“是不是换成任何人,你都会任他们对你为所欲为,就像我这样亲你、抱你、模你,你都不会反抗?”
静禅笑声顿住,清澈的双眸在柔和的月光下越加显得晶莹剔透,凝视在谢上青脸上的视线无比单纯,清净。
四周安谧无声。谢上青呼吸却沉重起来,沉默中他道:“哼!既然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对不对?”说最后的三个字时已在咬牙切齿。
静禅忽然又笑了,道:“师父说男女授受不亲……”
“那你还让我碰你?”他生气地大吼,若她真是白痴,不知世俗礼教倒也罢了,偏她竟然还知道。
“因为你不是其他人啊!”
谢上青愣了一下,神色稍稍缓和,原来如此啊!这么说小呆瓜信任他了。他心中暗喜,算她有自知之明,有双慧眼识他这个俊郎君。他身形一侧,压在她身上的重量轻了轻,手肘支在她颈间,笑眯眯地问:“你喜欢我?”
静禅没有一丝女儿家的羞涩,笑笑地点头。瞬间,谢上青像腾云驾雾般,身上又轻了三两,喜滋滋咧嘴一笑。正待开口,静禅接下的话却差点将他鼻子气歪。
“你请我吃山珍海味,我当然喜欢你啊!”
“那我不请你吃,你就不喜欢我了?”谢上青嘴巴孩子气地噘起。他怎么那么倒霉!绝色佳人他不要,竟然喜欢上这个性子蠢蠢的小呆瓜。咦!喜欢?真的喜欢了,怪不得不再像先前一样嫌她恶心,又对她又吻又啃的,原来是他自己的心态变了。
静禅被他怪异的神情瞧得有些无措,支吾地道:“谢大哥你误会了,我……”
“闭嘴!”他凶巴巴地捂住她的嘴巴,“我不要听你说话。”他可不希望大好的心情因她呆呆的一句话而变坏。谁知道会不会被她气得青筋暴露,俊容尽毁。
静禅张口欲言,嚅嗫的嘴唇润湿了他的手心,他只觉得全身酥麻,由温润的手心,沿着手臂漫延至全身,他忽然在她耳边说道:“你不说话,我就放开你。”
静禅连忙点头,谢上青放开手,她大口喘气,果然听话地不再开口。只是眼睛眨啊眨地望着他。
谢上青复杂的目光一直萦缠在她诱人的红唇上,最后他霸道地对她命令道:“你以后只能吃我的口水,也只能让我一个人吃你口水,明白吗?”
静禅怔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亲吻?”
“我是怕你笨得听不懂,可恶!竟然还敢笑话我。”
现在不仅眼睛在笑,连嘴巴都咧到耳后了,“没有啊!”
“还不承认。”
“啊——”她痛呼一声,舌尖小心翼翼地舌忝了舌忝被他咬破的嘴唇,一股腥味滑入喉间,她含冤带嗔地控诉道:“你咬我。”谢上青双眸陡然雪亮如月,还是第一次发现小呆瓜身为女儿家的妩媚,真真是诱人可口啊!只是短短的几个时辰,他对她的心态竟然全然改观,细细回味,他并不排斥心中突然窜出的异样情绪。
“以后只能让我吻你,听见没有?否则我还咬你。”他声音沙哑地威胁道。
“哦!”静禅可怜兮兮地点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