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我了,真是把我气死了。”
奇婆婆一个人在前头走着,嘴中不停的怒骂着,后面跟着不怪、平凡和两位婆婆,多日赶路下来,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点疲态。
“我说阿奇呀,明明是你自己的错,硬骂别人气你,这可说不太过去。”专门与奇婆婆作对的怪婆婆开了口,“要不是你急着找到不奇,自己骑马时候催得太急,摔断了马颈不说还弄扭了自己的腿,我们早就追到他们人了。”
“去,我的事不用你管。”奇婆婆拐杖点地,沙石齐飞。
怪婆婆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谁要理你的事。可怜不奇那乖孩子,这么一来又得多受人家几天的虐待了。”
“那笨蛋,活该。”奇婆婆嘴巴说着,脸上却是又怒又悲的。
平日三位婆婆各自带领这三位小徒弟,就属奇婆婆最严格、最凶悍,多亏了天生机灵的不奇反应迅速,学习力强,从来不曾喊过一声苦。可是谁又知道,她是爱之深责之切,刀子口豆腐心,骨子里她对不奇的疼爱绝不下于亲生的婆婆,谁敢欺负她宝贝徒弟,就是和她作对。
因此在黑心村内,除了奇婆婆自己外,没人胆敢对不奇有半分不敬,现在不奇却替人家做个小奴才,这等屈辱……说什么也难以让奇婆婆下咽。
“你这老顽固。”爿婆婆在后头叹声气,“不要再逞强下去。我看时间也快晌午了,不如到林荫底下歇个腿吃点东西,大家都累了。”
奇婆婆意外地没出声,一个人挑了个清幽的大树荫,坐在软青草地上闭目养神,休息起来。大家也不去吵她,静静地分了些水和馒头,各自坐在树底下。
“有人。”突然间,奇婆婆眼睛睁开,缓缓的说。
“听那声音,就知道是没什么道行的小肆。”怪婆婆嗤道。
“让我去看一看。”不怪持剑跃起身,转瞬间已经自树影内窜飞而去。顷刻后传来几声刀剑交错的呜金之声,双方似乎已经动起手来。三位婆婆竖起耳朵听风辨音。不一会儿,怪婆婆笑着说:“看样子那些家伙是斗不过我们不怪的。真是不自量力。”
果然,远方的刀剑声安静了下来。不怪也飞身回来,“婆婆们,快过来。大事不好了。”
“怎么回事?你宰了几只小兔崽子又如何?”怪婆婆不喜欢人家大惊小怪。
不怪猛地摇了摇头,摆出甚少见的严肃面孔说:“徒儿刚才去探探对方,认出那是三个天山帮的讨厌鬼。我们在云南时交过手,那些人既下流又无能,我们三人取走了他们帮令,他们就一路追到这边。本来我是不想多惹是非,怕误了我们找不奇姊的时效……哪知道,我刚要悄悄离开,就听见他们说……”不怪犹豫着,脸色苍白。
“说什么?快讲。”已查觉出一点不对劲,奇婆婆捉住不怪问:“是不是和我家不奇有关?”
不怪点点头,“他们三人的交谈我只听到两句,一个说:‘师哥,你看那魔女现在已经升天了吧?’另一个则说:‘哼,她们三人夺走本帮帮令,做了多少坏事,我们只取了一条魔女命来抵,还算便宜了她们。’我听到这边,怎么也不相信他们说的是不奇姊,可是他们唯一可能遇见的,除了不奇姊又别无他人,所以我动手擒住了这三人,让三位婆婆好好审问。”
奇婆婆脸色铁青的说:“我的不奇不可能会死。那三个家伙有什么本事能动得了她?我就不信。可是他们如果有伤到她半根寒毛……哼哼哼!”她一掌击出,身旁的大树刹那间断成两截。此刻,不论谁见了奇婆婆凶恶的神情,只怕都会希望自己能离她越远越好。
“走!”奇婆婆一喝道,所有人都跟了过去。
董庄主是一位粗犷豪爽的男子汉,笑声豪迈足以远达数里,一脸落腮胡髯,乍见真会以为是头猛狮。而庄主夫人小鸟依人的站在身旁,真让人替她捏冷汗,别的不说……光只想到两人这么不相配的体型要如何温存,就够呛的。
可是他夫妇两人眼眸时时刻刻的交流,深情的模样俨然是对神仙美眷。
“司徒兄弟这一回来,竟然只留了短短数天,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可知道愚兄等着要和你好好干个三大缸我自酿的美酒,已经等得很不耐烦,结果你看我这酒还没端上桌,你却说要走了。”董庄主大声抱怨着。
司徒烨微微一笑,“是我不对,让董兄失望。若不是我已经先遣小弟进京,先行替我打理事情,我也不会来去如此匆促。你知道宛弟性子有多急,一会儿见不到我,不知他又要闹出什么事。”
“真是的。”董庄主摇着头,拍了司徒烨一掌。“你永远都是这派理直气壮,行得稳站得正,无谓来无谓去的表情吗?就不能脸上稍微露出你真的很遗憾的感觉?当作你亏欠我的行吧!”
“大哥说笑了。”
董庄主做作的大叹了数声,转头对着不奇说:“不是我说你,不奇姑娘,怎么会挑上这种家伙呢?他是这世上我拿他唯一没辙的人,所以我才硬要和他结为拜把兄弟。你了解为什么吧?和他这种人为敌太可怕。想当年我打遍天下无敌手,如果是普通人,我都有办法对付——要不就是激怒他们动手,我好一刀宰他几个小耗子,要不我就吓他们一吓,让他们屁滚尿流的离开。如果看得顺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家各过各的独木舟。可这世界上呀……”
“就只有一个司徒兄弟能教我家相公害怕。”一旁的董夫人掩嘴笑了起来,“婚后他说了千次百次这段话,‘此人高深莫测,永远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我激怒不了他,动手又打他不过,看他这种英气俊挺的翩翩人才更加不顺眼,我只有硬和他结交成拜把兄弟,这样我哪天万一得罪了他动起手,也不会落到与他为敌的程度。’”
“嘿,嘿。”董庄主模模头顶不好意思的笑说:“没错,就这么回事。虽然起初我和司徒小弟是这样认识的,但是他的确是个无话可说的好兄弟。否则我也不会娶得我心爱的娘子了。”他握住董夫人的手,凶猛的眼神顿时温柔下来,“都是兄弟教授的好计谋。”
“哼,人家哪知道你满肚子都是为自己打算。”董夫人嗔了声,“否则我就不会让司徒兄弟的计谋骗了。”
“总之,我俩现在不是好得很吗?管是谁骗了谁呢!”董庄主卖乖的说:“所以说,不奇姑娘,像这么糟糕的家伙,还是速速离开他的好。听说他骗女人的心比什么都快,京城里谁人不知这位飘逸卓绝的王爷有着一群的老相好,连最头牌艳名远播的艺妓都对司徒兄弟青睐有加,不惜委身做他的小妾呢!说真的,他王府内住的那些小妾呀……”
“说够多了。”董夫人微顶了自家老爷的身侧,暗示的眨眼。
不奇勉强自己泰然自若的笑着,心内却是苦哈哈的。她不是早就知道司徒烨眼中……女人只不过是……化于晨曦的朝雾,没什么意义。
移开眼神,本来想避过同样身为女人的董夫人那双利眼,不奇却和司徒烨的黑眸对上,深不可测的牢牢攫获了她,不言不语却胜过千言万语的力量,她猛地荡开脸远离他的视线。
“不奇姑娘,”董夫人手提着一个布包上前一步说:“我们好歹也相处了这几日,我很喜欢你这么聪明伶俐、身手了得的姑娘,所以自作主张挑了几样东西,让你带在路上以备不时之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些衣裙、伤药之类,还有我亲自绣的一个祈愿袋。有空时你可以瞧一瞧。”
“多谢董夫人。”不奇看着包袱犹豫着说:“我没什么东西送还给夫人的……”
“不必客气。”董夫人赶紧说:“你能收下这番小心意,我就很高兴了。”
不奇突然敲了自己的头,“啊,对了,这个东西……”她一边自身边的小行囊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就算是我回送给董夫人的一点小心意。”她先自己打开来说:“希望夫人也能笑纳。”
众人一看皆吃了一惊。“那是……那是甚么?”只有董庄主叫出声来。不奇挑起一颗天山神眼说:“这不是人的眼睛,让庄主和夫人吃惊了。这是传自天山的一种奇异果子,每棵树只能产十粒这种果子,每产一粒要花上十年的时间。听说只要聚集一百颗可以磨练成一种神奇粉,能使人产生神力。就算单吃也对人身体有不小的益处。”
“真想不到。”董庄主接过来一看,“仔细一看它的确不是活人眼。姑娘把这东西带在身上,可是惹来不少麻烦吧?”
“麻烦倒还好了,只是吓死几个没胆的无名小辈,多了几个魔女妖怪的称号罢了,也没什么。”不奇淡淡微笑说:“劝庄主与夫人,还是把它磨碎成粉再食用,味道不差。”
“看样子反是我占了不奇姑娘的便宜了,竟换来这么珍贵的果子。”董夫人叹声气说:“妹子真是老实人,这又何必呢?”
“我难得有个姊姊照顾,回报你这几日的细心款待,也是应当的。”不奇说。
“好吧,那记得了,将包袱带好,以后有机会还要再来我们董家庄玩,不论有什么麻烦也都可以来找我,知道吗?”夫人回道。几个人于是又多寒暄数句,最后司徒烨与不奇在董氏夫妻温暖相送下,步上前往京城的路。
“我们今天就在这破庙先歇下。”司徒烨回身告诉不奇说。
不奇骑着白星,仰望着天色,是已到该休息的时候,不止是太阳已经完全下山,连月儿、星子都露脸出来打招呼了。
自从离开董家庄之后,不奇刻意与司徒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为了不让他有机会和她做任何接触,甚至连逃跑的尝试她都不再做了。两人安静中赶着路途,错过了宿头,看样子今夜得将就在这间破庙了。
“我去捡些树枝好升火。”她下马后将白星和司徒烨骑的黑子绑在一块儿,立刻找了藉口,不想和他独处于破庙内。
“暗夜中荒山野地,危险重重。我陪你去。”他黑眼熠熠,唇边有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不奇的心口突然猛跳了起来。“那你自己去捡,我在这儿顾着马。”
“我有可能这么草率,让你趁我去捡柴时,带走我的马逃去无踪?”他双手抱胸,“不行,你必须和我在一起。”
“你可以把我绑起来,这样你就不必担心我会逃走了。”不奇反抗地说。
“万一天山帮那伙人追来一刀杀了你,如何弥补我的损失?我不是为了让你白白送掉小命而救你。至少这一个月里,你的命是属于我的。”他冷淡的说。
“不是一个月……只剩二十天了。”不奇皱着眉说。
“你确定只有二十天?”他眯着眼,骤然紧缩的眉头暗示谜样的冷酷。
不奇迅速的看他一眼,然后转开头避重就轻的说:“我们在董家庄休息五六日,加上从河南一路过来……”
“你怎么能确定过了这二十天……你不会一直留在我身边?”他咄咄进逼。
“我不会。”她激烈的嚷说。
“或许你晓得你留下的可能太大了,任何强烈的否认都没有用。”他淡淡的说着,脚步朝她走来。不奇退后,能够感受到他跨着每一步决心而来,只要她显出要逃的样子,他就会像鹰一般的奋力一扑……
她厉声回答:“我只有答应替你做奴仆一个月,就那么多。”她试着缓慢退后,降低整个剑拔弩张的态势,一股自董家庄起就节节升高的满涨情绪,寻找着溃堤的可能。
“事情可能会出乎你的意料之外。”他挑起一眉说:“如果我不让你离开呢?你能阻止我留下你吗?”
不奇怔了怔,“你言而无信?”
“我们只有走着瞧了。”他此时已来到距她半臂远的地方,探手就能阻止她做任何的活动。“现在,你是我的。”他亲密的低语。
“……仆人!”她迅速在他话尾接话说:“现在,我是‘你的仆人’。好,你要捡柴是吗?走吧。”不给他机会伸手碰到她,两个大步急忙往林子内走去。
不奇心儿扑蝶似的乱窜着,庆幸黑夜挡去她满面的红晕。
仆人?他王府内可没有半个仆人敢用这种口气冲着他说话,也不会有半个仆人能拥有她这种才智胆量,和他作对这么久,更没有半个女仆会对王爷的垂青冷面断拒的。事实上,许多长相出众些的女仆都暗地希望能成为他宠妾中的一员。不奇什么都可能,但绝非是奴仆的料,她差得多了。
司徒烨在她身后安静地走入林内,微皱着眉,对不奇心中所怀的敌意感到有些许不耐,她会一直与他作对吗?在董家庄那天不愉快的结束后,不奇故意把两人间的距离拉得很开,时时中间都夹着董夫人或服侍的女婢们,用心明显,当然司徒烨不会不明白,她在防止两人亲近的机会。
究竟不奇想要什么?难道王妃的头衔对她真那么重要?该死!为什么他会让这样一个反覆无常的小女子给迷昏了头,司徒烨不觉胸口气闷,宛弟说得对,他的确是为了这个“不奇”而失去常性。没有半个女人曾经让他觉得苦恼或是束手无策,唯独对她……
司徒烨抬起头,看见不奇弯下娇小的身子,拾起堆在地面的一把树枝,他自然地说:“让我来拿。”
“不用了。奴才怎么能劳动主子。”她头也不抬的说。
“很好。”司徒烨烽内心震怒,但是他不动声色的说:“你喜欢拿就拿吧。”
不奇递给他一个好奇的眼神,挑挑眉没有说话。最后当她捡得差不多,手里的柴树枝也拿不下了,她走向了司徒烨。“我先把这些拿回去。”
“不用。”他说。
她张大眼看他,“为什么?”
未等她把话问完,司徒烨估得一个制敌机先的机会,意外震飞她手中的树枝,出其不意的握住她的双腕,拖她向前面对自己说:“我想我们必须把一件事情搞清楚,不奇姑娘。”
“你放开我,不要捉着我。”她惊慌的挣扎着,但那不是害怕。他很肯定不奇知道他绝不可能伤害她,所以那不是害怕,而是对于两人刹那间即将点燃的火焰感到惊慌。
他没有松手,得寸进尺的紧紧抱住不奇,往林内幽静的地方更走进去。她咬着、踢着,纷纷点点的拳头像是落在水里,一点用处都没有。“放开!”她叫着。
“你知道得很清楚,我为什么要捉住你,不要逃避了,不奇。”他逼视着她说:“从我们见面第一眼开始,你就十分清楚我们同时都被一张亘古的陷阱所捕获,你抗拒是没有用的,面对现实,我想要你就如同你无法抗拒我一样。”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不奇扭开脸,大声地说。
“既然说不通,那么我就做给你看!”他咬牙说。
“不……”
他的唇瞬间狂野的覆住她的,在她话能出口前已然夺去她的呼吸与所有思想,旋风般耀眼的热火猛烈袭击,阵阵强劲,甜蜜的晕眩流窜在不奇的血液里,她的身子已经学会期待欢乐的来临,沉醉在这邪恶的美丽诱惑中。
司徒烨尝到不奇降服的温柔反应,他放柔自己强劲的捉握,改以安抚的柔吻密密的洒在她敏感的颈项与唇间,“为什么你看不出来呢?从我们相见的第一眼起,你想后悔就已来不及了。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不会让你走的。”他低语。
“女人对你不重要。”不奇闭着眼睛,眷恋他的温柔却又被他的冷酷撕裂那初绽的芳心,“你只是要我的身子,如此而已。”所以他才要她做为他的妾。
“老天爷,你怎么会错得如此离谱?”他大手滑过她的颈后,揽起她的小脸说:“我要你……整个你……你的心与你的魂,我都要。我甚至想要永远把你拴在我的怀中不许离开。我又怎么会只要你的身子?小傻子。”
“那么……你是……爱我的?”不奇屏住呼吸问道。
“爱是孩子气的东西。”司徒烨轻吻住她说:“我保护、关心、在乎我的女人,停止再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了。”
他加深了那一吻,但是不奇的心中却隐约有着声音说:他不爱我、他不爱我。是他霸道的抚爱与技巧的挑逗,让她忽略了那警铃,阵阵的凉风也吹不熄那狂炽的野火,不知何时她的衣衫在他的大手底下褪除,烫热的肌肤丝毫不觉寒冷,因为他就像盆旺烧的火一样,温暖了她。
不奇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婆婆们曾经告诉她们姊妹男女之事,因为婆婆们说:江湖女子多半被人视为轻佻的女子,却不知道大部分的好女子都是过于纯洁而被那些坏蛋们骗了失身。豪爽的江湖女子能够对于失足一事处之泰然,社会却不能。婆婆们为她们点了朱砂就是要她们保留自己童贞,直到她们成婚之夜,一扫过去人们对江湖女子的批评。
现在,她并没有嫁给司徒烨,但是……
他神秘的黑眼现在揭去了那片纱,她可以看见他的心,他的温柔,他的思想,他的。一切的一切都写满了他英挺的容貌,即使她会被婆婆责罚至死,不奇在此刻也全不在乎,看见他毫无隐瞒的热情,她已然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这儿不是我心中所想的地点。”司徒烨亲吻着她的樱唇,凝望着她散发热情的双眸,“但你让人无法细细思量对与错,我怕我无法再等下去了,卿卿。”他是要离开她吗?慌张地,不奇伸手环住他粗厚的颈背,“不要让我离开,烨。永远,永远。”
“你高估了我的自制,低估了自己的魔力。”他抬起身也解开了身上的衣衫,“就算我此刻有心想离开,只怕是太迟了。”司徒烨目光梭巡过她月光下皎白的身段,美得足以让人忘却自我,“是的,太迟了。”
他的唇迅速的占有了她,坚硬的躯体贴上柔软的身子,一柔一刚,完美无缺的融合在一瞬间,她是天生为他而打造的,她是他的。
化成一团火的不奇毫不保留的付出自己最诚实的反应,隐声无语的在他耳边诉说着,“我爱你。爱你、爱你。”
在司徒烨的怀中,初尝云雨的不奇第一次发觉了星空可以如此美丽。
一声夜鹰的啼叫搅乱了情人间的温存,不奇脸上浮起微笑的睁开眼睛,透过黑暗的树缝间,可以见到月儿正俯照大地,笑看他们这对有情人。
“什么事让你偷笑?”他的大手攫住她下巴,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我要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奇闪动着顽皮的眸子,“霸道鬼!人家不过在想像应该怎么形容刚刚发生的事,结果一句很好笑的话跳进我脑子里,如此而已。”
“说来听听。”他搂着她侧躺身,靠着大树满足的休憩着。
脸儿微红的,不奇笑说:“我觉得那像是……被一堆掉下来的星星砸死了。”
“什么?”他装作愠怒的说:“你竟把我俩间的亲热形容成……”
“可是人家真的那么觉得嘛!”不奇赖到他身上,堆着笑脸说:“是你自己要听的,不许你生我的气。”
“我偏要生气。”他板起脸来,“不但要生气,而且还要捉你起来毒打一顿。”
“救命呀!”
不奇忙着躲开他的大手,又是笑又是喊救命的,最后是投降在他不放弃的追罚——搔痒奇功的高超技巧之下,频频求饶。
“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罢手不搔她的痒,挑起邪恶的坏眉说:“既然你批评我们的亲热像是被星星砸死,我就要你再来一次,看看能不能变得更好一些!”
不奇诧异得张大嘴,“可是我们才……”
“你以为这样就没了吗?”他压住她到身下,淡笑着说:“你要学的事还多着呢!”
他利用接下来的时间,充分证实了他的话,不奇的确发现自己要学的事还有许多许多。但,她是个天才学生。
草薰风暖夜漫漫流云嬉月笑鸳鸯
坐在溪畔,不奇昏昏欲睡的靠着司徒烨的胸膛,远处的夜莺正声声啼叫着,宁静的气氛环绕着他们,像是自然天成的小新房。
两次缠绵过后,司徒烨抱着不奇来到这条流经树林的小溪边,虽然夜里天凉,水温也低得让她直发抖,但有他在身旁,就像有了最温暖的炉火,不奇一点也没有冰冷的感觉。他们互相为彼此擦洗,冲去身上沾满的干草与落叶,在水中嬉戏,连水都为之沸腾的热情交欢,这一切都显得自然而正确,没有半分罪恶感。她爱他,不奇心中想着:这是最重要的。
他温柔的大手正缓缓的梳开她的长发,用自己的干衣为她拭干着发丝,耐心的以手解开她纠结的发。
“一会儿我们回到庙里,希望两匹马不会让路过的人偷去才好。”不奇找着话题,希望自己不要真的睡着了。他的手轻柔的按摩着她的头,让人越来越爱困。
他低笑着说:“如果两匹马跑了,你这小女仆可该罚。”
“是谁不分轻重调戏我的?”不奇嘟着嘴说:“就会怪在我头上。”司徒烨搂住了她的身子,在她颊上印了一吻,“只是开开玩笑,这么禁不起我激吗?小傻瓜。”
“那你的玩笑都不好笑。”不奇皱皱鼻头,“我讨厌!”
“真的?”他咬啮着她小耳窝,手不规矩的游动,“原来我的不奇是个正正经经,不喜欢开玩笑,也不喜欢恶作剧的姑娘。”
不奇拍掉他的大手说:“不要闹了。你现在简直和平时变了个样子,看不出来你平日一声不吭,半句话都不说,只有在……在……我们相好时,你才愿意让人看见你不正经的样子。”
“所以我说你是我的开心果,少了你我就没有人可以‘相好’了。”他故意取笑她说。
气愤他拿这么严肃的事来开玩笑,不奇猛地推开他叫说:“你去找别的女人‘相好’,我才不当你的开心果呢!大笨蛋。”
却没想到她跑出不过三步,就让他一把抱了起来,“连鞋都没有穿,你想让自己这双玉足伤痕累累吗?小傻子。”司徒烨平静的笑说。
“大笨蛋。”她立刻冲着他叫回去。
“你傻子我笨蛋,所以才会成为天生一对绝配。”他不徐不慢的回答。这句话原本是他用来让不奇又羞又喜的,但是不奇的脸色却沉了下来,闭上小嘴不说话。
“怎么回事?”他抱着她走出了林子,才开口问。
破庙前马儿还是和他们离开时一样栓在树头上好好的,似乎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不奇双脚一踏地,就强装笑脸的说:“糟糕,我想起来我忘了把柴拿过来,你说得对,我真是个小傻瓜。这下我们还是生不了火。”
司徒烨怎么会看不出她强颜欢笑的样子,他也没错过那双特别晶莹的烟水眸子内,有着错不了的泪水在打滚。他拉过不奇的手说:“你坐着,我变个魔法给你看。”
取出放在鞍袋内早准备好的煤炭球,司徒烨顺手折下一些小树枝,以火石引燃了生起火来,他加入更多的树枝让它烧得旺些,转回头来对不奇说:“你瞧,这不是有火了吗?”
她点点头,坐在火堆旁,红红火光映照着她的脸颊,分外娇艳。
“你把话说出来,会觉得比较好过。”他扔进一根小树枝,双眼却是炯炯凝视着她说。
不奇半合眼,看似对舞动的火光着了迷,“这没有改变什么。”
“你指什么?”司徒烨皱眉,对于她那淡漠的语气有丝警戒心。
“你还是尊贵的王爷,我仍是高攀不上的小民女,你想要我作妾,我却不想和人分享一个相公,所以我说事情和……不久前……并没有改变。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是一对的。”
他没有出声说任何话,只用一双变冷的黑眸看着她。
觉得必须再说些什么解释,不奇继续往下说:“问题不是在于王妃的身分,我只是无法想像……能和别的女子一起分享你,所以……”她深吸口气说:“终究我还是会离开的。”
“过来。”他下命令的口气蛮横。
不奇迎视他冰冷的目光半晌,“你现在心情不好……”
他摇头制止了她下面的话。“过来,不奇。”他再度下令,这次更清楚,“现在。”
平静的和他对看了两下,不奇在唇边浮起讽刺自己的笑说:“是的,主子。”
他在扮演高高在上的王爷,那么她自然得当她顺从的奴仆。她站起身走向他,在离他有半臂处停下。“有何吩咐,主子?”
司徒烨抬手举起她的下颚,仰高她的脸蛋,黑眼搜索着她,“你在撒谎。”
“王爷……”不奇想后退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捉住了她。
“你嘴巴说要走,其实你一点想走的意愿都没有。”他冷笑着,“你不要与别的女子分享我?成,遣开每一个小妾,我不在乎。但是你得立下一辈子的契约说你永远都属于我!”
不奇猛吸口气,“这……”
他不待她的回答,双唇火热猛烈的封住她的,强硬索求她开启唇进入,卷带起狂野的情潮,这不是温柔的吻,他没有用嘴巴说出的愤怒,没有用表情显示的伤害,都在这一吻内倾泄出来。
他解开不奇的衣襟……
“大胆狂徒!”
突然间,一声苍老的叫喝声自天而降,一股强大的凌风越空袭来,司徒烨反应迅速的将不奇藏入身后,转身以随身短刀迎战。
“师父!”不奇在他身后发出惊叫。
可是这句话并没有阻止奇婆婆,或者是司徒烨的手上功夫,他们一来一往,一个强力猛攻,一个滴水不漏的格挡开每一招式。
婆婆使的是她独门自创的拐杖功夫,那根青龙铁杖不但刀剑无法伤其半分,实际上它内藏许多玄机,不但可以变为利刃也可发射出暗器,许多人未探得这点玄秘,吃了许多暗亏。而另一方面,临变应敌的司徒烨手上只有贴身的短刀一把,这把刀原本就不是拿来当武器,只是出门在外方便猎物裁器之用。
光是武器相较,司徒烨这方面就显得处境危险,而且他还要分神顾应身后的不奇。但没想到婆婆一连数十招猛攻下来,这位王爷竟连气息都不曾紊乱,依旧沉稳的应战,使得奇婆婆都不觉脸色为之变色。
“好,有两下子。”婆婆嘴上冷笑了两声说:“看样子是我太小看了你这位王爷了。不过……不奇,你这死丫头给我过来!”她拐杖一点地,振声说。
“师父。”自司徒烨的身后,不奇苍白着脸慢慢地站出,她衣衫当然已经迅速的整理好,但是双颊不褪的红晕与微瘀的唇色,毕竟不可能一下子去除的,更别说她一脸愧咎于心的表情。
接着,树林子又跳下几条黑影,怪婆婆、爿婆婆及不怪与平凡都出现了。
“不奇姊!”她们两人先喊出声,喜形于色。
“不怪,平凡,两位婆婆。”不奇打完招呼说:“大家都来了。”
“哼,还不是为了你这死丫头,累得师父我沿途追赶,一路生怕错失了你,没想到……”奇婆婆打鼻腔里哼了声气,“你倒‘快活’!”
“徒儿不敢!”不奇忙着跪倒在地说:“是我连累师父还有大家。”
“还不给我过来!”婆婆拐杖又点了两下,地面隐隐震动,“说什么不敢,我看你八成已经让这小子骗失了身,是还不是?”
不奇脸色一白,神色肃然的不吭一声。
奇婆婆问这句话时原希望不奇能快快否认,盼她没有真那么胡涂,做出这么愚笨的事来,结果奇婆婆却得到了她的无言以对。怒火与伤心交夹攻心,婆婆忍不住伸掌往不奇的身上拍去——
司徒烨一个侧步,以自己的挡下了婆婆的一掌,化去了强大的内力,也保护了不奇。“住手,谁也不许伤害不奇。”他说。
“这是我们师徒间的事,不用你来管!”
奇婆婆一个抢步又要上前,司徒烨就如影随形的挡住她,任凭婆婆脚步如何迅速,司徒烨的脚永远都抢快她一分。婆婆最后不得不放弃这项尝试,站住了脚步,气得浑身发抖,单指着不奇说:“好,好,亏我视你为亲生女般的教养着,想不到,今日竟然……”她咬咬牙不再说。
不奇立刻想奔到奇婆婆身旁,却让司徒烨一把拉住。她只好叫着,“师父。”
“不奇姊姊,你快向奇婆婆道歉吧,她这次是真的生了大气了。”平凡忧心的说:“这一路上她都在为你担心着。”
“是呀,不奇姊。”不怪也帮腔的说:“我们是来救你回去的,让你不用跟着这个臭王爷做什么苦工了。”
“呸,这死丫头连人带心都投到人家怀里去了。现在眼中哪还有我这个师父的存在,你们废话少说,省得我们黑心村丢人现眼。”奇婆婆气道。
“我没有,师父误会徒儿了。”不奇一手甩不开司徒烨,一面又遭受自己姊妹与婆婆们的误会眼光,泪水几乎流下。“等徒儿结束这边的承诺,我一定会回到黑心村……”
“不奇哪儿也不去。”司徒烨冷硬的盖过不奇的话说:“她会和我留在一起。”
不奇迅速的转回头面带慌张与责难的看着他,众人的目光也一致的转朝他看来,奇婆婆杀人的凶恶,另外两位婆婆的惊讶及两个妹妹的无比担忧。这位王爷晓得他招惹的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说阿奇,你这小徒弟这么会做奴才?有人想硬留她做奴才,你看看这可怎么办才好?”怪婆婆在旁取笑的说着。
“很简单,问问不奇。”爿婆婆抬抬下巴指着和奇道:“不奇丫头,你把话好好说清楚来。为什么你说要走,这位王爷却不打算要放你离开呢?”
不奇瞪了司徒烨一眼,警告意味浓厚。“没有这回事,我们都同意只有一个月的交换,之后就各过各的。”
司徒烨懒懒的看她一眼,也不说破她的话,也没放手的意思。
“听见没有,阿奇。”爿婆婆向着奇婆婆说:“你家不奇还是挺乖的。她一心还是想回咱们黑心村去,是不?”
奇婆婆哼了一声,“如果讲的是真心话,我已经来救人了,那死丫头还赖在臭男人身边做什么?不懂得过来让师父为你撑腰吗?”
不奇扯着司徒烨的手低声说:“放开我吧,我求你。”
和师父作对,司徒烨肯定是要吃亏的。倒不是他武功拳脚会输给婆婆,不奇已经看出来奇婆婆对于他也无可奈何,但是自小在婆婆手底下修练,所有这身精怪的奇招妙法有一半是婆婆传授,她晓得为人正派的司徒烨,无法了解这些奇门异道能伤人于无形,不论用毒、使暗器,甚或设陷阱布机关,没有婆婆不拿手的。
“你不明白,这样你会受伤的……”不奇皱起眉头说。
“约定就是约定。”司徒烨含带着慑人威严的峻容封上冰霜说:“你打算趁这时候逃开?忘记我们之间所有一切。”
“一切?什么一切?”奇婆婆耳尖的挑出问题来,“不奇,你和这家伙究竟到什么程度了?你难道和他山盟海誓了不成?”
“师父,我没有。”不奇忙着说。
“她有。”司徒烨却一口咬定说:“她和我等于是拜过天地的夫妻了。”不奇张大嘴,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