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地听完赵骞的过往,索慈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
她一直不明白的事,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他总是游戏人间,像是飘浮天地间的无根浮萍。他从小就被亲娘丢下,因此长大后怀疑女人,不信任所有的人,觉得爱情是一种拖累的罪恶。这些她都懂了,却反而更加的困惑。
要是换她是赵骞,会有那样的想法也是自然的。他还不像她,同样自幼失去母亲,但是她还有哥哥的爱护与细心照料,她身边不缺乏爱,师父、风哥、火哥以及身边的每个人都宠爱著她。
而他呢?除了严格要求的父亲与来自四周的压力,祈望他成为赵国未来的明君外,没有人注意到他也有情感上的需求。他把自己封闭了这么久,外人总只见到他纵横天才,凡事轻而易举的达成。
那些及不上他、妒嫉他的人远离他;那些羡慕他把他视为天才的人,敬重的仰慕著他,也不敢靠近他。那些对他赋与众望的长辈只知道锻炼他,希望他能负起更多的责任,从来没想过他也是个凡人,也需要出于内心的关怀。
此刻她脑海中浮现一名七岁的小男孩遭受的娘亲遗弃的画面时,心痛难已,想要将那小男孩拥入怀中,告诉他:“还有我啊,我会在你身边的,虽然我无法取代你的娘亲,但是至少相信我,你不会是孤单单的一个人。我不会让你感到孤单或是悲伤。”
她一个人独占了那么多的宠爱,而他却一无所有,让她不禁想把自己的所有全都分给他。
赵骞苦笑了下,“我就是不想见到你露出同情我的表情,所以才不告诉你这件事。”
“我的表情?”索慈猛然抬头。
“像是在大雨中看到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似的。”赵骞站起身,背对著她。“我不需要同情我,也不是乞怜的小狗。只是因为你说你想知道,所以我说了。其实……我早已经不记得那女人的模样,对我来说有母亲或是没有,都已经没有差别。没有她我不也长大成人了?”
“不要说这种话!”索慈站起身扑到他身后,双手紧紧环住他,“请你不要这么说,我不能说我没有感到……同情,可是我更想抱紧你。让我同情的人也许有很多很多,可是只有你会让我真心地想要抱紧你,然后告诉你我在这里,不要再露出那种孤独的表情了,好不好?让我进入你的心里,把你的心填得满满的。”
他的身躯微微一颤,“又在说傻话。”
“谢谢你把这件事告诉我。对于我是特别的吧?在你心里头,多少有我吧?我可以自大地这么说吧?你不是不能爱人,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而已。我也是第一次呀,所以我们可以一起学著怎么去爱彼此,怎么去分享彼此的想法,不论你的喜怒哀乐,未来有一天不需要说话,我也能知道你为何喜,为何怒,为何悲伤为何难过。我想要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也许我只是利用你。利用你的天真,用我的黑暗把你束缚在我身边。”
“能让你利用的只有我的话,我愿意让你利用。”她闭上双眼,靠著他宽阔的背说:“利用了我,你就欠了我许多,我是可怕的要债人,要你用一辈子还我。”
“怎么都说不过你。”
“当然,我最想要的东西就在我面前,谁能抢得过我。连你也不能阻挡我进入你心中。”是你的温柔惯坏了我,若我贪心的想要更多,那是因为你不吝于给予。我的自私、我的骄傲来自于你,说不出口的爱远比你想像得要更深更广,紧紧地把我包围,索慈在心中说道。
“既然说不过我,就别再多说。”索慈把交错在他身前手放开,并且站到他身前说:“我们彼此了解就够了。”
越接近赵国与索国的国境,赵骞的沉默也越加的明显。
本以为事情摊开来讲,会对他们的相处情况有所助益,现在看来索慈知道自己想得未免太简单。她自己也许没有心结了,可是赵骞却未必如此。表面上,白天他依然陪她游山玩水,两个人嬉闹地度过了白天神仙美眷般的生活。到了夜晚他却以十足的君子表现,总是让她一个人睡一间房,就算是不得已必须露宿野外,他也会隔著火堆或者是隔道破墙,没有再越雷池半步。
起初她并未觉得他有任何反常之处,直到某天夜晚她偶然间醒来,才发现他一个人坐在火堆旁边沉思。她才开始怀疑,从离开楚国之后,他一直是这样吗?一个人让夜色的孤独笼罩,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依然有著困惑。
隔天,当她追问他,“你这几个晚上睡得可好?”
他有丝讶异地看著她,“你怎么会这么问?”
她只好承认自己半夜醒来瞧见了他深夜未眠的独自思考。赵骞笑笑,模模她的头说:“别担心,我偶尔也会有些事情要烦恼的。
与我们之间的事无关,放心睡你的觉吧!”
“不能告诉我的事吗?”她好不喜欢他这种态度,仿佛拿她当成孩子似看待。
“没那么严重,只是……需要把它想清楚。”
“好吧,既然你那么说。”索慈耸耸肩,“要是我可以帮你分忧解愁的话,千万要让我知道喔!”
他亲亲她的唇,“谢谢你这么关心我的事。”
索慈脸一红,“少肉麻当有趣了。”
严格的说,赵骞大部分的烦恼,还是与索慈有关的。
自从把自己的过去告诉她之后,每天夜里,他总是会在一场场的恶梦之中醒来。这与多年不去理会的内伤,一夕之间全然复发的道理是一样的。过去不曾正视过娘亲离开对他所造成的伤痛,一旦真正去面对了,他体内七岁时的压抑恐惧与不安似乎全部涌现。若说疼痛是疗伤痊愈的必经之路,他可以乐观地说自己正慢慢地在复原中。可是那些恶梦并没有放过他,千篇一律的画面如鬼魅般挥之不去。
他害怕再度被抛弃,一如他担心自己的背叛。
再这样下去,他可还有自信保护索慈?他还能够大声地说索慈是属于他的?他要用什么样的自己去向索家提出婚约的保证呢?
过去从不知道自己的弱点所在,其实他是如此地脆弱,脆弱的不敢冒险把自己的心剖开来,摊在阳光之下。
“好快喔,马上就到家了呢……”索慈骑在马儿背上,未曾察觉他的心事,像只雀跃的小麻雀说:“经过这么多的风波,总算到家。”
赵骞心知堆积在内心许久的想法终于到了该告诉她的时刻。
“索慈。”
“嗯?”她回头,失笑地说:“怎么啦?干嘛一副代志大条的脸色?有话要告诉我吗?”
一对上她那双毫无心机的双眸,赵骞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了。
“不是有话要说吗?”她催促著。
“我们……暂时先分手吧。”
青天霹雳也不会比这句话更具杀伤力,面对这样无端端的要求,索慈顿觉自己像是掉入了冰河里,“你……怎么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我送你到索国之后,想自己回赵国。”
他是认真的!“我不要!什么叫做暂时先分手?我不懂。你把话说明白来!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心事?是什么事你又不说。现在却要我们分手……我……赵骞你……把话说清楚来。”
“这样做,对你我都好。未经媒妁之言就在一起,容易引人非议。”
“引谁的非议?你是怕你的名声被破坏吗?公子。”
“你不要生气,这样子我无法和你谈下去。”
“谁要你说出那些令人生气的话。我懂了,这是你在试探我吗?想知道你不在我身边,我是否会背叛你?说到头来,你还是不相信我。”
他摇摇头,“不,这绝对不是试探,就算我要试探任何人,那也会是我自己而不是你。我不相信的是自己,害怕我会背叛了你的爱。”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他会背叛了她的爱?“你说暂时,指多久?”她低下头,不愿意听,却又不得不听。
他沉默好一阵子后,“直到我能确定自己已从过去中走出来。”
“也就是说……你不知道要等多久。”咬紧下唇,她强忍著泪,不,她绝对不用泪水来挽留他,既然他心意已决。
“我一定会尽快去找你的。”
这句话听起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像是迫于承诺迫于责任说出的话,会不会他打算就这样真的分手?啊,才不过提说要分手而已,瞧,她已经在怀疑了。信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一点也不简单。
赵骞把她拥入怀里,“我需要时间,让我能真正地保护你。除非我认为我已经可以从过去之中走出来,否则我永远都无法拥抱你。再继续下去,太危险了,我已经让你置身于这么多的危险之中,至少我要确定我不会再拖累你。”
问题是她是否够成熟到接受他的这点体贴呢?当她一心只想与他共处时,他却想要分开,“那,我要你吻我,让我能相信你。”
赵骞默默地低下头,双手宛如捧著珍宝似的,轻轻地呵护抚触著她的双颊,轻柔的吻在呼吸间落下,索慈主动地把双臂缠上他的颈间,加深了这一吻。她渴求著每一分他给予的热情,想给他一个他永生难忘的热吻。
“放开她!”
猛然两人被分开,怒火冲天的索图瞪著他们两人。
“图哥!你怎么会──”索慈的讶异非言语能形容。
索图闯入他们之间,将索慈拉到身后,“我怎么会知道来找你吗?当然是姬毁他聪明的通知了我。走,跟我回去。”
这……索慈往后看了一眼赵骞,只见他面容如僵硬没有半点表情,半点也瞧不出他的心思。“可是我……”
“还有什么好可是的?我全听姬毁说了,他很担心你的安危,却又不便插手你的闲事。长兄如父的我,总有资格可以管了吧?不管今天你有什么理由,都非得跟我回去不可。难道你还要让这家伙继续把你绑起来,不让你离开?哼,赵骞,我先警告你一声,你对索慈的所做所为,若有半丝一点伤害到她,我绝不与你善罢干休。”
赵骞依旧是一语不发。看在索慈眼中益发焦急起来,为什么不说点什么?让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求求你!
“无话可说是吗?”索图愤怒的哼了雨声,“看样子你我这梁子是结定了。跟我走,索慈!这种人你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拜托你,图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赵骞和我之间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的。”她低声地求著哥哥说:“能不能……请你不要管呢?”
“要我别管?”索图向来沉稳的脾气也不禁要发火,“你是我唯一且重要的妹妹,怎么可以不管?过去我就是太由著你了,才会到今天让你……总之,我不许你和这种僭越礼教的人在一块儿。”
索图硬是捉著她往前走,“他若还知廉耻,就别再踏上我们索国半步,哼!”
敌不过索图的坚持,而见赵骞又一言不发,根本没有挽留她的动作,索慈心死了,她默不作声地让索图将她拉上马。
你真的没有话要对我说吗?赵骞!她努力不掉下泪,保持最后的自尊,索慈回头看著赵骞暗暗在心中问道。
赵骞垂下双眸,坚持保住他的沉默。
索慈掐紧了拳头──想不到赵骞是这样的“儒夫”!泪水险些要落下前,索慈转过头,一咬牙,策马随著索图离开。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索图重重地说完这句话,一坐到桌子旁边。宛如青天老爷问案般,脸色凝重地瞪著刚进门内的索慈。而索慈一反常态,既没有任性地掉头离去,也没有嘻哈的应付。相反地,她恍惚出神的模样,让索图不禁怀疑自已的话是否有听进她耳中。
响儿拍拍夫君的肩膀,结婚这么久了,也常见到索慈与索图闹意气,这会儿他们兄妹倒像是真的杠上什么似的,非比寻常的严重神情。两人都一肚子心事的模样。
“好了,有话慢慢说吧!先别一肚子火的。”响儿倒没料到这句老套的台词也会用在索图身上,往往是他叫她有话慢慢说,一肚子火起的也总是她。
索图的怒气并没有消去,他内心的怒火夹杂著对自己没有尽好兄长责任的自责。从以前他就常常担心自己过于放任索慈,但却又不忍心把她囚禁起来,她太活泼好动而无法待于一处的性子,他是非常清楚的。因此才让她学了一身武艺,让她识字懂学问,甚至连医术也都小有了解,这都是为了让她学会足以保护自己的本领。
但是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完完全全地失败了,最大的失败之处,就是他教得太好,让索慈完全没有身为女性的自觉。不晓得世上有多少男人企图想占姑娘家的便宜,不明白她再这样下去,迟早吃亏的人是她。
这全是他这为兄的失败之处。
“说,你和那赵骞究竟……究竟到什么程度了?”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索图决心先弄清楚目前的情况有多严重。光凭姬毁转达的那些话,就足以让他判赵骞三个死刑。
“赵骞?和我哥哥有关?”响儿吓了一跳。
索图挥挥手,“你先下去吧,我要和索慈单独谈。”
“不行。”响儿拿出妻子的气魄说:“我也要听,既然这与我哥哥有关,我当然不能不知道。难道……我哥哥该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吧?”还在担心赵骞无法放下过往的仇恨,担心他会找索图的碴,响儿就是放心不下。这赵、索两家的恩怨,何时能休呢?
“我现在正要问的就是这事。”索图现在不想有更多的干扰了,尤其是来自妻子的干扰。“小慈,你过来。对著爹、娘的牌位,你告诉我……那家伙……是不是占了你的便宜?”
索慈凝视著索图,眼底有一抹悲伤。“……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还要我说呢?”
喀地,索图拗断了掌下的木椅把手,“你竟……这般胡涂!”
这兄妹俩到底在说些什么呀!与骞哥有关的?他占索慈便宜?
难道会是……响娘几乎不敢往下想。她脸色苍白缄默地站在一角。
“我是胡涂,但那并不是谁占谁便宜的问题。这是两厢情愿的事,也是我与他的事。”
“住口。”索图扬起手,却怎么也打不下去。他心痛,自己视为掌上宝贝的亲妹子怎会胡涂到做出这种傻事,还不知错。“你这样说,外人若是听见了,哪个人不会把你视为荡妇?良家女子私定终身已经是天大的丑闻,你却不知丑的说出那种话。你到底清不清楚后果会是多么严重?”
苦笑著,她双眸一暗,“你怎么可以说这么不公平的话,图哥。”
“我哪点不公平了?”
“当初你和响娘嫂的事你全忘了吗?你是想告诉我,你对响娘嫂子下手的时候,你也把她当成荡妇吗?”
“你!”
她傲然地抬高下巴,不畏地回视著索图,“你大可打我,却无法教我不说实话。后果严重不严重,我都会承担下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就不打算逃避它。不论外面传得有多难听,我知道我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就够了。外头的人想怎么说,就随他们说去。以前你与风哥与火哥,不也是个随性的人吗?曾几何时你也变得这么迂腐了呢?若是你听不进我的话,那我也不想多加解释。”她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我话没说完,索慈!”
她半转身,“但是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我的人生我自己来决定就够了。”
“从今天起,你不许跨出这个家半步,我的话你听清楚了没?”
索慈掀开了珠帘,进了屋内,把他的话留在帘外。
趴卧在睡铺上,泪水无法克制的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落下。
心中的悲哀不断地在扩大。还能相信赵骞吗?她是如此地想相信他,可是,他为什么在图哥面前一句话都不说呢?为什么不告诉图哥,他是认真的?那副漠然的样子,她真的不知道……该不会他真的打算与她分手,从此以后再也不见她?
那她该怎么办才好呢?谁能告诉她,赵骞心中的想法?
哭著哭著,索慈不知不觉地睡著了。直到夜色暗沉下来,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把她从黑色梦魇里叫醒。“谁?”她现在谁也不想见。
“慈妹妹,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是响儿嫂嫂。索慈起身擦擦泪,虽然不想见人,但也不想对嫂嫂无礼。若是图哥派她来做和事佬,想要她答应不再见赵骞的面,那她一定会拒绝的。“请进。”
一看见索慈那双兔子红眼,响儿就明白她刚刚一定很伤心了。
在她躲在屋子里的时候,自己已经和索图长篇大论了一番。一边是自己信赖敬爱的夫君;一边是她最疼的小姑,怎么说她都要为他们的幸福著想。
放下手中的水盆,她拧干了一条帕子,温柔地递给索慈,“来,把脸擦擦。这么长途跋涉的,你一定很累也很饿了吧?我已经教人去准备些你喜欢吃的东西,一会儿我们出去吃,好吗?”
“我不饿。”接过帕子,索慈擦了擦脸,感觉精神好一点了。
虽然心里依然隐隐作痛,但至少泪水已不再流。
响儿轻叹一口气,坐到她床边,“我都听夫君说了。没想到骞哥会和你……真是出人意外呢。”
闻言,索慈低下头来,“响儿嫂子你……也站在图哥那边吗?”
“我哪一边都不维护。”拥住索慈的肩膀,“一边是我夫君,一边是我哥哥和我疼爱的小姑。你说我该站哪一边?嘻,说真的,我认为这件事也没有对错,也没有站哪一边边的问题。我想要的只有一个回答!慈妹妹,你……觉得和我大哥在一起,能幸福吗?”
“幸福?”索慈沉重地吐口气,“什么样的日子叫幸福呢?我只想和他在一起。见不到的时候,越是想见到他。想念和他斗嘴,想念和他玩乐,还有许多许多其他的事。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幸福,可是……我从来不曾这么样地想和一个人在一起过。”
眨眨眼,响儿模模她额头,“你真的长大不少了。”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我当个孩子看。”索慈嘟起嘴,“以前我难道表现得不够成熟吗?”
“这个……”响儿的手停在半空,紧接著笑开了嘴,“不是把你当孩子看,而是不知不觉地想去疼你爱你呀!就像看到了可爱的小猫小狗,会想抱抱与亲亲是一样的。你不喜欢吗?”
索慈大叹一口气,“算了,你和其他几个嫂嫂都一样。就喜欢逗弄我。”
“喜欢逗弄人的人是你吧!以前哪个嫂子不被你整过?这回呀!总算轮到我们好好地帮你忙了。也该是时候了,不然让你成天扮演俏红娘,耽误了你姻缘,万一把你养成了脾气古怪的老姑婆,那可成了我们的罪过。”
瞧见索慈那闷闷不乐的脸,响儿拉拉她的脸皮,笑著说:“好嘛,开心点,说,要我怎么帮你呢?要是我一个人不够,我也可以拉玥仪与雨蓉来凑数呀!”
“那风哥与火哥岂不要把我骂惨了。每回总找他们的老婆凑热闹。”
“不要紧,为了他们心爱的小师妹,借一下老婆绝不成问题的。”
“我不需要任何人帮的忙,除非你们有谁会读心术,能让我知道‘他’的想法。”
“你想知道骞哥的想法?”响儿不懂地反问,“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索慈把先前赵骞提出“暂时分手”的想法告诉了她。听完之后,响儿笑著回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如此伤心。这个骞哥,真不是我要骂他。对于别的女人都那么懂得花言巧语,怎么遇上你这位命中人反而是嘴巴这么笨拙?我想他的用意是为了你著想,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出来才明白。别看我哥哥平常一副才智过人的样子,其实他对自身的事反应是很迟钝的,除非特别明显,否则他是不会察觉到自己真心想要的人事物。”
“他反应迟钝?”索慈一点也不觉得呀!
“瞧,你也被他的外表欺骗了不是吗?”响娘以身为赵骞妹妹的身分分析著他说:“他是那种除非病到非常严重了,否则一点都不认为自己生病的家伙。小时候就是这样呀,外人不知道,我这个作妹妹的怎么会不了解,我看过太多次他对自己的身体满不在乎的,直到病倒在床才会承认。结果往往一病就要躺个两、三天。”
想想赵骞生病躺在床上的模样,还真的有点难以想像。
“所以啰,我认为你真的不必担心。骞哥他虽然对女孩子经常是花言巧语的,可是我从未听他会在乎对方而愿意忍受暂时分别的痛苦。他向来是要断就断得一干二净,从不曾留恋过什么。他必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会提出这个要求。我猜等他回家,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明白他无法失去你。”
这番响儿极有权威的话,稍稍让索慈宽心了些。“我也知道被娘亲抛弃是件很大的伤害,所以我愿意等。只要他不要把我拒在门外,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咦?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响儿不只是一点点讶异。看样子,这两个人之间的牵绊已经比她所知要深了许多。
“有许多许多原因啦,但是他为了让我不再难过,才说的。”
“这样呀!”响儿点点头,“我明白了。好吧,你和骞哥的事包在我身上,我去找其他两人商量商量,看看要怎么帮助你们。”
怕她们会越帮越忙,索慈忙著说:“啊,真的不必了。我可以等的,谢谢你的好意,响儿嫂子。”
“跟我客气什么!”朝她一眨眼,“你以前也帮过我一回,这次轮我们了。放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为了改变心情,索慈在响娘的帮助之下,躲过了哥哥的监视,一个人出外野猎散心。她漫步在田野之间,虽然心中对于赵骞的事依然挂怀,但是也有了点雅性,摘了满满的一把怒放野花,随意地躺在湖边的大树荫下。
暖暖地阳光晒得她心窝也热热的,徐徐和风吹来像是催人入眠似的,结果她就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小慈?小慈?
“嗯,不要吵嘛……人家还想睡……”
鼻端一阵阵搔痒,索慈不禁厌烦地拿手去挥那讨厌的苍蝇,好不容易终于安静了一点。咦?是什么东西在动呀?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一只眼,眼前赫然出现一张她意想不到的脸。
“你!你!你!”
“睡得真香,小野猫。”赵骞掐掐她的鼻端,“这是哪里来的野猫儿呀,居然在阳光下打起盹儿了!真不像话。”
“赵骞!”她扑到他怀中,“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什么理由呢?我来接回属于我的小野猫──你!”
她心里的高兴当然是不用说了,可是她偏要作弄似的推开他,“对不起,你找错人啦,我才不是什么你的小野猫呢!”
他故意嗅嗅她的颈子,模模她的头,“不会错呀,除了我的小野猫外,还有谁会带这乳香呢?瞧这头发,这颈子,这脸蛋,不会错的。”
把他推离半吋远,“好哇!现在我是你的小野猫了。那前些天是谁说要暂时分手的?怎么这么快就跑来了?现在我改变心意,不当你的小野猫了,怎么样?”
“我几乎是一回赵国就后悔了。”他握住她的手,双眸认真凝视她说:“我是大傻瓜,笨蛋,混蛋,随你怎么编排我的不是都可以。”他把她的手移到自己的胸口,“瞧,这儿天天在夜里呼唤著你的名字,你听到了没有?”
“这种甜言蜜语,你到别处说去。”她依然想刁难地说。
“在你面前我就不会说话了。”他碰碰她的脸颊,“所以干脆不说,只要让我看著你。”
索慈噗哧地一笑,“逗你的,你当真以为我生你的气啦?”
“可是那天分手的时候……”
“嗯,我那时是很生你的气。不过你这么快就来找我,我的气就算消了一半。谁教你那天就呆呆地让哥哥骂你,一言不发的,害得我以为你不加辩解是因为你真的在后悔,后悔说了喜欢我。”
“不。我不加辩解是因为考虑你哥哥的立场,我确实做了不对的事。我还是这么想,虽说是不可抗力,但是……换作今天我是他,我不也是会生气?所以我才一句话都不说。”
“现在来找我,意思是你不觉得对哥哥有所愧疚?”
“恰巧相反,我是特意来接你,以及去见见索图。我要向他请求,把你嫁给我。”
“什么?你疯啦,哥哥会揍死你的。他这几天一直和我在呕气,已经几天不和我说话了,现在你来提亲,不是火上加油吗?”
“该做的事就是该做的事。他打算揍我,我也不会退缩。”
“我不要!”索慈跳起来,“你回去,等我和他再多谈谈之后……”
“索慈,听好,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今天一定要获得你哥哥的首肯,不会轻易放弃的。我差点要放弃我自己的人生,是你让我知道放弃是一件多愚蠢的事。现在为了光明正大的拥有你,不管索图打算怎么刁难我,我绝不会放弃我们的婚事。”
她完全愣住了。看样子,这下又有一场仗要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