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帮忙吗?”
盘踞穹苍的乌云缓缓散了开去,重新占领天际的云絮透逸出耀眼的金色光华来,穿过落地窗、贵气的射进书房内,笼罩住坐在大办公椅上的年轻男人,把他衬托的宛如天神。
“怎样?”见年轻男子不答,伫立在桌前的长者焦急再问。
年轻男子扬了扬唇,不置一词;俊逸的挺鼻与微抿的唇线散发一股无人能及的锐利气势,也隐约泄漏出对这个问题的答案。
年逾花甲的应远祥不禁蹙起眉头,暗暗叹口气!自从应氏财团在两年前正式交给儿子执掌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权利指挥公司的走向;不过可别以为儿子不孝,不再让他介入的原因是想让辛劳半辈子的他获得真正轻松、可以恣意享受人生,儿子是替他着想的。
且事实上,自从儿子接手公司之后,原本规模只属小型的应氏财团已是翻了几翻,俨然成为商场上最闪亮的一颗新星。才二十四的应有诺已经展现出惊人的商业才华,证明他可以在竞争激烈的经济圈中横行霸道,也左证了当初他这个老人退休下来的决定是正确的,否则应氏财团也极有可能在他一项错误的指令下一夜之间烟消云散,从此化做乌有。
只不过,看着儿子有时为了维护公司利益,残酷到不近人情,是有点伤脑筋,就好比他现在央求的这一桩。
“有诺,爸爸真的是很希望你能帮邀家这个忙,就答应吧。”应远祥不厌其烦地再三请托,希望儿子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应允了这件事。
“不!”应有诺终于干脆地给予拒绝,不希望老爸继续为这件事操烦。
“有诺──”
“不该帮。为了哪桩理由要我应氏财团拿出八千万来挹注一个即将破产的企业体?
况且,我一点都不认为邀家企业有拯救的必要。“应有诺截断父亲的话。
“邀新愿是个老好人。”应父把最主要的原因给说了出来。
“就为了他的人品。”应有诺怪有趣地笑了笑。不过回头细想,对于老爸的想法是不必太过意外的,他们长一辈的老思想总是喜欢谈情论理的,在不自觉中让一大堆人情世故给压得死死,以致忘了现实。所以在关键时刻一个判断错误,让人家得寸进尺,自己的事业就跟着完蛋!他老爸现在极力请求拯救的对象,正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笑着摇头。
“爸,据我所知,你跟邀家的交情不过尔尔,了不起就是几面之缘,单凭这么淡薄的交情,你就要我把八千万丢进一个摇摇欲坠的鸡蛋篮里,难道不怕摔个粉碎吗?即使那些钱并不多。”
“别这么无情,人有失神、马有乱蹄,做生意总会有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们有这能力帮助人家,为何不拉人一把,要是哪一天我们应氏也──”
“爸,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是说假如──”
“连假如的机会也没有!”
“有诺……”应远祥被儿子抢白一阵,怅然的垂头丧气。
应有诺继续冷情接话。“爸,商场竞争本来就是残酷的,既然能力不行,就要识相的退下来,那邀新愿如果不肯认输,就得凭自己的本事翻身,用托人关说这一项──”
他冷笑。“免谈!”
“-呀,你误会了,邀先生并没有托我说情,那是我主动……”
“都一样。”
应远祥实在没办法了,故意装得很悲惨,甚至连死缠烂打都使上了。“就算看我的面子也不行?”
应有诺看着父亲乞求的表情,仍旧摇头,都说是老人家嘛……
“应有诺!”老子再喊,这回脸庞有些异样的红。
真生气啦。
“我实在不懂,邀新愿真值得您来跟我翻脸?”他无奈地轻敲桌面。
“像他这么有格调的商人,已经濒临绝种啦,爸虽然跟他只是点头之交,却尊重他的为人,所以不想见死不救。”应父摆出他的坚持。
应有诺没好气,正想继续摇头──“你连老爸都不认啦。”应父丢下重话。
他一愣,随即闭了闭眼,问道:“您是认真的?”
“我是很认真!”应父再三强调。
无奈之下……
“好吧,就看在您的面子上,我答应拨个时间跟邀家见个面,如果邀新愿有办法说服我,那么,我会答应协助他重整公司;倘若反之呢……”神情寡淡得近乎冷漠。“就请他准备宣布破产,且与我无关。”这是他的底限。
了解儿子的应远祥自是不敢再勉强,因为他能做的也仅有这些,其它的,就看邀家的能力与运气了。
天佑他们!
邀君宠不得不陪同父亲一块前来觐见“某个人”。即便她心中充盈着满满的无力感受,也曾明白告诉父亲其实一家三口只要求得温饱即可,并不需要太多的财富来点缀生活。可惜醉心于事业的父亲根本舍弃不下他奋斗了三十多年的心血,执意再下赌注!而她,也同样做不到不闻不问,毕竟他们是血缘至亲,毕竟父亲是疼爱她的。
所以,她来了,除了父亲以外,还伴着自六岁起就让邀家收养的小孤女衣铃。
虽然明明知晓她俩完全帮不上忙,不过──就算是尽人事吧。
衣铃走在最前头,步伐显得又疾又猛,宛如一条奔腾的火龙,凝聚力气想把最强烈的能量悉数往那些不断朝她身后瞄去的惊艳视线射去──去、去、去……这算什么?打从他们一步入饭店开始,数之不尽的贪恋眼眸就直勾勾盯住她身后的大美人──邀君宠。瞧瞧,竟然还一瞬不瞬地僵站在原地。去!胆敢这样亵渎他们邀家的珍宝,开玩笑,准备血溅五步吧。
“衣铃,别挽袖子,别忘了这里可是五星级大饭店。”邀新愿急忙制止养女的粗暴举动,这个跟自己亲生女儿的脾性南辕北辙的率直孩子,凶起来的时候可是任谁都拉不住。
“我呸!一群人面衣冠的禽兽东西,看到美女就把格调往垃圾堆里丢,若不是干爹你说话,我早就把他们一个个打进棺材里躺下。”衣铃把挽到手肘的袖子重新拉回原位,狠狠地瞪着那群色鬼,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用力地对那些不舍的眼神做个大大的鬼脸,去!
“君宠,你可千万别在意哪!气坏了可是自个吃亏。”衣铃忙不迭地回过头安抚与她同龄的女孩,深怕她有一丝丝的难堪,可是她抚慰的少女脸上根本没有丝毫表情,淡然的宛如一池平静的湖水。
“我不会在意。”邀君宠无波无痕回道,她真是毫无感觉,方才那些朝她袭来的咄咄视线,没资格影响她的情绪。
合该如此,女儿自小就是这种清冷淡渺的性子,除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与自小一块儿成长的衣铃以外,再没有人有本事让她心绪起伏波荡,就连她母亲过世时候,她也只用深深一鞠躬以示哀悼,虽说她母女俩很少亲近,但……-
,不谈她母亲,倒是当初以为收养个性活泼的衣铃也许能够影响她的心性,让她变得活泼些,但是十二年后的结果却仍旧毫无用处。
算了!既然改变不了她的个性,那么他这为人父者也只能顺应她的想法,只要她快乐就行。
“君宠,要不你还是回家好了,由我自己来说服应家,我想他们会帮助我们的。”
邀新愿一直很明白女儿的想法,不过他亲手打造的事业,就这么一败涂地,他并不甘心。
“是呀,就我和干爹来向应家求求情,你不必在场啦,反正你又不喜欢讲话,也帮不上什么忙。”衣铃直肠子的就事论事,了解的邀君宠当然不以为意。
“我是邀家的一分子,就算使不上力,也必须亲眼看到结果。”她逸出坚持。
“这样啊……”衣铃撇撇嘴,是不反对喽。
邀新愿眼眶一红,难过地说:“都怪爸不好,委屈你们了。”
“干爹,您说的是什么话?”衣铃挽住老人家的手臂,露出灿丽的笑靥,硬是把邀父的眼泪给逼回去。“我们是一家人耶,哪有分彼此的,您放心吧,就算您说不动,还有我衣铃,我会发挥三寸不烂之舌把那个冷血无情的市侩混蛋给哄得服服贴贴,出手给钱。”
“你这丫头……”邀新愿被逗笑了,这是他近两个月来所展露的第一抹笑意,真亏衣铃这小妮子。
她继续拍胸脯保证道:“且看我衣铃小姐发威啦!”
“你呀……”
于是三个人在饭店侍者的引领下,先行来到他们所预定宴客的位置,静候客人大驾光临。
但是比约定时间足足晚了一个小时,应家父子才姗姗来迟。应老先生一进门后是满腔抱歉,忍不住对故意拖延的儿子使脸色,要求他道歉。但是应有诺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若邀家连这一个钟头都不肯等待,他也无话可说,求人的弱者可是对方。
“应老……”邀新愿连忙起身迎客。“应先生,两位请坐,不好意思,占用你们宝贵时间,谢谢你们拨冗前来。”
“别这么说,是我们不对,让主人久候,实在不好意思。”应老先生一脸尴尬,却又莫可奈何。
“哪里。”有求于人的弱者能说什竞,即使对方再怎么不客气,也只能硬忍下来。
“来,我先替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小女,衣铃、君宠。”
“好俊的孩子,新愿兄好福气。”应远祥眼睛一亮,充满赞叹。衣铃的俏丽可爱已经足以让人轻易地喜欢上她,然而另一位名唤君宠的少女却是教人不禁眩惑起来──先是不论那张无瑕的外貌美得不可思议,单是她的气韵就可以让人为之倾倒,虽说她显露于外的清冷气息并不讨喜,却又矛盾的可以吸引周遭人的目光。
“应伯父好!”开口打招呼的是热情的衣铃,至于那位冷凝的女孩,只是淡淡朝他颔首,明丽的容貌见不到一丝热络的表情,疏离地把他们定为局外人。
应有诺一进门,目光就盯在邀君宠脸上,一瞬不瞬,完全不在意这么看人是否显得无礼。若是她觉得难堪,也只能乖乖忍受、怨不得谁,既然生来一张美得教人屏息的好相貌,就该承受旁人投来的惊艳视芒。
“没想到今晚竟有这么件意外的收获。”应有诺扯开唇。第一句便是无礼。
“应总裁,小女她……”邀新愿心悸了下,据他所知,应有诺是个纵情的男人,挟着其俊美外表以及庞大的产业,在女人圈中予取予求,虽说他风流而不下流的风评还能让人忍受,不过他不认为君宠和他扯上关系是明智的决定。
“幸运,邀家竟有如此珍宝!”应有诺毫不掩饰对邀君宠的兴趣。
“是呀,而你,也帅得让女人的眼珠子舍不得移开呢。”接话的是衣铃,直率的她同样不掩饰对应有诺的赞叹与反击。他那一身说不出的迷魂香,的确能把女人蛊惑的晕头转向,不过她同样认为这俊男不适合跟君宠有任何牵扯。
“衣铃,不得无礼。”邀新愿连忙制止她出言不逊。
衣铃笑得可甜。“干爹,我没说错呀,应总裁的相貌的确是比任何明星都还要来得出色,应伯伯真有福气。”
“你夸奖了。”应父显得有点尴尬,儿子怎么还是这般无礼的对人直瞧。
倒是应有诺对周围的褒贬言论根本充耳不闻,双眼依旧只盯在邀君宠脸上,猖狂地细审她的每一-肌肤,彷佛在评量她有多少价值一样。
而被评估的女孩呢?
邀君宠眼皮半敛啜饮侍者倒来的茶水,缄默坐着,对应有诺评量的眼神恍若无睹。
很特别的疏离,却不知这会不会也是作戏的一种?目的是引起他的注意,倘若这真是邀君宠的手段,那她算是成功了一半。
她引起他的兴趣来了。
哎呀呀!
情况愈来愈不对劲。
在应有诺眼睛底下,除了大剌剌地释出对君宠的纠缠外,根本容不下任何人、任何事,哪怕有旁人破坏,仍是影响不了他的专注。
绝对不可以任由这情况继续下去。
衣铃为了让应有诺转移对君宠的注意力,便贸然开口说话。
“应伯伯,应总裁今晚愿意赏光,是否表示他已经决定帮助我们邀家啦?”她故做天真的套话,错了也没关系。
“这……”应老先生其实也不知道儿子怎么打算的,一下子也不知如何回答。
“应总裁,你怎么说?”衣铃不得不放大声音,从一入门到现在,他的眼睛就只黏附在君宠身上,不管旁人的不满,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而且他到底借不借钱?
“应……”
“衣铃小姐,你可是全权代表邀新愿先生来跟我谈话?”猝不及防地,应有诺突然把眼神调往衣铃身上,炯炯目光睇住她,当场砍断了她的正义凛然。
赫!被他的冷冽罩住,衣铃只觉得呼吸困难、胸口惴惴、根本回不出话来。
他浓眉一扬,再问:“是你来跟我商量这次借贷的问题吗?”
“我……我……”他的眼神好锐利。
“应……应总裁,对不住,她们都是我的好女儿,全是为了帮助我,才会心急了些,倘若有得罪的地方,请你千万别介意。”总算回神过来的邀新愿赶忙打圆场,可别还没开始,结局就出现了。
“哦,原来如此,你这对贴心的女儿为了帮助你,胆子倒是恁大,我猜想,她们也会为了您,什么事都答应下来吧?”他诡异地绽出笑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邀新愿困难地吐出字句。
“没什么意思。”应有诺挥挥手,脸部表情霍然一变,瞬间射散出的精明又是另一种面貌,却同样教人心惊!“我也不跟你浪费时间,就直说了。我看过贵公司送来的财务报表,在半年之前营运还算正常,却因为两笔被人恶意设计的交易而产生钜额呆帐,开始种下败因,的确只要我挹注这八千万的资金填补亏损,贵公司是得以周转,营运也能起死回生,只不过我不免怀疑,倘若经营人没有能力继续经营公司,又落入陷阱,当同样的事件再次发生时,可怎么办?”应有诺居然把矛头指向邀新愿。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干爹。”衣铃跳起来!哪管他长得帅,先对冲上再说。
“是呀,有诺,你这种说法实在太不礼貌了。”应父眉间一锁。
他笑了,完全不以为意。“我不过在陈述事实,并非伤人,况且邀家的竞争对手会因为邀先生人格高尚而放过邀家一马、停止蚕食?我怀疑。”
他的确一针见血的指出最严重的事实,邀家事业能不能起死回生并不在于能否得到这八千万的帮助,更重要的是经营者是否可以跟得上时代的脚步,否则同样的事件难保不会再发生。
邀君宠置于桌下的手探过去握了握父亲的大掌,给予安慰。
邀新愿老脸虽红,却不想就此认输,邀氏企业可是他一生的心血哪。
“我不想放弃。”邀新愿心坚意决。“所以我愿意拟定一分邀氏企业重整的企划书给你过目,这里头包含你挹注的这八千万资金的运用方式,当然,也有我的还款计划。”
应有诺不置可否,目光再次调到邀君宠脸上,这次拨冗前来见邀新愿一面,不过是不想让老爸过于失望,至于帮不帮忙邀家,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但是──结果好象有些些月兑离了掌控哟,因为他见到了一位完全不把他摆在眼里的奇特少女。怎么办?她的漠然倒是让他凝聚了一股游戏的,直想剥开那副平静的面具,探探里头究竟蕴藏什么。
不过若要亲近她,前提是他必须跟邀家牵扯上关系……
但邀君宠值八千万吗?
“随你,如果你把企划书送过来,我会看看。”应有诺还是不给任何承诺,邀新愿的心情霎间跌到谷底。
看父亲难过,君宠想请父亲放弃的字句更是说不出口,明眼人一看便知应有诺根本只在敷衍,看不到任何的诚心,所以即使洋洋洒洒的写出一大串企划来,还是改变不了结局。
而应有诺那对灼灼燃动的眼睛……实在很可笑……
这顿应酬饭吃得挺难过,幸亏应老先生是个老好人,极力想把气氛弄得好些,至少别让主客双方都食不下咽,浪费这一桌的珍馐。
席间,邀君宠和衣铃暂时退席并肩来到洗手间,两张粉脸对向镜子,衣铃变腰掬水冲洌脸蛋,玫瑰色泽的小脸罩着一层水光。
“真是的,都这么久时间了,脸皮还是这么红。”她忍不住再度掬起水花,冲拍热烘烘的脸颊,懊恼的编派自己的胆小。“讨厌,不但一事无成,没帮着干爹,竟然还被吓成这副德性,蠢哪。”
邀君宠凝睇镜中的自己,淡淡回着。“不怪谁,应有诺经历过大风大浪,自有一股气势,而你我连雏鸟都沾不上边,哪有可能斗赢他。”
“说的也是,就连应老先生都指挥不动自己的儿子,谁又有那种资格。”她犯嘀咕,又拍拍脸颊,想起刚才的情境,却不免动起气来。“可是那个应有诺也实在太过骄傲了吧,他到底以为自己是谁?皇帝吗?不过就幸运地长了一张帅哥脸,竟敢对你如此放肆,去!”
邀君宠瞥了眼衣铃,完美的红唇讥讽地扯高来。“他的确是凭靠自己的外貌,单方面认定全天下的女人都该匍匐在他脚下乞求他的怜爱。”
“真该找个女人杀杀他的威风,灭绝他的傲气。”衣铃撇撇嘴,眼珠儿突然迸出狡黠的火花来,忙问道:“君宠,你瞧瞧我有没有那种资格教训他?”
邀君宠看她。
“如果你确定自己可以抱持着游戏态度,我并不反对你陪他玩一玩。”她们姊妹俩已经大到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们是互相关心,却从不干涉对方的生活。
“我是想玩。”衣铃突然又变成泄气皮球,因为她想到自己魅力不足。“可惜人家似乎完全不把我放在眼底,一对眼睛只会往你身上瞧,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我根本-不进这团浑水里。”
“浑水?”她又回望镜子,讪笑起来。“那个男人确实是滩浑水,其实沾了只会污秽自己,不玩也好。”
啪、啪……
蓦然,一串拍掌声从化妆间外传了进来,打断了衣铃和君宠两姊妹的对话。
宽敞的化妆间随着这位不速客的加入而整个变得窄小,僵凝的空气沈重得让人几乎要崩溃。
衣铃脸色骤变!
“从没想到我应有诺在君宠小姐眼中居然只是一滩污秽不堪的浑水,连碰都不屑碰触。”正主儿轻柔的旋律夹杂调侃的讥讽,幽幽朝她俩耳膜劈来!
完了!他全听见了。死掉了!她们把干爹的最后希望全给毁灭了,在背后说人闲话还被当事者给逮到,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凄惨的。
“呃……应先生你弄错啦,我们刚才并不是在说你……”
应有诺根本没在听衣铃的解释,漆黑的星眸只对邀君宠闪动掠夺的恶意。
“你的话我全听见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他期待邀君宠能稍微变一下脸色,可惜她七情不动。
应有诺睥睨地继续开口。“我建议你最好收回方才对我的不敬,向我致歉,如何?”
她漫不经心地低喃。“我没有道歉的资格吧。”邀君宠承受他的目光,丝毫不被他尖锐的视线所影响。“应先生的声名其实全是来自于你的所作所为,旁人哪有能力为你重塑尔雅形象。”
“就算我不堪,你也只能闭上嘴巴。对恩人这么不客气的批判,未免大胆。”他隐隐闪闪的眼神愈来愈吊诡。
“恩人?”邀君宠实在想笑,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对,恩人,如果我答应把八千万借给你父亲,从这一分、这一秒开始,我应有诺就是你邀家的再造恩人。”
“是吗?”她不觉高兴、也没有怀疑,因为对他的说法不抱持任何观感。
“是的,只要我改变主意借钱。”一个好玩的游戏或许已经在邀君宠身上点燃起来,就等待着他的正式参与,自此他可以摆月兑掉乏味的日子。
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邀君宠对他的侵略视若无睹,口气正常响应道:“如果你愿意改变主意借钱给我邀家,我代我父亲谢谢‘恩人’你的帮助。”
“好咧。”衣铃听到了重点,不禁欢呼起来。“我也代我干爹跟你说谢谢!”嘻,原来这男人是欠骂呀,骂一骂就改变主意,去!真好玩。
“只说谢谢这两字。”他-着手指。
“足够了。”邀君宠回道。
“怎够呢?”应有诺嘴角噙笑,预告这事并非这般简单。“这笔钱有百分之八十的机率将有去无回,我是生意人,没有道理平白无故地把白花花的钞票送给人家丢掉,怎地也该索取部分代价这才合乎经济效益,你们以为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吧?”
“那你想要什么?”被震昏头的衣铃快一步问。
“我想要……”他突然迅雷不及掩耳的欺前几步,手指勾起邀君宠姣好的下颔,占有的企图尽现无疑。“我要你来偿还一部分的利息。”
衣铃呆了!
邀君宠拿掉他放肆的手,并没有动怒。“借不借钱由你决定,但绝对没有交易这回事。”
“邀新愿是你父亲。”他不相信这少女能弃父而不顾。
她淡然微笑,替他悲哀,自负的男人总是不自觉地把自己幻想成掌管天下的皇帝,却弄不明白自己真正的实力。
“你决定舍弃亲情。”他被她的表情弄得很不舒服,可隐藏得极好。“有意思,这么地有魄力,君宠小姐可真令我佩服,不过我实在好奇,如果我把你的面具给拆掉,剥去外壳的你,将是怎样的一张面孔。”这分欲擒故纵在他眼中看来只不过以退为进的小把戏,他不会轻易受骗。
而且这如果真是她的诡计,那么她很快会被自己的假象给害死,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耍玩他。
“你们三个人是怎么回事?”应、邀两家长辈见年轻人一前一后的离席,久久不回,忍不住出来探个究竟,却看到这对峙的场景。
“干爹,君宠跟应先生他们在……在……”这算是什么局面,既难解又可怕,能说吗?
算了,还是先别把真相说出来好了,免得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衣铃极力平复遽动的心跳,故作无事地说:“我们只是有些小误会,没什么大不了的。”
“吵架了?对不起,小女年纪轻,个性不好,若有失敬之处请应先生别放在心上。”
邀新愿连忙收拾残局,君宠的奇特性子不是第一次得罪人。
“有诺,你可不许欺负君宠。”应父对儿子知之甚详,一看就知道是他先欺负人家。
应有诺一脸无事地笑起来。
“两位别担心,我怎么敢欺负君宠小姐呢,她可是个重要的宝贝呢!”他意味深长道着。这女孩的存在对他而言可是件很大的乐趣呢,让他渐觉无聊的人生可以因为她而迸出火花,好玩哪!
应氏财团的总部大楼。
一件攸关数千万美金的商业合作案在长方形会议桌上落了幕,好不容易双方总算达成协议,签下合同,从即日起,应氏财团将会再度面临一场严苛的商场战争,只是在应有诺的评估下,这分合同却也能让应氏财团在一年内把公司的财产总值增加一倍,直追台湾所谓的三大家──慕容家族、南宫集团、独孤财阀,应氏在两年后必然正式与这三大国际公司分庭抗礼。
开完会,送走客人,应有诺站在落地窗前,从高处俯瞰人、车愈来愈多的大马路,六点钟整,是倦鸟开始归巢的时刻,而忙碌了一整天的他,也该好好犒赏自己疲惫的身与心。
他向来不会虐待自己。
“有诺。”有人推门直接走进总裁办公室,在应氏财团里头能够直呼总裁姓名的,除了老董事长外,就唯有他最信任的左右手唐世诚,两人是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同事,学成后一块回国,在应有诺的诚挚邀请下,唐世诚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两人齐心合力把应氏公司硬是从小型企业的规模拉拔为成长最迅速的明日之星,也双双成为备受商界瞩目的对象。
“有事?”应有诺回头倚在大办公桌沿,望着来人。
“喏!支票开好了,拿去。”唐世诚把支票递给他,然后怪里怪气地扫过好友一眼,竟然忍不住叹出气来!
“怎么?你那是什么表情?八千万这么难搞定?”
“这什么话。”唐世诚怪叫一声。“应氏财团如果连八千万这小零头都抽调不出来,我看咱们两个准备改行去地下道卖口香糖了。”
“那你叹什么气?”
他撇嘴。
“我是叹哪,就算家底雄厚,也经不起赠金活动。”真受不了,明知这八千万丢下去,拿回来的机会微乎其微,他硬是丢下。他明白当初若非看在老董事长的面子上,应有诺根本不会去参加那场饭局,也不会转变态度。合该邀新愿运气正旺,居然莫名其妙带着女儿赴宴,结果交错的火花当真迸出璀璨的光芒来,当场成功地把应有诺蛰潜已久的欲念又给撞了出来。
所以钱飞啦。
应有诺把自己丢进沙发里,有力的手臂支着下巴,修长的手指轻触着自己的薄唇,莞尔笑道:“放心吧!不会再有第二回。”
“你确定?”
“你看过我同样的游戏玩过两回吗?”他反问。
“是没见过。”唐世诚太了解好友喜新厌旧的心性,一种游戏只玩一次,模清楚游戏规则后,他必然掠夺主控权,从此对手只能依循他的指示前进,再没有翻身机会。工作上如此、情场上更是如此,尤其在感情上,已经很久没再出现过让他跃跃欲试的对象,那些围绕在应有诺身畔的女人除了老像花痴般的尽使白痴手段想夺取他的全心关注外,根本看不到任何建设性的挑战,所以那些女人合该被应有诺当成傀儡般使唤,毫无反抗能力的听命于应有诺的指挥,各自站在他决定的地方,任凭摆布。
所以,他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应有诺迸射出征服的光芒,可是这回的炽猛却强烈到令人心惊!
那股蓄势待发的掠夺不断在蔓延,而他也好奇这次的对象会在应有诺的积极狩猎下拒绝多久,实在太值得欣赏了。
“你估计女方的姿态可以摆上多久?”唐世诚并不否认自己也有劣根性。
他摩挲下颔,露出玩味。“你信不信我到现在还弄不清楚那个小妮子到底是在惺惺作态呢?还是本性如此?”
唐世诚哈哈一笑。
“有意思,难得也有女方占上风的时候。”居然也有让这公子模不透的女人!
“这正是重点,我的兴趣就是看看她的优势能够保持多久?”他邪恶道。
唐世诚撇撇唇。
“有结果时别忘了告诉我。”他忽然拿出本电话簿,抬眼睇住他。“怎么?晚上需要安排节目吗?”
应有诺抓来外套披上。
“七点钟和聚才企业的董事有场应酬,去吩咐安妮陪我走一趟;还有,要蓝甜十二点到凯悦饭店等我。”一个安妮是陪他应酬的公关,另个蓝甜呢,则是最佳伴。他对女人向来都是物尽其用,赐给她们一个位置,配合他的作息。千万别骂他把女人给物化了,要知道女人本身若不臣服,谁能利用她们。
所以这叫你情我愿,更怨不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