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回事?
练蓠努力地将焦距锁在俊美无俦的端木似身上,他脸上有一抹得意的浅笑。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只是一记轻轻的碰触,但那是吻吧?她的唇被他蜻蜓点水地啄吻了下,而他的唇温还留在她唇上,最让她震惊与不解的是,她怎么没有作呕的厌恶感?
“你……你怎么可以……可以碰我的唇……”她质问他,口气却显得无力,食指抚上嘴唇,再度讶异自己居然没有厌恶感与恶心感。奇怪了,那一直存在且无法消抹的排斥感觉怎么不见了?她的嘴唇被端木似这么一啄之后,原本挥不去的曾文封竟迅速褪灭掉,换上的是端木似的气味,她竟然能够接受另一个男人的味道。
“什么叫做我怎么可以碰你的唇?我为什么不能碰?”端木似听到她的质问,不满地反问,妒意又横亘于胸臆间。他就比不上那个男人吗?“那个男人就这么重要,重要到只准他碰你,不准我碰你?”
“那是因为……”练蓠迎上他的妒忌与愤怒,心神又恍惚得厉害,对端木似的喜欢感觉更浓了点,只是,她何必告诉他私密之事?“何必咄咄逼人?而且你不断追问我答案,到底想做什么?除了满足你的好奇心以外,对你有什么好处?我猜不透。”她的气力又恢复了一些,让她可以继续与他对峙,这柔软散的效果古怪,让她气力不定,也影响着她的决定。
“我就是想知道。”那妒忌的痛啃噬得他好难受,而他不仅问不出“圣宫”所在地,她不让别人碰唇的秘密也问不出来,他堂堂平郡王竟被她吃定了?不,他不允许。
练蓠突地挣出他的钳制,颠踬地往后退。明知端木似居心不良,可他的坚持与命令却愈来愈像催魂曲,让她无法再回避,她几乎快守不住这藏了一年的秘密了。
“你非要逼问故事,难不成是想取消我?”说完后,她倒是先笑了出来。“我此刻是少了气力,可我还是有一点点理智,我怎么可能傻乎乎地让你笑我,让你凌迟我的自尊?”
“如果真有男人辜负你,我不会笑你,我只是想帮你对付那男人出气。”端木似回给她这个答案。
“你要对付那个男人?”说完,她无力地跌坐地上,这话深深震撼了她。
端木似走向她,单脚蹲跪在她面前,道“如果他欺负你,我会对付他,让你平息怒与怨。”
练蓠看着单脚蹲跪在她面前的端木似,震撼到不知该如何反应。他不是敌人吗?怎么此刻像是闻声救苦的神祗?她该相信他的话吗?她当初也是傻乎乎的以为曾文封的誓言是真实的,结果却惨照背叛之苦,同事男人,他的保证能当真吗?况且,端木似远比曾文封难缠千万倍。
“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痛苦?告诉我,我要他后悔。”他黑澈的双眸盯着她,温热的大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瞬即,他掌心的热穿透了她的防护,崩坍了她封固的墙,她的精神突然变得亢奋,她突然好想知道端木似对感情的态度,她想知道端木似与曾文封差别多少?
练蓠努力地使出全身力气,细细端详他的神情,说道“也许听完我的故事,你会转而去心疼那个被我怨恨的男人,又或者……或者转而为他打抱不平,因为我对他的要求太多太重。”不知道端木似会不会不屑她的坚持?
“说。”他的手握得更紧。
她闭了闭眼,心中藩篱被端木似莫名地打破,再加上她得跟他一起出海,其实未来前途难料,而讲出秘密来除了引他发笑外,也无法再伤害她什么了吧?
好,说吧,就说吧,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喜欢过一个男人,他是一个饱读诗书的聪明书生,相处后他说喜欢我,愿意与我结为连理,更答应只会娶我一人为妻,绝不花心。只是,他虽然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最后还是偷偷背着我偷情,又去与另一名姑娘交往。在我知道事实后,立刻割舍他,走人离开,并且再也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了。就这么简单的一则小故事,如何,我是不是大惊小怪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我却要求书生一生一世只许爱我一人。”她想在他脸上找到偷笑的表情。
“那个男人背叛你,好大胆,该死!”端木似咬牙迸话。
她眼花了吗?端木似眼中闪燃着怒焰?他觉得她有道理,也认为书生有错吗?
“他叫什么名字?还活着吗?”他再问。男子三妻四妾的确稀松平常之事,不过那男人让她受到伤害就该死!他不会管其它人的想法,唯独不想让练蓠难受。
“他活着啊。怎么,他很倒霉对不对?莫名其妙地被我给怨恨了,被不合理地要求只能娶妻一人,还不准花心风流,书生很可怜吧?你会不会想为他掬一把同情泪呢?”她不敢相信端木似的不平,一定是柔软散在作怪,她不仅全身酸软无力,连脑子也昏了,才会误会他与她站在同一阵线。
她得撑着呀,她得把他看得透彻才行。端木似应该跟全天下的男人一样,都认为三妻四妾理所当然吧?更何况,他还是位王爷呢!
端木似问道:“那个书生现在落脚何处?本王传他过来问问。一个朝三暮四的瞎眼书生也敢花心风流,我倒是要看看他凭哪一套本事,也要教训他,还你一个公道。”
“要他还我公道?你真的认为他有错?”
“让你不悦,他就该死!”
他义愤填膺的模样令她震惊,一时间无法相信他竟偏心她至此,忍不住继续追问他。“可是男人本来就可以拥有三妻四妾,书生朝三暮四哪里有错?你不认为是我大惊小怪了,是我这妖女违背常理规范吗?再说,高高在上的端木王爷您该是妻妾满室了吧?你该感同身受,认为是我的要求太过分呀!”
“我尚未娶妻纳妾。”
“呃?”她傻住,思绪又飘飘渺渺了。
他再道:“况且,别人不老实与我何干?你怎么可以毫无道理地把我和他视为同一等人?你侮辱我。”怒火翻腾,脸上却无丝毫表情。
她气力又渐渐散去,喃喃说道“但平郡王爷的身份远比书生尊贵……理所当然会流连花丛……逢场作戏……”小小书生就不甘于一夫一妻,高高在上的王爷又岂会专情?她祈望得到的专一、专宠、独爱,不可能在平郡王身上得到的。
“你又拿我跟个不知名的贱民做比较,你就如此轻视我?”她真是有违于世俗规范的女子。朝阳王朝对女子的要求规范虽不严谨,但可没听说过女子胆敢要求男子只能娶妻一人的,但她倒是一直强悍地要于男子平起平坐。
“我……不是轻视……我是认为你……你高贵、强大、众人畏惧……谁、谁能羁绊住你……”她的心猛跳,跳得狂烈。她是成功地听到了他对爱情的想法,可思绪里却也对端木似有真满满的好感,甚至无法再把对曾文封的厌恶理由套到端木似身上。
“是没有人敢羁绊住我……”端木似话才出口,却立刻吞了回去。谁能羁绊住她?眼前这位美丽又超月兑世俗的女子就能做到。
她是一个让他方寸大乱的女子,一见着她就会失去控制地想亲近她,就宛若此时……他的脸靠近她的娇颜。
她瞠目,看着他的俊容渐渐靠近自己,她却无意闪避。
旋即,一股热气席上她的樱唇,端木似开始吻她,在唇与唇相触的一刹,她一点儿都没有推开他的。
他的唇开始纠缠她的,与她的唇舌翻滚缠绵,练蓠细喘着,身子更加虚软无力,依偎在他的胸膛。他搂抱着她,唇片滑至她的粉颊、耳畔,含着她的耳垂,接着再移至她雪白的颈项处。
“不……”强烈的骚动让她惊心,她竟然接受端木似到这般境界。“唔……”
他灼热的气息又往上移回至她唇上,含掉她的退怯,以最温柔的姿态引诱着她。这女子让他魂萦梦系,他的心甘愿为她变柔软,他只想吻她,就只要吻她,而且未来若只能吻她一人,似乎也不错。
她的唇仍然被端木似狠狠地霸住,而这份狂狷强势却不再让她讨厌,相反地,她甚至迷醉在他的深吻之下,几乎要忘了曾文封这个男人。
她不是想比较这两个男人的不同吗?
但在感觉到端木似与她同一阵线时,心立刻偏向了他,甚至不去理会他是真心吐实又或者是她的幻听,直接就跌进了他的魅力里。
端木似加重汲取她口中甜蜜的力道,四唇热切亲密地相缠着。
她的胸脯随着激烈的情绪而剧烈起伏,呼息混乱,在恍恍惚惚之间,她又看到他温柔的眼神,也听到他痛骂书生的喃语,更加感动了,虽然她偶尔也会气恼自己是否太容易感动、太轻信男人了、尤其他可是平郡王爷端木似呀!
好不容易拉开了点空隙,她用尽最后的力气问着答案。“我要求感情忠实,我要一夫一妻,我只想爱一个男人,我只要一个男人与我白头偕老,这样过分了吗?”
“不过分,你练蓠够格。”端木似回应她后,唇舌又一次与她的芳软小舌纠缠得更彻底。
半晌后,她叹息地喃语着。“说得好轻松……”
“若是你属意我为夫婿,我倒是愿意只娶你一人。”端木似飞来一句承诺。
“啥?”她宛遭雷击,身子无法动弹。她有没有听错?端木似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你若属意我为夫婿,我愿意娶你练蓠一人为妻。”端木似深邃的眼眸凝睇她,再说一次。
练蓠傻傻地瞅着他,脑袋里除了混乱还是混乱,她急着想分析刚才听到的话是真实的还是她幻听?她努力地想厘清,可是她愈思考,脑子却愈是胀痛,而且眼皮还愈来愈沉重,蓦地,一片黑暗席卷了她,接下来,她什么都记不得了……
微微曙光慢慢地透进房子,洒进了舒适雅致的寝房中,一条花色雪白淡雅的锦被,盖在婀娜美妙的娇躯上。
睡在床铺上头的正式练蓠。
她身子动了下,眼睫毛也微微颤动,慢慢地,她睁开双眼,戚觉到自己此刻正睡在一张床铺上。
她昏睡过去了?她睡了多久?下一瞬间,端木似的话又劈进她脑中——
若是你属意我为夫婿,我倒是愿意只娶你一人……我愿意娶你练蓠一人为妻……
“平郡王爷说他愿意娶我一人为妻,而后我就……就没了意识……然后现在谁在王爷的床上……床上?!”唬!练蓠神情聚变地坐起身,转首看着大床的另一边,并用手心探探被褥上有没有别人睡过的余热与气息。幸好没有,她松了一口气。“还以为端木似会直接爬上床与我共枕,乘机对我……还好没有、没有啊……”她闭上眼,心思百转千回,慢慢地又回忆起昏睡前与他的对话,就是那骇人但有甜腻的说辞震慑住了她。端木似竟说只会娶她一人?备受震惊的她本想质问个清楚的,不料在关键时刻,却体力支撑不住地昏睡了过去。
但,她发现自己已偏心地想去相信他的话。
哪怕理智不断提醒她这可能只是端木似丢下的魔咒、只是动听的催魂曲,可是她的心就是控制不住地不断偏向端木似,想去相信一个矢言要折磨她、刁难她、伤害她的王爷与曾文封是不同的。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她骂着自己,制止芳心再向端木似倾靠而去。“我竟这样轻易地相信端木似,实在太不小心了!没道理高贵尊傲的王爷、不懂歉意为何物的网页,在听闻此事后会立刻为我打抱不平,且表明愿意娶我一人为妻,我该去思考这可能是他所布下的陷阱,他是有企图地想对我好才对呀,毕竟端木似非常人啊……”她揉着头,对自己这么容易就受到引诱感到生气又懊恼。“曾文封的前车之鉴不能忘,我不是约束着自己要事事观察,要懂得旁敲侧击吗?对了,柔软散!一定是柔软散的药效让我幻听幻想了,才会在听见端木似的甜言蜜语就立刻上钩,一定是柔软散在作祟!”她一直找着自己会臣服动心的原因,也揉着额角逼自己清醒过来。
叩叩!敲门声响起。
她抬首,问道“哪位?”端木似不可能有礼地敲门进入吧?
“练姑娘,奴婢送来盥洗用具以及热腾腾的早膳,奴婢叫茹儿。”门外怯怯的女声说道。她一直站在门外观察寝房里的姑娘是否起身了,一听到动静,连忙来服侍。
“进来。”练蓠吸口气,对门外的女婢道。
“是。”女婢推门入内,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长相甜美,但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态度十分严谨。“请姑娘快些盥洗且食用早膳,量了就不好吃了。”
“放着就好……”
“不行。”小女婢摇头,还把装了温水的盥洗用具直接端至她面前。“奴婢要先伺候姑娘盥洗,否则王爷不悦,奴婢就惨了。”
“先放着。”练蓠心乱如麻,想先思量接下来该怎么做。
小女婢突然抽噎起来。“请姑娘快些梳洗并用早膳,否则王爷会认为奴婢工作不力,会惩罚女婢的……”
练蓠看着她紧张得小脸。平郡王爷的威权岂是一个婢女可以抵抗得了的?她不好为难小女婢。
“好吧。”
练蓠开始梳洗,而女婢则赶紧把碗筷都摆好。
“练姑娘请用。”她催促道。
小女婢见她用了半碗米粥后,吁了一口气,放心地准备离开。“茹儿先告退了。”
“等一等。”练蓠放下碗筷,唤住小女婢。
“姑娘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练蓠迟疑了会儿,思忖片刻后,还是问了。“我可不可以问一下,王爷府现有几位王妃需要你去侍候?”
“王妃?”茹儿眨着眼睛,摇头,回道:“没有王妃,王爷尚未娶妻。”
“尚未娶妻呀……”闻言,练蓠高悬的心绪突然一松,再追问:“那王爷可有中意的姑娘又或者有未婚妻子?你可知道又或者听闻过?”
茹儿又摇头。“奴婢没听过王爷喜欢哪家姑娘,倒是要求皇上指婚许配给王爷的千金小姐多不胜数,可是王爷从未同意过。”
“这样啊……”民间其实也没有端木似娶妻的传闻,不过她本以为是王爷在家里藏了娇,没想到他还真没有妻妾或是红粉知己。“没事了。”
“那奴婢告退了。”她行了个礼,赶紧退了出去。
练蓠看她出门,也没再多问,只是静静地用着早膳,听到他没妻妾并拒绝皇帝婚配时,她觉得很开心,因此唇角一直扬起,直到渐渐发觉身体的力气竟然又消散且凝聚不起时,她脸色才倏地一变。
“柔软散!”练蓠傻了,也懊恼了,自己怎么会这么的愚蠢与不小心,竟然没注意到柔软散的药效其实已经褪去,但她一迳地陷入端木似有没有欺骗她的拉锯战里,却忘了要逃走。
咿呀——开门声响起。
她睁眼一看,是端木似。
“早膳有问题,你又对我……下药……”她啥都不想地直接询问他的用意。“是你的主意吧?而我……我竟然上当了,又一次服下柔软散……”她被他搅乱到忘了谨慎注意。
“小丫头才能让你掉以轻心。”他为了留下她,已无所不用其极,甚至用小女婢来卸除她的戒心。“柔软散虽然不会伤身,可是却会让食用者浑身无力且渐渐昏睡,不过你昨日可是强撑了好一段时间才昏睡过去,你的意志之强悍,我不敢小觑,但半天的药效已过,我只好再诱你服用一帖了。”
“你……你为何还要给我俯视柔软散?这是要证明……证明你能制伏我吗?”
他凝视她愤怒的神情,道:“是怕你逃了。我不想给你离开的机会,你妖女般的滑溜性格我不敢小觑,我得想办法留住你,而你也是第一个让我大费周章才能留在王爷府的女子。”他承认自己已被她迷到晕头转向,即使先前对她口出恶言,还不友善地威胁她,但那根本都是找她的借口,只是他口头上并不承认自己陷得这么深。
闻言,她不知该生气还是该大笑,他为了留住她,无所不用其极,而她自个儿则想着端木似对她的种种态度,也入迷到忘记要逃走。
“对了,你昨天还没有回答我就昏睡了去,现在醒了,该给我个答案了。”
“你要我回答什么?”练蓠装不知。
“你忘了?”他脸色倏地沉下。
“昨日的我身与心都被……被柔软散给控制了……那药效作祟,我的……我的脑子不清楚,人更是……更是糊涂了,所以也许说了些糊涂话,你就不要放在心上,而我听到的……听到的也不真实……我不记得了……”她不断摇首。“昨日的事我不记得了,我不想放在心上,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呃!”
端木似倏地逼近她的脸。
练蓠住了口,迎视着他,这一回却没有赚头拒绝他的倾近。
两人相互凝视。
他堂堂平郡王爷端木似居然得对个姑娘低声下气?他明明是想捉她来刁难欺负的,现在却变成捉她来宠爱,而且为了跟她“黏”在一起,还得无所不用其极。
“我说我愿意娶你练蓠一人为妻,这可不是糊涂话。”他再次说道。
“……喔。”她应着。是了,她现在仍然被柔软散控制着,所以容易激动幻听啊!
“就‘喔’一声?”
“现在的我被柔软散给控制住了……我会幻听、会幻想,无法判断现在听到的是什么……”她咬牙回道,曾文封的教训让她无法轻信别人的甜言蜜语。
端木似恼愠,召来奴仆下令。“来人啊!备马!”
“备马?你要带我……带我去哪儿?”她问。
“出去走走。”他取来斗篷,帮身子无力的她罩上,以防她着凉,往房外走去。
马房仆厮已牵着一匹黑色骏马在大门口等候着。
“你到底、到底要带我去……去哪儿?”练蓠完全无法掌控这霸道王爷的思绪。
端木似没有回话,直接抱起她,利落地上马,两人共骑一马,离开王爷府,而且不是往市集的方向行进,而是向着西门出城。
“往西城门走?西城门外二十里处就是崎山……去崎山做啥?”她问着。京城出入口共有四个城门,分别为东西南北门,这四城门里,就数西城门较少百姓进出,因为那是除了要往西域方向才会行走的环山道路,路况并不好,所以多半是旅人商户又或者武林帮派护镖者才会选择此路,大多数百姓都不从西城门进出京城的。
骑马一个时辰后,便是一条环山路,循着山路绕行过崎山,山岭虽不高,但还是有几处危险的区域。
“你为什么要往崎山走?”练蓠坐在马鞍上,背倚靠在端木似的胸膛上。端木似驾驭马匹的功夫了得,身中柔软散的练蓠虽然坐在骏马上,却没有不舒服之感。
“崎山的山腰处有一块人间仙境,我建有一座行宫,想带你去看看。”他带她出门透气,否则再待在寝房内与她对峙,他怕自己会气到呕血。
“去看行宫?何……何必呢?这又有什么……什么意义?”
“明日一早我就要带领一百名兵将出发前往广爱县,搭战船出海剿盗,今天是在京城的最后一日,想带你走走看看。”出海剿盗会是什么后果,他无法预料,而出海的危险他亦心知肚明,能不能顺利归来难以预料,所以他想带她游览他的天地世界,想把握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享受与她共处的快意。
她身子无力地道:“明天……就要出发了?”
“你气我强行带你出征的决定吗?”他问。
“不生气,我只当……是自作自受。”她淡淡回道。扪心自问,她也没想要离开,至今仍是。
端木似听着她的回话,沉默了。她的不生气是因为走不了,看淡了?还是……想陪他?
高大骏马灵巧地往前奔驰,通过一段绿林茂密的山路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绿草如茵的平坦地出现在面前,只是平地的边缘,还是斜陡的山壁,离谷底可有百丈距离,壁面上满是杂草,亦有从石缝向外蜿蜒长出的松藤盘据。
奔驰中的骏马慢慢缓下,端木似对怀中的她道:“通过这处绿草地,再沿着山路走约半炷香时间,就可以看见行宫了。”
此时,原本明亮的天色突然变得暗淡,有一大片乌云遮掩住天空,不安的感觉一波波地涌上她心头,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练蓠看着前方扬起的尘土,有三匹高大的骏马方才曾经从他们身旁通过,但不知怎么回事,那三位旅人打扮的汉子此时却又把马匹调回头,目朝他们本来。
“他们是谁?你认识吗?似乎是朝着咱们而来的,那样子瞧来……不怀好意啊……”练蓠感觉到这三人来意不善。
“别理了。”端木似拉着缰绳驭马,要从一旁通过。
“站住!”其中一名黑衣大汉暴喝,以坐骑横挡住端木似的骏马,问道:“你怀中的女子是‘圣宫妖女’吧?把她交出来给我!”
端木似锐眼一眯。“你认得她?”
“那当然!大爷我在江湖行走数十年,见多识广!虽然我也只是瞄过她一眼,但那就够了,因为‘圣宫妖女’的美貌是让人难以忘怀的……”黑衣大汉愈说表情愈痴迷,一对牛眼直瞪着她貌美的脸瞧。
“原来是之徒!”这三人垂涎的神情让端木似非常的不悦。
另一名汉子重重捶了伙伴一拳,提醒他勿见色而忘了要事。“快点把她弄过来,到时你要怎么玩就怎么玩——啊!”
啪!巴掌声响起,紧接着响起堕地声。
“嘴巴给我洗干净!”端木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施展轻功,朝着嘴臭的汉子赏了一巴掌,而大汉座下的肥马受到惊吓,立刻嘶嘶鸣鸣,马身一晃,就把汉子给摔在地上。
“可恶!”黑衣汉子见同伴堕地,先前痴迷的神智吓醒了,另一位青衣大汉也立刻施展轻功,朝着马背上的练蓠而去。“我来!捉到妖女不仅能玩,还可以问出‘圣宫史册’的下落。”
“你们休想知道!”马背上的练蓠瞪看着飞窜而来的青衣大汉,但她身体无力,也不敢乱动,怕一动,跌下马,会显露她中毒的真相,反而给这三个冲着“圣宫”而来的匪徒机会。
端木似见状,立刻飞身回至马前,阻止两人靠近练蓠。“滚!”他暴喝一声。
“你想逞英雄?受死吧!”三名汉子不知端木似的身份,只想铲除这块挡路的石头。
下一瞬,青衣汉字先是扯下束在腰间的软鞭,特殊长鞭挥出,指望端木似的面门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端木似的袖中乍现一把短匕首,一挥,斩断了长鞭。
“削铁如泥的宝物竟被你一刀砍了?”三名汉子看傻了眼。这软鞭可是他们从一位制造武器的高手那里买来的,鞭的材质虽然非常轻软,但杀伤力十足,他们使用了三年,尚未遇见过敌手。
端木似打从上次中了蒙汗药后,就认知道在江湖上行走必须谨慎小心,所以加强了贴身武器好保身。
“你要小心一点,这三个……三个人是高手,并不好对付……”马背上的练蓠连忙提醒端木似。
端木似的眉心耸起,担心起身后的练蓠。他为了防止她离开,用柔软散控制着她的行动打算在上船出海后再解开对她的禁制,不料此时却突然遇袭……他很可能会害了她!“你想办法先走,服下柔软散的你是应付不了这三个人的,而且柔软散并没有解药,因为它的药效只会维持半天的时间。”他低声说道。
“我无所谓……你要……要小心。”练蓠反倒要他注意自己的安全。
蓝衣汉子与黑衣汉子又甩鞭。
端木似来不及回话,先持匕首挥向蓝衣与黑衣汉字,打算先解决这两人。
岂料,黑衣汉子原本要挥向端木似的动作一顿,跳到了另一头,转而攻击起练蓠!
“看我的!”黑衣汉子的柔软长鞭快狠地直甩向练蓠,而无法行动的练蓠根本难以闪躲。
但见端木似立刻舍弃对付蓝衣汉子,转而飞身到练蓠面前,只是来不及出刀阻止鞭子伤害练蓠的他,只能直接用自己的左手臂挡住飞来的鞭子!
“啊——”练蓠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