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范晓破手握方向盘,看着前方路况,她此刻正开着车,要把一位重要人士从机场接回到欧家豪宅里。此人就坐在副驾驶座上,他名叫欧御笙。
范晓破忍不住抿唇微笑。
她一直没忘记欧御笙是她讨厌且想威胁的男人。
你赶我,我偏不走!我决定了,我说到做到,你等着看!我会让你后悔一直赶我走,一定会的,我一定要抓到你的小辫子,一定!
四年前她就是以这种“监视”的态度在跟欧御笙相处。放话说要盯着他,放话说要抓住他的小辫子,放话说要等他的黑暗野心跑出来,然后要剥开他无欲无求的虚假面具,让他的黑暗野心无所遁形,之后就杀他个片甲不留,让欧家爷爷看穿他的真面目,取消他竞争接班人的权利。
她是雄心壮志地想让欧御笙好看。
只是四年过去了,她却是毫无进展。
她并没有找到他黑暗野心的证据,也没有让欧家爷爷看出他想吞掉公司的野心,她什么都没有做到,这四年时间像是虚耗过去似的。
范晓破又瞄了眼副驾驶座上的欧御笙,这个她想歼灭的男人,现在可好端端地坐在她身边。
她忍不住又偷笑了起来。
回头去想自己当时威胁他的方式,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赌气游戏,思想行为极度不成熟,斗嘴斗气的方式幼稚得要命。现在,经过了四年的历练,她该成熟点了吧?
虽然这四年里,她跟欧御笙相处的机会其实变得很少很少,但也没有彻底分开不再往来。这四年,她仍在“筑波学园”就读,念大学,此刻正在等候毕业典礼到来以及领取毕业证书。至于欧御笙则在“筑波学园”取得学位后,三年多前就开始出国到各地去历练,尤其留在美国的时间最长,相对地,他待在台湾的日子也变短变少。
欧家爷爷曾经要求她陪欧御笙一起出国增长见识。
可是她拒绝了。
毕竟长居国外对她的生活影响太大,而且她得天天对着欧御笙,这样好吗?她不敢尝试,他们一直是处在不对盘的状况下,她不敢想象跟着他出国会发生什么可怕后果。
唧——
她急忙踩下煞车。
呼,差点就失神闯红灯了。
她已将车子开进了市区,在十字路口前等红绿灯。
范晓破偷觎了下欧御笙,他正闭目养神着。
他的容貌还是那样的好看,气质仍然显得优雅,甚至比四年前更加迷人。听说,崇拜他的女孩好多好多,也有八卦杂志会刊登他与哪家名门千金小姐见面闹绯闻的消息。而她常常用微颤的手与浮躁的心思看完报导与照片,然后就冲去练功,让自己流了满身大汗好宣泄胸臆里那股莫名的郁闷气息,至于自己在郁闷些什么,她却从来不敢深入的去探索。
叭!
范晓破吓一跳,想到出神,红灯转绿都浑然不觉。连忙踩下油门,往欧家豪宅的方向而行。
“你真的很不牢靠。”欧御笙一睁开眼睛,就是不太满意的话语。
“哪里不牢靠了?”一开口就没好话。
“一会儿急踩煞车,一会后让后方的车子按喇叭,根本是恍神在开车,当然很不牢靠。”
“好啦,随你说。”她不跟他吵,因为她长大了,该变成熟了。
反观欧御笙呢?
他这四年来依然不曾违背过欧家爷爷的意念,遵循着欧家爷爷所划下的领域与规定在生活着,完全没有特别出风头与争权夺力的举动,这样的低调可是极讨爷爷的欢心,觉得他是听从长辈训戒的乖孙,而她也明显感受到爷爷愈来愈偏心于他。
“对了,爷爷为什么派你来接我?家里的司机呢?”欧御笙问着。在机场贵宾室见到是她来接机时,他十分吃惊,这四年来两人见面的时间虽然少了,但他仍然能感受到她对他的警戒与排斥。尤其范晓破曾放话要抓他小辫子且要一举歼灭他的气魄,他可没忘记。即便她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动作,但他在私下仍然紧盯着她的状况。
“因为司机伯伯突然肠胃炎发作,开不了车,我恰巧在欧家,爷爷就要我开车到机场接你。”
“这么巧,你知道我今天回台湾,还适时地出现在欧家?”欧御笙疑惑地问。
“拜托,我才没有特意去探听你回国的消息,你不要怀疑我别有居心。是爷爷啦,你爷爷昨天就通知我今天到你家一趟,说要替你接风洗尘,我也不明白爷爷怎么会这么特意做安排,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决定要宣布?反正是你爷爷所主导的,你回家后自己问他。”她回答道。她也有察觉到欧家爷爷的不一样,他很希望她到欧家参加洗尘宴,甚至还神秘兮兮地对她说——
“晓破,司机突然不舒服,今天就请你去接御笙了。不过以后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总之爷爷尽量不再给你制造麻烦了。”
“反正全是你爷爷的决定,也是很单纯的安排,你可不要以为是我故意要纠缠你,才巴着你爷爷。”她强烈地声明着。
欧御笙侧首看着她,长大后的范晓破个性与外形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她依然喜欢白色、利落风格的衣裤,充满干劲与月兑线的性格也一模一样,俏丽的容貌依然吸引人,眉宇间散发出来的英气仍然鲜明,顶着一头带着层次域的短发,配合帅气的举手投足,仍是非常独特与美丽。
范晓破又说:“只是今天奇怪的状况还真多,我其实在机场的停车场出入口有瞥见欧伯母耶!不晓得她是刚回国还是去送机,就看她急匆匆地从停车场离开。”
“欧伯母?你是指哪位欧伯母?”
“欧提业的妈咪啦!”她没好气地回道。
“老二的母亲?”他敛眼沉思了下,又问:“你有跟她打招呼谈话吗?”
“没有,我是不小心瞥见她,目送她离去的,她应该不知道我有看见她出现在机场吧。”
“就这样?你怎么没去堵住二伯母好好做公关?”
“做什么公关?我又不用特意去讨好她又或者对她献殷勤。”
他微笑了起来。
“笑什么?”她瞄到他的笑意。
“你跟欧提业还真的分手了。”
“什么分手?我跟他根本没有开始,哪里来的分手?”她坦白地说着,况且都四年了,她也没必要为了气他而乱指鸳鸯。
这就是欧御笙抿唇微笑的原因。
四年前他以为欧提业与范晓破是同一阵线,再加上范晓破曾经表达过要跟欧提业走在一起,他本来以为这两人会成为情侣。
结果却变成欧提业在追求范晓破的双胞胎妹妹范小隐。
“你以后别把我跟欧提业扯在一起,我跟他没有爱情牵扯。”范晓破不想被他乱说,要他记清楚些。
“那威胁论呢?你不再跟欧提业连手对付我,就算你不跟他在一起,但你应该没忘记你自己所摇下的狠话吧?”四年下来她没有对付他,不代表她以后就不会做,他从不敢等闲视之,就怕这月兑线女王把他的计划整个破坏掉。
范晓破突然踩下油门,车行速度变得更快,欧家豪宅所处位置是在半山腰处,而前面路口就是通往豪宅的起点。“我没忘记,我还是会找最好的机会整整你,所以我一直去你家打探状况,要给你重重一击。”即便她根本没做任何事,但口头上仍然逞强着。虽然自恃已不是小孩子,不该再有小孩子的赌气幼稚,但这四年来她会继续跟欧家往来,就是抱着这个“威胁论”
其实她若想月兑离苦海很简单,就什么都不管的离开欧家便可,这样也就不会自讨苦吃,然而她偏偏就是跨不出这一步,一直拖着,一直踌躇着,违背自己坦率直接的个性,四年了,依然离不开。
自问原因是哈?
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知道,她竟是这样的喜欢与欧御笙纠缠不清。
唧——车轮行进速度突然怪怪的。
“不对,车子有点问题。”她眉心一蹙,感觉到车子愈来愈难驾驭。
“怎么了?”欧御笙也蹙拢眉心。
欧家豪宅兴建的位置是在山腰地带,虽然是一处平坦地,也并不是建筑在山头高耸的顶端位置,但就是矗立在苍郁的山林间,所以得开辟一条环山道路做为通行。而欧家将山路规划得极美丽也顾及到安全性。山路的一边是山壁,另一边则是护栏,以防车子发生失控时坠落悬崖。“车子的方向盘跟油门煞车都变得好奇怪……”范晓破有些慌张,她考取驾照后就没遇到过车子难以驾驭的状况。
环山路虽然很安全,可仍然有着上上下下的坡度,万一失控撞断护栏再往下冲,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欧御笙的眼眸深了,一种被陷害的感觉再度产生,这感觉就跟四年前曾经发生过的中毒溺水事件极相似,而这四年来他日子都很平顺,本来以为这种致命的阴谋不会再发生,但看来他太乐观了。
“你别慌,试着踩煞车。”欧御笙柔声安抚着她。
“没用哪……连方向盘都很难控制。”
“放掉油门。”
“好。”她应声,下一瞬又轻嚷道:“糟糕,前面有下坡路段,煞车根本没作用!怎么车子居然没有好好保养?该死的!你小心一点,安全带有扣好吗?抓紧呀,千万不能出事!”她一直盯着前方路况,不断警告叨念他。
“看来要试着用车身去磨擦山壁,让车子停下来了。”他评估着状况。
“我也想这么做,但这种做法很危险……呀,你小心点,一定要抓稳!”她大喊示警。
“知道了。”欧御笙听着她的提醒,心窝暖暖的。虽然她的出现与存在都是爷爷的一手安排,可是在危难发生的当下,范晓破真心想保护他的意念,他感觉到了。
“转呀,给我转过去!快点转,一定要转过去。”她控制着方向盘,路左弯,她祈祷失控的方向盘可以发挥正常作用。
“你要坐稳了,我要开始用车身去磨擦山壁减缓车速了。”煞车毫无动静后,她也只能选择最危险的方式停下车子。
“角度要算好,不然车头撞山,第一个倒霉的会是你。”欧御笙也要她小心。
“我无所谓,只要你没事。”她毫不迟疑地回答着。
这话重重地震撼着他,她竟是以他为最优先考虑。
摇晃的车子在山路问蛇行着,她努力控制车身,又示警道:“我要撞山了,你要抓好。你也清楚,前面过弯后又是个下坡路段,速度没控制好,会死人的,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听到没有?”
砰砰砰……车身不断擦撞山壁的声音响起。
唧!车轮磨擦的声音,接着又“砰”的一响,车头在撞到山壁后又反弹,咻地开始打摆,然后旋转,最后终于停下。
呼呼呼……握着方向盘的范晓破气喘吁吁。老天保佑,车子停在路的中央位置,没翻过去,也幸好高级轿车的钢板够坚固、够厚实,虽然车头车门凹了一块,但没有伤及到车内的人员。
“我的头晕死了……”危机过去,范晓破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全身无力,而且头好痛。
欧御笙侧过身子,先是解开她的安全带,然后抱住了她。“你还好吧?”
“嘎?”范晓破吓了一大跳,但惊诧过后却也没有推开他的意思,他的怀抱好温暖。
“你没事吧?”他再问着,悦耳的磁嗓透着浓浓的关怀。
“没事,虽然我刚才差点……差点吓死了,不过都幸运的挺过去了。那你呢?你有没有怎样?”她被这种温暖的感觉吓到口吃了起来。
“我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对不起,我不牢靠,我还真如你所说的很不牢靠,开个车载你回家,竟然会发生这样的车祸,对不起、对不起,真是很对不起……”她余悸犹存,开车载人竟能开到去撞山壁,这也太荒唐了。
欧御笙对她毫不迟疑地把危险揽下的做法感到强烈震荡。“你没有对不起我,又不是你的错,况且你把我保护得很好,我是毫发无伤的,谢谢你,我感谢你的保护,谢谢。”
尤其用车身去磨擦山壁,用车头撞山停下车,她都用驾驶座的那一边去涉险,尽量给他安全空间,她不顾自己是否会因此受伤,她这种下意识的反射保护行为他如何不动容?
范晓破傻傻地听着他的感谢,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非常的谢谢你,谢谢。”欧御笙不吝地说着,厚实双掌不断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
她闭上双眸,享受着他流泄出来的谢意与温柔。
一直以来她就很想埋进他怀里,想尝尝在他怀中的滋味,只是跟他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纱,所以她都只敢偷偷幻想,哪里敢扑进他怀中?而此刻被他紧紧抱住,亲昵与美好包围着她,暖和了她的心,让她好满足。
“不用谢我啦,其实我只是做本来就该做的事情。保护你的安全,这是我该做的,你不用太感激我。”好半晌过后,她迷蒙的神智才逐渐恢复清明,也才能整理自己的思绪。明明讨厌他,却总在他遇险时刻不顾一切的只想救他,而且这种下意识的反射行为根本不是想回报欧家爷爷对她的好,而是真的担心欧御笙受害了,且这种状况四年前就曾经发生过,四年后又来一回,她真的把他看得很重要。
“我得打电话让欧家爷爷请管家派车子过来接我们,总不能就傻在路上,而且走回家里也远了点。”再多的贪享,仍有终止的时刻,范晓破从他怀中退了开来,找手机通知欧家人,总不能就在路上一直抱下去,爷爷可是在等候他进家门呢!
“对了,还得跟爷爷报告车子坏了的状况。”
“晓破,你只要告诉爷爷车子没做好保养,零件坏了就好,不要把我们刚才的危险告诉他,以免他担心。还有,要通知管家把全部的车子再仔细做检修。”欧御笙说得一派轻松,但眼神却闪过一抹奇怪的阴沈。
“我懂,我也认为不该让老人家担心才对。”范晓破没注意到他眼中的异彩,只是找手机请欧家人来处理,晚上还有一场接风洗尘宴会呢!
“谢谢你的配合。”
“不用道谢吧,谁都不想让老人家伤神的。”她笑了笑,然后一顿,小脸开始泛出淡淡的嫣红色泽,粉红色唇瓣更是幽幽地道出心底的感受来。“不过也因为这件车祸,我跟你之间的气氛好像和缓些了,没再那样的针锋相对。”
“没错。”他承认。
“隔阂似乎去除掉了,这代表以后我跟你可以和平相处了吗?”她轻轻问道。
“似乎是这样。”欧御笙对她的说法没有反对的意思。
她眼珠儿一转,深吸口气后,又道:“我跟你可以当朋友了?”
他微笑。“是朋友了。”
她深吸口气,似乎期待已久的答案成了真。“可以当朋友了,可以了……既然未来是朋友,可以和平相处,那么我这做朋友的也该有点表示才行。威胁取消,我愿意释出善意,你就放心吧,我绝对绝对不会去跟爷爷说你的小话,把你的恶行!呃,不,也不是恶行,就是把你奇奇怪怪的思想行为跟爷爷告状,我不会了。”这层纱隔距了这么久,如今有机会拨开来,她很开心。
“言下之意,你不想整我了?”他问她。
“是啊,不整你了,都是朋友了,一直想着陷害你也太没义气了。”她回道。
他凝娣她豪气的保证,片刻后,笑道:“那就谢谢你了。”
“不谢,只要能和平相处就好。”看到他的笑容,范晓破的心情更加愉快,也傻傻地跟着他笑着。
欧御笙笑颜灿烂,没想到搁在心头已久的威胁能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方式去除掉,这结果怎能不让他笑得开怀呢?
欧家豪宅主屋内的餐厅灯光柔美,还放着轻音乐,用餐氛围舒服轻松。即便这一场洗尘宴,圆形餐桌前仅围坐着欧家爷爷、欧御笙、欧御笙的父母亲、以及她范晓破,但简单几个人,在谈天说地的悠然气氛下,用餐气氛颇佳。而这次的洗尘宴并没有让另外两房的子女参与,毕竟第三代仍处于竞逐状态,尤其随着欧鹤七十岁生日愈来愈接近,三房之间的气氛也愈来愈紧绷,为了避免擦枪走火,欧鹤每个安排都特别小心。
随着主餐已近尾声,管家送上餐后甜点。
桌上摆着精致可口的各式小点心,范晓破却开始觉得不对劲。
欧家爷爷安排的洗尘宴很奇怪。
仔细回想过去,欧家人出国、回国次数之频繁,没听说过欧家爷爷会大费周章特别举办接风洗尘宴的,但这一次却刻意安排为欧御笙接风洗尘,着实奇怪,尤其还要她这个外人来参加,她更是参不透这其中的道理。
“御笙这次回台湾,我打算让他留半年,这半年期间就到总公司挂上副总头衔吧!”欧家爷爷似乎看出范晓破的疑惑,为自己的大费周章做解释。
“爷爷要我这半年进总公司学习?”欧御笙一听,平静地再行确认,并没有露出欢欣或激动的情绪。要知道,欧家第二代与第三代子孙至今无一人可以进总公司实习,爷爷突然的点名是否有特殊涵义,值得观察。
“对,你就进总公司熟悉一下。”欧鹤回道。
“欧风集团”设在台湾的总管理处正是集团发号施令的决策地点,目前仍由欧鹤全权指挥,然而他选在此时钦点孙子辈踏进总公司,这意味着欧御笙的地位将被抬高一个等级。
欧父呵呵笑了,微颤的口吻充满着兴奋的期待。“爸,您原本规划御笙实习的地点是在美国的分公司,而这孩子也毫无怨言地乖乖听从您的指示,只在他所属的范围里工作,从不逾越本分又或者跨越您所设下的界线,他乖巧到惹人疼惜,想必您也清楚感受到了才对,所以您现在决定要御笙进入总公司,是不是已经决定了继承人选?您要让御笙接掌‘欧风集团’了?”
“傻子,我生日到了吗?”欧鹤见儿子如此沉不住气,有些不满地说。他就是觉得三个儿子的聪明才智比不上第三代,这才跳过他们择选继承人。
欧御笙忙道:“爷爷,是父亲失言了,请您别在意。父亲会担心我的前途很正常,请爷爷不要怪罪父亲的冲动。我很清楚能进总公司也只是在学习经验,我更相信您一样会安排另外三位堂兄弟也进总公司实习,毕竟我们都长大了,得训练出承担责任的本事,所以您才开始安排让我们四人陆续进入总公司学习经验,也在公平竞争下挑选出您认为的合格者。”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爸,您别生气,是我不好,怪我个性太急躁,说错了话,弄错了您的想法,对不起。”欧父也忙着道歉,因为太过期待,一下子就露出贪婪本性来,这可是会惹恼老人家的,他最厌恶有人弄错他的想法与决定。
欧鹤不理儿子,只看着孙子,满意地笑了。“御笙果然体贴,也能了解我的心情。我一直强调对你们四名堂兄弟会一视同仁,所以是会陆续安排你们进总公司接触较深的业务,这样未来接掌公司时,也不会发生惶然失措的现象。”
“是,我们懂的。”欧父与欧母相视一眼后,不敢再多嘴,低头吃点心。本以为老人家已经提前决定了继承人选,结果又是空欢喜一场。
范晓破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原本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吞回了肚子里。她没有忘记自己承诺过绝对不会再扯欧御笙后腿,所以不能把她的感觉告诉欧家爷爷。她其实好想告诉爷爷,欧御笙的聪明、优雅、谦让、懂做人,通通都是蒙蔽人的手段,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骗爷爷把继承权交给他。欧御笙的视线扫向她。
范晓破连忙撇开脸吃点心。
他对她的安静感到十分满意。
欧鹤再道:“对了,我让御笙留在台湾半年除了是要进总公司实习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目的。”说完,他看向范晓破。
“怎么了?”范晓破不解地眨着大眼睛,欧家爷爷干么突然把目标锁定在她身上。“什么目的呀?”
欧鹤深深看她了一眼,道:“御笙也到了适婚年龄了。”
“嘎?”范晓破手一颤,不会吧,欧家爷爷开始关心起欧御笙的婚姻大事了,而且她的心也不安地痛了起来。
欧鹤再道:“御笙虽然到了适婚年纪,然而却没有女朋友。”
“有啦有啦,他有女朋友了,八卦杂志不是刊登过一些名媛千金跟欧御笙交往的报导吗?他应该已经有了喜欢的女生了。”范晓破月兑口而出。
“那些女孩会是御笙的女朋友?”欧鹤不以为然。“至少他从来没有告诉我那些绯闻女孩里有他所认定的对象。”
“没有吗?”她转而看向欧御笙。
“爷爷说的对,我是没有对象。”欧御笙回道。
她心一沉,惨了,虽然那些绯闻让她不开心,可是她也觉得这些台面上的女孩欧御笙是看不上眼的,也因为如此,她立刻拿她们来当挡箭牌,好像这么做就可以延缓他交正牌女朋友的时间。
她竟不希望他交女朋友。
范晓破思及自己诡异的想法,烦躁地举杯饮啜着高级红酒,还一口饮尽。
欧鹤继续说道:“所以我要你留在台湾,除了进总公司实习外,在这半年期间,你也要开始找机会去认识与结交名门闺秀。你已二十五岁,已到了适婚年龄。”
范晓破把第二杯红酒喝完后,砰地,手劲失控地将酒杯重重放下。“那我呢?”
“你?”疑惑声同时响起。
范晓破月兑口而出的一句话,吓到自己也吓到了欧家人了。
天哪,她刚刚居然会气愤到自以为是他的女朋友,还用质问的口气反问欧家人!她该不会红酒喝太多,理智浑沌了?
“我……呃,我的意思是说,我需要替欧少爷找适合的对象吗?我要不要帮忙?”
“晓破,你有没有想过要当御笙的女朋友?”欧鹤却飞来一句。
“哈?”她傻了。
“你没喜欢御笙吗?”欧鹤就是看这两人多年来激不起爱情火花来,也觉得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所以决定要换个方式来处理了。
“我哪敢喜欢欧御笙,我哪里敢高攀贵公子呢?我不敢喜欢他。”范晓破回答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是直到白天那场车祸当下,两人才决定要和平相处,彼此才有这么一点点善意,但这跟交往可是天差地远啊!“我没有要当欧少爷的女朋友,我担待不起,也不够格,我从来没有跟他交往的想法,爷爷明鉴,我不会想当他的女朋友,况且御笙少爷也不会看上我的。”激动之下,她的脑子浑浑噩噩的,只是不断地否认着。
欧御笙静静地听着她的说辞,未置一词,也没表情。
欧鹤倒也不意外,多年过去了,一对男女若激不起任何的火花,那也就没机会了。
欧鹤对于接班人的伴侣,并没有太严格的规定,他自己也是多情之人,并且所娶的对象也未必是富家千金。他是个白手起家的强者,认为自身才能最是重要,所以没有联姻这种念头,只要所娶之人对自己有益处便可以。之所以安排范晓破在御笙身畔,一开始是希望她能尽力保护御笙的安全,倘若两人因此能迸出爱的火花,那交往亦无妨。
可随着时间流逝,两人都长大了,却依然没有视对方为男女朋友,既然没要交往,那就别虚耗下去,御笙二十五岁了,也到了适婚年龄。
“好,我明白了,你跟御笙没有要交往,而感情的事最忌讳勉强,所以也不能勉强你们。既然都弄清楚明白了,爷爷现在有几句话要说。晓破,你即将毕业,接下来也要步入社会正式工作,而初初踏进社会的你应该会很忙碌,所以往后你可以不用再拨时间来探望御笙又或者来探望我了。你们都已长大,该过自己的人生,该走自己的路,如果觉得忙碌了,就以自己的工作为主,不用再分心管欧家的问题。”确定心中所猜测的事后,欧鹤将话说得圆融婉转,但他最终结的真正意思则是——范晓破可以跟欧家分道扬镳了!
咚!心,跌落谷底,范晓破整个人几乎无法动弹。
今天过后,她就不能再见到欧御笙了。
“你觉得不好吗?”欧鹤感受到她的僵凝,问道。
“……没有……没有什么不好的,我也想过我毕业后会很忙很忙,再来拜访爷爷的机会其实会变少,我正愁要怎么跟爷爷您解释,没想到您先一步把我的难处解决了。”她被赶了,她要识相,可不能傻乎乎地又去贴上欧家人。而且,她总算了解到她代替司机伯伯到机场接欧御笙时,欧家爷爷为何对她说那番奇怪话语,说什么不会再麻烦她了,原来这就是“预警”两人该分开了,只是她没有参透。
“所以你以后就可以专心应付工作的事情了。”欧鹤再说着。
“呃,是……唔。”她突然捣住嘴。
“怎么了?不舒服?”欧鹤仍然关怀地问她。
“没事,我贪杯了,这红酒好好喝,我能再品尝吗?”
“当然可以。”欧老爷子要管家再开一瓶。
范晓破举杯喝着,眼角余光偷偷地瞥看欧御笙,他也在品尝红酒,而且对老人家的决定似乎没有任何意见,是啊,他一个字也没说。
欧御笙其实也没有留下她的意思吧?
他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自己。她的心好慌、好痛。她是怎么回事?她跟欧御笙本来就没有太深刻的交情啊,为什么分开竟会让她如此难受?她好难过、好难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