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绍这一倒,真是吓死不少人。
谁也没想到他这样一个精明厉害的人,也会那样虚弱软绵的倒下。
大夫看过后,说不是什么大病大痛。病人平时也挺注重养生的,没什么事儿,这回是太过操劳,心神耗费过度,伤了元气。
简言之,就是累倒了,好好休息即可。
封小怀一听,只差没吐两口血来应景,多少人被他吓得魂飞魄散,他却只是累着了。呸呸!他不是故意要咒他家二哥。
封怀奔到苏绍的床前,“泪眼婆娑”的看着那名俊雅公子,苏少是病了,可即便是病了也有一股文弱的“美态”。
小老四两眼一红,作出挥泪如雨状,身体大幅度的前后摇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跳八家将哩!
只听他拖着哀怨的声音喊着,整个人差不多快扑到苏绍身上去。
“二哥啊二哥,您可千万要好好保重,千万要护住这娇躯啊!您可万万不能再吓咱们啦。”
“封小怀你多虑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贪五谷杂粮,偶尔病痛当以平常心对之。”苏绍坐卧在床,皮笑肉不笑的道。
“二哥此言有理,但你可知你这一倒,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堡里的人不用说了,个个吓得面色惨白如见阎王。连天都不下雨,地也不生根,蚂蚁都不爬出来了啊!”
封怀说得慷慨激昂又极富感情,大肆的抒发一番。
苏绍冷冷的哼了两声,也不瞧他,只朝旁人唤:“此处妖孽突生,未免祸害众生,来人!拖出去斩了。”
封小怀立刻死抱着他家二哥的大腿不放,大有孟姜女哭长城的架势。
苏绍轻轻拍拍他的脑袋,一脸严肃正经的道:“小四无需害怕,我见你印堂发黑,说话不着边际,定是撞了邪,下去收收惊便好。”
封怀一听,哪敢继续耍宝,飞快的跳起身,溜到一旁跟二哥傻笑。
“二哥果然是二哥。”
“你继续演啦!我不介意陪你一块儿玩。”苏二少笑眯眯“建议”。
封小四怎敢,又不是不晓得他二哥的厉害。
一醒来就遇上这闹心的小子,让苏绍哭笑不得的暗中叹口气,再细瞧现在在屋子里站着的人,微感错愕——
这是奔丧还是干嘛?怎么全都站得直挺挺的,还一副凝重的样子。
他随意环视一圈,却没有看见自己想见的那位姑娘。
索大人大步走上前,语重心长的道:“这回着实累着你,要你如此短时间内查明,还要赶紧呈上平反,虽然只有你才能办得到……”
索司顿了顿,脸色一变开训了。
“可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一向稳妥得让人找不出差错,我跟三皇子在宫中,就算遭点罪也不会怎样,你却这般不要命……我听七夜说你早该好好休息,偏一股劲在硬撑。”
苏绍在听见七夜的名字时,双眼灿亮了一下,众人皆看得分明,却在各自心里暗道,这苏二少还不晓得自己大祸临头了啦。
“我也没想多硬撑什么的,只是急着将事情早点解决,这身子大概是自己做的主,知道要等你们都回来才倒下。”
他笑了笑,又道:“你们别一副为难的样子,我身子还好着呢!不过……小七呢?”
此话一处,苏绍便觉众人的表情一僵,纷纷吞吞吐吐、闪烁其辞,就是没人好好说出答案来。
“该不会她趁我晕倒这会儿,逃跑了?”
“才不是,七夜姑娘是给你煎药去了。”花宝最快,没等索司蒙上她的嘴,话便月兑口而出。
这情形诡异得……分明是有隐情。
苏绍也不多问,暗自揣测七夜大概是担心坏了,在他的记忆中最后似乎看见小七的笑脸,并无瞧见她有任何不妥。
于是苏二少风轻云淡的说:“那等她来吧。”
众人对望了几眼,不知该不该给他一个善意的提醒,最后还是封小怀秉着“慈悲为怀,助人为乐”的精神,小心翼翼的道:“二哥,先跟你说一声,这两天七夜的情况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
“发生什么事?她病了吗?”苏绍语调不急,但明眼人一听便知他心心念念着七夜。
可这将七夜当成宝,搁在心坎上的聪明人,如此睿智却也当局者迷,完全没想到原因就出在自己身上。
“没生病,身体好得很。只是见你躺着病了,她的精神也不太好。”封怀说得委婉。
他真是厉害啊!将七夜的情况用简单的寥寥几语,说得既清楚又明白,他果然有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本事。
“精神不太好……”苏二少呢喃着,不知为何听来总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二哥你都不晓得,你晕倒的当下,七夜差不多也快挂了,她那身子冷冰冰的跪倒在地上,眼睛明明瞪着人却没反应,你晕了倒好,可她那副模样,让我们一大帮人看着都觉得心疼……”
封怀的嘴巴还在一开一合,苏绍却错愕的怔愣住。
他不晓得,万般没想到啊……
七夜她,怎会如何?她担心他,已与他有等同的心境?他仅仅是想着她有可能涉险,便心如刀割,如今她也全然心系于他吗?
苏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像中那么欢欣,仅仅揣测着七夜的心情,他的心口便堵着泛闷。
他怎会舍得她难过,怎么舍得她心伤呢?
原本还很从容的氛围,瞬间变成相当沉闷的低压,大家看向封小怀,希望他能再多说点什么。
封怀却死活都不肯再开口,他又不是傻子,这时候去惹二哥,恐怕是真的要被拉出去正法。
一家之主的索大人,这节骨眼上就该轮到你出面了。
索司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好事轮不到他,这会儿有可能当炮灰的情况,就把他推出去。
但苏绍心里想着七夜的事,哪有心思去管他们。
“苏绍,我看七夜都因为你倒下而心神俱震,所以如果她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你也就忍了……”
“此话何解?”
他正感纳闷的问,房门便“咯吱”一声被推开来,迎面走来的人,当即跟他眼对眼,让苏绍原本有些灰暗的情绪倏地一扫而空,遍洒阳光。
苏绍喜悦的唤道:“小七。”
七夜的目光与他装个正着时,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平静下来,像什么事也没有、任何人都不存在般,眼无波面无色,端着手中的药碗,笔直的朝他走来。
索司等人,不自觉地纷纷退后一步。
苏绍将这些异样看在眼里,扬扬眉没说什么,待她走近来静观其变。
她看上去寂静平常,脸上的表情平整,既无伤心难过也无愤怒欢欣,只管端了药在他跟前,感觉她像是什么喜怒哀乐都没了。
这才是天大的不对劲啊!
七夜一声不吭地喂他喝药,一勺一勺汤药送出去,眼神平视在某处,手不抖不移,满脸木讷僵硬。
“七夜?”他试探着喊她,她仍旧无动于衷,伸长手等他喝药。
苏绍皱了皱眉,看着那勺子里的汤药,迟疑了一阵,倾身上前含住,将勺里的汤药饮入口。
七夜又添了一勺,仍是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眼神,似乎除了让他喝药外,便不会再有其他情绪和目的。
苏绍这回没有犹豫,立刻喝下口,两人之间就这样一直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一个目不转睛的盯着人看,另一个就像灵魂出窍般浑然不觉。
这样沉闷的气氛,让旁边的人都好想马上溜走。
“小七,这药是你煎的?”
见她还是不开口,苏绍叹了一口气,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碗,三两下将汤药喝完,省得她一勺一勺喂得手酸。
岂料刚一放下碗,映入眼帘的便是七夜满眼殷红瞪视他的模样,那双圆眼睛里,渐渐溢出的液体充满眼眶,她却一滴都不让它落出来。
“小七?”苏绍有些慌了,这可不得,他认识她这么多年,几乎从没见她哭过。
七夜猛然起身,转过头去用衣袖大力的往脸上一抹,再面向苏绍事,就是一脸的愤恨凶恶,怒意滔天。
她隐忍、憋了数日的怒意,混合着万分的害怕担忧、恐慌心怯,从一开始的痛苦心疼,到竭尽全力的镇定,到最后让自己麻木,才能冷静下来为他煎药。
才能在他醒过来前,没有暗自悔恨到想伤害自己。
他怎么能够如此残忍……让她眼睁睁的看他在她面前倒下,他可知在那一刻,她恨不得自己一同随他去了。
“苏绍!我打死你!”她像小豹子一般狠狠朝他扑去,握成拳头的手充满力量,眼看就要打在苏绍身上。
那力道可不是开玩笑,真一举打下去,“文弱书生”苏二少不病都会伤得不轻。
“七夜,七夜!”
“天下世家”的众人简直是飞奔上前,拖的拖、拉的拉、拽的拽,硬把七夜姑娘拉离苏绍身边。
足智多谋的苏二少,不免也被这等惊异的情势给弄得傻眼。
七夜这一开口就是火力全开,这一动手就是全面爆发!
她一直憋着、抑制着自己。努力当自己听不见、看不到、想不了,为的就是他一醒来,就要跟他好好算这一笔帐!
七夜被索司跟封怀两个男子猛力拉着,却还能不停蹦跳,可见小姑娘不愧是武将之后,爆发力特别强大。
“小七,你若真想打我,我不会还手。任你想怎样便怎样,所以你别急别急。”苏绍温柔的劝着,和颜悦色的脸上还有一抹舒畅的笑意。
让人拉着七夜,避免她行凶的众人一呆。苏二少怎么了?神经错乱了,竟然还自找苦吃。
岂料七夜却因他这一句话安静下来,全身勃发的气焰缓缓灭了下去,只是狠狠的瞪着他。
太神奇了,这两人简直是怪胎中的怪胎,众人暗暗在心中想。
苏绍一副心清眼明的高深模样。
惊讶归经验,他断然没想到自己竟会让她如此情绪大爆炸,但此时七夜的心思,他怎会不明白她有多想打他、多想教训他。
她骂他多狠,就有多担心他、多爱护他、多为他着想。
她性真又直,若不是真的急到无法原谅相处理情绪,也不会如此。
七夜动不了手又恨不得了,见他一副“我明白你理解你”的表情,这气都不打一出来,朝着苏绍就骂:“你再倒下去啊!再吓人啊!我警告你,是你自己不听劝,就算死了也活该!”
“是,你说得有理。”相较于七夜的怒火,苏二少显得很平静。
而七夜这两日的神经一直绷得死紧,身体就像一根弦般直直顶撑着,一直等着他醒来。
如今见他安然无恙,她心思猛然一松,全身顿感疲乏,再出口时竟是软弱无力,几近呢喃的声音。
“你敢再倒下去试试看,敢再吓我试试看,你以后再不听我的劝……我也不会管你……”她重复念叨着上一句话,也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苏绍使个眼神给索司等人,一伙人明白他的意思,便悄无声息离开,留两人独处。
“小七,你过来。”他朝她招招手,一点也不担心七夜再发怒行凶。
七夜像是累极了,听话的走过去,苏绍二话不说地摊开双手,将自个儿怀里的位置留出来。
她稳妥的蜷缩在他怀中,苏绍的手立刻将她圈住,同时七夜也环住他的脖子。
此刻,两人是一体的。
那无比流畅的动作与浑然天成的默契,不可能再有人能像他们对彼此那般的亲昵和熟悉。
无论是内心、身体,还是情感。
“苏绍,我没想过你会在我面前倒下,你可是什么人啊!在我心中总是那样屹立不倒的。可你竟然那样……在我眼前,你还对我笑呢!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一瞬间我害怕极了。”
“乖,乖。”他轻抚着她的头发,掌心下微微感觉到她的身子有些发抖,苏绍心里一紧,开始埋怨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再撑一下。
“我脑子全乱了,想的都是些不好的事,我怕得要死,你怎么能丢下我?我好怕你就这么离开我,你明明那么近,我想过去看你,可这腿像没了主儿似的,完全不听我使唤。”
“小七。”他将她抱起来,让她面对着自己,认真坚定的道:“我没事,我只是太累了,让我好好睡一下、休息休息就好了。”
他不想因自己粗心、不爱惜身体的缘故,造成她心理上的任何阴影。
七夜点点头,脑袋又窝回她的专属位置——苏绍的胸怀。
“我明白,可往后你要听我的劝。”
“你也是,现在你明白了,为何我明知你处理得来那个黑衣人,明明没有危险,我还是会提心吊胆。”
他顿了顿。“因为失去,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是最最残酷的事。”
“不会的。”七夜立刻否决。“我们两个会一直在一起。”
头一回从她口中听到,自己一直以来最想听到的承诺,苏绍心中忍不住情潮翻涌、难掩激动。
总算是等到她开窍了;他总算是,等到她情动了。
他从没有一刻觉得,原来生病也是这么幸运的事。“那你答应我,我也答应你,我们两个人,都得好好的。”
“嗯。”
或许是因为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能够松懈下来,又或许是苏绍的怀抱太温暖舒服,七夜说着说着便睡了过去。
苏绍看着她那定下心神的安稳睡颜——
七夜就像天边最明亮纯粹的那颗星,干净又闪耀,她还没有自觉到这一点,但总有一天,她的光芒会不可抑止的发散出来。
呵!明明是张女圭女圭脸,那脾气爆发出来却可燎原,这个小小身子骨,背脊总是挺得比男人还直。
她偶尔娇憨的模样,开朗直爽又总是敢说敢做的个性,让苏绍一想到就不禁笑起来。
他的笑容明媚灿烂的模样,简直可融冰山、可化雪峰,满溢着甜蜜温暖的味道,让人只要瞧见这笑容一眼,也会沾染上无限幸福。
不过苏二少还是忍不住心想:难道是他素日表现实在是太良好了吗?以至于在七夜心中树立太辉煌的形象,让她对他生病倒下一事,如此难以接受。
苏绍沉吟了片刻,突然觉得……原来做人,太成功也不好。
一大早,七夜就跑到苏绍的房门前,不停的敲门,手上还捧件东西。
“老师老师老师,苏哥哥、苏少爷苏公子,你开门呀!我又不是强盗土匪,还能把你怎么着。”
“你把那东西拿走。”里边传来苏二少颇有些忧怨的声音。
“那怎么成,这可是大家为了庆祝你大病初愈而准备的,既驱邪又讨喜,多好啊!”她抚了抚手上的那料子,真是顺滑又柔软。
不一会儿,房里头又传来一个“痛心疾首”的话音。“七夜,我真是太纵容你了。”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七夜姑娘不以为然的噘嘴。
“你答应吧!答应嘛答应嘛——”她不得不承认,其实自己也是挺想看苏绍不自在、窘迫难堪的样子。
房门突地打开,苏绍的面色虽白皙却透着健康的红润,可那俊俏温和的脸上却满是气愤不已的表情。
他一把抓过她手上的东西,随后就朝软榻上狠狠扔去!
“你为虎作伥!”
“言重了,言重了……”七夜赔着笑脸。
二少不甘休,轻拧她的鼻子教训着:“你仗着我宠你,就恣意妄为、肆意打赌,别以为我不知道。”
咦?他这个病人不是一直躺在床上吗?怎会晓得她跟封怀打赌一事?
七夜心虚的不敢正眼瞧他。
苏二少立刻浮出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小七,我喜爱你,但绝不会因此而失了自己的骨气。”
话一讲完,他便转身关门,连一点空隙也都不留给她探听。
七夜愣了愣,呆呆看着紧闭的房门,半晌后才涨红着脸,恼羞成怒的直想一脚踹上门板。
哪有他说得那样严重,也不过是请他穿件衣裳罢了,还扯上他男人的骨气。真是,没人像他这样得理不饶人。
再说他苏绍明明就伪君子一个,干嘛把自己形容得很有原则的样子。
七夜忿忿不平却又莫可奈何,却暗暗希望苏绍可不要一气恼起来,就把那衣裳让剪子三两下给绞了。
七夜走到大厅一瞧见封怀,那略显得意的眼神,就让她立刻想转身溜走,丢了一时的面子总比遭封怀奚落得好。
封小怀岂会放过她,立刻放声大叫:“七夜!七夜!”
惹得大家的眼神全往她身上兜,这下子七夜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七夜没好气的大步走到他跟前。“喊什么喊!”
“哈,失败了是不是?就说你铁定输了嘛,花小宝还不相信我。”
“谁说我输了,苏绍还没出来呢!”
封怀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不不不,就算二哥再怎么疼你,那衣裳他肯定不会穿。”
原来七夜方才捧在手中拿过去的,是一件新做的衣裳,同样是东墙家布庄的上好绸子做成的。
可那艳红如火的颜色、那柔软服帖的程度,光是用看的,就知道那料子好得不得了。
苏绍向来偏爱喜浅淡素的衣衫,从来都不会碰此类的色彩款式,只要稍带点花俏的赘饰,就会被他嫌弃不穿。
“还不是你们说那红,红的喜庆,正适合他大病初愈的人穿。”
“喜庆是喜庆,但若只是为了庆祝,也不需要选那种料子啊!”花宝摇头晃脑地走过来。
“那红也红得太艳丽张扬了点,实在不适合苏少的性子。”
“再说那料子好贴身呢!铁定会把二哥的好身材都给显露出来,二哥肯定不会穿!”
“穿了也肯定会别扭难受,二少当然不会自找罪受。”
七夜白了你一言我一句的两人一言,冷哼道:“这会儿都会这么说,那当初是谁提的议?是谁说想看他别扭难堪的样子?”
封怀跟花宝瞬间瘪气了。
“也倒是从没看过二少失去分寸的样子呢……”
“但反正是没戏唱了……”
说着说着,三人同时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此时也不知是谁喊的一声“苏少来了”,待七夜三人抬起垂头丧气的脸,转头看过去时——三人同时傻在原地!
眼睛眨也不眨的瞪大,连眼珠子都快要鼓出来!
三人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刚自大厅现身,便吸引在场所有人眼光的那抹俊朗的身影。
“失算啊……”
没想到啊没想到,连打定主意会失败的七夜也错愕震惊。
苏绍……他真的穿上了……
不见恼怒、不见窘迫、不见难堪,是他的翩翩风采和自信从容,不,此时是益发的光彩夺目!
“没想到竟如此适合啊!”
“苏少果然不是个凡人!”
“怎么就能配得如此相得益彰呢?明明还挑了最俗艳的颜色和最浮夸的款式给他啊。”终于有人说出了心里话。
“我的妈呀,瞧瞧那身段、那风姿、那气度……”
“你看他那润泽温雅的脸,那身衣衫衬得他更俊朗了……”
“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尽显风流啊。”
“不费一兵一卒就羡煞众生。”
“他不是人。”某人得出结论,再狠狠道:“他是神!”
“神也没他那么好看的呀。”
“就算给他块破布,也能穿得潇洒倜傥吧!”
想看苏绍笑话的、想看他失分寸的、想看他脸红不自在的,统统都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苏绍才刚病愈,脸色本就浅白,再加上他向来温雅婉转的表情,让人看着他就觉一股柔风拂面的舒服。
那张扬的艳红衣衫,确实是相当柔软贴身,本应俗了点、矫情了点,却被他冷凉的气息给糅合了。
如今他惊艳四座、秒不胜收,好比天上谪仙,在人间一现。
七夜看呆了,看得失魂落魄,眼睛就此黏在苏二少的身上,丝毫都不肯撤去。
她家苏少……从来都不让她丢脸,她突然觉得好开心好荣幸好满足!
这个即便心里再怎么不愿,也还是会为她穿上红衫的男子、这个颠倒众生的男子,总是让她惊喜交加的男子,是她最喜欢也最喜欢她的苏绍。
这样的他跟她彼此两情相悦,心中只有彼此。一想到这里,七夜就心满意足得不得了。
苏绍朝她投来一瞥,再对她送来如沐春风般的一笑。
她浑身一震,通体如被雷击,顿时掩面苦恼,万般没想到最后害羞失态的竟是自己。
竟然又再一次深深迷上他,如同初见他时,彻底对他的倾心一般。
真是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
她这次真是特别有体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