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白马,倒是有瘦马一匹!
瘦马、老王子,这样算不算是应验了一半梦境?!
来到马场,姚贤慧对着马场里,惟一的一匹孤独瘦马打招呼。
马儿无精打采地睨了她一眼,神色有些不屑。
“嘿嘿!拉法叶,我来了!”那天连阿珍有介绍,这匹马儿名为拉法叶,姚贤慧可是对它觊觎已久!
拍拍马背,她就要大展身手爬上去。
“姚小姐——”甄震咏趋前欲劝告。“你等等——”
姚贤慧打断他。“请叫我吉普赛女郎!”她那满腔热情的幻想,又以翩然之姿降临她纯真的脑袋瓜子。
甄震咏那张俊颜愣了愣,蠕动的嘴唇,抽搐丝微的笑意后又压抑住。
“好!吉普赛女郎,你确定要这样上马?”
姚贤慧双眉上下挑了桃,自信地说:“当然!”
话说完,她就以勇敢的姿态,翻跃上马。
跳——
再跳——
呃……她跳不上去?!
脸上有股潮红,她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还是很努力撑着马背努力跳。
帅气的架式未能成功,好吧!她就牺牲淑女的形象,用爬的好了!
他只是在一旁看戏似的双手抱胸,噙着笑意。
姚贤慧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爬上马,可是……
这匹马却脚一软、瘫垮了下去,让她抱着马……好不尴尬!
啊她真想尖叫!好没面子,难道如大姐所说,瘦弱的马儿载不动她,一切都是她的痴心妄想?!
她额上冒出一些尴尬的汗珠。
一旁的甄震咏爆出笑声。“哈——”
他哈哈大笑——狂纵的笑声让她好窘、好尴尬。
悻悻然踏下马背,姚贤慧很有自觉地讪笑说道:“我太重了,它载不动我。”
唉……可不可以挖个地洞让她钻下去?!
“不是,是你没有跟它培养好感情,我刚就要提醒你了。不过还不错啦!它没有把你摔下马、让你鼻青脸肿就不错了。”
甄震咏频频摇头,一直止不住想笑的冲动。
“培养感情喔?”她傻气看着地。
“嗯。”甄震咏牵着马匹,移动脚步走往马厩的方向。
她看着他熟练地为拉法叶刷刷洗洗之后,帮它梳毛、喂它吃胡萝卜。
“喂!你别喂它吃太多,不然它等一下会跑不动!”她看拉法叶啃着干瘪的萝卜,似乎啃得很高兴过瘾。
甄震咏白她一眼。“你不让它吃?它要是听懂你的话,可能会恨死你。我这是在跟它培养默契,默契培养好,等一下驾驭起来就可以得心应手。”
“喔!”她无辜应了声,碎念嘟哝。“不就一匹马,哪来那么多情绪!”
“马也是有情绪的,要不要载你,还得看它脸色。”甄震咏没错过她的小声埋怨。
“看脸色?怎么说?”姚贤慧一双瞳孔,好奇纳闷地逐渐放大。
“马在情绪不佳的时候,骑乘起来是很危险的,它们的情绪会表现在脸上跟动作上,例如耳朵往后倒、乱动,视线不安定,或是发抖、低头、露出牙齿,或是单脚举起来、烦闷踢着地面。”
“你都骑马耕田的啊?要不然你怎么懂这么多?”真糟糕!姚贤慧越来越崇拜这个农夫了!
甄震咏皱皱眉,嘴一撇,懒得理她。
“走吧!骑马!”他一声令下,让姚贤慧雀跃地跟着他的脚步。
“喂!不可以站在马的后面、不可以拉它马尾,小心它踢你!”甄震咏严肃地出声制止,他见她不知死活的一双手好像想拉住马尾巴?
“呃、是喔?”她哪知道啊!
他实在不放心这个女人。
“来,上马吧!”他指着方才在马背上披上的马鞍。“我帮你。”
他必须推她一把,不然她可能爬到整身汗都还上不去。
“喔,好!”她很开心地走近。
准备上马——
这次顺利多了,不过,还没爬上去呢!马儿高了点,她的动作必须平衡一下,才能安稳跨马,他在她就要跨住马背之际,顺手推她一把。
岂料,她的平衡功夫显然有点问题,居然一下子后倾,眼看就要摔下马背——
“嘿!你抓住——”他发出警告。
但是,伴随着她轻亮尖锐的尖叫声的……是她颇有分量的体重整个扑来!
砰——真叫人满脸苦瓜!她害他也往后跌、重重摔在地上了!
“对、对不起呀!”她讪讪扯着僵硬的笑,自己是没摔疼了,因为重量可能都集中在他身上哩……甄震咏非常好风度。“没关系,你这肉感十足的身体,还不至于让我重伤。”
“真是……真是抱歉!”这样的调侃让姚贤慧哭笑不得,当然最重要的是马上离开他的身体,纵然那身躯壮硕得让她有点……眷恋。
盯着满脸通红的她,甄震咏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拍拍、拂去尘土。
“你这样的身手不行!骑起来可能会很危险。”他长腿一跨,轻轻松松、帅气无比地就稳坐马上,让姚贤慧好生羡慕。
“那……我该怎么办?”她苦瘪着脸,好失望。
“你还不知道姿势的要点,所以先别急着尝试。首先要懂得掌握马感,正确的骑马姿势很重要,骑起来才会顺畅,身手的反应灵活,可以保护自己不至于摔下马背。”
他那飒飒英姿真是迷死人了!姚贤慧只能又羡又妒地望着马上的他。
“来!我载你!”
他好大方!老天,真是让她欣喜若狂,那简单的几个字仿若天籁。
看着地伸出来的手,她岂有拒绝的道理?马上便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抓紧了他的手,姚贤慧蹬紧了脚踏、顺着地拉她的力量就要上马。
甄震咏本着女人理应轻盈的惯性估计,自忖他男性的强壮力气,应可不费吹灰之力。
所以只使出三分之一的力量,但他这一拉,却没有成功把她拉上马,她上下不得、卡在那儿稳如泰山……
又是好尴尬……姚贤慧快要哭出来了,僵在半空中,她的嘴瘪得有些扭曲、脸色难看得要命。
他的错愕在几秒内就从脸上隐遁而去,再拉一把——
这次他使出“全力”拉她上马,终于让她跨上马背,坐在他前面。
这终于解除了彼此的尴尬,两人都松了口气。
“呼——”他如释重负。男人是不能丢脸的!
“呼——”她也喘了口气。是不是真的该减肥了?
他的骑术堪称精湛!
姚贤慧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为之折服了!他不是徒有帅气外表的草包!
随着马蹄前进,两人的身体跟着律动,前倾、后倾,碰触、又碰触……他的体温、气味就那么接近地覆在她身后……
她的一颗心在上头忐忑、起伏、不安、害羞,同时交织着矛盾的新鲜、兴奋情绪。
慢慢地……她的种种心情,随着骏马时而漫步小路、奔驰草原、逐风的自然催化,渐渐升华成愉悦快乐的因子。
她月兑口大声唱起歌来,脸上满是享受与陶醉。
“但愿我能够,哼着吉普赛的歌,潇洒看日出日落,不眷恋彩云一朵……你的吻是个句点吗?拥抱的你不说话,眼光看向远方最爱的海洋,我的心还在犹豫吗?等你无尽的流浪……声声汽笛再吹响旅人将远离……
但愿我能够哼着吉普赛的歌,潇洒看日出日落,不眷恋彩云一朵……但愿我能够追逐水手们的梦,一湾在你心港中浅浅的温柔,啊……”
甄震咏唇边泛起笑纹。
她的歌喉实在不怎么样,只能勉强听得出来唱的是什么。
姚贤慧突然猛地回头,正好捕捉到他的笑容。
“你在笑什么?”她问。
“没有!”他还是笑。
“我知道我唱歌不好听。”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扭回头去,看往前方。
“还好啦!五音不全,口齿清晰。”他的评语。
“……”算了!事实不需要争辩,这完全不会影响到她美好的心情。
自得其乐地又乱哼着不成句的旋律,她的心在飞扬!
那瞬间的莫名情愫悄然浮现,甄震咏止住了笑容,发现此刻,他的心绪为之吸引……因为她的自得其乐。
“呵呵!我是吉普赛女郎!”她赵爱这样的感觉。
“你那么喜欢当吉普赛人?”他的醇厚嗓音夹带笑意,在她耳边响起。
她真的很像吉普赛人!拥有自由与不羁的热情。
“嗯,我喜欢那不断流转、勇敢生存的民族精神,我喜欢流浪的感觉!”
“你喜欢流浪,怎么会想要买农场?”他轻轻笑了开。“吉普赛人通常没有土地、房子,他们无法抗拒对流浪的渴望,但也不刻意的流浪,追寻着生命的凝聚和活着的热情。”
“耶?土农夫也懂这些?”她有点意外地回眸。
他耸耸肩、笑。
她把视线从他的笑颜上移开。
“我在一本书上看过,其实我们也都是流落人间的旅人,也可说是广义的吉普赛人。
人类都有流浪基因,只是有的是隐性、有的是显性:有的是精神的浪荡、有的是身体的骚动。”
她那某种程度的认真坚持,带给他微微的撼动……
不受控制的举止、情不自禁落实在当下的气氛中——他单手控制缰绳,一手轻轻搭上她的腰。
不是故意,只因“他高兴”——没错!她让他的心情十分愉快!
有没有爱上这丫头他不知道,但他确定挺喜欢她的性格!
姚贤慧的身子猛地震动了下!因为他手掌的温度、因为他胸膛的贴近……
噢!“狗血小鹿”又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儿,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脸泛潮红、四肢发软……
老天爷啊!她想……这是喜欢上一个人的症状吧?
她不能喜欢他!他要跟她争夺那片农场、他可是她的敌人耶!
他的年纪老到可以当她叔叔了耶!而且,她不要像电视、电影在演的戏码那样——爱上敌人。那算不伦之恋吧?!
追逐夕阳,微风轻拂,眺望着四周,净是望不尽的美景。马上风光多美好、时光流转多惬意!
但她此刻的心情,就像吊了无数重量不一的水桶,七上八下的,却偏偏又情生意动,真是好难受呀!
死寂的静默像好几个世纪般漫长,不是无声胜有声,实在是气氛凝滞得严重。
“快天黑了,该回去了!”那轻搭在她腰上的手,终于撤了去……
“嗯……”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沙哑。
“喝!”他缰绳一抖——
抠漏、抠漏、抠漏!马蹄声的速度快了起来。
在原野上奔驰的拉法叶,负载他们迎向自由的风里,美好的速度让人惊喜、感动,那宛如跳着佛朗明哥舞蹈的马,奔腾的节奏犹如比才歌剧里、卡门的吉普赛舞曲。
噢!她不是荡妇卡门,但此刻心中的热情震“荡”自然不在话下,她会被他弄得脑震荡啦!
谁抗拒得了这当下的浪漫情怀,尤其是她这么热爱幻想的女人。他让她的情绪忽上忽下、舒狂到极限。
心情与风结合,就像热烈且激荡的吉普赛之歌,像是那舞蹈与音乐结合,充斥着节奏分明的力与美——
由轻灵、活泼,转而愈加急促、愈加澎湃,像是疯狂弹奏打击的旋律——
她像是着魔的吉普赛女郎,在风里愈加疯狂、狂野、热情——
强烈的感觉好想全部释放出来,她尖叫,让高分贝的声音全窜进风里。“啊——我、喜、欢、农……密马!”
她差点叫出:喜欢……农……夫?!
心脏狂跳,马也狂奔,她喘着气摇头,不敢相信自己差点月兑口的冲动!
夕阳和变化莫测的瑰丽云彩,伴随他们回到出发时的马扬。
远方的树木已慢慢蒙上黑影,几声鸦啼带来几分孤独惆怅。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平沙,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唉……好浓的失落,好矛盾的感会变化,她徒生感怀,有种无处归属依附的凄怆之感。
“呵!你们回来啦!”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连阿珍,难得出现,热情招呼着。
“咦?连阿姐,你冒出来啦?”隐藏起方才内心的失落感,姚贤慧绽着笑容、开心地和连阿珍“称姐道妹”,打好基本的买卖关系。
“呵呵!对啊!来,吃饭了。”她已经准备好一桌饭菜。
原本连阿珍担心得要命,以为这两个金主跑掉了,整个下午都不见踪影!
还好阁楼上的行李、门前的吉普车都还在,让她松了一大口气!
但是她已经打算要尽早把农场月兑手,免得夜长梦多,买家反悔!
三人进餐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两位考虑得如何呀?决定什么时候买这农场了吗?”连阿珍挑了主题讲。
“我都可以!”姚贤慧冲口。
随后,她朝那慢吞吞进食的甄震咏睨了眼……
“我也都可以。”他不疾不徐说出答案。
心凉了半截,姚贤慧又颓丧了……他还是要跟她抢这地方?!
“唔,既然这样……两位都有意愿的话,我想,我们应该来看看,谁比较适合照顾这个农场……”连阿珍表示。
“我、我很适合啊……”姚贤慧的回答有点心虚。
因为领教过甄震咏令人意外的丰富常识,所以她心知肚明,自己不是照顾农场的那块料。
甄震咏挑了眉、似笑非笑睇着她。“你行吗?”他摆明了奚落她。
“姚小妹,你也知道,连阿姐我实在照顾不好这地方,所以弄得那些牲畜病瞰慵又营养不良的,连花花草草都枯了一大片,你真的有办法?你会怎么照顾这个农场?”连阿珍点醒小妹妹的满怀梦想。
“我……我……”姚贤慧支吾着。
“我比较适合照顾这个农场,至少时间不允许的时候,会花钱请人来照顾,连小姐,你可以放心把农场交给我。”
甄震咏扒完了一碗饭,好整以暇地支起双肘盯着两个女人看。
姚贤慧凉了半截的心,这会儿掉到冰窖里头全都冰冻了。
花钱?她的财产算一算,都还要另外贷款才能买下这块地了,更何况是花钱请人照顾?
看来,她各方面的实力都敌不过他。
“嗯……甄先生好像比较合适点。”连阿珍沉吟着。
“呃、不不!连阿姐,先别说合不合适的问题,价钱的问题也很重要吧?”姚贤慧情急发言。
她要卯足浑身解数破坏对方购买的意愿,也许在价钱上,他们会谈不拢呢!
“喔!当然!”连阿珍笑着回答。最重要的问题来!这可不是她自己提的,是买家先提出来的唷!
“你开的价钱,我不杀价,如何?”姚贤慧试探地说。本来,她是要跟对方砍价的啦!因为预算不足,多砍点价码,她可以少贷款一些。
连阿珍闻言蹙起眉来。“杀价?!我可不让人杀价的!”
“连阿姐,你报上不是登什么……价钱可议吗?”姚贤慧的信心大受打击。
未待连阿珍出口,甄震咏已经以他沉稳的声音说出:“七百万!你这地方有这样的价值,我出这价钱,你考虑看看。”
“甄震咏——”姚贤慧终于不堪打击地吼出声来。“我、恨、你!”
相较于姚贤慧的一脸悲痛,连阿珍是满脸太阳般的笑容。
“喔!没问题,我可以考虑!”连阿珍只差没有像国剧里头的角色“哇哈哈哈哈”放出几声痛快有力的笑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