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悠悠恢复得很好,在许多好人的关怀下,她的精神和元气全回到她身上来了。同时,她也回到烟波府,恢复一切例行的清洁工作。
在忙完每日最后的喂鱼工作后,她很想一个人清静一下,楚悠悠轻轻踏上翠绿的草地,这里是清心苑后方的世外桃源,有着绿树清泉,是她的避难之处,可以释放心灵的苦闷、逃避现实。
「妳过得好不好?」
她一愣,转身,结果差点撞上一棵针叶树。
是他,栗天择。
栗天择用一种混合了和倾恋的目光接住她,今她的心跳加快,她抚了抚胸口,呼吸为之一窒。
他的身躯散发出来的凛冽力量教人望而生畏,他不是上战场杀敌的将士,却在身侧佩带了一柄镶着蓝色宝石的短剑。
听珠珠说,栗天择也是习武之人,所以他拥有宽厚的肩膀和强健的肌肉。
「少爷。」楚悠悠轻声唤他。
「我找了妳好久。」
「奴婢……奴婢和往常一样在清心苑和养心阁之间打扫环境。」她低着头。
「过来。」他命令。
她没法拒绝,缓缓走向他。她害怕他的眼神,好象要把她吞下似的。
他抬起她的手,在她的手指头上套上一只翠玉指环。
楚悠悠一惊,「少爷,我不能收你的东西。」她慌张的要将翠玉指环取下。
他阻止,「妳若不想要,就把它丢进池塘。」
她僵住,有一种陌生的情愫在心里滋生,这种感觉很奇怪。
「奴婢受不起这份礼物,无以为报。」
栗天择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妳好害羞,我不需要妳的回报,妳只要对我温柔的笑,就是报答了。」
楚悠悠顿时羞红了脸。
「我不懂得如何追求女人,也不是个擅长怜香惜玉的男人,像妳这样美丽的女人,我该拿妳怎么办?」
他的话,吓得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妳将会成为我的女人。」他严厉的宣示。
楚悠悠手足无措的往后退。她不能接受他的明示,这是不对的,老夫人告诫过她,在这块土地上,她不能接受任何男人的示意。
「爷,我不能。」
「为什么?」原先挂在栗天择嘴角的笑容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冰冷。
「我……我……爷不是奴婢喜欢的人。」她咬着下唇。
「是吗?」
「爷……求你不要为难我,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另眼相看,但我不能接受爷:对不起。」
说完,她随即别开视线。
「我会让妳喜欢我。」他说。
「你……你不必如此。」她浑身轻颤。
「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他向来不擅长和女人聊天,和女人在一起时最多时候是盆白子身体的美妙,女人的用处除了翻云覆雨之外,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
楚悠悠是他唯一想了解的女人。一开始,她的清丽月兑俗吸引了他的目光,现下却在心态上多了其它温柔的兴味。
她拒绝他,他承认心头很不好过,可他不怪她。
「我们……是不对的。」她怕害了他。
他颔首表示他的诚意,「不要太早否定我,别把我当作普通的公子哥儿,我不是,而且我将致力于让妳发现我的优点。」
「少爷,你真的不需要……」
「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让妳真正了解我,了解栗天择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心只想让她进入。
「奴婢……」
栗天择抬起食指抚上她的唇,「别再以奴婢二字自称,我不希望妳看轻自己。」
「可我……」
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人随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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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没有永远的秘密,纸张亦从没成功包住火过。
「天璃,妳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栗天择怒火冲天的咆哮。
「哥……」她害怕得身子直打哆嗦。
「妳嫌日子太舒服了是不是?」他指着她的鼻子大骂。
栗天璃预备打死不承认,「哥,我什么也没做,你为什么凶我?」
「妳趁我去杭州这段时间故意整楚姑娘,叫她喝冬瓜加料汤,妳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妳是不是疯了?那种恶劣的行径妳也做得出来。」他拼命忍住气,不想动手打人。
「我……我没有。」栗天璃仍试图做垂死的挣扎。
「天璃,我的耐性有限,妳再不承认所做的错事,我只有请县衙的人亲自来问话了。」他吓唬她。
她果然中计,求饶道:「哥,我下次不敢了啦!」
「上回打人之后,妳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这次一定说到做到,再说那女人不过才喝了一口汤就吐得一乾二净,要死不活的,根本没什么损失。」栗天璃觉得自己很倒霉。
「那女人?」他皱了下眉。「不许这样称呼楚姑娘,一点礼教也不懂!」
「哥,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楚悠悠?」她气得跺脚。
「这不干妳的事!从这个月开始,冯期一年,妳不准向帐房领月钱。」
彷佛五雷齐来轰顶,她的脸色一阵责一阵白。「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车总管告的密,不然就是赛神农的高向庭多嘴,早猜到楚悠悠的男人是高向庭了,不然她为何一住赛神农就生龙活虎?」
「什么?」他冷冷的问。
「哥,那个楚悠悠不是好人,一定是勾搭上高向庭,想同他双宿双飞,所以才故意要死要活,试图要咱们烟波府终止卖身契。」
「不许胡说!」他斥责。
「是有这个可能啊,高向庭那种白面书生最容易讨女人欢心了。」
「这是两码子事,总之,妳少惹楚姑娘。」
「哥,她是丫鬟耶,我为什么得叫她楚姑娘,她以为她是千金小姐啊!」她就是不服气。
「妳很喜欢找理由是吗?看妳要马厩或是柴房,三天够不够?应该足以让妳彻底反省吧!」栗天择火大起来。
「不要,我不说了。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月钱可不可以不要扣这么干净?至少留一点渣渣让我买个胭脂水粉。」栗天璃苦苦哀求。
「妳再讨价还价,我就再延长半年。」栗天择板着面孔道。
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妹妹这样恶整悠悠,他的心好痛。
要不是她的哥哥楚东文向他讨压惊费,他还没机会知道内情。
楚东文以为他怕事、好说话,殊不知是他对悠悠有了特殊情感,否则别说十两银子,他连一文钱碎银也不给。
「好、好、好,一年就一年,我不讨价还价了,哥,你怎么说怎么好,我不会
再有任何意见了。」栗天璃吐了吐舌头,自认倒霉。
「以后没有建设性的废话少说,言多必失,没有意义,害人又害己的事别做,
缺德!」
他接手当家之后,一切顺利,反而是自家妹妹麻烦事不断,爹娘太宠,现在再
来导正,不知来不来得及?
「小女子遵命!」
阳奉阴违,她最擅长了,楚悠悠现在有哥哥做靠山,她一样有本事扳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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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楚悠悠正忙着替清心苑花厅里的一对画眉鸟清洁居住环境,伺机报仇的
栗天璃怀着奸笑站在她身后。
趁其不意,栗天璃打开鸟笼放走笼里的画眉鸟。
「小姐——」楚悠悠大惊。
「妳完了,这对画眉鸟是我哥最喜欢的宝贝,妳竟敢把牠们放了。」要嫁祸,太简单了。
「不是我……」楚悠悠百口莫辩。
「我亲眼所见,妳敢否认!」睁眼说瞎话一点也不难。
楚悠悠不再多说什么,因为她很清楚用处不大,这位栗家千金是不会饶过她的。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装可怜啊!」
栗天璃最讨厌有人扮弱者。
「我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奴婢并没有碍着小姐什么事啊。」
「妳害我一年没月钱可领还说没碍着我,天理何在!妳不过是个下人耶,凭什么左右做小姐的我能不能领月钱!」栗天璃越想越不服气。
「是少爷?」楚悠悠懂了。
「妳仗着我哥待妳好,所以一天到晚在他面前装成可怜兮兮的样子对不对?」
「我没有……」楚悠悠低着头苦笑。
「不知为何我觉得妳会替我们栗家带来灾害?」栗天璃不知道哪里来的直觉。
「灾害?」
「妳现在立刻到赛神农那里给我抓两帖滋阴补身的药,我最近身子很虚,全是妳害的。」栗天璃想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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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悠悠走在街上,有点心不在焉。
「楚悠悠!」
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嗓音喊自己的名字,楚悠悠停住脚步,回首。
「妳是不是楚东文的妹妹?」一名体格粗犷的男子朝她走来,很不友善。
「请问……」她不认识他啊。
「混蛋!楚东文欠我一百两,他说妳会替他还,妳什么时候要还?」男人凶狠的逼问。
楚悠悠往后退,「我哥为什么会欠你钱?」
「他奸污了我那婆娘的身子,一百两是遮羞费!」男人气愤地道。
「奸污……」楚悠悠心都凉了。「怎么会这样?」
「这个问题妳得去问问妳的好哥哥。」男子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楚悠悠。
「一百两!我哪里筹得出一百两,你应该去找我哥哥,我没有那么多钱。」
一百两?她在烟波府做丫鬟,管吃管住管穿,虽有微薄的月规钱,可一辈子也还不了一百两。
「什么?」
「我希望你去找我哥哥,这祸是他闯的,没理由要我承担。」她转身就要走。
男人婬秽一笑,拉住她的手臂道:「慢着!」
「放手,你别乱来!」
男人猥琐地道:「既然还不出钱,我也不用跟妳客气,楚东文奸婬了我的妻子,我自然可以拿他的妹子玩弄一番,再把妳卖到窑子里去。」
「放开我!你再拉拉扯扯的我可要大叫了。」
楚悠悠无法挣月兑,脸颊因为用力而涨红。
「哈!妳还挺够劲的,一会儿好好伺候老子,若让老子舒服了,也许留下妳正好抵债。」
她正要大叫,嘴巴旋即被男子捂住,路上的行人没人肯伸出援手,皆躲着土霸远远的。
「妳细皮女敕肉的正合我的胃口,妳最好安分点,就算妳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妳。」
他拖着楚悠悠往窄巷里走,正要走进巷里时,男子的头突然被石头击中。
「啊!」椎心的痛让男子松开楚悠悠的手腕,倒卧在地。
楚悠悠没想到出手救她的会是栗天择。
「你是谁?为什么偷袭我?」男人从地上爬起来。
「烟波府的栗天择,有本事冲着我栗天择来,不要欺侮一个弱女子。」
「烟波府」男子吓白了脸。
「楚姑娘是我烟波府的人,你罩子放亮点,我的人你也敢动,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两腿一软,哀求道:「这女人的哥哥奸婬了我的妻子,他同意给我一百两遮羞费的。」
「去找楚东文要去,再来骚扰这位姑娘,你只有死路一条。」栗天择冷冷的看了男子一眼。「滚!」
男子抱着血流如注的头颅,奔出栗天择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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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
受到惊吓的楚悠悠充满感激的道:「谢谢你,你总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救了我。」
「妳以后上街最好有人陪着。」栗天择建议道
「我吓坏了,以为这一生就这么完了。」楚悠悠仍旧余悸犹存。
「车总管要妳出府采买东西是吗?」
「不是,是天璃小姐要买一些补身子的药材。」她轻轻说着话。
「去赛神农?」他尽可能压抑住妒忌的情绪。
对她,他不能失去耐性,他要她慢慢喜欢他。
楚悠悠点点头。
「我陪妳一块儿去。」
「呃?」她不知该如何响应。
「怎么,我不能陪妳去赛神农吗?还是因为妳和高向庭有什么悄悄话要说,所以不方便我去?」他掩住笑容道。
「不是的,我和向庭哥没什么。」
他怀疑她,楚悠悠思及此,不禁觉得可笑,他怎会怀疑她喜欢别人?
她不会喜欢别人的,就算不能与他长相厮守,她也会用她的方法报答他的恩青。|
她从小蔓那里得知哥哥向他索钱之事,顿觉欠他越来越多,可是什么原因让他不断帮助她呢?
他不可能是认真的啊,她怕这一辈子都没法弄清楚了吧?
「那就走吧!」
他走在前头,她跟在后头。
栗天择走了一会儿后回头对她说:「妳能不能走在我身边,我不喜欢走着走着还得担心妳会不会不小心跌一跤。」
楚悠悠笑了下,「我没那么娇弱。」
「妳就是有。」栗天择不假思索地道。
他知道自己可能过分紧张了。
她听话的跟上他,他放慢脚步,配合她的步子。
「我们这样走着,很容易引起别人的侧目。」她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是吗?那很好啊。」他一点也不在乎。
「要是让有心人穿小鞋,奴婢……呃……悠悠怕有损少爷的颜面。」
他的心起了一丝波澜。
「妳觉得什么是少爷的颜面?」
楚悠悠据实以答:「就是富贵人家的面子,是高高在上的威风、是声誉的问题。」
「妳认为与我走在路上,会让我没有威风、失去声誉、丢了面子?」
她抬眼看了下他的侧面,「爷生气啦?」
「有一点。」他不想否认。
她不知道该不该再说些什么,「有些事,生气也没用。」
「什么?」他不喜欢她说话的语气,好象决定放弃一项极珍贵的东西似的。
「爷,可以告诉我,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吗?」
栗天择停住脚步,盯着她明亮的大眼,眸光灼灼的看着她的芙面。
楚悠悠的心跳霍地加速,她往后退了一步;他将她欲逃走的身子扣住,拖向一处荒废已久的茶寮里。
她从未像这一刻这么无助过,就算方才被攻击时亦没这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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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天择饥渴的吻住楚悠悠的唇,他以舌尖舌忝过她的小嘴,探入她柔软的唇,她吓住,无法适切反应,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吻过她。
她根本无法拒绝,因为她太震惊了,火舌在她嘴里攻掠着,交缠、起舞。
「唔……」
他吮弄着,用尽一切销魂的方式,像只野兽般吮吸着,把她的唇吮出一片红肿。栗天择终于松开了她的唇,「这就是我要的。」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微喘的胸上下颤着。「爷……」他搂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扯。「不明白是吗?」她害羞的别开脸,「爷,别这样,悠悠怕有人进来。」
「我要娶妳做我的妻。」栗天择深情的说。
楚悠悠愣住,完全没法说话。
「做我的妻子好吗?」
她终于清醒过来,挣扎着。「不、不……」
他抓紧她,「不许拒绝!」
「我不要做爷的妻子。」她不能,栗老夫人警告过她,她会害了待她好的爷。
「为什么?」他挑眉,不相信有女人不肯嫁他。
「因为……」她咬了下唇,「因为我不想嫁人。」
栗天择瞇起眼,「是不想嫁我还是不想嫁人?」
「不想嫁人。」楚悠悠小声地回答。
栗天择低叹了声,「妳真是今人着迷的小东西,连拒绝人都这么动人。」
「少爷……」
「别说了,我会想办法打动妳的。」他栗天择没有达不成的目标。
「我和少爷不相配,少爷应该找别的大家闺秀共度今生,我只会糟蹋了少爷。」她的心里没有喜悦,只有怅然。他掐住她的小下巴,「抬头看着我。」「我不能嫁给少爷。」他坚定的看着她,「妳为什么不给我们的末来一点机会?妳到底在害怕什么?」
「没有,我不怕什么。」楚悠悠知道自己不能舍不得、不能心软、不能放不下。
「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女人只有妳。」栗天择看着她绝美的容颜。
他本来亦不打算娶妻的,现下他想娶的女人却不肯嫁给他,他想温柔的待她,可她一点也不希罕。
要他坦承对她的心意,他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好面子的他怕她仗着自己的爱恃宠而骄,没想到在自己满腔热情示爱后,她却不领情。
「爷……除了耍悠悠嫁给爷之外,任何事情悠悠都可以答应。」楚悠悠沉重的道。
「什么?」他不敢相信她的提议。
「如果爷要的是悠悠的身子,悠悠可以献上。」男女间的欢愉很快就能让男人压倦,这样的纠缠是最浅的关系,切断比较不会心痛。
「妳只肯给出妳的身子,却不肯给出妳的心?」栗天择十分伤心她的想法。
「爷,各取所需没什么不好。」
「妳以为我要的是妳的身子,而妳呢?妳要的是什么?」
「我……我欠爷的,应该还清。」
栗天择觉得可笑,「用身体来还?」
楚悠悠忍住将要滑下的泪,她好想接受他的求婚啊,可理智提醒她,别痴心妄想了。
她要认清现实,不能再是被迷惑的小女孩,什么样的阶级就该待在原阶级,做白日梦,很可能会体无完肤。
「是的。」她厚脸皮地道。
他不要她把自己定位为陪睡的侍妾,她不是,他也不会让她是。
「除非娶妳,否则我不会更深入的要妳。」他打定主意,希望她打消念头。
她感动莫名,她楚悠悠何德何能?能得到他如此深情的对待!
「我能给爷所有一切,为什么爷一定要谈到婚娶?」
「我是诚心诚意的,不要这样看着我,这让我好失望,生平头一回请求女人同意成亲,却得到一张满面愁容的苦瓜脸。」他越想越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