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叹多情是足愁,况当风月满庭秋。
洞房偏与更声近,夜夜灯前欲白头。
鱼玄机·愁思
夏宁初走后,众人找了她一个多月,但整个香港竟没有她的踪迹,她就像平空消失一般。
更讽刺的是,胡秋霖这一个多月以来天天泡在PUB里,喝得烂醉,根本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候。
留在南诺扬家的福嫂只是个供人使唤的伙计,问她什么全部一问三不知。
方静瑶不悦地赐开厨房门,很想海扁一顿福嫂。“你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除了会弄几个菜之外,你还会做什么?”
幸好梅英杰适时拉开方静瑶,否则真有福嫂受的。“静瑶,冷静点,你想今年过年在牢里吃牢饭啊!”
方静瑶还是朝福嫂踢了几下。“还不快滚!要不是杰哥拦我,我一定把你打成肉饼。”
“你快走吧!福嫂,别等南诺扬注意到你。”梅英杰厚道的说。
福嫂感激地道谢:“梅少爷,你就好人做到底,替我写封推荐信吧,现在市道很差,工作好难找,不然我也不会待到现在还赖着不走。”
“你是呆子啊!我们恨不得赶快赶你走,还让你去害人啊?你走是不走?不走我要拿扫帚赶毒蛇喽!”
福嫂见她开始找扫帚,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走人保平安。
“真是奇怪,找个人这么难找。”方静瑶无奈的摇摇头。
“问过那个朱靖于了没有?”梅英杰问。
“朱靖于回上海了,人家根本不道这件事,而且我也不好启齿。”
“是啊!这种复杂的事,你还是少开尊口好些。”梅英杰也认为少在别人面前说长道短,毕竟这是让诺扬最痛心的悲剧。
“那个胡老头为什么约我们在你家揭露这件事?”方静瑶不死心地问。
“真有你的,这么久了还在想这件无关痛酸的事。”他啐了一声。
“为什么嘛?”
“好吧!七年前,胡敏到日本的前一晚,是在我家度过的,不过不是那间公寓,是我家祖屋。当时胡秋霖带了警察到南诺扬家搜人,胡敏只好躲到我家,因此胡秋霖怀恨在心,希望在我的地盘逞他复仇之心。”
“怎么男人这么记恨啊!”
“其实我真的满自责的,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时间无法倒流,人生也无法重来。”他看向方静瑶,颇有沧海桑田之感,不过才一年的时间,能让人这么心碎大概也只有“情”字了。
“是啊!我们当初为什么都那么胆小,没有一个有胆的;你也不算太糟嘛,应该也不太难相处,我怎么不敢嫁给你呢?”方静瑶有点悔不当初。
“我早该叫我妈向你妈要一张你的照片,那我想我会比较有意愿娶你。”
“少来这套,据说当时你已有一位论及婚嫁的女友美娜小姐。美娜是不是长得比我美呀?”她听她妈咪提过。
他轻笑两声,方静瑶狠狠击中他的罩门了。“她哪有你美,你美若天仙,她怎能同你比。”
“是吗?最新的消息是美娜小姐和一位黑人舞者在比利时结了婚,正确的说法是她把你甩了。”
梅英杰冷汗直冒,只好用手帕轻擦。“你妈咪没教你吗?女人说话:不要太直太冲,尤其用在揭发男人的疮疤上更不适合。”
方静瑶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失礼了,我以为你已经痊愈,你别生气。”
“算了,下回请顾虑一下你前任未婚夫的感受,不要往人家伤口上抹盐。”梅英杰一副大人大量、不与小女子一般见识的表情。
“遵命!对了,诺扬呢?怎么我们坐在这里这么久,他都还没回来,是不是又出去找宁初了?”方静瑶问。
“到台湾去了。”
“诺扬相信胡老头的话吗?”
“事情的真相总要弄清楚,而世界上也许只有诺扬的母亲能够提供一些线索。”
“万一诺扬的母亲也不清楚这件事呢?”有的时候悲剧发生时,老天爷只会袖手旁观。
“我会为他祷告。”梅英杰双手合十。
×××
台湾台北
为了心里的困惑,南诺扬来到台湾,他想亲自问问母亲,父亲是否曾捐过精子。
一出桃园中正机场,南诺奇的家用司机已来到机场外等侯多时。
“四少爷要直接去‘南奇园’,还是先到台北市兜兜风?”司机恭谨的问。
“直接到‘南奇园’吧,南夫人在家吗?”南诺扬问,他不确定母亲是否回台湾了。
“在,一早就在家里等您了。”
“诺奇呢?也在家吗?”他与诺奇有回避彼此的默契。
“小少爷还在国外没回来。”
南诺扬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最好,家族的咒语尚未完全解除,他们兄弟还是不要贸然见面的好。
尽管为了宁初的事,他早已心乱如麻,但想到将与多年未见的母亲相见,他的心里还是有着些许期待与喜悦。
这几年母亲都与诺奇同住台湾,他们其他五兄弟轮流来台湾探望她。
来到“南奇园”,只见南夫人已穿着一身白底织黑色郁金香的旗袍,倚在客厅窗前往院子里望着。
每一个儿子都是她心头的一块肉,要不是因为她的身体,她才舍不得让他们六兄弟分隔六处、十年不得相见,好在十年之约快到了。
见到南诺扬,南夫人喜出望外。“我盼了你一整天呢!”
“诺奇没陪你一起回来?”南诺扬问。
南夫人摇摇头,“我叫他别那么快回来,他在冰岛有工作要完成,好像是为冰岛的政府设计新的飞机场什么的,我也没问那么多。诺奇这几年可发达了,本来他最小,我最担心他,现在你们六兄弟的事业成就我全不用担心,将来你们六兄弟见了面,大家一起合资买下一座岛,我们全家人住在一起,我也可以享享清福了。”
“母亲本来就可以享清福了。”
“我是呀,可以享清福,可是还差抱孙子这一项,你们全住那么远,就算结婚生了孩子我也无法天天抱在怀里。而诺奇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女朋友一大堆,挑来挑去不知中意哪一个,要不就是弄些花边新闻气我。这一年多以来,我也懒得管他了,放牛吃草。来!诺扬,让我看看你,要不是你和诺风的发型不同,你们的模样还真相似到难以分辨哩。”
“诺风好吗?”他问。
“为情所困吧!前阵子来看我,情绪起伏很大。你呢?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那天我打电话回家,听管家说你要来台湾看我,我心想你很少在知道我不在台湾的情况下还说要来台湾,所以立刻就赶回来了。”知子莫若母。
“妈,我要向你求证一件事。”他内心忐忑不安。
“什么事?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父亲在二十多年前是否捐过精子?”
南夫人微愣了一下。“是啊,你怎么知道这事?”
南诺扬的心已凉了一半。“有人告诉我父亲捐的精子让一位来自上海的女人生下孩子,那个孩子就是我的妻子夏宁初,这件事对我和宁初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他苦涩的开口。
南夫人握住他的手,微笑的解释:“你父亲是有捐精子,当年为了那件事我还和他大吵一架,一个多月不和他讲话,赶什么时髦!?气得差点要我的命。后来我运用一些关系买通医学中心的检验师,换掉你父亲的精子,改成那位检验师的精子,至于后来是谁用了那位检验师的精子,我就没有特别追究了。”
“那——父亲的呢?”真的吗?全是一场误会?
“被我倒入医学中心的厕所,让水冲走了,想到就有气。对了,你刚才说有人告诉你这件事,是谁这么无聊?何况知道这事的人也不多。”
南诺扬只是轻轻牵动嘴角、摇摇头,并不想多作解释,他内心狂喜着,只想对全世界大叫,他可以光明磊落地爱着他的宁初了。
南夫人见儿子的表情有着明显的放松,也就不再多追问,她年纪已大。只要儿子高兴,其他事她一向懒得管。“什么时候结的婚?也不通知妈一下。”
“去年。因为很匆忙。只和大哥在电话里提了一下。本来我想等宁初把孩子生下来后带着宝宝一块儿来看你。”
“真好,我快要有孙子了,你们这些孩子,要不是因为十年之约快到了,看来是很难逼你们结婚啊!”
“妈,宁初是上海人,你们一定很合得来。”南诺扬微笑地道。
“真的吗?”南夫人高兴极了。
“嗯,等孩子生下来。我会带她来看你。”
“你们最乖了,我现在比较烦恼诺尘和诺奇,一个是一天到晚替人打官司,一个是天天只顾着泡妞。”
“诺奇泡妞就是谈恋爱了嘛!母亲不用担心。”
“谁说不用担心?泡妞和谈恋爱怎么会一样?这个泡完泡那个,泡的妞全来不及看清面孔又换人了,看得我眼花撩乱。”南夫人揉了揉额际。
南诺扬只是淡然地笑着,他知道诺奇为人博爱了些,对女孩子总是很体贴,“乐善好施”的结果让诺奇背负了花心的罪名。
×××
“昨天下午一朵绣球花飘进我家。”方静瑶以拇指轻拂鼻梁,双眼充满笑意。
“什么绣球花?现在是绣球花开的季节吗?”脑筋还没转过来的梅英杰优雅地切着牛排,一脸狐疑。
“你的马来西亚绣球花啊!”
“谁呀?马来西亚绣球花?”其实他已猜到她所指的正是上回抛绣球招亲时接到绣球的大马姑娘。
“荣拿督的千金小姐啦!还装模作样。”方静瑶准备修理他。
“哦,荣翠妮小姐呀!她找你作啥?”
“她问我是不是想横刀夺爱。”方静瑶挑了挑眉。
梅英杰一听,差点被一块腓力牛排噎到。
“太恐怖了,你怎么回答?”他吞了一口口水后问。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前任未婚夫。”
“我和她之间根本没什么,她怎么会跑去找你呢?我最近为了帮诺扬找宁初,哪有什么时间去拍拖,她是不是有爱情幻想症啊!”
“少来!人家可是对你一见倾心、再见更钟情,爱你爱到无法形容,每天对着你抛给她的绣球犯相思。你竟然这么绝情。”方静瑶看他着急的表情,心里快活地窃笑着。
梅英杰正要抗辩,不过立刻察觉她的不对劲,“你是不是在耍我?什么绣球花、大马小姐,就算有这回事,你方静瑶小姐也不会吃亏的,对方一定被你踢回大马了。”他想起她前天狠狠踢了福嫂一顿的模样。
“那当然,谁也不能欺负我。荣翠妮以为我是你的女朋友,到我家来大吵大闹,差点被我家的獒犬咬掉一只美腿。不过呢,女人的事情麻烦你以后自己解决,不要扯上我,我可是忙得很。”
“都怪我妈,弄什么抛绣球,才会搞出这种事。以后若我的那些女性朋友问你是不是我的女朋友,请你帮个忙,假装一下。”他恳求她。
“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
“你家的——房地契。”她半玩笑半认真的说。
“哇——你以为我们在赌金条啊!”他忍不住埋怨。
“所以喽,这笔交易是谈不成了,你另请高明吧!”
“你是我见过最狠的女人!”他生气的骂她。
方静瑶耸耸肩,“谢谢夸奖。”
他站起身,掏出皮夹。“我要到机场接诺扬,你一个人冷静冷静,娴淑女子没有一个像你一样的。”
“我也要去。”她也跟着起身。
“男人要谈事情,女人跟去干什么?”他嘴里这么说,却没真要拒绝的意思。
“我可以在一旁帮你们倒茶水、递毛巾、当菲佣啊!”
“你真的很烦,世界级的烦!”
梅英杰和方静瑶一路吵闹抬扛直到接到南诺扬才停嘴。
南诺扬一钻进梅英杰的朋驰,梅英杰立刻问:“怎么样?你母亲怎么说?你到台湾后一通电话也没打,害我们担心极了。”
南诺扬欣喜的说:“父亲是捐了精子,但后来母亲以另一位检验师的精子对调,父亲原本留下的精子母亲倒人便池冲掉了。”
“哦耶!太帅了,你母亲真是英明,女人万岁!”方静瑶兴奋至极地尖叫着,好像中了彩券特奖。
“这下胡秋霖糗毙了,白忙一场。”梅英杰也十分高兴。
“只可惜到现在还是没有宁初的消息。”方静瑶脸色微黯。
“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找到宁初的,有志者事竞成。”梅英杰乐观的安慰大家。
“我想今晚就去上海找宁初。”南诺扬一向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想起今晚是中秋团圆的日子,他和宁初却不能团聚,喉咙忽然有种哽咽的感觉。他想,他真的爱上她了。
“这么急?今晚过节,不留在香港一起过?”梅英杰问。
“你真是死脑筋,老是想过节;诺扬不会干脆留在台湾和他妈一起过啊!回香港作啥?”方静瑶白了他一眼。
“静瑶,你上回提起宁初在上海的好朋友朱靖于,你有他的地址吗?”南诺扬问。
“我没有耶,不过他的心云阿姨应该会有。”
×××
日本·北陆·纤细断崖
夏宁初怀里抱着孩子,站在有着凄美传说的纤细断崖前。望着三个月前她投崖寻死的海洋。当初,她伤心欲绝、罪恶难当,自责极深。她想纵崖跳下,体会当年胡敏的绝望和跳崖后粉身碎骨的痛楚。
但她没有死成,落海后被靖于救起。
“宁初。你看怀里的孩子多可爱啊!你不该也不能寻死。”朱靖于站在她身旁。一样眺望着远方的海洋。
夏宁初伸出右手,下意识地模了模右眼上约长五公分的疤痕;那是落海时被岩石划伤的,深沉的伤口虽经缝合,却留下极难看的疤。
“你的伤口还疼吗?”
她摇摇头。“早已不疼了,我只是觉得它像我身上永远无法抹去的烙痕,提醒着我曾做了那件罪行。”
“这不是你的错,是胡秋霖、是命运、是仇恨的心,你没有错。”朱靖于爱怜的说着,他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爱宁初,但宁初并不想再谈感情,也没有心情听他诉衷曲。
三个月前,宁初离开南家后来找他,向他借钱;看着她心碎的模样令他心疼。
她要来日本,他说也要陪她一道来,一路上默默跟着她,在她趁夜跳崖时,他也跟着她。好在他一向不嗜睡,否则怎样也料不到她会真的跳崖,何况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结果,孩子早产了。
他觉得她好傻。“不要钻牛角尖,也不准再寻短。”
“不,我不是钻牛角尖,只是我和诺扬做的事是天理不容、会遭天谴的罪事,我不该苟活。”
“孩子呢?你想过孩子吗?他多可怜,没有父亲已经够可怜了,如果再没有母亲不是更可怜吗?你看他健康极了,你的忧虑根本不存在,他完全没有近亲联姻的病态。”朱靖于逗着孩子。
夏宁初看向孩子。“那以后他的孩子呢?不能保证——”
朱靖于打断她的话:“如果你担心后代子孙遗传基因的问题,就告诉孩子将来结婚不要生孩子,或借别人的精子,或领养。”
“不!不能再借别人的精子了,我已经深受其害,毁了一生的幸福,不能要孩子再重蹈复辙。”
“所以你要坚强的活下去,也只有你才能将你对他的期许正确地带给他。”
“靖于,谢谢你。”
“不要跟我见外。心云姨来电说南诺扬向她打听我在上海的住所,他要到上海找你。他大概猜到你可能会来找我,要不要告诉他你很平安?”朱靖于试探地问。他虽然爱宁初,但并不想积极地夺取,他只想默默的为她付出。
夏宁初又模了脸上的疤痕。“不!我不能再害他了,就让时问冲淡一切吧!”
“他不会死心的,他会一直找一直找,直到找到你为止。”
“不会的,再深的儿女私情都会被岁月冲淡,时间久了他一定会忘记我,他会再找到喜欢的女子共组家庭。”想到这里,不争气的泪水又夺眶而出。
朱靖于见她落泪,张开双臂搂紧她和孩子,眼里也含着泪水。“别哭,你哭孩子也跟着开始哭了。”
“我决定告诉他我已经死了,跳下纤细断崖死了。”夏宁初一脸决然。
“他不会相信的。就算相信,你现在这么告诉他,你想他还能活下去吗?他一定也活不下去。”
可能是气氛实在太悲伤,孩子哭的声音更大了些,夏宁初温柔地哄着他,又幽幽地开口:“我不希望他一直抱着能再见到我的想法苦苦寻觅。”
“可是——这样太残忍了。”
“长痛不如短痛。”
×××
十一月香港
虽是秋冬交替时节,但不算太冷。南诺扬去了三趟上海,找遍许多可疑的地方,就是没有夏宁初的踪影,就连朱靖于也不在上海。
他也问了朱靖于的阿姨——林心云,她也不确定她的外甥是否和宁初一起离开香港。
为了怕使问题复杂化,他并未对林心云谈及太多宁初之所以离开的原因,只说是夫妻为了一些观念不合闹僵了,宁初负气不告而别。
这天,梅英杰和方静瑶又到南诺扬家会合,商量寻人的新方向。
“真是奇怪,看宁初纤弱柔顺,还真会躲,我们找了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梅英杰疑惑的说。
“因为她是刻意躲开我们,有没有试着报警?”方静瑶问。
“不会有多大的效用,如果据实以告,又会引来媒体的关切,连七年前胡敏、胡秋霖的事件都会重新被挖出来。到最后警方会像处理闹剧一样,丢给影剧新闻的记者来办案,就像影星被狗仔队追踪,反而麻烦。”南诺扬心烦意乱的接口。
电铃这时响起。下人开门后,一位充满娇贵气质的女孩被下人迎了进来。
“哪一位是南诺扬先生?”女孩有着古怪的腔调。
南诺扬站起身。“我就是南诺扬。”
“你是谁?”方静瑶也站了起来。
“我叫沙也子,从日本来的。”
“我们这应该不会有你认识的人。”
沙也子点点头,“肯定不会有,我是受人之托来到香港。有一个叫夏宁初的女人跳崖自尽后,留下一笔钱和一封信,另外在信封上写下:‘若有好心人将信送到写在信封右侧的地址,则可得到那笔钱,以及向这封信的收信者索讨一百万日币的报酬。’最近,我家里发生了一些事,很需要这笔钱,所以,在那个女人死后好几个月,我才下定决心来香港送信,因为我不相信真的可以拿到钱。”
“你说什么跳崖自尽?什么信?”方静瑶不敢置信地问。
南诺扬整个人早已呆住了,仿佛死去一般,根本无法站稳,还好梅英杰站在他身旁扶住他。
千思百转,他脑中一片空白。
“诺扬,冷静一点,看信上怎么说。”梅英杰提醒他。
他双手颤抖,哪里拿得住信。梅英杰一手扶着他,一手替他拿信,而信已由方静瑶拆开。
诺扬:
本来答应你要好好活下去,但在来到纤细断崖时,我改变了主意,总觉得应该由我死,才会有你的生,如果我们没有人来替这一切的罪行作个交代,不论在哪里活着,都是一种罪。
请你、请你、请你,忘了我。
求你、求你、求你,忘了我。
宁初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