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忙完厨房的事,桑语侬决定洗个澡,提着一桶温水回到小房间。
她月兑上的衣物查看一直困扰她的疼痛来自何方……虽然有秋衣挡住热水直接烫伤,可不代表滴水不漏。尤其是双手,在没在任何遮蔽物下早已惨不忍睹,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更不知道要怎么熬过未来几天的疼痛。她没有烫伤药可涂抹,只有忍耐了。
花了比平日久的时间,她蹩手蹩脚的洗净身子,然后穿上衣裳,胸前的伤痕和手背上的烫伤同时作痛,她拧紧眉心咬牙硬撑。
她困难的提着木桶走出小房间,才跨出一步,便听到房间的主人调笑的问:“洗澡啊?”
桑语侬心慌的抬起头,木桶的水轻溅出来。
“你紧张什么?”长孙俞嗤笑。
“没、没什么!我要把……桶里的脏水倒掉……”她觉得自己快要没有力气对抗他了。
“快去快回。”他提醒她。
桑语侬尽可能快步移动,可是因身上有伤,再快也比不上平常的速度。
长孙俞不禁敛眉,觉得她的样子十分不寻常,随即跟了上来。
“你……你要做什么?”她的心又慌了起来。
“你抖什么?”他接过她手上的木桶,轻松自若的走向房门口,对门外经过的佣人嚷了声:“桶里的水提去倒了。”然后他关上门,落了闩盯住她透着不安的眼神。“过来,半个月不见,你比前些日子更怕我了?”
“你……你要洗澡吗?我去叫人准备热水。”她想避开他,尤其是他灼灼的目光。
他在她经过他面前时抓住她的手,不容她闪躲。“我回来时就洗过澡了。
霎时她痛得大口喘着气,蹙紧眉心,冷汗直冒。
他惊觉不对劲,“你怎么了?”他直觉的盯着她的手,不看还好,一看火爆脾气整个上扬。“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都很清楚他问的是什么,大掌里包裹的纤纤玉指像是被烫红的虾子。
她想眨回泪水,不愿在他面前表现软弱,可事与愿违。“被……热水烫着了。”
“为什么会被热水烫着?什么时候的事?”他的心没来由的揪紧。
“是我不小心……”她说不下去。
“刚才?打洗澡水时?”他追问着。
她咬咬下唇,不想连累阿莉,是她自己不长眼,能怪阿莉吗?所以她点点头。
但他不相信。“你打水时习惯把双手伸进热水里试温度?有这么蠢的人?”
“真是我自己不小心……”
“你不说真话是吗?那我只有召来全山庄的人问个清楚,要是让我查出真相,我定不会轻饶。”他风也似的就要往门外走去。
她拖住他,哀求道:“我说……我说……你别为了这点小事弄得鸡犬不宁。”
“小事?”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伤成这样还说是小事!你要委曲求全也只许对我,不准为着别人受委屈。”
“真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她怯懦地道。
“你还是不打算说是吗?”他盯紧她。
“下午……我在厨房帮忙时……不小心让热水烫着……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她低着头,眼里噙着泪。
他拦腰抱起她,走到床边把她放在床上。“你非要惹我发脾气才学乖是吗?谁让你到厨房帮忙?我说过你的工作是伺候我,为什么不听话?”
他走向紫檀木柜拿出烫伤药,小心替她揉抹着。
“还有其他地方吗?”他问。
“没……没有其他的地方了。”她不敢看他。
他抿了抿嘴,然后不高兴地道:“不说实话受苦的是你自己。”
桑语侬还来不及回什么话,他的大手已经来到她胸前,就要解开她的衣扣。
她握住他的手。“不要。”
“让我看看你的身子,我可不希望我的女人身上留下烫伤的痕迹。”他认真的看着她,真正的理由是他心疼她受了伤。
“你……你把药膏给我,我自己会擦。”她无法忍受他看她的身子。
“那就是说你身上真还有其他伤痕?”他没有半分迟疑地撕破她的衣服,扯下她的肚兜……她倒抽一口气。“你别这样。”她下意识的伸手护住她的胸脯。
他气息粗重的看着她形状姣好挺立的酥胸,而白皙的肌肤上果真泛着淡淡的粉红。
“拿开手!”
“这是不合礼教的,我可以自己擦药。”
他打断她的话,“你是我的女人,没有合不合礼教的问题,拿开手。”
“我不是你的女人……”
他粗鲁的扳开她的手,不可避免的弄疼了她,他对她露出一抹邪笑。“你怕我不顾你身上的伤扑上去要了你是吗?放心好了,我虽是一头饿虎,可也不是冷血的畜生。”
她望着他深沉的眼,知道自己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
他的大手沾了药膏慢慢的擦拭着她的胸脯,来到她圆润的双ru时,他不自禁的低下头吸吮着……“好疼……”她拧眉轻喃。
他抬起头忍着狂沛的兽性替她上药。“这药膏是宫里御用的烫伤药,药效很好,每日擦上三回,七天左右就能全好,最重要的是不会留下疤痕,还伤到哪儿?”
她摇头。
他替她穿上肚兜扶她躺下,盖上锦被。“好好休息。”
“我可以睡回自己的床。”她不要这种亲匿。
“你怕什么?”他取笑她。
“你是主子,哪有下人睡主子床铺的道理?”她心跳加速的说道。
“我都保证我不会碰你,至少不会在今晚碰你。”
“我只是觉得回自己房间睡比较习惯。”她不喜欢他将她视为己物的霸气,好像她没有灵魂、没有生命、没有主张似的。
“从现在开始,你要习惯我们共睡一张床,在我还没厌倦你之前,你就是我专用的陪睡女人。”他理所当然地道。“你总是这么勉强别人做不想做的事吗?”
长孙俞并未回答,诡笑道:“如果你再一直找我说话,我会误以为你的体力可以负荷陪我玩其他有趣的游戏。”
他看起来不像是单纯的说着玩笑话,吓得桑语侬立刻噤语。???
翌日早晨,桑语侬醒来时长孙俞已不在床上。
他给她擦的药膏挺有效的,伤口已不若昨日的灼痛。
昨夜被他撕裂的衣裳已不见了,床尾放着的是一袭紫芋色的新衣。
她穿上紫色新衣后敲门声响起,她机警的跳下床,不想有人发现她与长孙俞共睡一张床。
她开了门,是妙妙,手中捧着一盆水。
“语侬小姐,五爷要我来伺候你梳妆。”妙妙说。
“伺候我?”为啥?
“五爷说你伤得不轻。一早天才亮五爷就到厨房问昨天的事,我全一五一十的告诉五爷;没办法,喜妹嬷嬷太过分,我早想让她受点罪,如今正好有你的这件事可发挥,你不知道有多过瘾。”妙妙心情太好的说着。
“阿莉被罚了?”桑语侬担心的问,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害可怜的阿莉受罪。
“五爷要辞退她们。”妙妙开心的笑了。“喜妹嬷嬷活该,谁教她平日不积点德,只会欺负我们。这回发生这件事,根本没人会替她们求情。”
“喜妹嬷嬷走了吗?”她知道喜妹嬷嬷很需要这个工作,女儿、女婿全死了,只剩她一人靠着安澜山庄厨娘的工作养活祖孙两人,若丢了这差事无疑是逼她们行乞街头。
“五爷限她们今天太阳下山前离开。”妙妙说。
桑语侬盘算着该如何替她们求得一条生路,梳洗一番、用完早膳后,她提了提胆决定找他求情。???
桑语侬找到总管常志,问道:“五爷出去了?”
“五爷在练功房。”常志指了指山庄左翼。
见她正要往练功房走去,常志叫住她:“听说你受伤了?”
他是桑语侬同街坊的邻居,自她小时起就暗暗爱慕她,可惜她总是巧妙的回避他。
“不碍事了。”桑语侬微笑。
“之亮回来了。”常志说。
“之亮?”她有丝喜出望外。
“昨天他到山庄来找我,问起你,我说了你的事,他很忧心、想见你。”
“你告诉他……我卖身葬父的事?”桑语侬知道之亮不会认同她这样做。
常志点点头。“之亮很奇怪你搬家的事,我才告诉他你卖身葬父。他想见见你,我答应他会替你安排,本以为五爷不会这么早回来,现在反而不容易找出时间让你出山庄。”
“我也想快些见到之亮,他离开苏州快一年了吧!”桑语侬恨不得立刻飞到之亮身边,把心里的委屈全吐出来;就像儿时,章之亮永远是她的避风港。
“你的伤势?”常志看了看桑语侬的手背。
“好多了,五爷给我的药很有效。”她差点忘了要替喜妹嬷嬷求情的事,再耽搁下去恐就来不及。
“你伺候五爷……五爷……有没有……欺侮你?”常志吞吐的问着,他真怕桑语侬会吃亏。
桑语侬什么都不敢多说,怕章之亮也会知道,以他的脾气,他定会为她拚命的,所以她只得摇摇头。“五爷待我很好。”
“如果我早些日子来这里当差,或许你的日子就不会这么难过。”常志是三天前才到安澜山庄担任总管一职,算是顶了老总管伯父的位置;要不是有伯父的引荐,他不会有这份好运。
“我好高兴你也来这儿工作,那日见到你还吓了一跳,五爷决定用你了吧?”
“他一从晋江回来就找我谈话,大概伯父先前替我美言过,所以五爷只交代我几项伯父老早提醒过的规矩,啥话也没多说。”
“那就好,这么一来你家里大小的家用全有着落了。”桑语侬真的很高兴,常志是个孝子,家里全靠他努力不懈的挣钱养家。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如果不是伯父年老想休息,我也不会有机会替五爷工作。”
桑语侬微笑,“我有件事要拜托五爷,咱们改时间再聊。”
说完话,她旋即往练功房方向跑去,微喘的她只犹豫了一下立刻鼓起勇气敲门。
“进来!”
她推门而入,瞪大了眼,她没考虑周详便莽撞的闯入这个习武、纯阳刚的地方。她的眼光愁着不知该往哪儿搁,因为眼前的人正打着赤膊对着沙包练拳,他厚实的胸膛、勇武劲健的肌理,是全然的威猛……她心一慌,僵住身子一时动弹不得。
“什么事?”长孙俞冷言问道。
思及己身的窘迫,桑语侬本想转身奔出,可又忆起自己来找他的目的。“请你不要辞退喜妹嬷嬷好不?”
他停下狂挥的拳头,掉头看着她,“你的烂好心又有什么意见?”
“是我自己不小心才会让热水给烫着,不能全怪阿莉。”
他蓦然欺近,嘴角勾起冷酷的笑纹,“我问了所有在场的下人,她们好像有不同的看法。”
“阿莉是个孩子,她不是有意要撞倒我的,请你谅解。”
他凝睇她意乱情迷的表情,觉得煞是有趣。“十六岁已不是小孩子,你不也才十七岁吗?你都能伺候我了,阿莉怎能算是孩子?”
她意识到他危险的逼近,惶退一步;他冷笑的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吓得她惊叫一声。
“放开我!”
他诡佞道:“你想求情,却不努力说服我。”
她颤着声说:“阿莉虽有十六岁的外貌却无法如一般人地自主生活,在另一方面,她根本是个孩子,这不需要我多作解释。”耳边传来他的心跳声,骚乱了她的心湖,除了他之外她从没这么近距离的碰触过男人。
“那是个不该发生的错误。”他说。
“可并没有让我因此而丢了性命,我不想她们因此而丢了工作,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个大小孩,能以什么谋生?我不要她们因为我而行乞街坊,一贫如洗。”穷苦的日子她不是没过过,只要一想到喜妹嬷嬷和阿莉会因为她而三餐不继,她的心里就很不安。
他挑眉低笑。“你这么善良,人家还不停的欺负你、占你便宜,你也不在乎?”
“喜妹嬷嬷没有占我便宜,我到厨房帮忙完全出于自愿,你不要乱猜。”
“我讨厌你这种软弱的处世态度!”他低吼。
他的嘴狂肆的覆住她的唇,舌尖更是不顾她抿紧的决心撬开唇瓣,乘机滑入她嘴内……
许久之后,他才饶过她的唇。
她微喘着,胸前的伤痕隐隐作痛着,他方才的蛮力又弄伤她。
“你走吧!否则我可顾不得你身上还有伤,在这里要了你!”他严肃的威胁她。
她狼狈的转身逃走。???
喜妹嬷嬷和阿莉因桑语侬的恳求得以保住工作,喜妹嬷嬷带着阿莉见着桑语侬,即往她身前一跪。
“姑娘谢谢你,姑娘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咱们这辈子不会忘记。”喜妹嬷嬷又是磕头又是哭的嚷着。
“嬷嬷别这样,你们别这样。”桑语侬赶紧扶起喜妹嬷嬷和阿莉,一手一个拉扶着。
“这次全靠你才能保住咱祖孙俩的工作,今生要是报不了你的恩情,来生我一定会报答你。”
桑语侬摇摇头,“我知道你们很需要这个工作,才会求五爷别遣走你们。何况那日阿莉也不是故意烫伤我的,我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害你们失去工作的。大家都是穷苦人,我自然能比五爷更体谅你们的难处。”
“你真是好人,不怪我老要你做事,还这样帮我和阿莉,像你这么好心的人一定会有出头的一天。”
桑语侬淡然笑道:“我不求出头天,只求大家都平安。”
喜妹嬷嬷拉着阿莉站起来。“快谢谢姐姐不怪你烫伤了她。”
阿莉张着单纯的黑眸,“姐姐好漂亮。”
喜妹嬷嬷笑了笑。“这孩子老说你长得漂亮,现下看见你又要说上一回。你的手好些了吗?”
桑语侬轻颔首,“好多了,不疼了,我想再过两三天就能痊愈,你们不要太自责了。”
喜妹嬷嬷这才放心的带着阿莉离开。
她们才刚走,长孙瑛瑛便冒冒失失的推门而入,大剌剌的坐下。
“她们来道谢?”“喜妹嬷嬷太客气了,我的要求并不多,只是希望大家以后好好相处,不让有互相为难的事发生。”
长孙瑛瑛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你干嘛这么好心?她分明是欺善怕恶老找你麻烦,你还这么帮她们,那种恶婆娘根本就不能任用;要是在洛阳,早给爷爷扫地出门了。”
“嬷嬷心眼是小了些,可不是真正的坏人;何况嬷嬷也不是一无是处,她的厨艺好得没话说。”
“那是因为她遇见你才保住她的工作,这个年头要在苏州找个能干的厨娘还怕没人抢着做吗?江南人还比喜妹那个北方嬷嬷会做南方菜哩!”
“事情都过去,我不想再计较。”
长孙瑛瑛反对道:“这怎么行!你这个性如何能对抗余苹的媚力?她就要到苏州,你不能掉以轻心的,我都不禁要为你捏把冷汗。”
“为什么你总以为余苹是我的情敌?”
“你是五哥的未婚妻,而余苹是五哥的心上人,你们当然是情敌啊!”
桑语侬摇头。“如果五爷喜欢的人是余小姐,我更不能横刀夺人所爱。”
“你是爷爷亲点的孙媳妇,这是件严肃的事,不能开玩笑的;而且五哥也不会将爷爷的话当作马耳东风。”
“瑛瑛,你太天真烂漫了,感情事不是你想得这么单纯。五爷有他的想法,不是你爷爷可以轻易左右的。”候门一向不是她的想望,她只想平凡度日,什么高攀权贵的事都不在她的幻想里。
“五哥就算不娶你为妻,余苹也不会有希望的,你让贤也没用。”
“为什么?”
“余苹是个烟花女子,爷爷是不可能让她进长孙家的门。”
长孙俞喜欢的女人是送往迎来的烟花女子?她不否认内心的讶异,并不是她看轻青楼女子,而是像长孙俞那样轻贱她的出身的表现再明显不过,又怎会对个可怜的女人有情有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