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暑假了,殷绯寒望着窗外发呆,没发现有人走到了她身后。
殷孤城伸手环住她的双臂,在她背后轻声地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她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是丁玲开门让他进来的。
下意识地她挥开他的掌握,回头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好讪笑开口:“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是我自己自作多情的。”
“因为,我是男人,应该先低头的,对不起,我应该多关心你的感受的,全是我的错。
她顿了一顿,然后缓慢点头。“我知道了。”
“跟我回家吧!”她平静的样子令他心口一紧,殷孤城宁可看见她对他大吼大叫,都好过于此刻的沉静。
“我不想回去,那不是我的家,那里只不过是个有你的地方,不是我的家,我应该和我父母住在一起,而不是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再说,过一阵子也许会有另一位女主人入驻,我回去跟你住不
是很奇怪吗?多不方便呀!”
“你为什么不问我?”她冷静的样子让他心痛。
“问什么?”她觉得好笑。
“问我李娜为什么会出现在办公室?问我为什么会带李娜一起出国?你一句话都不问,只是自己乱猜,然后生了一场大病,你是故意要让我痛苦的是吗?我和李娜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
“让我痛苦的人是你,算了,没事了,我现在不在乎那些事了。”
她敛下长睫,试图逃避不看他受伤的眼眸。
“你又想自己胡思乱想了是吗?你不相信我跟你说的话吗?”
他们之间有信任危机,她一不高兴就离开他,这样的结果不就证明了她对他仍有疑虑。遂脸色一沉,表情倏地变得严肃。
“对不起,我不想跟你说话。”说完,她站起身,然后往外走。
她要离开这里,离开他,她要出门呼吸一下没有他的空气,因为她的心里一点快乐也无。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她的心头,就算此刻他说出什么她的坏话,她也不应该太讶异才对。
是的,俩人之间当然有沟通不良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头也不想回的离家?
但他不让她走!在俩人擦身而过之际,殷孤城揪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回面前,低沉的嗓音之中充满了痛苦而压抑的感情。“跟我回去,你住在这里我不放心。
“我很好,我住在这里没有会让你担心的地方。”她笑着抬头看他,一瞬间笑容僵硬在她的嘴角上,他的神情看起来好悲伤,可她不也一样悲伤吗?
“我和李娜是清白的,杨秘书可以作证,你那天离开后不到两分钟,李娜也走了。”
他黑黝的瞳眸深情的锁住她的小脸,恨不得能一眼就看穿她的心。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她被他瞧慌了。
“相信我,你看见的是错觉,那日,李娜忽然头晕,我扶着她是为了怕她跌倒,没有暖昧行为。”
“你骗人,我看见的可不是那样,你们的样子好亲密,根本不像是扶着头晕的人。”
她生气的反驳,说着说看变得哽咽起来,嫉妒的感觉让她眼眶泛红。
他从来就没说过任何爱的承诺,说要娶她可能如丁玲所言是,他为了在殷家的地位更加巩固,并非因为爱她。
“我是认真的,从现下开始我会让你很清楚的知道我对你的重视与在乎。”
只是重视与在乎,不是爱。这重重的打击她的心坎。
“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无论他是不是存心让她哭的,他都成功地让她的心揪得很痛。
“又哭了,你从小就爱哭,怎样才可以治好你的泪水呢?每一次哭都是我惹的。”
他将她拥进怀里,强健有力的双臂圈住她,不让她有挣扎的机会。
“那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样就不会因为你再哭了。”
她口是心非的说道。
“别再出现是不可能的事,我要把你带回家,别再和我分开了,好吗?”
他开口求她跟他回家,心一热,鼻子一酸,珍贵的泪水盈满了眼眶,“我生病的时候,心里很害怕,因为你和李娜出国去,却不管我的死活,所以我下定决心以后不再理你了。
“你真的不想理我吗?这是你想要的吗?”
小脑袋用力的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小傻瓜,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不要再把自己弄得那么累,你可知道与人争风吃醋的日子一点也不适合我。”
“不需要争风吃醋,真的,绯寒,你一点也不必与人争风吃醋,在我的心里你是最重要的。”殷孤城的唇畔不由得露出苦笑。
“我不必与人争风吃醋?”她才不信。
殷绯寒美眸圆瞪,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脸庞,这个男人拥有泰山崩于前仍不改色的豪气,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总是可以很冷静的面对,好像从没有令他感到困扰的事,任何人都不能影响他,她亦不
能。
“你不必。”
“可是我觉得你根本不喜欢我。”她抬起泪湿的星眸,用近乎委屈的口吻对他说道。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你心里原来是这么想的。”
“如果你没有不喜欢我,那为什么你要和其他女人走这么近?”
“我……”
“说不出话来了对不对?”那就是真有其事哕!
一想到自己不被他喜欢,绯寒心里就难过,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明明就是不喜欢我。”
他叹了一口气,不想再解释什么,只是用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抱住她,手掌轻抚着她柔软的青丝,说道:“不要再离家出走了知道吗?”
“我不能答应你。”她气闷地回嘴。
“为什么?”他的表情变得危险。
“我就是不能答应,如果你对我不好,我就会离开你。”
“你明明知道这样做我会担心。”他的语气微微地上扬,在她面前他永远无法狠下心说话。
“我偏要让你担心,反正我也不是最重要的人物。”
“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人。”他直视着她,认真无比地说。
她一愣,没想到他的回答如此直率,教她快要无法呼吸。
“如果我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为什么我要搬出来住的时候你没有拦我。”她问。
“不然呢?当时的你那样气愤,我拦你有用吗?也许还会因此让你受伤。”他挑眉道。
“你……”她一时语塞,半晌后说道:“你可以求我的,如果你求我,我会留下来。”
“你要放下男性的尊严,求你吗?对不起,我做不到,我的自尊心不容许我那样做。”
“那你为什么今天来找我?”
“因为我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没有你,如果为了维护自尊而失去你,我宁可当个没有自尊的男人,只要这么做才可以让你回到我身边,我心甘情愿。”他深邃的眼眸凝睇着她。
她点点头,“为了让你的自尊不要流失太多,我搬回去住就是了。”
一抹浅浅淡淡,似乎觉得她挺有趣的笑容泛上他的唇边。
***
搬回家住的头一晚,洗好澡的段绯寒不知怎的在客厅睡着了,他长臂一伸,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他的大床上。
她的柔软,纤瘦的模样让人爱怜,抱在怀里的感觉有说不出的舒服。
他走进浴室里冲了个澡,而睡在床上的她被水声给吵醒了。
当她看到自己睡在他床上,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想要下床,手忙脚乱,跌跌撞撞的不小心真的撞上了床脚的铁柱。
她哀号着,美丽的小脸皱成一团,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怎么了,是不是撞到了?”
殷孤城一走出浴室,看到的就是她这副哀号的样子。
听见他的声音,殷绯寒心跳加速,缓缓地转头看他,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浴袍,露出了大半片结实的胸膛,腰间的系绳只是随意的系着,危险的随时可能松开。
火热的红潮慢慢涨上了她的脸颊,虽不是第一次看他的,但奇怪的是她还是会觉得脸红。
他长得真好看喔!她早在幼稚园时就发现这个待她好的大哥长得很好看了,现在则多了男人的阳刚味道,平常被他藏在衣服里的胸膛,结实的像杂志上的男模特儿。
“很疼吗?”殷孤城担心的看着她。
她用力地摇头,不敢再看他。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这么红。”说完,他走到她的身边,想要模模她的额头。
“不要碰我!”
她突如其来的激动令殷孤城一愣,“怎么了?”
“我想我们还是当兄妹比较好。”她说。
“什么意思?”
她抬眼看他,带着伤心的语气说道:“你是我的大哥,永远都是我的大哥,但是换了一个新的身份,我们可能因为误会或其中一方感情变淡而分开,我不喜欢这样,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们还是当兄妹
比较好,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她说着话,他则将她的头颅往胸膛靠,她的双颊就像嫣红的胭脂。
一抹饶富兴味的笑纹,就像湖里的涟漪般缓缓地在他的唇畔绽开,成为诱人的笑意,“傻瓜。”殷孤城伸手抚着她颊边的长发。
“你明明知道我们的关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回头的,我答应你一生一世待你好:你也要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不要瞒我,不要藏在心上。”
“你知道在我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为什么?是我给你不安吗?”他一定要把她小脑袋的疑问给弄清楚。
“妈妈说,你可能是爸爸在外头生的私生子,我一直很害怕这个猜测是真的,我不希望我们真的做出违背伦常的事来,那会遭受天打雷劈的。”
转瞬间,他深邃的眼眸染上了的颜色。
“我不是养父的私生子,我的父亲虽也姓殷,但绝非养父,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不是亲兄妹,这件事没有怀疑的空间。”
说完,他大掌捧住她的头颅,俯首吻住了她柔女敕的小唇,当他们两唇相触时,他可以感觉到她稍稍瑟缩了下。
“别怕,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的吻越来越深入,灵巧的舌尖在她的纯里玩着游戏,纠缠着她小巧的女敕舌,时而狂野地吸吮,双臂抱住她纤细的腰肢……
欢爱之后,殷绯寒倦得头一沾枕便沉沉睡去。
殷孤城到浴室拿了温热的毛巾,拭去她额上的细汗……
***
一早醒来看见床上只有她一人,殷绯寒坐起身,往房间四周搜寻了一圈,跳下床,走近浴室,没有使用的声音,他不在。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失望的,大哥一向起早,不在房里有没啥好大惊小怪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特别想要他在身边陪她一同起床。
她坐在床边寻思了下,然后飞快地跳下床,冲往浴室,想要快点把自己梳洗干净,心想也许他还在这屋里,也许他正在楼下吃早餐。
但结果还是令她失望透了。
“我哥呢?他去上班了吗?”她一下楼看到吴嫂就急忙问道。
“少爷刚出发到机场,已经离开一会儿了,大小姐找少爷有急事吗?”
“我找他没什么急事,只是想看看他。”她低头沉默了一下,脸蛋写着失望。
“大小姐,你没事吧?看起来好像不舒服的样子?”吴嫂看着大小姐长大的,见大小姐现在的模样肯定有事才对。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她不喜欢让人看出心情,那多奇怪呀,绯寒轻声地问道:“我哥有说什么时候要回来吗?”
她不想问的,因为很丢脸,他要回来的时间她居然不知道,还是他最亲的妹妹呢!
“少爷没说,大小姐可以打电话去问少爷。”
“没什么事不需要打电话,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不否认她感觉有点气闷。
“少爷也许一会儿就打电话回来了,大小姐想吃什么早点?我给你弄去。”吴嫂问道。
“不必麻烦了,桌上有什么就吃什么。”她不挑嘴的。
“少爷吃了烧饼、油条才走的。”吴嫂笑说。
“那我也吃烧饼、油条。”她点点头走向餐厅。
先填饱肚子再说,什么都不要多想,昨天晚上被他弄得太累,现在肚子真的有点饿,她肚子一饿心情就会不好,只要她吃饱了,就不会因为没见到他就想发脾气了。
吴嫂跟着进餐厅,对着她一迳的笑着,笑得绯寒心里起疑,吴嫂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也是,这偌大的屋里发生的事是很难瞒过在这屋里负责饮食起居四十年的吴嫂的。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绯寒低头喝了一口豆浆。
“我看大小姐真是长大了,大到可以谈恋爱,可以结婚了,我那个时代在大小姐的年纪已经有人做妈妈了。”吴嫂笑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才不要结婚,也不要生小孩,我要一个入自由自在的过生活。”她说。
“一个人的生活不一定好,老了会后悔的,大小姐和少爷……”
殷绯寒打断吴嫂的话,“吴嫂别胡说。”
虽然和殷孤城的关系己无法回头,可绯寒想到要公开俩人的关系,她还是忍不住要担心起许多事,在意起许多人的想法,她就是不能大大方方的面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
只是她心虚什么?又不是亲兄妹,俩人就算要爱到地老天荒也不会有人有意见的。
“大小姐不想说,我吴嫂就不说,只是我看着你们长大,有些事不得不提醒你们,如果少爷和大小姐有什么打算,最好早一点让殷先生和夫人知道,不然他们会担心。”
吴嫂说话一向点到为止。
***
这几天,她已经等的快要变成人干了可是电话就是不响,从早上就开始等待,等着他拨电话给她。
她坐立难安、魂不守舍,一下子在屋里,一下予在房里,一下子到花园,一下子出现在书房,她只想听到电话铃响,可偏偏电话的响声与她暂时绝缘。
这时,门口传来电铃响,有人来访,她从沙发椅上跳起来,冲去开门,不是她最想见的人。
“绯寒,开始放暑假了呀?”出声问话的是绯寒的大伯母李琴。
李琴一双人工化十足的眼眸充满笑意。
说实话,李琴不是什么坏人,但绯寒就是和她不亲,可能是受到李琴与她母亲江纯华关系紧张的影响。
李琴一向善于与人周旋,自然不会与任何人撕破脸,所以亲戚之间还是有互动。
“怎么没看见大伯一起来?”
她客气的看着李琴,比较起来她与大伯的互动好些。
“他留在加拿大没回来,这回就我自己回来,大学同学会不能不回来,不回来人家会以为我过的不好,所以不敢回来见人,不过我只停留一个星期,所以住在饭店,就不麻烦你们了。你爸妈呢?”李琴
看了看四周,然后在沙发坐了下来。
“他们住瑞士不在台湾。”她说。
吴嫂见贵客到,马上布上茶点,李琴朝吴嫂一笑,“你真是忠心,四十年了吧,还留在这屋里,孩子没接你去美国住呀?”
吴嫂摇摇头,“我习惯这里了。”说完便到厨房忙去。
李琴问起:“孤城也不在吗?那个大帅哥长得跟他母亲还真像,你爸还真有福气,为他争风吃醋的都是大美人。”
“大美人?争风吃醋?”
“对呀,当年喜欢你爸的人很多,包括你妈妈和孤城的妈妈,当然大家争得都很斯文啦,不是头破血流的那一种。”
“大哥的母亲也喜欢过爸爸?”绯寒震惊的看着李琴。
“是呀,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年你爸牵着孤城的手走进殷家,大家还吓了一大跳,那时你还没出生呢,我记得为了这件事社交圈议论纷纷了一阵子,帮在猜孤城是你爸的私生子。”李琴说着当年事,
却不知听在绯寒耳里并不清静。
“大哥是爸的私生子……他是吗?”绯寒咬着女敕唇,表情忽然变得很受伤。
李琴耸耸肩,“谁知道是不是?不过孤城与你爸爸的模样也有几分相像,都是大帅哥,是不是私生子……我从来没问过你爸这事……绯寒,你还好吧?”
绯寒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是脸上却透出一种异样的苍白,她猛然站起身,失礼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李琴眉心一蹙,觉得绯寒看起来不太对劲,这两个年轻人不会有什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