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这里的假妈逼我晚上去参加一个所谓的慈善拍卖晚会,想拒绝她却不准,说好不容易被爷爷给承认了,还打算立我为继承人选之一,要趁这个时候多在公开场合露脸,打响知名度。
要打响知名度,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砸钱,以做善事的名义买些奇怪的东西,让人知道你是爱心不落人后的现代青年好楷模。
「少爷上星期才被人狙击过,出门只怕会增加危险性……」单医师难得的帮我求情。
「我知道……」假妈气愤的说:「有消息说是支持老二或是老三的那一派人马指使的……要是现在怕死不出现,不正好趁了他们的心?」
你当然不用怕死啊,当箭靶子的人是我好不好?
假妈发完脾气,转头对我的保镳Vincent说:「总之,Vincent,全权由你负责。上次你在老头子那里的表现已经被传开了,对你我非常放心!」
Vincent只是轻轻点头,我却危机意识浮升……假妈居然对我的保镳抛媚眼!
赶快挡在我老婆前面,对假妈说:「好,我会去……那我先去准备了……」拉着老婆快跑、跑上楼。
等我喘的受不了坐倒在床上时,保镳老婆说:「走路也可以喘成这样,你的体能训练还不够……以后晚上的有氧运动得加长时间才行……」
瞪他瞪他,拜托,刚刚我可是用尽全力奔跑耶!
「别浪费力气瞪我,先大口深呼吸……再来……真让人想不透,你运动神经那么差,居然跟那只活蹦乱跳的野猫是亲兄弟……」他不解地说。
我注意了,赶忙坐好,问:「你说什么野猫、什么亲兄弟?」
他的表情就是『啊,糟糕,失言了!』的那种。
可是我很好奇耶,突然想起对啊,我不可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有父母兄弟姊妹是很正常的事,他们现在在哪里?知道我失踪了会不会很着急?我妈妈不可能像这里的假妈那么骚吧?
「别想了,再想下去又头痛,不是让我难过吗?」Vincent打断我的遐想,不高兴的说。
我想了想,招手要他过来抱抱。
「干嘛?」他随口问了句,还是很听话的过来坐我旁边,先下手为强抱过我,顺口又亲了一下嘴儿。
我笑咪咪的撒娇说:「好,我不想,那你当说故事给我听……那个……石瑞的爸妈跟兄弟姊妹是怎样的人?」
「石爸石妈人很好……石爸的个性跟石瑞一样,看来迷迷糊糊的,人其实不笨;石妈就很豪爽,有担当。」他想了想,又说:「……有个弟弟跟妹妹,弟弟在高雄念大学,妹妹今年也考上了北部的大学。」
「弟弟很野、不服管教吗?为什么你管人家叫野猫?」我问。
我老婆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看样子那个弟弟绝对惹过他:「……他还好,就是喜欢跟我抢哥哥,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打他揍他……」
我哈哈大笑起来,这弟弟真有趣,好想见见他哦!
咦,等等,我想起了某件事。
「……上次周壬说到你跟他那个岳父……妹妹不是才念大学?年纪轻轻就被周壬拐了怎么行?还是周壬特别喜欢吃幼齿的?不好……」我猛摇头。
Vincent也笑出来,说:「……不是妹妹,是弟弟……」
「什么?」我忍不住大声叫出来,推开他问:「他……这个……我弟弟也是同性恋?不行,绝对不行!」
Vincent脸色沉下来,说:「同性恋有什么不好?我们两个在一起不是美的很?」
我还是摇头,说:「同性恋不要紧,可是对象是周壬就不好了,他看起来邪邪的、又一副花心大萝卜的样子,我怕弟弟会被他骗!」
Vincent一听我不是反对弟弟成为gay,很开心的把我搂回来,说:「你放心,周壬他死心塌地的很,反而是小弟年纪轻、性子不定,搞不好哪天就把人家周壬给踢开了……」
我想想也不错,至少把握了主动权、不吃亏,果然是石瑞的弟弟。
「你看你,讲到那个笨弟弟又开心了……」他轻轻敲我的额头:「好了,既然答应要参加晚会,现在就该准备了,我得先去开个小组会议,安排晚上保护你的计画。」
我点点头,说:「好,待会不要忘了过来帮我打领带。」
「当然,这件工作除我之外,不准你假手他人!」他说狠话威胁我。
我嘻嘻笑,保镳说话又酷又man,谁也比不上,果然是我的好老婆!
***
所谓的慈善拍卖晚会,跟过去几个月参加的宴会差不多,无聊又吵,假妈也跟来了,还跟那个王夫人商量好,把我跟王彩潾搞成一对出席;算了,我忍耐,反正保镳在身边,我就私下认定自己的伴其实是Vincent,那个王小姐是跟班。
拍卖会开始前,所有人都在会厅里聊聊天,吃吃供应的西式自助餐;看看菜色跟点心不错,我问过Vincent之后,就大快朵颐了起来,顺便避开跟王彩潾没话找话聊的尴尬。
「你要不要吃?」我问Vincent,他晚餐都没吃,让我好心疼。
「我不饿……别吃那个,烟熏的东西吃太多不好……鸡尾酒也不行……还想让我扛一次?」他眼睛一面逡巡着四方,一面还能分心看我偷吃什么。
我一个心虚,立刻放下杯子。
一位高壮的外国青年来到放置食物的桌子对面,眨着眼睛对我笑了一下,我反射性的也回了个笑。外国人,褐色的短发褐色的眼睛,脸部轮廓分明又英俊,不过比起我老婆来,还是差那么一点啦。
而且,我不喜欢外国人……原因?不知道,总之看到了就有些怕怕的感觉。
「……#¥%^&*$&#……」外国人温和的笑着,对我叽哩呱啦说了些什么,听不懂耶,糟糕,我立刻转头向保镳求救……他待过外国,英语肯定没问题。
Vincent也回了他一句什么,冷冷的,没什么表情,我认得出来,这是他的一级警戒模式。
没多久外国人走开,不过,我感觉他看我的眼光不寻常,不是很刻意,只是……怎么讲?别有深意……
「……这个人……下次看到他时想办法避开……」保镳目送着那人离去,脸色凝重。
「怎么,外国人跟我讲话你也要吃醋?」我问。
「……不是,我好像看过那个人……」Vincent的眼中流过狠戾阴暗的采光,喃喃道:「棘手了……」
自从保镳看过那个英俊的外国人之后,脸色一直没开展,我受不了他这种样子,终于把他拉到一旁偷偷问。
「……刚刚那个外国人是你老情人?」
他脸色更难看了:「你怎么老把外国人当成我的老情人?我哪有那么多老情人?」
「嗄,我也不知道啊,总之看见外国人就是不爽……」我搔搔头说。
「真是的,你……」他没好气的说:「……是老情人还简单,想办法打发回去就好,不过,要是真如我想的……」他摇摇头,眉心之间的纹挤的更深。
老婆讲的话大有玄机,把我弄得更迷糊了:「到底怎么啦?看你的表情就觉得你好像认识那个人……你欠他钱?」
「愈来愈离谱!」他敲敲我脑袋,说:「别乱猜了,我先打个电话……」
他拉着我到比较空旷没人的边角,一边注意四周的状况,一边说着电话。
「David,对,是我……给我个资料,传到小靳的电脑里……我要目前还活跃在世界上的猎杀者名单……前面十个、不,前五名就行,包括他们现在的行踪,对……详细的,通通传来……」
猎杀者?啥玩意啊?猎人吗?老婆老是这样莫测高深。
「……我回去后就要看到资料……他?他人很好,还是一样迷迷糊糊的……后天的飞机?好,到时你开车送人过来,我再安排会面……」
Vincent切断了电话,发现我表情古怪,问:「怎么?」
我只是眼睛溜了溜,问:「……嗯,David……应该不是外国人吧?也是我认识的人?」
「不是,他不是外国人,只是跟我一样喜欢用代号……对,David是我们两个的共同朋友……」他回答我两个问题。
「我也认识?是怎样的一个人?大帅哥?」我眼睛发亮,问。
「嗯,人长的不难看,就老是想联合你来欺负我,我怎么威胁都改不了他这个恶习……」他说。
这世上居然有人敢欺负我老婆?好胆量,我居然忘了这号人物长什么样子,太可惜了!可是,为什么要联合我?真奇怪。
还想继续问什么猎杀者的事,结果熟人就来了──说是熟人也没多熟,不过就是我那个会乱吃人豆腐、全身精品名牌、流里流气的堂弟石亭雨。
跟初见面一样,这回他搂着另一个美女,身后照旧跟着保镳成霆。
「亭云堂哥,我一直在找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他热络的打招呼,没看到自己带来的美女正跟我眨着眼睛卖弄风情。
「……没,那里人太多,我怕吵……」随便找个理由搪塞,顺便问:「石家只有我们两个来?」
石亭雨嘻嘻笑:「我爸也来了,他可是荣誉主席哦……堂哥,待会拍卖会开始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到石家的特等席坐,爸要是知道你来了一定很高兴!」
高兴?我怀疑,我可是爷爷钦定的继承人选之一,换句话说,我跟二叔三叔、包括一票的堂兄弟姊妹可是竞争对手,按照电视连续剧演的那样,早就应该斗的你死我活才对,看到我有什么高兴的?
不过,三叔的演技真是好,如果那真是演技的话──他一见到我,立刻眉开眼笑的招我过去坐在他身边。
「三叔!」我礼貌先喊人,又问:「二叔没来?」
「你四叔最近名下的几家公司出了些问题,搞得焦头烂额的,根本没空参加这种聚会。」三叔谈到二叔,挺忧心的:「他太听二嫂的话,把自已公司大部分的经营权都放给二嫂那边的亲戚,唉!我早就提醒过他,那些人是扶不起的阿斗!」
噢,又是豪门秘辛。是听单医师提过啦,说二婶脾气强、又爱掌权、什么事都要管,可偏偏二叔就听她的话,不敢违抗。
「二叔好像不喜欢我?」我拭探着问:「妈说过,二叔常常对她放些难听的话?」
她说上次我遭到狙击是二叔那边的人指使的,不过,没有证据,我不敢对三叔随便说什么,免得他认为这个侄子居然干起挑拨离间的事。
三叔沉默,眼神放远想着事,好一会才回答:「跟分产有关吧?他已经跟爸提了好几次,大哥既然不在了,他希望爸立自已为接班人,把石门主要的经营权交给他,却迟迟得不到响应,爸甚至说要再多掌权个几年,直到选出他认为真正能领导石门的人……」
我摇着头:「这样不是会让石门的直系子孙彼此恶性竞争吗?不好不好,爷爷真是老迷胡涂!」
三叔笑了笑,拉着我的手,换个话题说:「对了,亭雨说你怕吵,这里有石家专属的包箱,累的话可以先休息一会……」拉着我的手问。
怪哉,他怎么跟爷爷一样都有爱模人家手的毛病?我看看自己的手,也没特殊之处啊,怎么大家都爱模?待会得先跟保镳消消毒,说明不是我主动模人家的,因为,我老婆什么都好,就醋坛子特别大,上次问他为什么胆敢拿把瑞士刀威胁爷爷,他居然这样回答:
『谁叫那死老头乱模你?先给他个下马威,让在场所有人知道你是受到保护的,禁止触模!』
『那你干脆在我身上挂块牌子,注明:禁止拍打、禁止喂食、禁止拍照……』我开玩笑的回话。
『这建议不错,我怎么没想到呢?』他居然认真的考虑,还说:『最好再加一条:保持距离三公尺以上、旁有恶犬……』
我吓坏了,不敢再说什么。
现在三叔模我,我偷偷抬眼看着保镳,果然,他眯着的眼睛在三叔的心脏部位溜来溜去,大概正算计着怎么个开刀。
于是我绞尽脑汁努力的想该怎么救三叔这条命时,石亭雨跑来坐在三叔另一边,说:「爸,我看见拍卖物品里有一样你最喜欢的古董蟠龙花瓶,你是为了那个来的吧?」
「哦,那个啊……亭云,待会我把那个瓶子标下来送给你吧,以前大哥也喜欢收集一些古董,他离开之前把那些东西都送给了我,你有空到我那里去看看……」三叔笑着说。
「离开?」我觉得不对劲,问:「妈不是说我爸死了?」
三叔的脸色立即变了,狰狞的恨意让眉毛抽动了几下,好一会他才说:「……对,死了。都是你那个妈!」
我那个妈?怪怪的,三叔的话里藏着很多很多的东西。
石亭雨好像也觉得气氛不对,连忙笑着打哈哈,说:「你们别提那些伤感的话题,对了,爸,你偏心,只送东西给堂哥,我是你儿子却从没捞到什么好处……」
三叔的情绪和缓了许多,只是眼神仍不善,往石亭雨身边的女人看了一眼,有些责难:「……你呀,老大不小了,该收些心别老是花天酒地……学学亭云的稳重乖巧,难怪你爷爷一直称赞他……」
爷爷跟叔叔称赞我稳重乖巧耶,好高兴,可是我老婆老是说我迷糊少跟筋、还说我无厘头的,到底谁说的才对?
对了,既然提到爷爷,我就顺口问一下:「三叔,那个爷爷……他最近好吗?上次我的保镳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我一直担心他生气呢!」
「不会,他很高兴,要不是这几天忙着美国那边的经贸会议,人还在亚特兰大,这会儿又要叫你过去老宅聊聊天了。」三叔说。
我伸了伸舌头,心想还好,我就怕他找我老婆的麻烦。
三叔看了我好一会,突然又说:「我记得大哥每次放心的时候也都爱伸伸舌头……亭云,你真的跟大哥很像,难怪……难怪爸爸会这么喜欢你……即使只见过你一面……」
我立刻闭紧嘴,不敢动。
「……大哥以前也最疼爱我,从来不烦我总是在他身边跟前跟后的……见到跟他一模一样的你,真是……恍如隔世……」
现在,我总算明了为何三叔对我的态度会跟二叔截然不同了。
***
拍卖会结束后,在Vincent的强力要求下,我们一刻也不逗留就驱车回家了,他要我先洗澡睡觉,自己则有事到壬华保全在我家别墅设置的临时会议处开例行的保安会议。
回来的路上我就觉得他怪怪的,似乎想着什么心事的样子,像遇到了天大的难题,害我也跟着紧张起来,不过他要我别担心、别多想,说他会搞定一切。
等我洗完澡,想想不对,夫妻应该要一心同体,老婆心里有事,老公怎么可以置身事外?主意打定,立刻又偷溜下楼找所谓的临时会议厅。
──难倒我了,这个临时会议室到底在别墅的哪里?别墅那么大,房间又特多,只好从一楼开始找,只要开灯的房间都钻进去看看,结果还误闯了一堆保全人员的寝室。
幸好未值班的兄弟都开会去了,没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画面。
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Vincent到底睡在哪里?印象中自从他来了之后,睡觉前我会看到他,睡醒后他也在,等我知道自己是他老公后,更是不可能放他回房,每晚要他尽老婆的义务陪宿,所以,我根本没到过他的私人空间去。真是打破了我的沙锅,好想知道杀手的房间是怎样的,会不会像电影史密斯任务里那对夫妻一样,在烤箱里或是工具房地下室藏一堆千奇百怪的装备?对,待会见到他后撒个娇求一求,让我参观他的房间……
咦,见到一堆健壮的年轻人从健身房出来,各个面色凝重,发生大事了?他们见到我都点点头喊少爷〈叫错了,应该叫师丈才对〉,然后鱼贯的离开,我等等,没看到Vincent出来,自己也就溜进去。
健身房里没有别人了,只剩他坐在角落里,聚精会神的看着矮几上的笔记型电脑;他曾说小靳是电脑行家,所以早让他在别墅里牵了网络。
我一进去他就知道了,稍微抬个眼看是我,皱个眉问:「怎么还不睡?刚刚车上不是还喊累?」
赶快跑到他身边坐下,说:「我要老婆暖被窝!」
「就说你是小孩子了,还不承认?没人陪就不睡……」说这话时他眼睛都没离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滴滴答答的敲击,萤幕上的画面迅速的翻掠,快的我几乎都看不清。
「你找什么?都有我了就不许上网站!」先把家规之一说清楚。
「又乱猜,有时间逛红灯区还不如把你直接抓上去战个三百回合……」他继续找资料,看样子随口说说,没打算把提议付诸实行,好险。
反正我无聊,就陪老婆上网看东西,增进夫妻情趣……这……这什么东东啊?外国人的大头照,还好几个,有男有女,照片下除了名字外,还标注了No.2,No.3什么的。
想起了Vincent今天打电话给那个David的内容,我了解的点点头,问:「啊,这就是猎杀者什么的?现在的猎人都那么年轻吗?咦,No.1怎么没照片?」
「他们不是猎人,而是全世界不法组织里训练出来的杀手中,击杀成功率及报酬最高的前五人,底下的编号代表着他们在杀手界中的名次……」他沉着声跟我解释。
「杀手?那不跟你同行?你找他们的资料做什么」我好奇的问。
老婆不说话了,只沉吟着,眼睛直直盯着某张照片。
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其中注明No.2的那个人……褐色的眼睛褐色的头发,英俊的男人……
我大叫一声:「是……是晚会那个外国人!」我指,有些惊慌的看向老婆。
「果然……我曾经在某次的伏击行动中从远处看过他一面,当时他的名声还不及天使杀手James……这两年James失踪,整个排行翻过,他,Reynold,也迅速窜起,现在居然到了第二的位置……」
「你是说……世界第二的杀手?他来做什么?」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他看我脸色变了,将我搂过来轻声说:「别担心,有我在,什么都没问题。」
他继续搜寻Reynold的资料,密密麻麻的英文字让我头都昏了,他却只是快速的浏览,接着拨了电话:「David,立刻到你的电脑桌前,帮我查……」老婆咄咄地指挥人:「……对,你的电脑跟我的同步了吗?看看左下角,三天前Reynold的瑞士帐户有一笔款项汇入,帮我侵入那家银行……给你两分钟……」
我睁大眼睛看着老婆,好酷哦,居然在指挥电脑骇客帮他做事……他注意到我用那么那么崇拜的眼神看他,忍不住把我抓过去亲亲,刚好两分钟,有效率!
亲完了,心思继续回到电脑上,手机仍挂在耳朵上,他问:「好了?那笔钱是从哪儿汇的?台湾?谁的户头?……他?果然没错……不准睡,接下来再帮我查查他现在的落脚处……对,他不认识我。再给你两分钟……」
听到老婆最后一句话,我就有默契的往他嘴巴凑,继续玩亲亲。
没多久,电脑里多了个视窗,里边有David刚传送过来的资料,老婆放过我的嘴,默默将最新的讯息熟记在脑子里。
「可以了……」他对电话那头说,随即关上电话。
我靠向他,问:「喂,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连世界级的杀手都出来了?」
「我不太想说,怕给你心里造成负担……」他垂着眼说。
「你老实说吧,我能够接受的。」我侧头想想,然后问:「那个Reynold……是来暗杀我的吗?」
他点点头,说:「……石家里有个人……怕你的突然出现影响到自己的地位,所以上回请了些黑道份子想杀你,却失败了,所以这次透过某管道请了Reynold这样的杀手来,打算一击必中……」
「谁?」我问,心底有些凄凉,想不透到底有谁为了金钱权力,打算杀了我?
他搂紧我:「我暂时不说,免得你心里难过……现在周壬正在收集证据,到时摊开在石元浩面前,留给他处理吧……」
老婆既然这样说,就由他吧,不过我是好奇宝宝,还有个疑问。
「……那个人太看不起我了,既然买杀手杀我,为什么不请个第一名来,偏要请第二名?报酬应该差不了多少啊?而且,我好想看看No.1的长相哦,长的会像席维斯史特龙吧?」
老婆笑的好诡异。
「笑什么笑什么?快把No.1的照片找出来秀给我看,就这个叫……SilverWolf的。放心啦,我不会爱上他的,只想看看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难道是女的?女的我也不会爱上的啦……」我谄媚的求。
「……那个No.1就是我……」老婆小声的说。
老实说,我的身体抖了一下,老婆的声明太震撼了!可是看他一本正经的,不像在逗我。
「别、别吓我……真的?」我有点怯怯的问。
「嗯,认识你之前我本来就已经淡出了,可是这两年美国的本家龙翼会又攒我出来办了些事,把银狼的名号再度拱上台面……你别怀疑,我因为行事一向小心,从没让个人资料流出龙翼会之外,所以电脑上没有照片……」
「……原来你那么伟大……」我咋舌:「……世界第一的杀手耶……」
他笑了:「连我这样的杀手都栽在你脚底下了,你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他的嘴就是那么甜,害我得意起来了,想:这老婆果然娶的有价值!
***
我严重、严重怀疑老婆外遇!
连续两个晚上他都半夜十二点跑出去,等凌晨三四点才偷偷回来,东模西模上了床就跟我一起赖到好晚好晚才起身,我终于忍不住发飙了。
「……你说吧,我承受的了……你是不是爱上外面哪个野女……野男人,才会三更半夜跑出去?」我气嘟嘟的问。
「咦,你都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睡的跟小猪一样,打雷都吵不醒的。」他只是笑着说,毫无愧疚之意。
可恶,当我傻子,居然还大方的承认,看样子老公不发威,老婆就把我当病猫……我开始卷起袖子,抡起拳头,准备……不、不是打老婆,打老婆是猪狗牛,我只想恐吓他一下而已。
「快说对方是谁,我要去跟他打架,把你抢回来!」我很认真的说。
「你的拳头连土司面包片都穿不破,算了。」他嘲弄我。
真不想承认,不过他说的事实,我就是标准的文弱书生型,可是,就算百无一用是书生,也总有冲冠一怒的时候嘛!像我现在就很怒很怒、非常怒、极度怒!
他轻轻一笑,说:「别生气,有你了怎么可能还去外遇?我去找No.2了,他就住在市区内的某家饭店里。」
「嗄,你这么快就去找人单挑了?结果怎么样?」我一听也不气了,赶紧问。
「没,只是去探探他的底,毕竟这次来了个大角色,要不小心点,连我自己的命都会送掉……」
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却突然惊觉这次来的人让他紧张,而我到此才真正忧心到那个Reynold是能对我老婆造成生命威胁的人。
看着他,我该说些什么?该笑着对他说他很厉害,一切都没问题,还是说他既然是No.1,那个第二名不算什么……可是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老婆又发挥出读心术的本领了:「……放心,我有胜利女神加持过的枪,死不了,再说好久没跟那样的高手对决了,我倒是觉得很兴奋……」
我哼一声,说:「不准你死,你要死了我就一辈子忘记你!」
「好不容易把你找到,才舍不得死呢……」他抱紧了我说。
嘿嘿,老婆又甜言蜜语了,我立刻回抱,准备好好奖赏他的辛劳,结果他居然不解风情地站起来,还顺手把我拉起整整衣衫头发。
「要干嘛?」我扁嘴问。
「待会David会带一个人来……就快到了……别跟姓单的说,我怕他见过那个人……」老婆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
「到底谁呀,这么神秘。」我还是问。
「David透过管道请了西华盛顿大学里的教授兼心理学家来看看你的情况,希望能解开姓单的下在你身上的暗示……」他说。
「……应该不用这么麻烦吧,只要不吃药,我应该可以慢慢想起些事的……」一听到医生或心理学家的名称,我就下意识的排斥。
「我担心你的脑袋瓜里被植入某些奇怪的东西,上次你在医院也听到了,洪越跟单新平是指导性记忆重建的专家,他们能透过暗示为你加上虚拟的记忆,让你以为真的曾经经历过某些事……总之,我不放心。」
我点点头,没错,单医师常常告诉我小时后发生过什么事,当他描述完后,我脑中的的确确开始会有鲜明的画面跑过……不过,自从不吃他提供的药物后,那些画面开始渐渐淡去,像是梦……
而原来的梦则成为真实,比如说我春梦的对象如今就实实在在站在眼前,可以模可以碰,还可以亲亲咬咬,上下其手什么的。
「……别乱模了,再模下去我可不保证你能在一个小时后正常的下楼……」他威胁我。
汗颜──刚刚想着想着,手不自觉又往老婆好看的身材挠来挠去。
迅速拉着我下楼,先找个未值班的兄弟……这次倒霉的是小铁。
「小铁,你上楼去找单医师,牵制他一个小时以上,别让他出房门一步。」他们的魔鬼教官交代着。
小铁苦着脸说:「那个医师?他不是个会聊天的人……要跟他待在房间里一个小时,好困难……」
教官严着脸,说:「你带着阿俊一起去,跟他抱怨最近常头痛、老是找不到钥匙跟眼镜、脑筋常常空白一片、忘掉某些问题的答案……总之你们两个随便掰,说自己饱受失眠之苦,要医生帮你来个催眠治疗……」
「催眠?」小铁怕了:「就像电视上被催眠后当众跳月兑衣舞的那种?我不要……」
「陪单医师一个小时或是跟我对打二十分钟,自己挑一个。」教官说。
小铁立刻跑去找阿俊出特殊临时任务。
我发现老婆──也就是魔鬼教官──在言语恫吓他人方面特别厉害,简单几个字就能让别人做什么做什么,这一点真是让我崇拜的五体投地。
「……看你眼神不定,又想到什么了?」他敲敲我,问。
「我只是想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娶到你这样的老婆,一定是祖上积德……不过,我祖上是谁?等我想起来,一定天天给他们烧好香谢谢庇佑!」我说。
老婆居然脸有些红,说:「你怎么老想些奇怪的东西?鬼灵精一个!」
我嘻嘻笑,还想轻薄老婆一下,结果他手机响了起来。
「我是……你到了啊,从正门口进来,我已经交代了门口的几个说你是我朋友,没问题。」他对着电话说。
等结束通话,他对我说:「David来了,他知道你跟我的事,不过,他常常乱讲话,要是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千万别信。」
我用力点头,对这个叫David的人充满高度好奇心。
到庭院处等,没多久一辆高级的轿车缓缓驶入,顺着引导往车库处停好,接着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四五十岁的左右的外国人,提个公文包,学究气味颇重,看样子就是老婆提到的大学教授兼心理学家。另一个却是个让人惊艳的人物,看来很年轻,顶多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戴着副金丝眼镜,俊美深刻的五官却又有着东方人的温文儒雅,气质则偏向书卷味,一下车就笑,挺好相处的样子。
他往我这里看过一眼后,呆了好几十秒,随即大踏步跑过来。
「你……小瑞……你……」他吐出几个字,声音好听的不得了。
老婆插口了:「David,别吓坏他,他还没想起一切。」
叫David的青年又怔住,往我上上下下的打量,没多久开口对我说:「小瑞,我是David,记得吗?」
我摇摇头,说:「不记得,也不敢想,想多了会头疼。」
「这样啊……」他说,脸上闪过捉弄的恶意:「我猜你也忘记了以前曾经被Vincent的老情人James绑架、还有一次被黑鹰掳到美国去的事情……」
我吓一跳,立刻转头生气的问老婆:「什么,我的过去这么精采?老情人James是谁?黑鹰又是谁?」
老婆的脸绿了,怒瞪着David故作无辜的脸,咬牙切齿的说:「……David,信不信我把大个从军队中绑架出去,把他丢上开往哥伦比亚的船再也不让回来?」
David漂亮的脸也变色,看看我,赶紧说:「……哈哈,小瑞,刚才都是开玩笑的,我只是测验看看你是不是真忘记了……没什么James的老情人,也没什么黑鹰成德会的……」
我眯着眼点点头,难怪老婆说David专爱胡说八道……不过老情人James的这部分我还是保留,晚上好好逼供老婆一番,做好预防措施才行。
偷偷带着那位教授兼心里学家Dr.Schacter到别墅里偏远的一间房内,由David做同步翻译,说要为我进行逆转的记忆追溯,找出过去的线索与蛛丝马迹。
再一次,这个外国人对我做出跟单医师同样的事,我半躺半靠着,接受新的语言安抚,听着David好听的声音如和风般的吹拂入耳,知道保镳正站在门外,很安心,真的很安心。
结束后我昏沉了一会,可是,照旧,我仍然是只有半年记忆的石亭云。
「没有办法,小瑞完全不接受Dr.Schacter的催眠……」David对走进来的Vincent、我的保镳说。
Vincent脸色难看到无以复加了,直接以英语快速地询问了好几句,医师也跟着解释了些什么。我抓不住他们流畅的会话速度,只好拽着David的袖子以眼神问那两个到底说了些什么。
「教授说正因为你不接受他的催眠,所以他可以确定一件事:你的确受到某个具有支配力的人所下的强力暗示,再加上Vincent跟他说的药物,短期内要帮你解除这个催眠相当困难。」David说。
我担心的问:「该不会一辈子都这样吧?」
David转头又问了教授,对方只是用语重心长的表情解释了一长串叽哩呱啦──我观察保镳老婆的表情已经和缓了些,大概教授的回答内容还是有希望的。
「不能确定……」David继续替我做翻译:「由催眠导致的记忆丧失,解除的可能性很高,也许会慢慢的想起所有事,也许某时某刻所有的记忆就鲜明的回到脑中……当然,也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这样啊……我有些怅然若失,想不起从前的自己……
David大概知道我心里难过,抱抱我说:「小瑞,不要紧的,等以后不头疼了我就慢慢说许多故事给你听……想知道什么?」
我哀怨的要求:「我想听Vincent老情人的事,就是你刚刚说叫什么James的……」
David高兴起来:「好好好,这事我熟,该说的我都说,不该说的我也偷偷说给你听……」
Vincent轻咳一声,也许顾忌有教授在场,他保持脸色的平和,说:「……David,知道口无遮拦的代价是什么吗?即使是网路中可呼风唤雨的帝王雪翼,在我眼里不过一只蝼蚁……」
David脸色又大变,噤口,至此我再也无疑义,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送走炫风般来又去的David两个人,事情完全没有进展,老婆知道我心情不好,拉我到视听室说谁又借了些好笑的喜剧片要跟我一起看,顺便三言两语赶跑其它几个打扰教官跟他老公鹣鲽情深的小喽罗。
「别闷闷不乐的,还是有可能会想起来的,嗯。」他拉我坐在宽大萤幕前,安慰我。
我没说话,他开始急了,又说:「……想不起来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说过了,来日方长,顶多任何事再多演练一遍,你喜欢的话,我们重新结一次婚,重新度蜜月……」
瞪他白眼,我说:「谁担心那个啊,我只想听之前自己被你老情人绑架的故事……不说?好,我等以后David的加油添醋版,一定更精彩!」
「我就知道David来只会找麻烦……」他恨恨地说:「……早该跟这个祸害断绝来往了……」
「别牵拖到别人身上,老老实实全招出来,我要听第一手的忠实版本哦!」往他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靠,打算听故事。
他叹口气,闹不过我,说:「James的事没什么,当时我们俩个才刚好在一块,没多久他从美国来找我……」
老婆说James是个面善心恶的人,两人同时为美国龙翼会效力〈龙翼会是啥东西啊?〉,也维持着rou体关系;只是对方觊觎我老婆在龙翼会的地位,也想踢掉占据杀手排名第一人的他,于是在某次共同任务中,偷袭了Vincent。
「烂人!」听到这里我骂出来。
「我倒很感激他呢,因为受伤我才有理由退隐回到台湾,才会认识你啊。」他轻笑。
「也对哦,见到面时记得提醒我谢谢他……不对,他干嘛来绑架我?难道想把你抢回去?杀了我不是更快?」我混乱了。
「不是,他来台湾想拉我一起投效龙翼会的死对头流刀组,我不答应,他绑架了你要胁我……」
「他成功了吗?」我紧张的问。
老婆笑出来,敲敲我的头,说:「要是成功了我还会在这里吗?你呀,有时候聪明的要命,有时又笨到脑筋转不过来,真是!」
我模模敲痛的地方,哼了一声,问:「我是大事聪明嘛!快说,后来James怎样了,他以后还会过来拐你吗?」
「他被我两枪击断了肩膀的主筋络,再也没办法拿枪或跟人格斗了……」老婆得意的笑起来,又说:「本来打算一枪毙了他,后来想想他是撮合我们两个的幕后功臣之一,还是饶了他的狗命,反正他也没本事作怪了。」
重申一次,我老婆果然狠,崇拜崇拜!
讲完故事电影都演到一半了,我根本没看到什么剧情,听他讲这些陈年事更有趣。
「既然你有老情人,那、我应该也有吧?」我想到了大疑问。
「没有,一个都没有!」他回答的很快,还有点焦急:「别胡思乱想,你就我一个!」
打量他说这话的表情……好像没说谎,最后,我只好嘟嘟哝哝地说:「……原来我这么没行情,好处都被你捞尽了……」
把喜剧片子重头放映,我心情好的很,虽然知道不能藉助别人的力量重新拿回记忆,可是我不在乎,这好像是我个性的一大特点吧,绝不钻牛角尖,船到桥头自然直,该解决的时候就会解决。再说,这么美这么有能力的老婆就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影片看着看着,演到男女主角的亲密戏,老婆也动情了,把我抓着又要玩亲亲──讨厌,再亲下去会受不了的!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老婆立即离开了我的嘴往声音方向看,我见他表情怪怪的,盯着门口半晌不出声,我好奇的也往门边看,这……
居然是单医师。他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直直的看过来……我脸一红,知道跟老婆亲嘴的画面被他看到了……也好,断了他喜欢我的念头……
我很单纯,一次只能喜欢一个人;我也怕麻烦,打算一辈子爱一个人就好。
回头看看老婆对单医师挑衅似的笑意,我抱住他脖子,继续跟他缠绵缱绻的深吻下去,这是我的答案。
***
就在Vincent去开每晚例行的安检会议时,我待在房间里看杂志,单医师来了。不寻常,还不到吃药的时间呢!他是来质问我下午看到的限制级画面吧。
也好,总会来的,更何况我是故意在他面前跟老婆玩亲亲,用意是提醒医师,在想不开对我做出进一步的行动前,最好就断了这念头,很多话其实不须言明的。
即使知道他是害我丧失记忆的元凶,可是这半年来他照顾的我无微不至,我心里也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讨厌不了他,也恨不了他。
「……单医师……」想起他看见我跟人热吻,跟他讲话还是有些不自在,只好随便哈哈:「……今天你来早了……」
「……犹豫不决让我失去了很多东西……这次我得早点行动……」他说。
我猜白天那幕景观真的刺激到单医师了,他的表情很怪,怪的让我有些害怕。
「那个贴身保镳才来几天吧,没想到他居然动作那么快,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就把你给偷走了……」他静静说:「……少爷,你明明答应过我,一辈子都是石亭云……我则永远跟在你身边,做你专属的单医师……」
我有吗?即使有,也应该是在被催眠的状态之下答应的……对,有点印象,可是,遥远的像是梦境……
「单医师……告诉我……我真的是石亭云吗?」问他,虽然我知道答案。
他的脸色立刻变了,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一大跳。
「你、少爷、你……」他摇摇头,仔细看着我的脸,想弄清楚我现在的神志如何。
我想我全身表现的一切都是清明的、没有疑惑、只有肯定。
「……今天来的那个人果然是西华盛顿大学的Dr.Schacter……」医师的表情扭曲了:「……不、不对,Vincent把他找过来做什么?他管的事太多了……」
我是他老公,他不管谁管?
单医师继续慌乱的,像是自言自语:「……难道……难道顶替的事被查出来了?不、不可能……那么天衣无缝的计画……」
我开口了:「真的是顶替?医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一震,先是不可置信的看向我,然后,渐渐地恢复冷静。
「……你是真的醒了?没关系,我从头催眠一次就好……我会再一次把你变成石亭云,并且……离不开我……」
医师也太傻了,我怎么可能会乖乖的待在这里给他催眠?正打算推开他下楼找Vincent,他突然在我面前轻轻拍了一下手。
轻轻的一声而已,可是我的动作立即僵住,不想下楼。
单医师满意的笑了,对我招手,说:「……少爷,来,跟我出去逛逛……」
「好。」我点头,很自然,只要是单医师的话我都听。
跟着他下楼,没遇上其它人,然后直接到了车库,他让我坐在前座,替我绑好安全带,自己到驾驶座去发动了车,缓缓的开到了大门口。
门口站岗的两个我知道,小铁跟阿俊,他们挡下单医师的车,小铁过来问:「咦,少爷跟医师?没通知说你们两位要单独出去啊?等等,我先联络一下教官……」
医师当着他俩的面一个弹指,小铁跟阿俊一阵恍惚,突然二话不说开了大门放行。
对这一切我没什么反应,反正,听单医师的话绝对没错,我很乖。
「……下午这两个突然跑来找我抱怨失眠,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帮他们进行治疗时,我下了催眠后暗示……少爷,你知道什么是催眠后暗示吗?」
我摇摇头。
「在催眠状态中,我暗示被催眠的人,要他在清醒后的某个时间或看到某个讯号时,要去做某件事情……」单医师解释。
「噢。」我应了声,不是很关心这个东西。
「我知道今晚大门由他们两个当班,所以催眠时下了暗示,只要看到我弹手指,就无条件让我通行……呵呵,Vincent以为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吗?错了,我可不是他想象中的笨蛋……」
Vincent?好遥远的名字,谁?陌生……
「你也一样,少爷,早在对你进行初期催眠时,为了以防万一,我也下了某个暗示,只要看到我拍手,不论何时何地,你都会以我的命令为第一优先……」
医师又笑了,奇怪,为什么要笑的如此凄苦?
「……我不想这么做的,少爷,虽然我可以轻易的让你忘记或以为发生过什么事,可是关于感情,还是希望你能出于本心的喜欢我……」
医师说的话好难懂,我茫然无从。
「从美国回来后,洪学长请我帮忙洗掉你的记忆,顺便监视你,可是没料到,我竟然会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你,喜欢到厌恶对你做了那些事的自已……」
他自由自语地说着,表情痛苦。
「更没想到你居然轻易的就跟那个保镳搞在一起,你背叛了我,知道吗?」他点点头,像是对自己下了个决心:「……没关系,从头来,要植入我们两个是情人的记忆易如反掌……」
我的脑筋没办法思考……像一滩死水,搅不动,随医师怎么做好了……
车开的很快,似乎打算赶往某个地方。没多久电话响起,他戴起耳机回答:「……学长,成功了,正朝你那儿过去……大约还有20分钟的车程……」
等到达目的地下车,我看了一眼这宅院,有些面熟……好像几天前来过……
两个人当先迎出来,身边还跟着好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保全人员……对了,我认识他们,是洪卓洪越两父子,所以这里是……石家老宅……
有些印象了,可是,爷爷人不是还在亚特兰大?
「洪伯伯、学长,我把少爷带来了。」单医师牵着我的手,过去说。
洪卓对其余的保全人员丢了句小心警戒之类的话,让我跟医师两人进入大厅,而且,洪卓这次对我的表现的热诚跟上次的恭谨有礼完全不同,那模样跟我很熟很熟,好像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我更加迷惑,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对了,医师、单医师,他是我唯一信任的人,忍不住往他身上靠。
「不要紧的,少爷,外面有杀手要杀你,我才把你带来,洪伯伯这里多的是一流高手,绝对不会让人伤了你。」他高兴的揽紧我的肩膀说,而且心情比刚刚好的太多了。
我点点头,跟着他坐在椅子上,洪卓也跟着坐在对面。
洪越过来,攒紧眉头,问:「……爸爸,你说的是真的?石清寰真的买了杀手要干掉他?」
最后那个他字说出口时,洪越的手指向我,我无动于衷,却知道他口中提到的石清寰是我的二叔。
「他亲信里有我安排的人,说他本来找了黑道要杀亭云,没想到失手了,才知道周壬派来的人不简单……为了一劳永逸,他透过管道到美国买凶,本来想找身价最高的银狼,找不到,于是退而求其次,找到排名第二的Reynold……」
银狼?很熟的名字……我脑海中浮现保镳的脸……我有些愣,总觉得想要回忆起某些东西,可是,脑筋像是被定住了,动不了。
听到洪卓──这里的管家、还是什么?不、我记不太清楚──他对大家说明某些事。
「能站上世界杀手前几位的人绝非泛泛之辈,我不认为壬华保全应付得了,黑道出身的毕竟是黑道出身,再怎么厉害、怎比得上拿杀人当饭吃的Reynold?」
洪越又问了:「可是我听说那个叫做Vincent的保镳身手不凡,你手底下最精锐的几个特勤人员跟他交手时连他脚指头都碰不到……」
洪卓生气了:「身手不凡也不可能是Reynold的对手,那个杀手曾经有过潜入美国富豪警备森严的家中,将主人杀了后再毫发无伤从容退走的战绩,亭云是清平的儿子,我绝不拿他冒险!」
「……清平……」不知为何,我喃喃重复这个名字,脑中出现了一个人的脸,是个跟我有着类似的轮廓、温柔和蔼且面相清秀的中年男子。
洪卓听到我的声音,立刻把眼光投来,感觉他有些激动。「……对,你父亲石清平……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说,面色柔和下来:「……所以,为了他,我会让身为儿子的你夺回一切……」
听不懂,这些人讲的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当年清平不满意老爷为他安排的婚姻,结果跟老爷闹翻,被禁足起来,他只好求我帮助他逃走,跟大学交往的女友私奔到南部……我怎么会不答应?他本来就不适合这里的世界啊……」
好熟悉的故事……
「老爷也是硬气,明明最疼爱这个儿子,却铁了心不找他,对外宣称大儿子死了,就这样过了二十几年,父子俩个再也没见过面,可是,石家的产业清平本来就有一份,我可看不下那个石清寰处心积虑的想夺产……」
「爸,别再说了,会搞乱亭云的暗示。」洪越插口。
洪卓一愣,显然刚刚有些恍神,透露了太多的东西。他不安的看着我,又说:「亭云,我只是要你知道,之所以费尽心思将你从南部带上来,就是为了破坏你那个二叔的图谋,若是可以的话,在老爷百年后拿回该有的财产……」
对于他那句将我从南部带上来的话,给我带来了不安的感觉,好像有什么正在搔刮我的头脑。
某个人的电话突兀的响起,单医师接起他的手机,脸色发青的说话。
「喂……是你?……他的安全已经由石门的特勤保全室负责了,不用你再费心……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是洪卓洪伯伯要求的,他跟夫人要了几次人要不到,只好派我带少爷出来……」
单医师跟谁说话?我应该知道是谁的……
「……洪伯伯不放心由你们保护少爷,再说,今天下午看见了你对少爷做那种事,以为我还会忍气吞声吗?……什么,你怎么知道Reynold的事?」
单医师说着说着,眼皮在跳动,最后将手机交给洪卓,说:「洪伯伯,Vincent要跟你谈,他……他居然知道石清寰找了杀手Reynold来杀少爷的事……」
又是Vincent,这个人的脸跟银狼的重叠到一起了,可是,仅止于此,我打算继续想,脑筋又像吃了螺丝般被卡住。
洪卓接过电话:「我是……你这消息哪来的?……不可能,你别想危言耸听,就算他来,我这里前前后后共配置了三层警备网,固若金汤,待命的都是菁英中的菁英,绝对不是区区壬华保全能摆出来的阵仗!」
看他愈说愈气的样子,Vincent到底谈了些什么?我好想、好想看见那个人的脸……
洪越看自己老爸愤愤将电话丢回给单医师,忙问:「爸,Vincent到底说什么?你也别气成这样子……」
「哼,他居然挑衅,说老宅的警备在他眼里看来跟小孩游戏一样,挡不住Reynold那样的高手,也挡不住他!」洪卓生气的说。
「洪伯伯,你别把他的话当真,因为我从他眼下把少爷给带走,他才故意说话气你的。」单医师安慰洪卓。
洪卓脸色难看,过了一会说:「……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Reynold的事,不过他说Reynold从下午就离开了饭店,目前行踪不明,只怕已经盯上了亭云……」
我身边的单医师抖了一下,害怕吗?别怕,我身边有一个人很厉害的,有他在,天塌下来都不怕……
「……Vincent……」我叹息似的吐出他的名字。
「少爷?」单医师立刻面色不善的盯着我,可是我无法回应任何表情,我不太能笑,也不太能哭。
几分钟后,医师对洪卓说:「洪伯伯,少爷累了,我带他去休息吧。」
愣愣的跟着医师走向老宅深处,上了二楼某个房间,他让我躺上舒适柔软的床,说:「……别怪我出此下策,少爷,我太喜欢你了,绝对不让你被那个突然岔出来的保镳给拐走……」
医师,我也喜欢你啊,可是,我有个更喜欢的人……是……是Vincent?没错,是他,可是名称好像不太对……某个明明忘不了的称呼就是卡在舌尖,说不出来。
「……今天太晚了,明天学长会带着新药过来,我再从头做一次催眠的疗程,这次一定会彻彻底底的,让你成为真正的石亭云……」
「嗯……」好像还是抗拒不了医师的吩咐,我轻应一声,然后闭眼,要睡。
怪怪的,有什么在嘴上……我睁眼,医生在亲我,小心翼翼地想用舌尖撬开我的唇……
不要,我不想跟医生亲嘴,不习惯,也不喜欢。
对我的不回应他很失望吧,一会就离开了,他喃喃说:「为什么?你不应该会抗拒的啊,暗示是如此的完美……没关系,少爷,等明天……明天你就会忘掉那个人,全心全意的接受我………」
医师,为什么你老是要我忘掉谁是谁?都已经那么听你的话,移除掉了脑里所有的人物,甚至连本来的自己都不记得了,可是,要我连他都忘掉,我不想……
等单医师离开后,放心的闭眼赶紧睡,我知道梦里的那个人会再度前来,前来抚慰我的空虚、与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