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的灵魂在满足掠夺的本能之後,重新跑回心底深处睡大觉,可怜的厉琥正为不久前放纵的罪过向师弟不断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师兄低低的声音回荡在山林间。
“看吧,要你别往死里干、干……那个,害我痛得要命,难走路……”师弟靠着师兄的背嘟嘟哝哝。
厉琥几乎可以想像出背後的师弟一定又撇着嘴,摆出微怒又可爱的小姿态,可惜现在的他正忙着赶路,无法欣赏。
背着人,无法顺畅的使出“鸾飞冥冥”,厉琥改以“凫趋雀跃”之术,风驰电掣的赶路。在树木参天、草莱遍地的林间,山野总是浸着阴湿的气息,踩踏草叶破裂就会散发腥淡的草汁味,空山不见人,无人语,唯有穷猿羽鸟相陪。
薛曜晴被背着,无聊,只好走马看花赏风景,师兄的背宽又舒服,为了不让自己更痛,他还处处小心翼翼,动作不过大,只求後头的人舒适。
若说师弟不满意,那绝对是骗人的,一点点之痛换得这样受呵护,太值得了,忍不住把环着师兄脖子的手又勒紧了些,吃吃偷笑。
“轻一点,我呼吸不顺畅,行路难。”师兄说。
薛曜晴松了手,东看西看,帮师兄担任了望的工作,毕竟还有天海惠这个大隐忧在。
“咦,师兄,这里的树上有青蛙,长得挺漂亮的。”突然间他说。
“树蛙吧。”厉琥专心看路,随口应。
“没想到树蛙也可以这麽漂亮,黑色的皮上有金色斑纹,没见过……回去时顺便抓几只养。”
“黑色皮金色斑纹?在哪?”问话之中有隐隐的兴奋。
薛曜晴觉得奇怪,却还是回答:“就刚刚经过的那几棵树……对啊,那一棵上……”
厉琥背着师弟又往回跃,找到了师弟所指的树,攀绕的树藤上果然有一只色彩鲜艳的小蛙,同毒蛇一般的斑斓花纹,相当吸引人的眼珠。
放师弟在旁边坐着休息,厉琥掏出手帕一把就将树蛙给困住包裹打结放在一旁,又拿摺叠刀削了几只尖锐竹枝,前细後粗中间无结,约一着之长。
“咦,师兄制作掷箭做什麽?很久没玩了。”薛曜晴说。
他随手拿起一枝就往几步外的树干相掷,竹箭轻飘,要是没有相当的腕力,就算中的,势也难深入,不过他跟厉琥练过劈山掌,腕力不在话下,虽然口中说着很久没玩,这麽一扔,也让竹箭尖端没入了半寸左右。
厉琥笑笑,说:“看来师弟平常还是没荒废练功。”
“这个自然。”师弟得意,又拿了几枝玩,还问:“要用这竹箭来暗算天海惠?也对,那女人有枪,别靠近她比较好。”
厉琥不答,小心的放出树蛙,以分叉的树枝将之固定在地下後,又取了削尖的竹箭穿进它喉咙,从其中一条腿穿出来。
薛曜晴皱眉了:“师兄啊,难道今天你要喂我青蛙串烧?我、我不爱吃青蛙……”
“虫蝎蛇虺愈是美丽愈是要当心,鲜艳的色彩是为了警示猎食者,它们有毒,非常毒~~”
厉琥悠悠说,手中动作不停,这时树蛙背部布满了白色泡沫,他让所有的竹箭尖端都在泡沫里滚过一圈,放在一旁等乾。
“要毒杀天海惠跟樱兵社的人?”薛曜晴眼睛亮,懂了。
“这不是树蛙,而是金链蟾,虽然也有毒,毒性却比金色箭毒蛙及黄带箭毒蛙要轻得多,没办法置人於死,顶多让人产生幻觉、或是陷入短暂昏迷。”厉琥谆谆告诫:“如果再度与天海惠碰上,尽管掷。”
“遵命。”师弟笑嘻嘻答。
见师弟如此听话可爱,厉琥真是按捺不住,捏了师弟的下巴狠狠就亲一大口,师弟淘气的又微微伸出舌尖相探,厉琥竹箭往旁一扔,抓了师弟的肩拉过来又是好一阵缠绵。
光是吻而已,没别的意图,单单纯纯恋人间的亲吻,充满柔情蜜意。
为了避免自己被金链蟾的毒性所伤,厉琥撕下袖子将竹箭尖端给包住,挂在自己腰间。这时薛曜晴也觉得某处不太痛了,要求要自己走路。
习惯跑在师兄前头给他追,偶尔回头觑看师兄的表情,对方愈懊恼他愈兴奋。
总之,留下了可怜的蟾蜍尸体,两人又上路,因为路上有耽搁过,所以天黑时才爬到玉女岩的一半处,不熟这山路,又怕遇上天海惠,两人决定休息,补充体力。
找了个岩石小洞穴,经验丰富的厉琥先检查洞穴里是否有动物,看看里头乾燥乾净,跟师弟吃了些野果又喝些水後,他用树枝把入口给隔起来,以免其他有害动物入侵。
虽然衣服单薄也不惧,两人练气行功,很容易就将山中寒气给驱赶,相拥着入眠前,师弟轻声问了以後怎麽办?
“既然跟天海惠撕破脸,流刀组是不能回去了,还得避过流刀组以叛帮的里由追杀。”厉琥说:“我们必须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好好过下半辈子。”
“所以不可以再取笑我是小气鬼了,为了这一天,我拼命攒钱存到瑞士去,就是为了将来养我们两个耶。”师弟一脸恶作剧地笑。
厉琥心里一热,原来……
师弟又说:“还有啊,师兄我拜托你,以後保险柜、金柜房间的密码锁,数字不要再使用我的出生日期了,要被有心人察觉,你什麽东西都保不住。”
厉琥不只心热,脸也红,赶紧岔开话题:“……总而言之,就是流刀组麻烦些,他们的支会遍布世界,如果对我们发出逮捕令,防不胜防。”
师弟偷笑,当然知道师兄害臊了,也没穷追猛打,他顺着师兄的话题说下去。
“嗯……乾脆先在这里把天海惠给杀了,溜回美国去,偷出流刀组的犯罪资讯来威胁天海津……”
“只怕惹得恶人反扑,种下恶果……见机行事吧。”在师弟额顶上轻印一吻,说:“睡了,明天需要更多的体力。”
美美的好觉。
早上精神奕奕出发,这一天天气阴霾云层低,天幕低垂沉重,愈接近玉女岩顶,植物愈是稀少,几乎找不到遮蔽,沿着山壁断崖上去,两人随时保持警醒,注意听着前头是否有人声。
路程更加的难走崎岖,地势陡峭到就算是专业攀岩家也必须借助到岩钉、岩楔、保险勾环、或登山绳之类的器具,这两人却只凭高明轻功攀越,手脚并用,中间险象环生。
幸好薛曜晴还是秉持非得跑在师兄前头给他追的信念,怎样都要攀爬在上方,厉琥就在他脚下,边攀边注意师弟的动作,怕师弟会因为被自己狠力欺负过,行动滞缓而出意外,他在下头可随时助以一臂之力。
已经看惯师弟背影的他,在两人亲密关系确定之後,让他更觉得心里暖洋洋,因为知道,这美好的背影已经属於他的了,而且,只属於他,别人分享不得。
心底的老虎在这时又从黑暗中一跃而出,脑海中,不再如以往的怒愤咆哮,而是带着早知道的揶揄。
早就要你放我出来的,过去的苦都是你自找的,白挨了。
厉琥无奈的解释:要怪就怪狐狸太擅长於欺骗,若早知两情相悦,谁愿意多走冤枉路?
老虎嘲笑:走冤枉路,也都是因为你胆小在先,要听了我的话,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给吃了,两人会几乎送掉命?
厉琥说:你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强迫师弟,我不能冒险。
老虎说:如今得偿所愿,过去的事也是给你一个教训,别为了可笑的情操而将我关在柙里,缺了我,你也不是你。
厉琥说:没错,你本来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是一体的,所以我们终於可以平和共处、相安无事了。
老虎快意长吼:是的,一起共啖狐狸肉,将他融成我们的一部分,永不分离~~
上面薛曜晴打了个冷颤,回头。
“师兄?”
“没事。”无比满足的,厉琥应。
薛曜晴只能把刚刚的不安预感当成是错觉。
天候不佳,愈接近山顶风势愈强,山风呼呼在耳边吹掠,让攀山的工作更加困难,虽然时间才正午,天却暗沉的像是要下雨。
离攻顶只剩下一小段路,为了安全起见,厉琥有考虑找个山岩底下的空隙度过下午跟今晚。
正在找适合休息的地点,远远却听见了天海惠与侍梅、姬竹说话的声音。
师兄弟两压低着身体、迂回从旁绕道,藉着其他山石的掩护而靠近,发现天海惠她们也考虑着天候问题,因此先找到了个宽敞通风山洞进驻,身边有几个背包,其中包含师兄弟两个人的。
目前为止,樱兵社的人只剩下三个,厉琥推测其馀的人大概因为手腕全数负伤,无法攀爬,因此退到某处做後援。
这下他放下心,如果不考虑天海惠的枪,那三个人根本不是他跟师弟的对手。
两人藏身下风处,屏气凝神,偷听她们的谈话。
就听天海惠以英文说:“……姬竹你弄点吃的,我们休息一下,等会儿继续攻顶;侍梅你懂中文,再好好研究一下厉琥的笔记。”
师兄弟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果然,侍梅以她娴熟的中文能力,帮天海惠解读厉琥放在登山背包的地图及小笔记本,笔记本里有详细的行程规划、紫罗兰翡翠观音像底座的符号等等。
厉琥毕竟有他细心的一面,为了防止笔记丢失,许多内容皆以密语纪录,侍梅能解读的部分有限,目前大概是根据地图及路线,猜测埋藏宝藏的线索就在玉女岩山顶。
“根据厉琥的手记,他怀疑山顶上有个山洞,宝藏藏在洞里……”侍梅说。
“好莱坞一些寻宝电影都有演,藏宝的山洞里都设有机关,不小心的话就会惨死在里头,如果真找到了山洞,务必小心些。”天海惠交代。
“要不要我发信号,让其他人也上山来?”姬竹问。
“不、宝藏的事愈少人知道愈好,等我们确定了地点後就下山,联络上我父亲,再以秘密的方式将宝物运出。”
“要是薛曜晴没死,他应该能透露出更多的资讯,我们也不用这样乱猜测了。”侍梅憾恨地说。
“那两个人既然死了也就算了。真的可惜,我父亲满欣赏他们的,不过为了宝藏,不得不杀了其中一个……现在我谁也不用嫁了,宝藏由我流刀组独占……侍梅姬竹,你们也算立大功,好处不会少你们的。”
“替组长及小姐效命是应该的。”那两人说。
接下来有其他杂音响起,白色烟雾冒出,是姬竹正在烹煮简单食物,薛曜晴闻到香味也饿了,恨得牙痒痒,因为她们吃的正是师兄背包里放着的豆子料理包跟鲔鱼罐头。
厉琥一边调整姿势好放松休息,一边仔细听天海惠她们还说些什麽,突然间背痒痒的,以为有虫蝎近身,半回头,师弟淘气在他背上写字呢。
有话要说,又怕被那三个女人听到,为什麽不在地上写字呢?厉琥心中纳闷,可是,师弟的指头在他背上造成微痒,又是另一种心荡神驰……
师弟写完了字,张大眼睛等师兄的回应,结果发现他心根本不在这上头,撇嘴,扯扯手臂要他务必注意,然後重写一次。
这回厉琥定心凝神,跟着师弟的比画在心中成型完整的字。
抢、背、包。
厉琥对师弟皱眉摇头,不行,要是让天海惠知道他们两人还活着,相当麻烦。
薛曜晴比了个杀头的手势,意思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们杀了算了。
厉琥还是摇头,对他而言,目前不需要为了两个背包而将两人给暴露出去。
薛曜晴有些生气,再度於师兄背上写字,写得又快又急,逼得厉琥必须更加专心去认那些字。
我、要、我、的、背、包。
厉琥以眼神询问:为什麽?为什麽执着你的背包?
薛曜晴回一个大白眼,总之他就是任性,总之他就是要把自己的背包给抢回来。
厉琥评估一下,认为还是太过冒险,薛曜晴没耐性了,直接把嘴紧紧凑到师兄耳朵,用比蚊子振翅还细微的声音再强调一次。
“背包,抢回来。”
呼气的嘘息搔痒着耳朵,简直就跟调情一样,厉琥已经不是心荡神驰,而是直接心猿意马,管师弟还想说什麽,抓了师弟又是一阵吻。
边吻边小心不发出声音,让这亲热的动作更加添了偷情的刺激感。
薛曜晴被亲的也不气了,抿嘴笑,魅眼如丝,另有一番挑逗风情,惹得师兄难耐,要不是还保持一丝理智,知道有三个女人就在不远处,这里他当场又把师弟给吃了。
亲到动情处,甚至有种冲动,想要真的过去杀了人,把背包抢回来,只为了满足师弟的要求。
幸好,他是厉琥,某些事懂得适可而止,亲了一下之後,放开人,突然间决定改变主意,同样在师弟耳朵边说话。
“还撑得住吗?”
薛曜晴点头。
厉琥指指自己两人,又指指上头,意思是,比天海惠她们抢先一步上山。
薛曜晴想想自己的背包,有些不舍,不过发现师兄胸有成竹,打着什麽主意的样子,想了想,点头。
这里的山头几十年无人迹,所以没有既定的山道供人遵循行走,全靠自己开路,两人小心的离开,尽量选择岩石阴影处行进,等确定远离那三个女人所能见的范围後,才放开大步放心攀爬。
劲风凛冽,吹着两人在外头的头脸手脚都像被刀给刮过,最後这一段路更是陡峭,就算是两人轻功过人,内功精链,呼吸都有愈来愈乱的趋势,撑着爬过一个乱石坡之後,眼前豁然平坦开朗。
平台的南边是断崖,靠近前看,峭壁直下山底,底下连接着让他们几乎死去的瀑布源流;再往反方向看,几公里外怪石嶙峋,几处翘起如船首的山头斜刺向天际,跟其他的山峰相连。
所谓的一山更有一山高,在上来之前,他们眼里只容得下玉女岩,可现在,才知道山顶上更有另一番风景。
“到了、到了啊,师兄!”边喘气边喊,薛曜晴高兴得抱住师兄又蹦又跳,比头一次到迪士尼乐园玩乐的小孩子还兴奋。
“嗯,到了,这里应该就是玉女岩顶。”
厉琥与师弟相视对笑,心中无限满足。
满足了,最终目的却还未达成,这里是山顶,云层恰於此时开出了一道缝,洒下明亮的阳光,两人抓紧机会快速的巡逻这片平台。
冷风呼啸的山头没有其他人,往北边那几处山头去,跳过一地的山石,约走了一公里路,来到另一座山头之下,地下有个大裂缝,约三公尺宽,两人轻松跃过後,没路了。
“没洞穴啊,难道还要我们爬?”薛曜晴愁眉苦脸看着同样陡峻的山头,几天内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他都累了。
厉琥也有些个气馁,他抬头仰望日破云层之处,随着时间的流逝,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夕照如金灿烂辉煌,洒成一片帘幕。
“一洞天……”望着那些山头,喃喃自语:“我以为会有山洞,可是却……”
薛曜晴噗一声笑出来,说:“难道师兄认为宝藏被祖师爷给藏到了天上?这里再高,也不到一步登天的高度啊。”
厉琥听师弟开玩笑,被感染了情绪,也笑着打趣回问:“登不到天,难道要入地去找?”
“你想想那些诗句嘛,“低头更有一洞天”,祖师爷老糊涂啦,又不是老鼠,哪有低头找山洞的?”薛曜晴纯粹在开玩笑。
厉琥哈哈笑,说:“别小看那些地下的裂缝,有些登山客太过轻忽,掉下後卡在里头活活饿死也是有的……”
师弟又瞄瞄脚边的裂缝,刚好位在山头与平台之间,彷佛是天外来的巨斧往此处砍劈,力道却又不够将玉女岩与山头切断,只留下这样一道缝,留给天上的神人观看。
“……听来是挺可怕的……”师弟说。
厉琥这时看看来时路,决定再回头找找有没有漏失什麽线索,两人又跃过裂缝,走了几百公尺後,猛然师兄要师弟低头。
“天海惠她们上来了!”他眼睛尖,长得比师弟高,加上平台上视野无碍,他一下就瞄到远远有三个人从平台那头上来了。
“要躲?”师弟问。
厉琥迅速衡量地物,说:“裂缝里头有几处凹入之处适合躲藏,我们先避一下,看她们的下一步是什麽。”
师弟其实想乾脆把那三个女人给解决了,一劳永逸,还可以抢回背包,可一方面他又保持着少年心性,觉得这样躲躲藏藏也挺好玩的,而且是跟师兄一起玩,於是说好。
又回到刚才的裂缝处,长有几十公尺,中间最宽处有约三公尺,两端处往左右延伸,探头往里头看,壁面处有许多山石凸出,造成的阴影正好可以提供遮蔽。
比想像中深,厉琥捡了颗大石头扔下去,两秒钟後听到微弱的扑通一声。
“大约三、四层楼的高度……师弟敢不敢跟我一起下去?”
“老爸常说:既来之、则安之,师兄若敢我也敢。”不服输的一扬眉。
两人先往一处较大的突出处跳下去,看到山壁上有些小生物窜逃,长在岩缝间的高山植物也普通,确认此地里没有致死的毒气,於是看准了下一落点又跳,几次之後就到了底部。
避开光亮洒下的部分,窜入一旁阴暗的洞穴坳处,顶处正好有女声传来,几十公尺的高度本来应该听不到上头人说话,但是裂口洞穴形成了回音效果,音效隐隐约约。
“来得真快。”薛曜晴小声说。
“嘘~~”厉琥提醒他禁声,他们听得到上头的声音,同样的,上头也可能会注意到山缝底下的怪音。
薛曜晴无聊了,等眼睛适应了底下的黑暗後,好奇的东张西望,瞬间他张大眼睛倒吸一口气,啊一声叫出来。
厉琥眼明手快捂住师弟的嘴,不明白师弟怎麽会恐慌起来,只见师弟往一旁小岩洞指了指,手也发着抖。
能见度不是很佳,却还是能分辨出山坳里头排排坐了好多个~~
骸骨,完整附头附手附脚的骸骨。
几十具男人的骸骨或坐或躺倒在地上,就连一向冷静的厉琥也瞬间惊骇,他深呼吸定定神,安抚着怀里的师弟。
“不要紧,都是死人……我去看看。”他小声说。
“死人有什麽好看的?”薛曜晴就是一脸厌恶。
“我想看看他们是怎麽死的。你忘了吗?为了不让藏宝秘密泄漏出去,师祖奉太后之命,将护送宝物的士兵及太监们都给灭口了,这些人说不定……”
“啊,师兄不会以为这里就是……”薛曜晴犹疑地问:“一洞天?”
他脑中迅速闪过刻在紫罗兰翡翠观音像的那些诗句:珞山瑜水玉女岩,低头更有一洞天,旧时王谢堂前燕,秋夜筑巢水波间。
“难怪……”
“难怪什麽?”
“观音像的头上不是有裂缝?你回想看看,那裂缝的相对位置是不是跟玉女岩上的这个山缝一样?”厉琥提醒。
“对耶,我们这下算是误打误撞了。”薛曜晴高兴地说。
“嗯,真被师弟说中了,得当老鼠来钻地洞,师弟果然跟狐狸一般聪明。”厉琥抓过师弟来,又狠狠亲了一大下。
“真是,以前认为师兄是最不解风情的人,怎麽现在动不动就亲我啊?”薛曜晴狡黠的调侃师兄:“上瘾了?”
“以前不敢亲,现在没顾忌了。怎麽,师弟不喜欢?”
“喜欢。”笑起来:“……欸,真的不能再亲了,好多死人看着呢,我心里毛毛的。”
厉琥还真的想多亲几口,被师弟一提醒,苦笑,他现在比情窦初开的小夥子还更没定性,已经是而立之年了,现在却只要一看到师弟、听到他说话,瞄到他笑一笑,都会气血翻涌不能自己。
原来这就是热恋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