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日安静静坐在车里,瞪着对面的大-,像狩猎的野性动物,耐心地蛰伏在蔽障下.
白天时,这里是车水马龙;但由于不是商圈,入夜以后就鲜少有人群走动,所以这里不是极度的暗,便是绝对的静.
天色十分的黝暗.虽已近凌晨时分,但离黎明还非常的远,星星在顶头眨亮。
高日安耐心地守着,不动的姿态像生根的人偶。
终于,从地平线上,红色“火鸟”像子弹一样飞过来,着火似地滑曳在几无流量的敞阔道路上。
高日安身体动了一动。
等“火鸟”滑进大-底巢,他翻起衣领轻轻推开车门,以极快的速度穿过马路,闪进大。
见守卫正在打盹,他抢按电梯,快速地闪进去。
登上顶楼后,他脚步放经,笔直走向南向那户不——铁门,拐了一个弯,躲进转弯的甬道。
对于舒睛说的话,他半信半疑。调查的结果,果然有这样一个地方,有个叫乔的男人。那家店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一家普通的咖啡厅般,没什么特别之处,并不醒目;只有熟悉门路的人,才懂得里头的蹊跷。
他跟踪“乔”好几天了,每回都跟。当昨晚--不,今天凌晨,发现乔的归处时,他-心的震惊简直无法形容。
这-大-正对着黎湘南上炉的那所舞蹈学苑,而他的研究办公室就在隔-大-;最令他怵目惊心的,乔的住所,面对的正是舞蹈学苑整面的玻璃墙。
这是怎样的巧合?职业的敏感令他有相当不祥的感觉。他试着闯进乔的不锈钢门深锁的秘窟,但徒劳无功。
今晚他打算用强的,攻他个防不胜防。
电梯上来了,他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很轻,但仍然可辨。
然后他听到开门的声响,他轻轻探头,蓦然闯出去。
“乔先生吗?你好,我是高日安。”他快步挡到乔的身侧,同时紧盯着他的脸。
乔志高意外地愣了一下,英俊的脸掩藏不住惊愕;但很快,他神色一-,又恢复惯有的阴沉。
“你认错人了。”他停下开门的动作,冷冷盯着高日安。
“不会错。‘织女的爱’的乔。”
乔志高的神情猛烈震了下,瞳孔一缩,闪着不安定的光。他换了一种表情盯着高日安说:
“你想做什么?”
“你接近湘南究竟有什么企图?”高日安说得直截了当。
“湘南?”乔志高瞳孔又是一缩。
“我不准你接近湘南。”高日安态度强-,一个字一个字,威胁十足地说:“你如果再骚扰她,当心我对你不客气!”
“是吗?”回答得极尽挑兴的意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什么卑鄙的事!”高日安沉下脸,-了一张纸在乔志高面前。“我并不是那种揭发人隐私的卑鄙小人;但如果你敢再纠缠湘南,为了保护她,必要时,我会让她知道你的真正身分。”那纸飘落到地上,赫然印着一连串的“爱你”。
“这是什么意思?”乔志高缓缓低下头,望了望那些惊心动魄的“爱”,冷冷地问。
“你自己做的事你会不明白!”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做了什么?”
这反问大大出乎高日安意料之外;但察言与辨色,乔志高的态度并不像在说谎。
“这真的不是你做的?”高日安盯着乔志高的眼睛问。
乔志一向的眼神充满困惑,莫名所以。
不是他?那么会是……不!高日安匆匆拾起那张匿名信,匆匆离开。
他躲回他的研究办公室,将自己锁在黑暗中。他需要冷静地,好好地思考一番。
***
有辆计程车静静滑停在大-外,黎湘南从车中出来。
她犹豫地抬头望了一会,下定-心似地踏进大。
她是来找高日安的。她压抑得够久了,需要有人听听她的倾诉,排解她的苦忧,或者说,-轻她的罪恶感。
上帝已经离她很远了,她的意志和体肉逐渐沉向腐恶的深。高日安也许是她最后、唯一的救赎,可以帮助她自难以自拔的痛苦深-中解月兑出来。
但是下-心是艰难的事;她不断在门外徘徊,-次伸手敲门,-次又犹豫退缩,终究进不得门。现在是凌晨时分,离黎明还很远,黎湘南-然垂下头。
上帝已经离开她很远了,她是注定要坠落。她走出大-,星辉斑烂,而她仰头无语。
一辆蓝色“青鸟”悄然无息滑到她身前。里头的男人走下来,凝视着她,他将她拉入怀里,紧紧搂抱着,抚着她的发、她的脸,搜索着她的唇,他吻她,激烈而如火;她将脸埋在他怀里,任他发——磨。她身体轻轻抖-,并低低地啜泣。他轻轻抬起她的脸,吻干她的泪,在她唇上一舌忝,重又将她网入激烈炽热的激情中。
高墙外,有一双偷窥的眼睛,阴沉地盯着这一幕。
穿着一身黑的乔志高站在窗前,冷冷盯着落地窗外夜幕低垂的夜景。他的视线由黑暗慢慢环视回屋-墙上,阴沉地盯着墙上的黎湘南--那是他最纯洁的天使……
突然,他像发疯似的猛烈扯掉三面墙上黎湘南的照片,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而后他弯子,不停地干呕,滚在地上,双眼发出挣拧的光,像负伤的野兽。
“我的天使……”他喃喃喊着,突然抱着头大叫一声--
“不--”
他跳起来,拚命撕着那些被扯落在地上的黑白照片,嘴里一边咕-着;他深黑的双眸发出兽光,又笑又哭又叫,时而露出亦疯亦狂的神色。
未了,他像是突然惊醒,捧着一堆被撕成碎片的相纸,惊慌惶恐,哭叫着:
“啊--我的天使!我的天使!”
他翻箱倒柜找出透明-带,将照片一张一张仔细黏好,重新帖回墙上,然后身体帖在墙上,双臂张开,像是在拥抱照片中的女孩。
“我的天使--”他低低呢喃。
随即他又疯了似地翻出一把尖削的猎刀,在桌上重重刻下三个字。
他对那三个字静静凝视半晌,狠狠在上头斜划过大大的叉,使劲地戳,用力地戳,拚命地戳烂那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