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哥哥给她的钥匙打开了哥哥家的门,杨依静没有想到一眼就见到了自己的哥哥,现在也不过是晚上九点多,他在家实在是难得。
「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杨依静有些意兴阑珊的问,谈不上特别高兴。
「所以妳想见的人不是我?」这些天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的杨健,这会又多低落了一分。
「幼婷呢?」由于屋子里静悄悄的,所以杨依静假设沉幼婷不在,但既然沉幼婷是受保护的证人,而这会既然她哥在这里,沉幼婷就不太可能自己到外面,莫非……「凶手抓到了吗?」
「没有。」他一副懒洋洋、无精打彩的表情。
「那么幼婷……」杨依静一脸的疑惑。
「在她的房里。」杨健没有用「客房」,他说的是「她的房里」,好象这里是沉幼婷的家似的。
「你们吵架了?」她猜测。
「我们有什么架好吵?」杨健不承认的说。
「那么你们是在冷战了?」杨依静追问。
「冷战」的确是他和沉幼婷之间的状况,虽然他们没有再吵,但是他们也不再交谈,沉幼婷采取的是完全冷漠不理不睬、视而不见的态度,好象这个屋子里根本没有他这一个人存在。
「妳找沉幼婷干什么?」杨健不答反问。
「聊天啊!」杨依静耸耸肩。
「妳也可以找我聊啊!」不知道自己是在吃哪门子的醋,他有些不满的语气。
「和你聊?」杨依静没有想到,她以为女性们的心理只有女性最懂,她并不想告诉她哥有关涂忠铭的事,以她哥的个性、刑警身分,只怕先人为主的就先帮涂忠铭定罪,「我不知道……」
「不知道熊和我聊什么?」杨健见她一脸为难。
「哥……」杨依静真的不想和他谈的。
「我真是这么难以沟通的人吗?」杨健知道自己是在找碴、是在迁怒,但他的一颗心就是定不下来,从上次的跳舞事件后,他和沉幼婷就是不对盘,而她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说不理他就不理他。
「我说过你难以沟通吗?」杨依静一脸无辜、受害的着着她的哥哥,「哥,你今天是吃了什么炸药?我可没有得罪你,你不要把你满腔的怒气往我的身上出!」
「我没有『满腔的怒气』!」杨健反驳的说。
「你是死鸭子嘴硬!」她直言。
「杨依静,妳真是我妹妹吗?」杨健有些恼羞成怒,好象秘密被识破了一般。
「这我们可就得要回去问爸、妈了!」杨依静故作无奈的耸肩,一脸的笑意。
「妳真是……」杨健也笑了。
「你和幼婷是怎么了?」见哥哥有了笑容.杨依静这才敢放大胆子的进一步「没怎么样啊!」他还是老话一句。
「那她为什么不出来看电视?」她才不相信杨健的话。
「我怎么知道?」一说到沉幼婷,杨健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说不定她对电视节目没有兴趣,说不定她早睡了,我又不是她的爸爸,我管那么多!」
「哥,你是吃错什么药了?」杨依静啧啧有声,「一个女孩子就可以把你弄到情绪失控?」
「我没有情绪失控!」杨健否认。
「如果我再继续和你聊幼婷,只怕你会章桧指着我的头,什么兄妹之情都不顾了!」她心知肚明状。
「杨依静……」他警告着。
「其实幼婷这女孩很好相处也很好哄!她爱恨分明、没有城府,喜欢什么或是讨厌什么都写在脸上,你不需要和她勾心斗角,也不需要和她明来暗去的,因为幼婷就是那么坦率、直接、不做假的女孩!」杨依静的笔下写过无数的女主角,哪种个性她没写过,所以她会看人。
「但她有个坏脾气!」杨健恨恨的说。
「你就没有吗?」杨依静讽刺。
「和沉幼婷比?」杨健冷哼了一声,看向了紧闭的客房门,他希望沉幼婷在偷听他和依静的谈话,她最好能听听他此刻的「心声」!「那我可以算是世界上脾气最好、最温和的男人!」
「哥,你这话大刻薄了!」杨依静制止的说。
「『刻薄』?!」杨健提高音量,「真正刻薄、难缠的人绝不会是我!有些人不知感恩、不知自省、不知道要将心比心,如果和『某人』比起来,我简直可以算是圣人了!」
杨健其实是等着沉幼婷冲出来,他等着地出来和他辩、和他吵、和他对骂,因为至少牠是有反应的,他受不了这种冷战;但是沉幼婷并没有出来,这一刻她好象是全世界修养最好、最有风度的女孩子。
看着自己哥哥从等待、失望,再到意外的表情,杨依静已经猜出了个大半,以她的敏感、直觉与细心,她知道这屋子里有「事」在进行。
「哥,认输吧!」杨依静建议。
「我哪里输了?」杨健否认。
「你已经输了!」她肯定道。
「妳在胡扯什么?」他避开自己妹妹的视线。
「去真个小礼物或是什么幼婷爱吃的东西,给她消消气,然后放下你的身段,脸色好看些!」杨依静规劝他。
「妳在说什么?」杨健一副她的话比要他去死还不可能的表情,「妳确定妳没有说错吗?」
「哥,不要不敢面对现实,我知道你固执、顽强、不服输,但有些事、有些感觉是由不得你的,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杨依静起身,「不要浪费时间,否则这些『苦』都是多吃的。」
「杨依静,难道我不是一个好哥哥吗?妳竟然这样帮着外人?」杨健一副「感慨万千」状。
「外人?只怕以后会变成『一家人』!」杨依静怕被哥哥揍,所以飞快的跑到了门边。
「妳一定是写剧本写疯了!」杨健冷冷的回她一句。
「你知道我没疯,但是你却……」
「回去!」他下逐客令,「妳需要回去好好的想一想!」
「需要想的人是你!」丢下话,杨依静「逃」回楼上。
杨健静坐在客听里,这会他的脸部表情冷硬,但是内心却不停的翻腾、狂搅,他当然否认杨依静的话,并暗忖她不是写疯了就是幻想力太丰富!和沈幼婷成「一家人」!那他会少活上三、三十年的,但……
嘴里,表面上是骂妹妹胡言乱语、无稽,但是杨健这个大男人还是上了一趟百货公司,由于没有概念又几乎不曾送礼物给女性,连自己的妈妈和妹妹都少有送礼的纪录,所以这会……即使逛遍了百货公司的每一层楼,他还是不知买什么送沉幼婷好。
一个「好心」的女售货员出现,替杨健解决了难题,她替杨健挑了样只要是女性,应该都不会拒绝或是不满意的东西,虽然他本身并不是很中意。
拿了礼物,杨健飞车回家,但是却得硬着头皮才敢去敲沉幼婷的房门,他不禁苦笑的想着,这里是他的家啊!结果他反倒成了客人似的!
没有立即开门,但沉幼婷也不是不开门,她等了至少一分钟,才一脸不耐烦的开门,因为她知道敲门的人是杨健,如果是杨依静,她早出声唤人了。
「嗨……」杨健尴尬的打着招呼。
「有何贵干?」沉幼婷冷言冷语的说。
「我……买了样东西……」杨健不知道自己干嘛如此的低声下气,「也许妳会……喜欢。」
「你买东西送我?」沉幼婷一脸的惊骇,她没有想到杨健会做出如此有人性的事,在他对地做了那么多恶劣的限制之后,他居然……转性了!这岂不令她大惊小怪,莫非今天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
「拆开来着看!」杨健把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送到她的手中,脸上则挂着半忧半喜的笑容。
「不会是什么整人玩具吧?」沉幼婷不解风情的说。
「我没有这么无聊。」他不悦。
「不会跑出什么小蛇、小虫之类的东西吧?」她有些怕怕的问,拆礼物的手有些犹豫不决。
「沉幼婷,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杨健有些恼火。
「谁小人?谁君子了?」沉幼婷火冒三丈的问。
「拆吧!」他息事宁人的说。
沉幼婷慢慢的将包装纸拆了,她心想如果杨健敢戏弄她,她一定会让他好看!
结果在打开盒子后,沉幼婷看到了一条好漂亮、好美的项链,链子本身是十八K金的,坠子则是一个银色的小天使,那天使的脸上还有着灿烂的甜笑,看着、看着,她也笑开了。
「本来我是想买个皮包或是衣服之类的,但那女店员建议我送项链,因为衣服或皮包可能不合收礼物者的喜好,而这条项链……她认为几乎没有任何女孩会说不喜欢。」杨健有些口拙的解襗,本来女店员是建议他买戒指,但他连想都不想的就摇头,又不是要求婚!买项链已是他的「终极底限」了!
沉幼婷也喜欢这条项链,那店员说得没有错,没有任何女孩能拒绝这条链子,但为了唱反调、为了「为反对而反对」,她将链子还给了杨健。
「沉幼婷……」
「我不能接受!」沉幼婷拒绝。
「为什么?」杨健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了她,怎么又是热脸贴上了她的冷?
「我凭什么接受?」她鸡蛋里姚骨头的,「我只不过是一个证人,而且还是一个无法明确指认出凶手的证人,我有什么资格收你这份礼物?而且住在你家打扰你、妨碍你的生活已经令我恨不好意思了,再收你的礼物岂不笑掉人家的大牙,应该我送你才是!」
「妳……」杨健气得哑口无言。
「现在的百货公司很重视服务品质和顾客至上,如果你马上去换,他们会换其它东西给你的。」沉幼婷建议。
「沉幼婷,妳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咬牙切齿的说。
「我只知道『无功不受禄』。」她无视杨健的怒容。
已经要大发脾气的杨健,这时又忍了下来,如果他顺着自己的脾气发泄,那他和沉幼婷之间只会愈弄愈僵,愈无法收拾。
「沉幼婷,我知道妳在生气,我知道妳对目前这样的生活很『感冒』,但这是一时的不便,不会是永久,只要抓到了凶手,妳就可以回去过妳以前的那种生活方式,只是忍耐……」杨健想说短时间。
「杨健,这些话已经不是你第一次说、我第一次听到!但凶手呢?凶手在哪里?」沉幼婷咄咄逼人的质问。
「快了。」他有些愧色的说。
「快你个头!」沉幼婷冲出客房,在客听里大声的嚷嚷着,「你们这些警察光说不练的本事比抓犯人的能耐张!」
「不要侮辱我们警务人员!」杨健严正的提醒她。
「人必自侮后而入悔之。」沉幼婷火大的说。
「妳以为抓凶手那么容易!那必须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而且妳是安全的待在这里,我们却停在外面拚命,和歹徒周旋,不知道下一分钟会不会挨冷枪……」
「没有人叫你要干警察.是你自己……」她抢白。
「妳不要这么会计较、这么小心眼好吗?」杨健对她莫可奈何。
「就因为不收你的礼物,就因为我说了我想说的。我就会计较、小心眼?」反正气氛已经僵了、已经破灭了。沉幼婷更加的没有顾忌了。「好吧!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不希罕你的烂礼物!」
「妳不希罕自然有别人希罕,而且,」他着了着项链上的天使,「我觉得这礼物的确也不适合妳!好东西就要送给好的人。妳呢……绝算不上是个『天使』!」
「杨健……你竟敢这么说我?」她扑到了他的身上,一阵的乱打,「你居然敢说我不好,我不配这条项链?」
「住手!」杨健大吼。
「住你个头!」沉幼婷开始踢他。
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杨健轻轻的推了她一把,其实他的力道一点都不重,却让沉幼婷刚好一个重心不稳,加上她太生气了,所以她没有如杨健所料的跌向沙发,反而扑倒在地上,跌了个四脚朝天。
「沉幼婷……」杨健立刻冲到了她的身边,一副焦急、害怕的表情,「妳没有怎么样吧?」
「不要管我!」沉幼婷又愤怒又感到难堪。
「有没有哪里受了伤?」他关心的问。
「妳不必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她用力的推了开他,然后站起身,「即使我会被凶手杀了,我也不继续待在这里,我再也不需要你的保护!」
「沉幼婷!」杨健唤了一声。
「哼!」她冲了出去。
杨健连忙尾随其后,他不可能就这么的让她跑出去,但是当他发现她是冲往楼上,是去找他妹妹依静时,杨健停下了脚步,至少沉幼婷没有气昏头,至少她还有一些理智!不像他……他真是被她弄得失去了平日的冷静!沉幼婷是他的克星!杨健终于得承认这个事实。
杨依静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可以哭得如此惊天动地、如此震撼人心,而且沉幼婷是边哭边骂,既顺口又流利,要不是杨依静和她哥哥的祖宗八代是同一家,而沉幼婷又还算是尊敬她,否则只怕幼婷会运杨家的祖宗都骂进去。
即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沉幼婷还是那么的漂亮、可爱、那么的讨喜,教杨依静想站在自己的哥哥这边都难,她知道是她哥哥把沈幼婷弄成这样的,而哥哥若不是喜欢沉幼婷,他又怎么会演出走样,失去自己平日最引以为傲的镇定!
「幼婷,别哭了,反正那个杀千刀的又看不到,妳这么哭无济于事,根本折磨不到他,更不会令他良心不安,所以还是省省妳的眼泪吧!」杨依静温柔的说。
「对哦……」沉幼婷的嚎啕大哭变成了抽噎,「那我这些眼泪不是白流,话也白骂了吗?」
杨依静很自责,她这会居然这样的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的哥哥,如果她哥哥知道的话,一定会伤心死的!
「幼婷,我哥那脾气妳也应该知道,他那个人没谈过什么刻骨铭心的恋爱,所以他不知道怎么对待女性。」杨依静试着打圆场。
「妳不知道他有多坏!」沉幼婷控诉。
「他只是不懂温柔。」杨依静为她哥辩解。
「他推我!」沉幼婷一脸的不甘。
「他应该不是一个会对女孩子用暴力的人,我想他只是……」杨依静笑了下,看来她哥对沈幼婷的喜欢还不只是「普通」能形容!「只是想要拨开妳而已,妳一定是对他动手动脚了,是不是?」
「我……」沉幼婷羞于承认,「我没有『动手动脚』,我只不过是不小心……不小心去『碰』到了他。」
「我相信一定是我哥哥的不对,但他一定是因为压力过大,想要尽早破案才会……」杨依静采哀兵的姿态。
「他根本就是讨厌我!」沈幼婷抢白。
「不会吧!」杨依静一脸的不信。
「才会!」沉幼婷哭得太久,也骂得太累。感到了口干舌燥,她喝着杨依静给她准备的可乐,喝完之后又开骂:「我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惹人嫌的笨证人!」
「如果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妳一定会大吃一惊!」杨依静没有说破。
「我的分量当然重!我是证人丫!」沈幼婷没有深思杨依静的话,「他要破案得靠我!」
「我是指……」
「杨依静,我很清楚我和他之间是水深火热、水火不容,但是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我只是偶尔想跳个舞、疯一下、有点娱乐,我这样过分吗?抓不到凶手又不是我的错,结果我倒成了『犯人』!」沉幼婷咒骂道。
「妳可以上来找我,我可以……」
「我不想烦妳!」沉幼婷记得杨健警告她的话。
「妳不会烦我。」杨依静说。
「我知道像你们这样靠『灵感』做事的文字创作者,最怕被人打断思绪,所以我不会这么不识相!刚刚如果不是被杨健推了那么一大下,我也不敢随便上来吵妳。」沉幼婷委屈兮兮的说。
「幼婷,妳知道要体谅我,但是妳为什么不体谅一下我哥哥呢?」杨依静苦笑道。
「因为妳打一开始就不排斥我,妳会听我说话,妳关心我的一切,妳会询问我,而杨健呢?」沉幼婷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他连妳的万分之一都没有做到!」
「他是我哥哥,妳这么……」
「如果他不是妳哥哥,我会骂得更难听。」沉幼婷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妳弄错了,其实妳在他的心目中……」
「我知道!」沉幼婷打断了杨依静,很固执的抬白,「我幼稚、肤浅、只会玩乐、只知道烦人,没有什么用处,他巴不得我快点滚!」
「不是这样!」杨依静反驳。
「妳是说还更糟?」沉幼婷讶异。
「我是说……」
「如果不是怕把我赶出去后,凶手可能得逞,可能就此逍遥法外,他一定早就一脚把我踹出去了!」沉幼婷愈说愈愤慨,「难怪他这人会没有女朋友,没有发生过刻骨铭心的恋情,光有一张酷脸有什么用!」
「这么说妳也认为我哥很酷、很帅啰!」杨依静顺势说。
「我只有说酷!」沉幼婷马上纠正她,「我可没有说出『帅』这个字。」
「.但我哥的确是很帅、很有男人味,妳不能否认。」杨依静不着痕迹的着着沉幼婷的反应。
「光帅、光有男人味又怎么样?」沉幼婷不吃这一套的表情,「也许有些女人会对这着迷,但不是每个女人都如此!像他这么坏脾气、这么可恶、这么野蛮、这么粗鲁的男人,就算貌似潘安,我着也……」
「所以妳不会喜欢上我哥?」杨依静抢道。
「喜欢那个……」沉幼婷从牙缝中迸出,想要找恶毒、尖刻、伤人的形容词,但是看在杨依静的面子上,她硬是忍了下来,「妳别说笑话了!」
「幼婷,妳真的什么都没有想过吗?」杨依静有些急迫的,「妳有没有想想我哥为什么买礼物送妳?」
「内疚。」沉幼婷想也不想的道。
「还有呢?想想其它……」
「心虚。」沉幼婷月兑口道。
「他心虚什么?再想一下,想一些比较浪漫……」杨依静试着让她开窍。
「浪漫?妳想让我笑痛肚子吗?」沉幼婷一副听到天大的笑话的表情。
「幼婷……」杨依静还来不及再说些什么,门铃声便响了,「一定是我哥哥,一定是他来负荆请罪了,妳就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或者是妳卖我一个面子,看在我的份上,饶他一次!」
「我……」沉幼婷尚未决定。
杨依静上前去开门,结果门一开,意外的人却是她,「涂忠铭!是你……」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是涂忠铭此刻心情的写照,但他却真的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一点都不希望,但它却发生了,他……竟然找到了沉幼婷!他找到了!
因为上次和杨依静道再见时,气氛并不好,对他的无法改变、对他认为的手足之情,地无法苟同,虽然她并未说出什么「再见」之类的话,但他感受得到杨依静的失望、她的落寞、她的灰心。所以他想再来「挽救」一些什么,没想到却让他遇到了沉幼婷。
杨依静很自然的介绍了他们彼此。即使杨依静不介绍,除忠铭也一眼就知道这女孩是谁!即使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即使她的鼻头哭得发红。但他知道她就是沉幼婷;可是沉幼婷只知道他是涂忠铭,是杨依静的朋友,她并不知道他必须取走她的性命……识趣的沉幼婷着到涂忠铭的出现,马上会意的告别,留他和杨依静独处,对这么一个聪颖、大方的女孩……他怎么下得了手!
除忠铭听到杨依静问沉幼婷要去哪里,也听到沉幼婷回答「除了杨健那,她还能去哪里」的话,最近孙成邦不停的逼他,不停的对他施加压力。甚至拿他弟弟出来压他,没想到这时沉幼婷出现了。
「杨健是谁?」涂忠铭点了根烟,轻描淡写的问,可是他的心情和他这会脸上的表情正好相反。
「你说呢?」杨依静的反应也是淡然的,「和我同姓,但不是我爸爸。」
「妳哥?」他一脸的错愕。
「答对了!」她笑道。
除忠铭记得杨依静说过她哥就住在她的楼下,那么沉幼婷是……难道她一直住在杨健的家里?难怪大家都找不着,谁会想到她居然躲到了刑事组长的家里!
「妳哥结婚了?」他又故作不经意的问,「我不记得妳说过妳有嫂子。」
「我哥没有结婚,幼婷也不是我的嫂子,至少目前还不是!」说完,杨依静笑了出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倒想看看她哥的反应,「幼婷是我哥保护的一名证人,暂时住在我哥的家里。」
「这样……适合吗?」涂忠铭问。
「你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她着了他一眼。
「问问而已。」他一笑的带过。
「来找我有事?」杨依静把她哥和幼婷的这个话题撇开,上次分手时的情形令她心情低落了好一阵子,她觉得自己应该和涂忠铭保持距离,因为如果照他所说的,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再继演下去的必要。
「杨依静……」
「上次你已经说得很明白,你说到了你的家庭、你的弟弟、你未来要走的路,而我认为我们之间……」她苦涩的笑了笑,「似乎没有再做朋友的必要。」
「妳应该能了解我的莫可奈何……」
「莫可奈何?」杨依静完全不能认同。
「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
「但是你却跟着他一起沉沦!」她露出一个可惜的笑容,「涂忠铭,你这不是爱他,你是在害他啊!」
涂忠铭把烟按熄。为什么杨依静无法了解他的心情、他的感受呢?他本来认为她能了解!
「我没有轻视或瞧不起你的意思,更没有想要侮辱你的家庭或是你父母的企图,我也了解『手足之情』是怎么回事,我有哥哥,我知道哥哥疼弟妹的心情,但是你弟弟已经不是小孩,他应该可以为自己的事负责,你不可能保护他一辈子!」虽然有些交浅言深,但杨依静无法不说「我也不能现在丢下他不管。」涂忠铭一叹。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就是因为妳也和他一样在黑道混、在黑道上讨生活,所以他才会如此执迷不悟?」她质问。
「我……」
「如果有天你死了,你被杀、被仇家一枪打死了,他是不是就不用活了?」杨依静替涂忠铭感到不值,「你一心想保护、照顾你弟弟,但如果你比他先『走』一步,你因他而白白浪费掉你大好的人生和一条命,他会感激你吗?」
「我并不想要他的感激,我只是……」
「你只是在『溺爱』他。」杨依静直言。
涂忠铭很少被女人教训,很少被骂得无话反驳,但是杨依静的话却针针见血,使他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无力而且矛盾不已。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些话,但是我救过你,我不希望自己有再救你的机会,更不希望……」她转身背对着他,「自己来不及救你!」
「杨依静……」涂忠铭一脸的动容。
「我知道你不坏,你绝对不是那种没肝没肺的恶人!但如果你不及时回头,早晚得接受法律的制裁!」杨依静规劝他。
「妳是说『恶有恶报』?」涂忠铭自嘲的说。
「你不『恶』!」她猛地转过身,「就因为你不恶,所以找才希望你能及时回头,你可以做个好榜样,你可以『重新做人』,说不定你弟弟看了你的改变之后,他也会想洗心革面!」
「只怕不容易!」涂忠铭心中感慨万千,「如果有用的话,今天也不至于会搞到这个地步。」
「那么说我只是在浪费时间和口水,自己找自己的麻烦?」杨依静多希望她有能力可以改变眼前的状况,可以真正的拯救他,「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以为我不会介意你的『身分』?」
「我的确以为妳不介意!」涂忠铭惊讶道。
「但我介意!」杨依静郑重的说,「因为我认为你这样是完全的不值得!」
涂忠铭知道如果杨依静知道他得杀沉幼婷时,那她一定会恨死他这个人,恨自己曾经救他一命,恨自己「引狼人室」,恨自己间接杀了沉幼婷。
「杨依静……」涂忠铭多希望时光能倒流,希望孙成邦没有杀了戚美娜。希望他还有机会。
「涂忠铭,我们之间是没有希望也没有机会的!」她逼自己狠下心。
「对了!我忘了妳有一个当刑事组长的哥哥,而正邪是无法两立的。」他揶「没错!」杨依静赌气的说。
「所以我是白来的?」涂忠铭自嘲。
「是你自己让一切变得不可能。」她总结。
「杨依静……」
杨依静没有再和除忠铭多说,她走到门边,无奈又沉重的把大门打开,如果让她哥哥发现除忠铭,只怕事情会更糟,她不希望再多生事端。既然很多事实是无法改变,那他们也只能接受。
「我想……」除忠铭边走边说,到了门边,他停下脚步,「如果可能,如果早几年碰到妳,那么……」
「说这些于事无补!」杨依静简单道。
「是的,」涂忠铭朝她一笑,「是于事无补……」然后他走了出去,听到了杨依静的关门声,这对他而言不只是关门聱,而是也关上了他心上的那扇门,他不能怪她,这不是她的错!但他的心……好伤!好痛……
虽然再回到杨健那很丢脸,但是沉幼婷不想逞匹夫之勇,也不会就此真的跑上大街,因为她知道这会凶手不知躲在哪个角落,正准备送她上西天,所以沉幼婷还是厚着脸皮再让杨健保护,没有办法,她就是这么的「不幸」!
门才被沉幼婷敲了一下,立刻就打开了,站在门遘的杨健是一脸的歉意,很难得的,他充满了内疚和自责,不再像平日那么的得理不饶人。
「妳……想不想出去吃点什么?」杨健打破沉寂的气氛。
「不想!」沉幼婷想也不想的就说,并不请自入。
「那么……」他在讨她欢心,将门关上后,他又说:「如果妳想去跳舞,我就陪妳去跳舞,如果妳想到PUB混,我陪妳去『混』,总之妳想……」
「杨健,我什么都不想,我认命了,我这个不是天使的人只能躲在客房里,只能等你抓到凶手,否则我就只有继续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我认了!」沉幼婷瞪大了眼睛,存心折磨杨健。
「我收回一些我所说过的话,妳知道人在气头上……我好意的买了东西要送妳,但是却换来……」
「你的好意我无意承受,我没有那个命!所以杨健,省省你的『好意』,用到其它女人身上吧!」沉幼婷不给他好脸色。
「所以我们之间不会有和平?」杨健有些无奈。
「『和平』?!」她哈哈一笑,「下辈子!」
杨健垂头丧气的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是不是他真的该检讨自己一下?是不是因为他才弄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如果一开始他能友善些、和善些,那么或者……
「沉幼婷,我问妳道歉。我……」杨健向她低头、摆低姿态的说。
「我不接受!」沉幼婷冷漠的拒绝他。
「我是真心的想对妳说一句『对不起』。」杨健一脸的诚恳。
「何必呢?」她一副吊儿郎当。
杨健还是忍耐着,如果是换做平日,他早就掉头而去,早就当沉幼婷是个无理取闹、只会坏事的闯祸精,但现在他的心情不同,他对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他无法再处于高高在上的地位了。
「沈幼婷,我们重新来过一次好不好?忘了刚刚以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我们全部重来!」杨健挤出笑容的说。
「你自己去重来,我可没有那个兴趣!是你吃饱了没事,我这个人可是不吃回头草的!」明知「回头草」的比喻不是很好,但是沉幼婷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杨健懂,她就是要整他,要和他作对!
「沉幼婷……」杨健已经忍无可忍,已经没有那个脸再对她摇尾乞怜了。「以后妳不要怪我……」
门铃这时打断了杨健的话,由于依静有钥匙,所以杨健小心的来到了门边开门,谁知门一开,竟是位陌生的女子。
「沉莉婷?」沈幼婷不经意的看去,大叫一声。